作者：厨子卫宫
——两人的视线有一瞬间的交汇。
在短短一秒的停顿后，少女动作自然且轻盈地伸出手来，越过叶守的视线，放在床头的小型服务器上。
她表情专注，时而微微皱眉，似乎在调整些什么，大概十秒后眉宇间才舒展开来，面带微笑地直起腰。
“失礼了，叶守大人。”
“无妨。”
叶守不在意地起身靠在床头，“我睡了多久？”
“三个小时，您的生物钟还是那么规律。”
女仆目光闪烁:“要是能再睡一会儿就好了……”
“什么？”
“难得看您那么喜欢一个游戏，我希望您能多享受一会。”
“那可不行，今天是个大日子，总得早早做好准备。”
叶守揉了揉太阳穴，静静等着身上的酸痛感消退，然后大大伸了个懒腰。
“我吩咐你的事情都做好了吗？”
“这种小事用上久世家的威名自然轻轻松松，只是……为什么呢？”
琉璃此时也已经恢复了镇静，显露出作为社畜精英的专业性。
“这似乎会给新项目埋下隐患，《SAO》的运营还在其次，如果【Rect】的风评受到影响的话……”
女仆小姐并不担心《SAO》，也就是“SwordArtOnline”上线后的运营情况，甚至就算当天暴死，在她看来也是无所谓的。
这个项目的重点在于划时代的“完全潜入技术”，也就是游戏头盔“NERvGear”的面世，这就像二十世纪后期出现的个人电脑一样，是会改变整个世界的发明。
至于里面搭载的游戏软体是俄罗斯方块还是刀剑神域（SAO），其实没太大区别，久世集团想赚的从来都不是一个“爆款网游”，而是“最尖端技术的定义权”。
——想想某个卖显卡的赚得有多么丧心病狂就知道了！
基本上只要刀剑神域一开服，玩家们进去感受到那种身临其境的爽感，就会如同被雌小鬼魅魔驯化的宅男，再也无法满足于二次元老婆的抱枕
久世集团甚至不想要一款霸王游戏，只要SAO能在短时间内拉起一波无与伦比的热潮就够了。严格来说，让这个业界“百花齐放”，才更符合他们的利益！
至于游戏性如何，后续运营好坏，那根本不是他们该考虑的问题！
可正是如此，琉璃才觉得不解:
明明重要的是游戏头盔，该在质量上严格把关，弄出一款历史级的经典产品，可久世的命令却偏偏……
“难道是为了留下茅场晶彦吗？”
“……啊？”
“原来是这样，”
琉璃若有所思，继而恍然大悟，“如此一来，就没有其它集团敢于出手了，不愧是叶守大人，竟然考虑得这么深远！”
“嗯？！”
茅场晶彦确实是个天才，琉璃虽然不是专业人士，也能看出来他的技术相比同行来说是碾压级的，更难能可贵的是作为“量子物理学”研究者，竟然能将理论性质的技术实际应用出来……这一点真的很了不起。
所以，哪怕他这人有点偏执，大家也还是选择迁就他（SAO明明是个异世界却几乎没有魔法要素，这点在游戏性上是很致命的）。
说白了，就算SAO暴死，茅场晶彦也还是久世集团的座上宾——这个人本身就值得如此投入。
那么，让《SAO》开服便陷入争议，无疑可以降低茅场晶彦作为“游戏制作人”的含金量。甚至可以主动发动媒体，让外界都知道茅场是个“很难合作”的人。
连久世家的贵公子都无法压制茅场晶彦，其他几大家族的人又能有多少自信呢？
说白了，叶守敢拿这个项目来冒险，是因为他在家族内的地位已经十分稳固难以动摇了，而别人可没他这么好的基本盘。
而在舆论最高潮的时候，只要叶守出手拯救游戏运营，挽回茅场的风评，这位大科学家也会对久世集团感恩戴德，从此绑在自家战车上吧？
——琉璃是如此想的。
“我懂了！多么高明的手段啊，既能让外人望而却步，又能施恩于茅场晶彦。果然，跟着您永远都有新收获！”
“……哦。”
她到底懂什么了？
叶守有点莫名其妙，但看琉璃兴致那么高还是配合得点了点头。
“时间不早了，我们出门吧。”
“是。”
琉璃知道今天是正式开服的日子，叶守一定是想在公司里见证这一刻，所以早早就安排好了行程。
“您要几点去演讲呢？我通知那边做好准备。”
“不，没有演讲了。”
叶守微微一笑:“取消今天的所有行程，我的行动也不要通知任何人。”
“唉？”
琉璃惊讶地抬起头，“可今天是……”
“今天什么都不要问，乖乖听话就是了。”
“……是。”
迎着叶守深邃的目光，琉璃心中一跳，乖乖把头低了下去。
没有带其他随从，叶守和琉璃乘车来到《SAO》的运营大楼。
这是久世集团和【Rect】联合开发的，因为兼顾了服务器中心的职能，所以里面的结构和普通写字楼有很大差别。
久世没有惊动太多人，从地下停车场直接升到某个楼层，值班人员见到是他便直接放行，而后又通过指纹和虹膜检测，他才真正来到此行的目的地。
“这里是……”
看着一排排长方形的漆黑柜子如数据的墓碑般整理排列，耳边则是令人烦躁的嗡声蜂鸣。除此之外，长期稳定在低温环境更是让人难以忍受。
“这不是是服务器总机房吗？”
琉璃奇怪了:“为什么要来这里？”
“先等一下。”
叶守低头扫了一眼电子腕表:“还不是时候。”
“时候？您在等什么吗？”
“他们现在玩得还不够爽。”
叶守向琉璃考较道:“你知道吗，像这种RPG式的游戏，刚开始的时候总是在摸索系统和玩法，体验不到太多的快乐，非要深入两三个小时才行。”
“哦”
琉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可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太过沉迷于游戏可不好。”
叶守带着琉璃走出了机房，那里环境不是很舒服，等两三个小时就怕女孩受不了。
他一边走一边很认真地说道:“电子游戏会助长青少年的暴力倾向。”
我家的Master到底在说什么啊——琉璃眨了眨眼。
这话也是你能说的？每天投入七八个小时在游戏里的是谁啊？
“不信？”
叶守在中央控制室找到了供电系统的总开关，顿时像个阳光开朗大男孩一样笑了出来。
“我们今天就来验证一下！”
第11章SAO篇，开局即完结！
今天是茅场晶彦实现梦想的大日子。
常有人说“量子物理学家”和“游戏制作人”是两个完全不搭边的职业，认为游戏不过是茅场晶彦的兴趣而已，主要精力还是放在科学研究上的。
但实际上，无论是量子物理还是游戏制作，对茅场晶彦来说都只是完成理想的工具，二者没有高下之分。
“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异世界”。
这是他从童年开始就憧憬的美好愿望，前半生至少二十年的学习与研究，都是为此在奠定基础，而在今天他终于能得偿所愿了！
这次的游戏发售搞得声势浩大，玩家们聚焦于能模拟现实的次世代游戏，研究者和资本家则看到了能直接向人脑传递信息的“NERvGear”。
试想一下，这个大规模应用之后会给社会带来怎样的变化呢？
游戏只不过是最浅显的一方面，有了这种装置，人类就可以摆脱对五感和肉体的依赖，通过网络完成大部分的社交，学习和工作。
就算是瘫痪在床的病人，只要戴上头盔照样能在电子之海中自由翱翔！
医疗，教育，通讯，娱乐……甚至是军事。
就像当初的互联网一样，现在就可以断言未来的三十年将是属于虚拟现实的三十年！
所有人都认为，茅场晶彦注定将成为图灵，冯诺依曼那样的伟大先驱，而网游只不过是他的“业余爱好”，无论成功与否，都不会影响他的成就。
——而茅场本人的感觉恰恰相反。
SAO是个模拟实验，但也是他精心构造的异世界，是真正意义上“倾注了心血”的作品，其完成度已经远超此前出现的所有RPG游戏。
甚至连里面的NPC也具备着高等智能，以他的构想推算，或许还有潜力发展出自我意识。
他可以很自傲地向全世界宣布:
“1”和“0”混沌之涡中创造了一个几乎完美的异世界！
只差一步！现在只差一步就能将其补全，赋予其真正的生命——
灵魂！
以上万名玩家的灵魂和意识作为赌注，一场真正的死亡游戏！
或许有人会说他是疯狂科学家，对此他毫无意见。
“必须扫描人脑收集数据”，“结构灵魂的本质”，“制造人工智能”，“都是为了人类的未来”——
类似的理由他能说出来很多，后世说不定还会有人以此为他开脱。
但归根到底只是因为他“疯了”而已，这点他无比确信却绝不悔改！
……戴上头盔，进入独属于他这个“最高GM”的个人空间，光洁如镜的神殿地面上映出了茅场晶彦的虚拟形象:
身穿红祂宛如祭司的白发中年人。
“呵……”
坐在熔炼金银，镶嵌宝石的御座上，茅场晶彦忍不住嗤笑一声。
“那家伙——久世叶守一定会被吓一跳吧。”
“NERvGear开发者囚禁上万玩家，开启死亡游戏《SAO》”的消息传出去，定然会一石激起千层浪，而在慌乱的社会大众里最懵逼的，一定是那个公子哥。
什么金融街的破坏龙，关东的鬼秃鹫，茅场晶彦对此完全无感！
或许叶守是很有钱，在他的专业领域中也很优秀，但那跟他茅场晶彦有什么关系？
两人的合作在外界看来是高山流水，伯牙子期，可茅场只不过是需要利用久世叶守的资源来完成自己的计划罢了！
好吧，他承认那个男人确实有眼光也有魄力，其野心也远远不止一款游戏甚至VR装置那么简单。其人早就已经利用自家豢养的政客，在国会上提出新的“居家教育法案”了。
将来如果能在全国铺开最新标准的网络协议，用虚拟现实代替传统的教学方式，那么掌握了先机的久世家能获得什么样的利益？
这不是钱多钱少所能衡量的，而是一股能撼动国家的权力！
何等的野心勃勃啊！
如果我愿意老老实实干活，久世叶守说不定还真能成功呢——嘻嘻！
然而很可惜，他茅场晶彦志不在此，没兴趣陪别人玩资本游戏。
很快，他就要前往美丽的异世界了，而叶守只能留在被沉重引力束缚着的现实中，一面目瞪口呆地看着新闻，一面露出傻乎乎的可笑表情而已。
没办法亲眼欣赏到那一刻真是遗憾
好了！
时间差不多了，召唤程序应该已经启动，是时候出去向所有玩家宣告死亡游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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