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月
“您刚刚不是说‘等会儿讲’么,先生?”
工坊之灵的声音传来,平和又轻柔,告诉他:“您卑微的仆人还在旁边等着呢,现在方便吗?”
“啊这……”
季觉挠头,回忆起昨晚漫长的经历,一时唏嘘:“这可就是一个长长的故事了。”
“没关系。”
伊西丝依旧淡然:“我手头还有一些准备工作要做,在完成之前,您都可以慢慢讲,不着急。”
“准备什么?”季觉茫然。
“等一会儿视情况有可能会用到的一些小工具,没什么,不必在意。”伊西丝的声音里,厨房的方向传来了细碎的声音:“您说,我听着呢。”
“昨晚啊,我可是经历了一场大冒险呢,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季觉顿时眉飞色舞,连比带划,可话说了半截,好像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拍脑袋:“差点忘了,有个东西,要送给你。”
说着,抬起手,非攻矩阵浮现,灵质之手探入自己的灵魂之中,来回翻找,抽出来的时候,虚无的指尖就浮现出一颗漆黑的钻石,向着伊西丝递出。
晶莹剔透,在阳光之下,虹彩流转放光。
——【蝇王】
“……”
有那么一瞬间,伊西丝仿佛陷入迟滞,难以反应,直到许久之后,一声轻叹:“先生,有没有人说过,在人渣这一方面,您所具备的世所罕见的卓越才能?”
“有吗?”季觉不解。
“有的。”
银色的机械之手伸出,劈手从季觉的手里夺过了钻石,紧接着,变成了明晃晃的刀锋,指向了季觉的脸:“尤其是这一张恬不知耻的无耻面孔,就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样,简直具备着如同镜系天工一般的欺骗性……
为了避免招惹更多的麻烦,不如就由我来帮你摘下来吧!
请放心,我会仔细珍藏的。”
“总之,咳咳,发生了好多事情啊。”
季觉躲闪着在自己脸上反复比划的刀锋,狼狈缩头:“那个啥,还是先从昨天睡着之后,听见你喊我主人说起来吧……”
“您又开始幻想了吗?”
伊西丝停顿了一瞬,仿佛笑起来了:“我的主人。”
“……”
季觉,瞬间僵硬。
本能的已经汗流浃背了,本能的环顾着四周的景象和模样。就算是再如何笃定,也忍不住再一次怀疑……
——坏了,自己该不会还在做梦吧?
可是梦的话,似乎也无所谓。
他晒着太阳,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享受着难得无所事事的清晨,忽然又有点困了。
不如睡个回笼觉吧。
他闭上了眼睛。
难得闲暇一日,难得好梦一场。
崖城,北山区,一家死寂的汽修店里,不速之客抛下了手里如同烂泥一样被揉成了一团的轮毂,从汗流浃背哆嗦不断的老板手里,接过了本来属于自己的钱。
当着他的面,一张一张的数清楚。
然后,将剩下多出来的那一叠,丟回了对方的手里。
微笑着道别,转身离去。
夺回了自己最后的血汗钱,可喜可贺,好耶!
虽然这么点血汗钱也不够多少吃喝……
至少心情爽朗!
迎着耀眼的阳光,她再一次的拨通了手机里那个犹豫了许久的号码,长出了一口气,再无犹豫。
三声响过之后,就被接通了。
熟悉的声音从另一边响起。
“这里是吕盈月。”
“早上好啊吕镇守。”闻雯问候,“希望没有打扰。”
“唔?语气不一样了啊。”
另一头的声音微微错愕起来,仿佛意外:“这么早打电话找我,是有什么好事么?”
“大概吧。”
闻雯想了一下,直白的开口:“之前您的邀请,我考虑完了,请问,现在接受山光之传的话,还有机会吗?”
“当然,小雯。”
吕盈月的声音欣慰起来,毫无犹豫:“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地方,不就是永远都有机会吗?
随时随地,准备好了的话,就来找我吧。”
“好。”
闻雯挂断了电话,戴上了头盔。
迎着畅快的微风,她再一次的发动机车,融入了车水马龙之中去了,远方的高楼如同森林一样耸立,镜子一般的外立面上倒映着晶莹的光芒。
世界如此闪耀,天穹碧蓝如洗。
灿烂的阳光拥抱着所有人。
真是个适合睡懒觉的好天气。
第554章 Hello World
对于常年阴霾的地区而言,太阳的普照或许是一种恩赐和怜悯,可对于沿海区域甚至上汪洋之上的行船而言,那炽热到令皮肤刺痛剥落的阳光,已经变成了习以为常的蹂躏和惩罚。
残暴到令皮肤溃烂的日晒,厚重到令人想要将裤裆都挠下来的潮湿,无时不刻的颠簸,干不完的杂活,铲不完的锈斑,草不完的尼玛。
空调和啤酒那是船长和高层才能享受到的待遇,皮肤黝黑的水手们只能骂着娘,汗流浃背的到处忙碌,有半截烟屁股嘬两口就差不多了。
从噪音不断的闷热船舱到暴晒如蒸笼一般的甲板,煎熬中渐渐习惯。
尤其是这种走私船,还要时不时的望风,躲避海防的搜捕追查,乃至同行的黑吃黑,时刻准备豁出命来上演一场逃亡大戏。
风头越来越紧,查的越来越严,同行的素质越来越差,日子也越来越不好过。
还特么要伺候一个,不,两个混上船来大爷……
命途多舛,不外如此。
大家忍不住都扪心自问——这沟槽的人生只有在走私的时候如此艰难,还是从来都是呢?
而此刻,当远方的海岸线终于浮现在眼前的时候,几乎都快要热泪盈眶。
船舱里,驾驶台前面,翘着脚抽烟的船长啐了口唾沫,回头,瞥向了身后的不速之客:“喏,地方到了,滚吧。”
“这不还有一截么?”
那个头发枯黄的干瘦少年咧嘴一笑,恳请道:“这么宽的距离,我俩也游不过去啊。叔,您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能不能再近点?”
说话的少年瘦骨嶙峋,看得出常年营养不良,还瘸着一条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风吹就倒,可那一双眼睛,却黑的发亮,看过来的时候,就刺的人心慌。
就像是什么披着人皮的野兽一样,令人头皮发麻。
尤其是当这个畜生脚底下还踩着一捆雷管和高爆炸药,手里捏着个自己焊的起爆器来跟你讲话的时候,就令人更麻了!
“荒集的规矩你不懂,我们买了米四爷的道儿,那这条船只能往潮城去,被人逮到在崖城附近靠岸,万一给人上称,那就是吃里扒外,要三刀六洞。”
船长不假思索的摇头:“大家靠规矩吃饭,没规矩的事儿一旦开了头,最好的结果都是我这只手。”
“那放条舢板给我呗。”少年顺杆子往上爬:“我自己划过去也行。”
“你还真特么好意思开口。”
船长被气笑了,“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哎,我一条贱命事小,耽搁了您的事情岂不麻烦?”少年腆着脸,满不在乎的笑了笑:“干脆就把我们兄弟俩当个屁放了,不也少点麻烦么?”
可即便是这么说,他的手依旧攥在起爆器上。
自从上船之后,根本就没有松过。
不只是如此,吃的东西和水,全都是自带的,而且为了避免上厕所,根本没吃过多少,整整三天,眼睛都没合上过。
随时准备,垂死一搏!
遇到这种人,简直就是特么的遇到鬼了。
四天之前,半夜从七城装船出发了三个钟头之后,才发现,被人摸上了船。来的不是黑吃黑的同行,也不是什么想要趁机偷渡的难民,是个浑身绑着炸药的小鬼带着他那个坐在轮椅上奄奄一息的弟弟。
被发现之后,不慌也不跑,反而拿着土制手枪挟持了水手,逼着他来找船长。
不要钱也不要货,只想搭个便车,请船长看在这五斤炸药的面子上,高抬贵手……或者大家一起爆了,一了百了。
只能说上辈子没有行善积德,这辈子给荒集打工,还摊上这种鬼东西。
倒霉到家了。
船长瞥了一眼眼前的小鬼,又看了看他身边那个裹着毯子昏睡的孩子,一根烟抽完,朝着二副挥了挥手。
“给他们舢板。”
他看向了小鬼,似笑非笑:“接下来,是不是还要我再送你们一程?”
“那可再好不过了!”少年喜笑颜开,握住了他的手,仿佛感激涕零:“我就说咱俩投缘!”
投缘你特么的倒是撒手啊!
船长骂了句脏话,拍拍屁股起身,示意他跟上。
二十分钟后,舢板在一处浅滩靠了岸。
风平浪静,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奇迹一般的好聚好散。
黑瘦的少年吃力的背起了昏睡的弟弟,娴熟的将他捆在了自己的身上,打结,最后道别:“多谢了,叔!”
船长抽着烟,笑眯眯的问:“要我再借你点路费?”
“不用了。”少年摆手。
“那还不快滚!”船长垮起了脸来,“等我送你呢?”
“留个电话吧,叔。”
那少年抬头,看着他,挂在脸上的笑意终于不见了,可神情却罕见的认真:“欠的钱,我会还的。”
船长笑起来了,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逗的,可看到那一双眼睛的时候,却莫名的沉默了一瞬。
“行,我等着你还钱!”
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枪来,丢了过去,“送你的,费劲巴拉的把你这个小狗日的送到这儿,别特么给莫名其妙死外面。”
“多谢。”
少年接住了枪,娴熟的检查和操作,塞进了口袋。
就这样,回头远去。
明明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国家这个地方,却好像早已经找到了要去的地方了一样,毫不迟疑,毫不犹豫。
令舢板上的船长沉默了很久。
“现在的小崽子,真特么一个比一个见鬼了啊。”
他叹了口气,启动了马达,回到了自己的船上。
等待的船员们看着空空荡荡的船,还有船长身上毫无血迹的衣服,略微愕然。
“不是,您真给放走了?”
“不然呢?和他一起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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