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朝雾海斗
就像九月他和堀北学一起吃饭时聊到的那样，十月一到，堀北学就要卸任学生会会长了。
这个时间点其实比往年早，清水明之前查过资料，历届学生会通常要到12月底、第三学期开始时才会换届，而现在才刚到第二学期中段。
他也不太清楚，这是堀北学本人的意思，还是校方的安排。
本次选拔新会长，规则很明确。
参选标准有两条：一是不能是三年级学生，二是必须是现任学生会成员，都是很基础的要求。
至于选拔方式，因为学校主张学生自主管理，采用的是投票制，但投票权只属于二年级和三年级学生，且全程匿名。
早在几周前，校方就通知这两个年级的学生，向指定账户发送投票邮件。
就在刚刚，12个班级齐聚时，工作人员已公布了投票结果。
第一名：南云雅，162 票。
第二名：桐山生叶，42 票。
第三名：朝比奈荠，21 票。
这个结果也在清水明意料之中。
毕竟南云雅早就把二年级四个班级都收服了。
不过第一次看到桐山生叶这个名字时，清水明还以为对方是女生，直到今天亲眼见到，才发现对方是个神情严肃的男前辈，听到投票结果时也十分镇定，似乎早有预料的样子。
第三名朝比奈荠也发言了，说自己本就没打算争取会长之位。
有趣的是，学生会新成员一之濑帆波居然也拿到了8票，排在第八名，她本人倒是一脸困惑，大概是觉得自己刚入学不久，加入学生会还不满两个月，不该有这么多票。
清水明站在台下，总觉得一之濑帆波作为学生会成员上台时，悄悄看了他好几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这时，讲台上的校方工作人员拿起麦克风：“根据本次投票结果，南云雅当选新一届学生会会长！二年级和三年级的同学，对这次投票结果有异议吗？”
“没有意见！”
“我们都快毕业了，谁当会长其实无所谓。”
“我没投票，南云雅的男女作风有问题，在我看来，担任学生会会长有待商榷！”
“这才120票吧！我记得堀北学当时当选时，可是拿到了共计290票压倒性胜利吧？”
一年级学生因无关投票，大多沉默，二三年级那边却窃窃私语不断。
清水明刻意听了听，发现二年级大多支持南云雅，三年级则褒贬不一。
其中有人提到的八卦让他有些惊讶。
堀北学当选时居然有290票？两个年级八个班级，就算不算退学人数，最多也才320人，再加上学生会成员没有投票权，这个票数未免有些超标了。
“既然同学们都无异议，堀北学会长，您作为卸任会长，对此结果有意见吗？” 工作人员将目光投向一直沉默的堀北学。
“没有。本次投票公平合理，按照历届规则，南云雅副会长，你就是新的学生会会长了。” 堀北学毫不犹豫地点头。
一旁一直观察他微表情的南云雅终于松了口气，带着自信说道：“感谢会长的支持。”
“那么，请堀北学会长发表卸任感言。” 选举即将迎来尾声。
堀北学缓步走到麦克风前，微微清了下嗓子，“能够担任学生会会长近两年，我由衷感谢每一位同学给予的信任。不过，作为会长，我其实很少直接介入校方组织的特别考试，即便偶尔收到校方邀请参与考试设计，我也都婉拒了。现在回想起来，或许当时答应参与，能为同学们争取更合理的安排。”
他稍作停顿，声音沉稳继续说道:“我认为学生毕竟就是学生，过度干涉校方的教学事务并不妥当。尽管这所学校奉行实力至上，有些时候我也会觉得，用退学来判定一个学生的去留，未免过于残酷。所以，有些时候我会忍不住动用学生会的资源，去帮助那些暂时落后的班级。可每次这样做之后，我又会陷入纠结，毕竟踏出校园之后，我们将面对的是比现在更加现实、更加残酷的社会。在这样的矛盾中，直到今天卸任，我还是没有完全找到那个属于会长的平衡点。这些都是我作为会长还不够称职的地方。”
他微微低头：“这里我再次向大家道歉。”
这番话坦诚而充满自省，台下立刻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回应。
“会长，您已经做得很好了！”
“您从没有利用考试为自己谋利，这本身就已经非常难得！”
“会长，你没有拿过学生一点个人点数，还经常自掏腰包支援困难的同学，这样还不够好吗？”
不仅是三年级的学生情绪激动，连部分二年级的学生也忍不住高声附和。
清水明默默注视着这一切，心里不禁觉得堀北学实在太过谦虚了。
他前几天还在手机论坛上翻到不少帖子，里面详细记录了堀北学在任期间的种种贡献。
密密麻麻列了好几页，几乎全校老师都默认他是建校以来最出色的学生会长。
结果呢！这个人卸任还不忘反省自己，只能说对方210票当选会长不是没有道理的。
不过，话说回来，原来学生会长竟然还有权限参与特别考试的设计，这个职位的实际影响力，比他想象中还要大得多。
掌声如潮水般涌起，三个年级的十二个班级，连同在场的全体教师，都用持续的掌声表达着敬意。
堀北学欣慰地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安静地退到了讲台一侧。
“堀北学会长，辛苦了。接下来，有请新任会长、二年 A 班的南云雅发言。”
南云雅点点头，走到麦克风前，先是对着堀北学深深鞠了个90度的躬：“我是二年级A班的南云雅。堀北学会长，感谢您一直以来既严格又亲切的指导。您刚才的话，有一部分我无法认同 —— 您对这所学校的贡献是无与伦比的，在我和所有人心中，您都是历届最好的会长。能在您任职期间加入学生会，我感到无比荣幸。也祝您毕业之后，在大学能拥有精彩的生活。”
这番话听起来也不像是谎话，更像是真情实感。
清水明也看得出来，虽然南云雅做人有问题，但对堀北学是真心尊重的。
毕竟当初正是会长堀北学把他拉进学生会，算是他的伯乐。
但凡南云雅还有点良心，是个正常人类，这份尊敬就做不了假的。
鞠躬过后，南云雅直起身，脸上恢复了自信的神情，对着全场说道：“我是二年级A班的南云雅，从今天起就任高度育成高中的学生会会长这一职位。今后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抛出了自己的主张：“方才堀北学会长提到的实力至上，其实也是我一直想问的问题 —— 这所学校真的做到实力至上了吗？我看未必。四个班级，除了班级名称和毕业分配不同，四个班级似乎没有太大差别。在这一点上，我认为校方和堀北会长对部分学生过于宽容和天真了。这所学校本应选拔出对社会最有用、最优秀的学生，可如果这些学生没有特权，又如何激励有实力的人向上爬呢？”
“所以，我上任后的第一条举措，就是宣布班级待遇调整：最垃圾的D班，将不再享有与其他三个班级同等的待遇，尤其是住宿环境和教室器材，今天过后会统一更换为老旧设备。这里补充一点请大家放心，我绝不会影响师资的问题，教育公平必须保障。”
“至于 A、B、C 三个班级的待遇，暂时没有调整的想法，毕竟我刚上任第一天，后续还有时间细化。但我可以保证，作为第一名的A班，未来会获得更多福利和奖励。”
“在这里，我向大家承诺，我任内的所有行动，都会围绕‘有实力者向上爬，无实力者坠谷底’这一核心展开，我会把这所学校打造成真正的实力主义校园。再次请大家多多指教。”
南云雅的话音刚落，体育馆里瞬间安静了几秒，紧接着就炸开了锅。
大部分声音都来自一年级D班，满是难以置信的抗议。
“凭什么啊？！就因为是D班，就要降低宿舍环境和破器材？”
“这也太不公平了吧！之前明明大家待遇都一样！”
“实力至上也不是这么搞的吧？这根本是故意针对我们！”
D 班学生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有人甚至想往前冲，却还是被脸色不太好的龙园翔给制止住了。
而一年级A班那边则一片安静，不少人脸上带着理所当然的神情，特别是坂柳有栖本人，露出了有趣的神色，毕竟这帮人要享受优待特权待遇了嘛。
B 班和C班的学生大多交头接耳，心情莫名有些复杂，既庆幸没轮到自己，又隐隐觉得南云雅的做法有些极端。
清水明同样有些意外看向讲台。
他一开始就觉得南云雅会搞差别待遇，但没想到对方刚上任就这么激进，直接拿D班开刀。
这算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吗？
这时，南云雅又拿起了麦克风，继续笑着强调了一句，“各位安静一下。我知道D班的同学有意见，但这就是实力至上的规则，落后就要接受惩罚，想要更好的待遇，就靠自己的能力升到更高的班级。”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一年级学生身上：“特别是一年级的同学，接下来的特别考试会更关键。如果不想降低宿舍标准宿舍、用破器材，就好好努力，别让自己落到D班的境地，拼尽全力往上爬吧！因为这就是你们唯一可以改变现状的方法。”
这番话像是一盆冷水，浇灭了D班学生的部分怒火，却让更多人攥紧了拳头。
校方工作人员见状，赶紧上前打圆场：“好了，本次学生会选举及新会长发言到此结束，请各班级按秩序退场，回到教室等待后续通知。”
队伍慢慢散开，清水明跟着C班的同学往外走，耳边还能听到周围的讨论声。
“这个新会长南云雅也太狠了吧，刚上任就搞这么大动作。”
“以后日子不好过了，要是班级掉下去，待遇差太多了。”
“我们就是D班啊！而且还是掉下来的！”
“堀北学会长在的时候可不会这样啊，至少不会故意针对某个班级……”
“堀北学不担任会长的第一天，想他！”
走到体育馆门口时，一年级D班的龙园翔正盯着他这边多看了好几眼。
经历了南云雅这番针对D班的待遇调整后，龙园翔大概率会把火气撒到其他班级头上，而距离他最近的C班说不定会成为他的目标。
等等，这该不会就是南云雅的目的之一吧？
故意打压D班，挑起班级间的矛盾，让低年级的竞争变得更激烈。
可话又说回来，龙园翔到底是怎么不小心得罪南云雅的？
以至于对方刚上任，就迫不及待地拿 D 班开刀，连一点缓冲的余地都不留。
......
清水明回到教室时，刚过上午十点半。
他突然想起，今天早上刷新的每日情报还没仔细看，便趁着这会儿有空，就查看了一下消息。
【1.十月二十号是绫小路清隆和龙园翔的生日。】
【2.一年级C班的幸村辉彦讨厌别人称呼自己为辉彦。】
【3.本次期中考试，一年级C班的山内春树有几科总成绩差11分不合格，本应被退学，却花大量点数个人点数从茶柱老师那里买下11分。】
看到第一条，清水明忍不住愣了愣。
绫小路和龙园翔居然是同一天生日？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日期，今天是10月16号，离20号只剩4天。
绫小路是他朋友，肯定要好好准备。
等下偷偷联系池宽治和须藤健，一起给绫小路整个惊喜吧。
至于龙园翔…… 他才懒得管，不过一想到两人同一天生日，他感觉还挺有意思的，这两个人还挺有缘分的。
第二条...幸村辉彦还有这个忌讳呢？总而言之，先记下来吧。
接着看第三条情报。
这次期中考试校方明明特意降低了考核标准，山内春树居然还是差 11 分不合格？
他忽然想起，期中考试前一天，校方确实通知过，山内春树因为体育祭全程划水，被列为一年级垫底的10人之一，扣了10分。
第一学期期中考试的时候，他之前就特意问过堀北学，学校确实有买分的操作。
自己能给自己买分，同班同学也能帮着买，一分10万个人点数，价格高得让人肉疼。
山内春树要补11分，就得花110万。
可问题来了，山内春树自己真的有这么多点数吗？
上次优待者特别考试，他从龙园翔那拿了20万。
体育祭之后，龙园翔又给了他30万。
加起来满打满算也就 50 万，距离补分需要的110万还差60万。
更别说，以山内春树的性格，未必能把这50万好好攒下来，说不定早就花得七七八八了。
这么一想，答案似乎很明显了。
这110万，该不会也是龙园悄悄补上的缺口吧。
龙园翔真是个狠人啊！
倒贴山内春树身上多少个人点数了啊！
都快有两百万了吧！
不过他的目的就是在一年级 C 班安插一个好用的棋子，以后方便借山内的手打探消息、搅乱局面就是了。
...
坐在右手边的同桌堀北铃音忽然抬眼看向他，嘴唇动了动像是有话要说，可迟疑片刻，又把话咽了回去，重新低下头翻着课本。
“想说什么就直接说，不用藏着掖着。” 清水明主动开口。
堀北铃音抬眼直视着他：“…… 我只是想知道，你怎么看待南云雅的班级待遇新政策？”
“挺激进的，但很符合他的行事风格。” 清水明想了想回答道:“拿D班当试金石，既能立威敲山震虎，又能暗中观察其他班级的反应，这算盘打得够精，应该会提到一部分人的积极性。”
毕竟一直以来，有部分同学包括清水明在内，对升班这件事都没什么积极性。
可南云雅却说接下来四个班级会有明确的待遇分级，这种 “优渥者更优，弱势者更弱” 的规则，反而给了一部分同学实实在在的上升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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