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之上 第540章

作者:风月

  美好的一天,有一个美好的早上,一个美好的中午,和一个美好的下午。

  当在破败教堂午后的钟声里,信徒们热情洋溢的圣诗歌唱里,苍老的主祭端起一杯红茶时,往往就会唏嘘感叹,大半年之前的那天……

  真是惊险又刺激啊。

  得亏自己跑的早啊!

  不然的话,怎么能晒得到这么美的太阳?

  又怎么能白手起家,赚下这么大的基业?

  滋溜~

  喉咙里发出惬意的呻吟。

  所谓,岁月静好。

  直到匆忙的脚步声从外面响起,有人汗流浃背,喜形于色的狂奔而入:“主祭,大喜,大喜,大喜啊!”

  “啊?”主祭错愕,下意识的起身:“有人来捐钱了?快,快带我去接待……”

  “不是,不是那些……不,不是!”

  追随者上气不接下气,眉飞色舞,兴奋呐喊:“我、我刚刚在荒集那里听说了,是卢,卢,卢长生……祭主圣人他复活了啊!复活了!

  死后复活,果真是圣事啊!”

  “啥玩意儿?!”

  呆滞之中主祭瞪大眼睛,尖叫出声:“你特么的说啥?!”

  “昨,昨天!”

  追随者吨吨吨端起茶壶喝完,一抹嘴,才咧嘴说到:“祭主圣人他,他忽然出现在祭庙里,秒杀了天心会、无漏寺、血眼、朽风等等一堆土鸡瓦狗,还杀了个僭主,重创长乐和安国……”

  “啊?”

  主祭呆滞:“啥玩意儿?”

  你跟我说的,是一个卢长生么?

  “不止是如此,而且还夺下了传国之印啊!传国之印,永恒帝国的大统传承,而且还有赤霄显现!”

  呆滞之中,主祭哆嗦了一下,须发颤抖。

  瑟缩。

  “而且还当众都说了……土鸡瓦狗……插标卖首……天炉老狗……”

  追随者颠三倒四的述说着自己的听闻,越来越难以克制欣喜,却看到,苍老的主祭却好像,渐渐的,开始颤抖。

  一定是跟自己一样,热血澎湃了吧!

  “祭主圣人最后还说了,等我开创化邪圣朝,就要化邪为正,拨乱反正,到时候追随者都不失封侯之……”

  嘭!

  茶壶,从主祭手里,摔了个稀碎。

  哆嗦着,汗流浃背,眼神涣散。

  再忍不住,惨叫出声,如丧考妣。

  “——卢长生我草泥马啊啊啊啊啊!!!”

  神他妈传国之印,神他妈的土鸡瓦狗,神他妈的天炉老狗……你特么做这么大的事情出来,你牛逼,你清高,你厉害!

  可老子怎么办啊?!

  我、我……

  “不行了,马上去收拾东西!”主祭惊恐起身,“这里呆不得了,快,动作快点,咱们去中……”

  轰!!!

  那一瞬间,墙壁坍塌,无以计数的砖石爆裂,呼啸而过,瞬间,将主祭眼前错愕的追随者,瞬间,碾成了肉泥血沫。

  飞溅。

  簌簌尘埃里,阳光照进来,照亮了那个从墙外走进来的身影。

  看着他。

  “化邪教团,是吧?”

  主祭呆滞着,颤抖,艰难点头。

  “行,这个,留下,带回去切片研究研究。”闯入者点头,对身后的说:“其他有关的,全杀了,一个不留。”

  拔剑的声音响起。

  圣歌不再,神堂染血,很快,一切都笼罩在火光里,化为浓烟升上天空。

  这样的烈火和浓烟,从昨天开始,延绵不断的从现世各处升起,一个又一个,一处又一处,一片一片。

  从联邦安全局到帝国保密局,从中土的四王,再到千岛的无数牛鬼蛇神,乃至天心会、朽风、血眼、无漏寺……

  所有红着眼睛的人都开始磨刀霍霍,追逐着化邪教团的一切线索,轰轰烈烈的开始扫荡,然后,一个个揪出来,大刑伺候,逼问。

  姓什么叫什么多少岁家里几亩地祖上三代做什么……

  还有,最重要的,狗日的卢长生究竟跑到哪儿去了!!!

  上穷碧落下黄泉。

  可惜,两处茫茫皆不见。

  卢长生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隐藏在黑暗之中……嘲弄的看着他们的动作,无声孕育着下一次的攻势和狂潮。

  不知几人破防,几人上火,几人落泪,纷纷扬扬的乱象里,一片兵荒马乱,你死我活。

  于此同时,相比传国之印的出现、播种者的重创,就在当天,还发生了一件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小事’。

  就在地卫埃利斯执剑而去的同时,帝国首都,尊贵的皇帝陛下在自己的行宫享受下午茶的时候,遭遇刺杀。

  心脏中枪,命在旦夕。

  三分钟后,首都戒严,一小时里保密局穷搜千里之内,最终,在三个小时之后,终于确定了案发现场——就在帝国边缘的一座小城之外,现世最高的雪山之上。

  相距行宫六千一百零六公里。

  漫天风雪霜冻之中,袭击者早已经不见踪影,垫在岩石上的绒布上,抛下了一具老式的猎枪,一枚子弹壳。

  还有一根白枭之羽,迎风摇曳。

  涅槃!

  一波未平,一波再起,然后一波再再起。

  时间好像骤然陌生起来了,所有人看着新闻,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呆滞的抬头,看向天空。

  这还是否是那个自己原本所熟悉的世界?

  就在茫然和彷徨里,不由得开始思考。

  从今往后的一切,又会去向何方?

  一周后。

  同样的午后,同样的阳光下。

  新乡疗养院。

  花坛旁边的三角梅艳丽垂落,迎风摇曳。

  季觉坐在轮椅上,手里捏着电话,在迟疑了这么多天之后,终究还是下定决心,拨通了那个电话。

  短暂的忙音从听筒中传来。

  很快就被接通了。

  另一头传来和煦又平静的声音,“季觉?真少见啊,你主动联系我,有什么事情么?”

  季觉迟疑许久之后,终究还是开口:

  “吕……镇守。”

  “嗯?”

  吕盈月不解。

  季觉说,“谢谢你。”

  “唔?我又做了什么好事么?”

  另一头的声音仿佛笑起来了,好奇的发问:“听说你最近又被自己老师打断了腿,好几次……难得见她这么生气啊,你也是倒霉。吹捧我再多,我也没办法帮你求情啊,爱莫能助。”

  “我……”

  季觉张口想要说话,却说不出口。

  在这过于漫长的沉默,他终究,下定了决心,告诉她:“除了我之外,这也是,另一个人想要让我告诉你的话。”

  “谢谢你。”

  他重复了一次,“谢谢。”

  沉默,再一次到来。

  就像是愣住了。

  却分辨不出,究竟是明白还是不明白。

  只听见了隐约的呼吸声,办公室里细微的嘈杂声,键盘敲打声。

  许久,直到太过漫长的回忆走到了尽头。

  一声轻叹。

  “……多谢你能转告我,季觉。”

  吕盈月说:“你不必在意什么,是我应该谢谢她才对。这么久了,我本来以为,不……没什么。”

  她很久没说话。

  可这一次的沉默里,仿佛传来了轻柔的笑声。

  “你做得很好,季觉。”

  吕盈月说,“她会为你骄傲的。”

  “我知道。”

  季觉也笑起来了。

  就这样,在短暂的问候之后,迎来了道别,电话挂断了。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在寂静里,他依靠在轮椅上,忍不住抬头,凝视着午后的天穹。

  如释重负。

  绿叶之间有鸟儿从琥珀色的阳光下里绽开翅膀,腾空而起,去往了那一片无穷尽的碧蓝中。

  远方吹来了轻柔的风。

  “真是好天气啊。”

  在久违的疲惫再度浮现,像是温热的海水一样,一点点的将他覆盖。

  季觉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梦里没有黑暗和火焰。

  阳光明媚。

一卷结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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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又是一卷~

  在大纲更改急救之后,终于接入了锁与裂,孔与楔的主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