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朝雾海斗
接下来的两天，她的开销控制得相当不错，每天开支保持在1000点数之内。
然而——
第五天的记录让她指尖一顿。
转账给清水明：80000点
豪华套餐：1000点
转账给清水明：100点
这三笔支出，瞬间将余额斩至13000点。
她盯着屏幕，沉默了片刻。
指尖轻轻划过那笔豪华套餐的消费记录——那是堀北铃音主动请清水明吃的。至于那一百点数的味增汤钱，也不过是为了还清人情。
"所以...是清水明拿走了我大部分点数吗？"她低声自语，语气里却没有多少愤怒，反而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
仔细想来，这笔交易确实有些得不偿失。
用八万点数换来的其中一条情报，在今天放学时就被栉田桔梗当作闲谈说了出来。
换句话说，她当时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只有一条按照实力分班的情报。
奇怪的是，堀北铃音竟生不起责怪清水明的心思。
第一个浮现在脑海的念头反而是：自己是不是太草率了？
毕竟从头到尾，对方都没有强迫过她。
是她主动找上门，是她心甘情愿转出了那八万点数。
更讽刺的是，她当时完全没料到，短短几天后就会面临缴纳班费的窘境。
堀北铃音从未动过将那八万点数讨回来的念头。
她心里很清楚，若非茶柱佐枝今日横加干涉，清水明根本不会将情报无偿提供给D班。
那本就是一场银货两讫的正当交易——内容明晰，过程透明，任谁都挑不出半点毛病。
但真正让她在意的，是更深层的自尊心问题。
"绝不能被他看轻..."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闪现的瞬间，她仿佛又看见清水明那双带着讶异的眼睛。
仅仅是想象那个场景，就让她如芒在背，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急促了几分。
比起损失的巨额点数，这种被清水明看扁的感觉更让她难以忍受。
"这两万五千点...说到底也是给清水明上供的班费。"
虽然名义上是茶柱佐枝垫付了百万点数，但追根溯源，这笔班费本质上还是流向清水明的口袋。
想到这里，她突然意识到一个荒谬的事实——自己账户里的所有点数，兜兜转转竟然全都落入了那个人的手中。
"八万点的情报费...两万五的班费..."她的指尖在终端上快速滑动，突然停在了某条记录上，"对了！我还有游泳课那笔5000点数的额外奖励..."
这几笔数字在脑海中飞速计算着，最终定格在一个精确得令人心惊的数额——10.5万点。
堀北铃音最近的收入恰好就是10.5万，清水明从她这里要的点数也是10.5万。
真的是一点也不剩下了！
这个数字太过完美，完美得近乎刻意。
本该涌上心头的恼怒被某种更为复杂的情绪取代。
堀北铃音的指尖轻轻抵着下唇，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清水明那副永远游刃有余的模样。
这种被完全看透的感觉太过熟悉，熟悉到让她胸口发紧。
——简直就像下棋时，不知不觉间已被对方掌控了所有棋路。
明明可能只是巧合，却完美得像是精心设计的剧本。
这种可怕的掌控力，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总是站在高处俯视她的人。
"和哥哥...真像啊..."
堀北学——那个从小到大都被奉为楷模的兄长，对待她时永远带着严苛的标准。若不是追随他的脚步，她根本不会选择这所学校。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一缕长发。
这头乌黑的长发本身就是一个无声的誓言。
泳池那次，清水明说得一点都没错。
她只是...还不愿意在那个总是看穿一切的人面前承认罢了。
那天栉田桔梗当着她的面贬低清水明时，所以她忍不住出声反驳了。
因为她比谁都清楚——那个看似普通的家伙，究竟有多努力。
开学第二天的清晨六点半，当她如常拉开窗帘时，就看到了那个在操场中奔跑的身影。
学校的跑道一圈一公里，而清水明每天雷打不动地跑完十圈。
这个习惯，从开学第二天持续到现在，从未间断过。
堀北铃音一想到她的哥哥，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手机屏幕上。
联系人列表最顶端，"堀北学"三个字下方，还显示着她放学时发出的那条消息：
堀北铃音:哥哥，既然我也加入了高度育成高中，我会向你证明！我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我了，我会让你见识一下我的觉悟的！
048 刚给我一万六千的点数！怎么又开始诋毁我！
消息状态显示"已读"已经持续了数小时。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等待时，屏幕突然亮起——
堀北学：来一年级宿舍后方找我。
这让堀北铃音以最快的速度换上制服，却在开门前突然停住动作。
因为，她的手机又突然震动了一下。
清水明：堀北同学，晚上好。
这条消息让她的指尖瞬间僵住。
清水明主动给她发消息了？
窗外，夜色已深。
这个时间收到异性的信息，让她的神经不自觉地绷紧。
目光在房门与屏幕间游移了数个来回，最终，她的手指还是敲下一行字：
堀北铃音：有事？我很忙的，请直接说明来意。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她轻轻呼出一口气。
这已经是破例的回应了——若是旁人，她连已读标记都吝于给予。
清水明：你还记得我们上次交易的事情吗？
她指尖轻点，回复简短而克制：
堀北铃音：记得。
下一秒，新的信息跳出——
清水明：我打算退你16000点数。
她的呼吸微不可察地一顿。
（退点数？）
目光下意识扫向自己的余额——9900。加上这16000，正好能凑足25000的班费……
堀北铃音：什么意思？条件呢？
对方很快回复。
清水明：记得我说过的规矩吗？我曾经跟你说过，情报费打八折优惠。你上次付了八万，按规矩该退你一万六。
稍作停顿，又补了一句：
清水明：并非施舍你的意思。
堀北铃音盯着最后那句话，指尖无意识地抵在屏幕边缘。
（原来如此……）
他只是在履行交易规则，仅此而已。
既非怜悯，亦非别有用心。
但一种微妙的违和感在她的心底蔓延。
（他分明是算准了的……）
这种被精准照顾到的感觉，意外地并不令她排斥。
但骄傲如她，绝不允许自己单方面接受恩惠。
对话框里，她原本打下一行字：我无法直接收下你的点数，下个月我会还你双倍——
（但这种空头承诺毫无意义，下个月说不定连五万点数都没有呢。）
她抿了抿唇，将后半句一字字删去。
最终发出去的，是她目前能给出的最切实的回报：
堀北铃音：我无法直接收下你的点数。我来帮你补补语文课吧！你语文成绩简直差得不像话，这样就是等价交换了。
屏幕那端很快回复：
清水明：行吧！对我来说也是帮大忙了。
清水明：说起来，我现在就在宿舍附近散步，还看到你哥哥的身影了。
直到看到这一条，堀北铃音才猛然惊觉，自己已经让哥哥等待很久了。
而且，清水明就在宿舍附近散步？
她几乎来不及和清水明回话，直接就关上门跑了出去。
......
宿舍后方，等到堀北铃音来到约定地点的时候，堀北学已经站在那里很久了。
她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在喉咙里打了个转。
一想到清水明随时随地突然出现，她就下意识喊出了那个非常陌生的称呼，"堀北会长，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铃音..."堀北学推了推他的眼镜，"你竟然叫我会长吗？"
"我还以为。"他缓步走近，"你会像从前那样，迫不及待地向我展示那些...微不足道的改变。"
最后一个词被他咬得极重，"完全不顾及学生会长这个身份应有的距离。"
"看来..."堀北学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她从未见过的神色，"你终于开始明白什么是人际交往当中应有的分寸了。"
这近乎赞赏的语气让铃音心头一热。
"哥哥...我已经不是..."她下意识开口，却在称呼脱口而出的瞬间看到兄长眼底骤冷的寒光。
堀北学后退半步，用着失望透顶的眼神看着她，"又打算说那些废话吗？...，原来刚才只是我的错觉。"
铃音感到一阵窒息。
兄长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般刺入耳膜。
"听说你被分到了D班。"他冷笑一声，"和三年前一模一样，永远只会盯着我的背影，却连自己最大的缺陷都看不清。选择这所学校，看来是你又一次的失败。"
“...我被分到了D班，一定是分班制度哪里...”铃音想都没想开始辩解。
堀北学的声音突然拔高。
"够了！"
他猛地向前一步，"事到如今还在为自己找借口？还在质疑分班制度？真是愚蠢至极！难道只有吃点儿苦头，你才肯反思自己吗？"
堀北铃音的肩膀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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