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仞夜
玩家们不由分说地将迪亚贝尔抛起，每一次腾空都伴随着更热烈的欢呼。他无奈地笑着，任由他们胡闹。
“我们赢了！真的赢了！”
“第一层打通了！”
玩家们高举武器，有的相拥而泣，有的跪地喘息，更多的则是放声大笑。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劫后余生的喜悦化作最纯粹的呐喊。
在这死亡游戏里，仅仅是“活着”本身，就足以让人热泪盈眶。
“干得漂亮，小子。”
艾基尔厚重的手掌拍在我肩上，差点让我踉跄了一步：“要不是你那一挡，现在这里起码要多出十具尸体。”
我刚想摇头，视野里突然映入两道身影。银发的剑士——望月枫朝我走来。
“多谢你及时的支援。”他说道，声音比想象中温和，“没有你的切换，我们抓不住那个机会。”
站在他身边的细剑使少女也朝我微微一笑。她的笑容很干净，没有刻意的客套，而是纯粹的感谢：“真的很厉害，能在那种情况下反应过来。”
“不……我只是……”，我下意识地别开视线，这种直白的感谢反而让我不知所措，最终化作一句笨拙的回应：“你们……配合得很厉害。”
细剑使少女似乎因为这一句话很高兴，扑哧笑出声，她的笑声意外地有感染力。银发剑士也微微勾起嘴角，向我伸出手：
“重新认识一下，我是望月枫。这位是我的搭档，亚丝娜。”
我犹豫了一秒，还是握住了那只手。掌心里传来金属手套冰凉的触感，却莫名让人安心。
“桐人……只是个普通玩家而已。”
其实早在【托尔巴纳】召开【第一楼层BOSS攻略会议】时，我就见过了这对搭档。
那时候，我坐在最上层冰冷的石阶上。
那个叫牙王的男人刺耳的叫嚣在圆形广场上回荡，他每说一句话，我的后背就绷紧一分。
“——封测玩家要为死去的两千人负责，要让他们向众人下跪道歉，把金钱和道具全部吐出来！”
我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
明明知道这是无理取闹，却无法站出来反驳。因为那个瞬间，我确实在思考，如果身为封测玩家的自己早点站出来分享情报，是不是就能多救几个人？
就在这时，艾基尔浑厚的声音打破了僵局。这位光头黑人玩家用他特有的方式化解了矛盾，但真正让我松一口气的，是随后站出来的那对搭档。
望月枫的声音并不大，却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与其追究封测玩家的责任，不如思考如何让现有的玩家活下去。”
接着站在他身边的细剑使少女亚丝娜也开了空口：“今天，我们不是为了封测玩家或普通玩家而战，而是为了所有被困在这个世界的人——包括我们自己！”
多么简单明了的道理，可为什么从她口中说出来，就显得如此有说服力？
我注意到周围的玩家们都在点头，就连最激愤的那几个，表情也开始松动。那个瞬间，我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
迪亚贝尔适时地接过话题，开始讨论BOSS攻略。我悄悄松了口气，这场险些爆发的冲突，就这样被那两个人化解了。
他们站在一起的画面，不知为何让我想起了克莱因。
那个有着一张落魄武士脸的大叔，现在还好吗？
这一个月以来，我刻意不去想他。但此刻记忆却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他夸张的红色头巾，总是乱糟糟的胡茬，还有最后分别时那张笑脸。
“喂！桐人！你这家伙的脸还蛮可爱的嘛！是我喜欢的类型！”
“克莱因，你现在那张落魄武士的脸才是真适合你！”
如果当时我答应了克莱因的请求会怎么样？现在的我，会不会也像望月枫和亚丝娜那样，拥有可以托付后背的伙伴……
之后就是第一楼层的BOSS作战，这对搭档，他们的战斗节奏就像是早已预知对方的每一步动作，每一次格挡、每一次突刺、每一次切换，都精准得令人惊叹。
望月枫的剑势沉稳而凌厉，亚丝娜的突刺迅捷而致命，两人的战斗风格截然不同，却又完美互补。
或许，真正的强大并不在于提前知晓游戏的情报，而在于能够毫无保留地信任自己的搭档。他们之间的默契，显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练就的。那是在无数次的并肩作战中，在生死一线的危机里，逐渐磨砺出的羁绊。
此刻，站在第一层BOSS房间的桐人，看着眼前的银发剑士和细剑使少女，心中不禁浮现出一个念头——
他们，是两位特别的玩家。
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们的名字会响彻整个艾恩葛朗特吧。
第二十一章：荒野
第一层通关的消息如燎原之火般传遍了整个艾恩葛朗特。
对于无数躲在起始之城镇瑟瑟发抖的玩家们来说，这不仅仅是一次胜利，更是黑暗中的第一道曙光。许多原本绝望的玩家开始鼓起勇气走出安全区，拿起武器加入攻略组的行列。
随着第一层的解放，通往第二层【乌尔巴斯】边疆小镇的转移门也正式激活。
与第一层的环境不同，第二层呈现出典型的西部荒野风貌。
广袤的草原在干燥的风中泛起波浪般的黄绿色涟漪。
裸露的赤褐色岩地如同巨兽的脊背般突兀地隆起，其间交错着深邃的峡谷裂隙。零星分布的针叶森林像绿色孤岛般点缀其间，树冠在强风中发出沙沙的悲鸣。
乌尔巴斯。
这座矗立在东南部悬崖边的边疆小镇，是所有突破第一层玩家的首个落脚点。
粗粝的砂岩城墙布满风蚀痕迹 ，城门在风沙中嘎吱作响，木制铰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主街由粗糙的石板铺就，缝隙间顽强地钻出几簇耐旱的荆棘草。两侧的建筑大多由厚重的砂岩和未经修饰的原木搭建，屋顶铺着干枯的芦苇束，在风中沙沙作响。
从第一层晋升的玩家们三五成群地走在街道上，装备明显比初始阶段精良许多。皮甲上多了金属镶边，武器也不再是新手铁剑，而是带着特殊光泽的强化钢刃。
他们的表情各异：有人兴奋地交谈着第二层的见闻，有人面色凝重地检查装备，还有人警惕地扫视四周，生怕被不怀好意者盯上。
望月枫推开【荒野铁砧】武器店的橡木门，新购置的轻钢护甲在阳光下泛着哑光。他活动了下肩膀，这套带有峡谷蜥蜴皮内衬的护甲确实比第一层的装备灵活不少。
“小枫！”
清脆的呼唤声让望月枫转身，亚丝娜正小跑着穿过乌尔巴斯的砂岩广场，栗色长发在干燥的荒野风中飘扬。她今天换上了便于行动的轻甲，腰间的细剑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我刚才听到很重要的情报！”亚丝娜在望月枫面前刹住脚步，琥珀色的眼睛闪闪发亮。
“是稀有装备的掉落情报？”望月枫把新买的长剑插回腰间。这一周来，他们已经完全熟悉了第二层的地形。
亚丝娜摇头，发梢轻轻晃动：“不是啦。”
“那就是迷宫区发现了新路线？”
“也不对。”亚丝娜嘴角扬起神秘的微笑。
“难道是……BOSS的新情报？”望月枫的声音严肃起来。
“都猜错啦！”
亚丝娜终于忍不住，双手一拍：“是【岩地香草】！西部岩场特产的稀有香料！”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听说只要加入一点点，就能完全去除肉类的腥味，还能让料理的风味提升好几个层次！”
望月枫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化身美食侦探的少女，不禁莞尔。
自从在这个死亡游戏中意外发现【烹饪技能】系统后，亚丝娜就展现出了惊人的热情。每次找到新食材时，她的脸上都会露出那种纯粹的喜悦。
在SAO这个虚拟世界里，除了战斗用的剑技外，还存在着各种生活技能系统，玩家都可以学习并使用。
【装备制造类】技能就包括【锻造】、【裁缝】、【木工】。其中锻造技能是制造和修复武器，裁缝技能是制造防具及服饰，木工技能就是制作家具、房屋。
【采集类】技能就包括【采矿】、【采药】、【剥取】。其中采矿技能就是从岩层或迷宫中采集矿石。采药就是收集草药，用于炼金或烹饪。剥取技能从怪物尸体上获取皮革、角等材料。
【生产类】技能就包括【烹饪】、【钓鱼】。
【辅助与商业】技能就包括【炼金术】、【鉴定】、【交易】。其中炼金术技能就是制作药水、毒药、爆炸物等。鉴定技能就是识别未鉴定装备的属性。交易技能就是提升买卖价格，开设个人商店。
【艺术与社交】技能就包括【音乐】、【绘画】、【驯兽】。其中音乐技能就是演奏乐器，提供增益效果或娱乐。绘画技能就是绘制地图或记录场景。驯兽技能就是驯服怪物作为宠物。
【隐藏与特色】技能就包括【潜行】、【疾驰】、【独特技】。其中潜行技能就是暂时隐身，回避怪物仇恨。疾驰技能就是提升移动速度，长途旅行或逃跑用。独特技就是字面意思，只有专属玩家才能获得并使用的特殊技能。
在学习到【烹饪技能】后，亚丝娜对食材的执着简直不输给剑技，她物品栏里的调味瓶甚至比治愈药水还多。
此时她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手指在空中比划着：“【岩地香草】可以用来调制黑椒酱汁，或者腌制岩羊兽肉排……啊！说不定还能做出类似现实世界里迷迭香风味的……”
“所以。”望月枫适时打断她的美食幻想，指了指西边隐约可见的赤褐色岩山，“现在要去采香草？”
亚丝娜这才回过神来，点点头然后调出地图：“根据情报，岩场附近【沙暴鬣狗】群居，正好可以测试你的新装备。而且，我听说那里的日落是整个第二层最美的。”
她眨眨眼：“作为报酬，晚餐做【香草炖全羊】怎么样？”
望月枫突然注意到她腰间多出的皮革工具包：“那是？”
“【厨师探险套装】”亚丝娜骄傲地展示着里面的银制研磨器、折叠砧板等工具，“花光了我所有的珂尔呢……不过有了这个就能在野外处理高级食材了！”
望月枫注视着少女脸上绽放的笑容，无奈地笑了：“那就去吧。”
亚丝娜已经转身小跑起来，回头时发丝飞扬：“快点啦，再晚就赶不上采集最佳时段了！”
望月枫快步跟上，腰间的长剑与新买的护甲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在乌尔巴斯的石板路上回荡。这个看似寻常的午后，因为某个关于香料的突发奇想，突然变得鲜活起来。
第二十二章：峡谷的秘药
西部岩场。
赤褐色的岩山如同巨兽的獠牙般刺破大地，在灼热的阳光下蒸腾着扭曲的热浪。龟裂的干涸河床蜿蜒其间，偶尔能看到几株顽强生长的刺棘草，在滚烫的风中微微颤动。
“好热……”
亚丝娜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皮革手套已经被汗水浸湿。
干燥的热风卷着沙砾拍打在两人脸上，亚丝娜抬手挡在眉前，眯起眼睛望向这片广袤的岩地：“情报说【岩地香草】就生长在风蚀岩洞附近。”
望月枫将水袋递给她：“小心脱水。这一带不仅是【沙暴鬣狗】的领地，高温本身就很危险。”
亚丝娜接过水袋。
望月枫蹲下身，指尖擦过地面一道新鲜的爪痕：“小心点，这是【沙暴鬣狗】的踪迹。它们习惯群体狩猎，最擅长在岩石阴影处设伏。”
话音刚落，远处岩柱群突然传来“喀”的碎石滚动声，两人同时绷紧身体。
“三点钟方向，四只。”
望月枫压低声音，他的长剑斜指地面，剑身在烈日下反射着刺目的白光：“注意它们的前爪动作。”
沙暴鬣狗群呈扇形包围过来，干燥的鼻腔喷出带着沙尘的吐息。领头的精英个体突然仰头发出一声刺耳的嚎叫——
“来了！”
四只沙暴鬣狗同时发动突袭，后腿爆发出惊人的弹跳力。望月枫瞬间判断出攻击轨迹，长剑划出一道完美的半圆。
金属与利爪碰撞出刺耳的火花，最前方的两只沙暴鬣狗被剑势硬生生逼退。
亚丝娜则如疾风侧移两步，西洋剑精准刺入第三只沙暴鬣狗张开的血盆大口
剑尖从怪物后脑穿出，伴随着【穿刺】技能完成的蓝色光效，沙暴鬣狗的身体僵直了一瞬，随即化作碎片消散。
“小心沙尘攻击！”望月枫说道。
剩余的沙暴鬣狗突然集体伏低身体，前爪疯狂刨动地面。霎时间，夹杂着碎石的沙暴席卷而来。
望月枫立即闭眼后撤，凭借记忆中的方位挥剑格挡。
“铛！”金属相击的震颤顺着剑柄传来，他勉强架住了精英鬣狗的偷袭。
亚丝娜的情况更为危急。
两只沙暴鬣狗借着沙幕掩护，一左一右同时扑来。千钧一发之际，她突然一个后仰，纤细的腰肢几乎折成直角，沙暴鬣狗的利爪擦着鼻尖掠过。
未等身体完全恢复平衡，她的西洋剑已经化作银光。
两道剑光精准命中两只沙暴鬣狗的咽喉要害。
精英鬣狗此时已经绕到望月枫背后，泛着红光的利爪高高举起——
“切换！”
望月枫突然矮身翻滚，亚丝娜的西洋剑从他原先站立的位置刺出，正好迎上扑来的精英鬣狗。怪物在空中无法变向，剑尖径直刺入它脆弱的腹部。
“最后一击！”
望月枫的长剑紧随而至，自下而上的挑斩将精英鬣狗彻底击飞。怪物在空中翻滚时，两人的剑同时亮起技能光芒——
“双重突刺！”
西洋剑与长剑如同两道闪电，同时贯穿精英鬣狗的头颅与心脏。伴随着玻璃破碎般的音效，最后的敌人化作无数蓝色多边形碎片消散在热风中。
亚丝娜微微喘息，收剑入鞘时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在轻微颤抖。望月枫的护甲上多了几道深深的爪痕。
“比预想的要棘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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