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乌鸦掀桌
那眼神分明在说,你再敢狗叫一句试试!
武官队列中,宁国侯谢玉看见陈元直怂了,顿时暗道不妙。
作为太子一党的支持者,他敏锐地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太子尚在禁足,朝中无人主持大局,太子一党就是一盘散沙。
国不国教的,他不在乎,国教还能比得了国窖吗!
但礼部这个位置太过紧要了。
太子既非嫡非长,全凭越氏在后宫的恩宠才得储位。
今日若有人挑事,让皇后在年终尾祭上压了越氏一头,那明日就有人敢拿太子出身说事。
这个口子,绝不能开!
还有,陈元直这个礼部尚书必须保住。
只要他在位一日,太子就永远占着"礼"字大义。
大梁以礼治国,只要礼部还在太子这边,任谁也动摇不了储君之位。
谢玉深知其中利害,直接跨出一步。
“陛下,臣有本上奏!”
"说。"
"臣弹劾左都御史田德之胡乱攀咬,心怀不轨!"
谢玉声如洪钟,在殿内激起阵阵回音。
誉王闻言立即出列。
"谢侯爷此言差矣,田大人身为御史,风闻奏事本就是职责所在。"
谢玉不紧不慢地说道:“陛下方才也说了,陈尚书历任两朝,执掌礼部数十载。”
“试问满朝文武,还有谁比他更懂礼制规程?”
“这年终尾祭的规制,对朝廷,对皇族意义重大,来年平顺与否全在于此,半点也不得马虎。”
“而祭礼的条陈甚多,该怎么解释,礼部尚书是最有发言权的。”
“就凭你田德之也敢来弹劾,真是屎壳郎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田德之被谢玉阴阳怪气的话怼得哑口无言,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他嘴唇哆嗦着,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够了!"
朱厚聪淡淡的说道:“谢玉,朝堂自有朝堂的规矩,满嘴顺口溜,你想考科举啊?"
"臣一时激愤,才会如此失言,但臣确实怀疑田德之此举背后有人指使,意图危害朝廷纲常!"
誉王闻言脸色骤变,嘴角一抽。
暗道谢玉这招釜底抽薪够狠。
直接将矛头引向了党争。
谢玉心中也十分得意,梁帝最忌讳的就是朝臣结党营私。
以他的多疑,若扯上党争,定然会各打四十大板,最后不了了之。
龙椅之上,朱厚聪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上蹿下跳的谢玉。
就像看一个自作聪明的小丑一般。
"谢玉,不要再东拉西扯了!"
他缓缓说道:"别什么事都往党争上扯,朕的大梁朝堂,哪来这么多党啊?"
这一问,直接让谢玉僵在了原地。
他整个人都傻眼了,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向龙椅上的朱厚聪。
这人是谁?
这还是那个多疑成性的梁帝吗?
还是那个连亲儿子都要防备的梁帝吗?
誉王萧景桓闻言,心中顿时一喜,当即跨步出列。
"父皇明鉴,"
"宁侯爷方才说朝中无人比陈尚书更懂礼制,但我大梁以礼立国,岂能容半点含糊?"
"儿臣以为,礼不辨不明。”
“既然两相争执,何不请出在野的宿儒大家,于这朝堂之上与陈尚书当面论理?"
这番话如投石入水,激起层层涟漪。
朱厚聪笑道:"景桓,你这是要在朝堂上论礼?"
"名儒论礼,自古便是正途。"
"既能查证这些年祭礼规程可有疏漏,也能辨明宫中尊卑上下是否废弛。”
“请父皇恩准。”
谢玉听得脸色骤变,誉王这些年可是笼络了不少大家名宿的,真要论礼,陈元直还真不一定论得过。
他正要出言反对,却见朱厚聪突然抚掌大笑。
"好,好一个'礼不辨不明'!"
"既然景桓你有此雅兴,那便依你所奏。”
接着他的目光扫过满朝文武,又问道:"立晓梦大师为国师一事,可还有人要奏?"
奉天殿内顿时落针可闻。
陈元直不过是多说了几句,现在眼看着乌纱帽都要丢了。
谁踏马还敢触这个霉头啊?
又不是嫌命太长。
见群臣噤若寒蝉,朱厚聪满意地勾起嘴角。
"既然无人异议,宣晓梦大师。"
“宣天宗掌门晓梦大师觐见!”
太监尖细的唱喙声未落,只见一道青色身影踏着晨光翩然入殿。
晓梦每踏出一步,青石地面上竟隐隐有莲花虚影绽放。
她周身清气缭绕,仿佛与这浊世格格不入。
朱厚聪笑道:"晓梦大师,即日起,你便是我大梁国师,位列三公之上。"
晓梦广袖轻拂,微微欠身。
"臣,领旨。"
第66章 明里不要赏他什么
满朝文武无一人反对,晓梦成为国师也是水到渠成。
靖王萧景琰眉头紧皱,目光死死盯着这位突然跻身于朝堂,与亲王并列的天宗掌门。
此女看起来不过双十年华,便已经是大宗师境界。
并且短短十日斋醮仪式中,就能让父皇如此信任。
莫非是用了什么摄魂之术?
就在此时,晓梦似有所感,倏然侧过头。
"靖王殿下,久仰。"
萧景琰冷哼一声,淡淡的说道:"国师既已立于朝堂之上,当谨记这大梁朝堂上,可容不得那些惑乱人心的歪门邪说。"
此话一出,殿内气氛骤然凝滞。
谁都知道靖王素来刚直,却不想他竟敢当面给新封的国师难堪。
晓梦闻言一愣。
不是!
他有病吧!
这小嘴跟淬了屎一样。
凡大才者,必有傲骨。
以她的性格,可不管什么靖王不靖王。
轻蔑一笑,直接开怼。
"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
说完斜睨靖王一眼,又悠悠的补了一句。
"靖王这般下士做派,可见也不过是个蠢货罢了!"
萧景琰闻言,面色骤然铁青,浑身气势陡然凌厉。
只见他竟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直接转身怒视晓梦。
"景琰!"
下一秒,朱厚聪眉头骤然紧锁,不悦的呵斥道。
"你还有没有规矩了?"
"回京这么多日,怎么脾气没有一点长进呢?"
萧景琰浑身一僵,连忙说道:"儿臣知错!"
朱厚聪冷哼一声,这才挥了挥手。
待靖王退回朝班,朱厚聪神色稍霁,又转向楼之敬道:"国师昨日与朕商议,饶州三清山钟灵毓秀,最宜作为道家祖庭。”
“楼卿,殿宇修缮一事,你们户部尽快拟个章程上来。"
楼之敬正要领命,却听萧景琰的声音又传来。
"父皇!"
"明年我大梁要兴修水利,疏通漕运,处处都要用银子。”
“此时若再大兴土木,只怕劳民伤财,请父皇三思!"
这番话掷地有声,几位户部、工部的官员不禁暗暗点头,刚才朱厚聪一说,他们就觉得不妙。
没想到靖王竟敢如此直言不讳的顶撞。
朱厚聪眉头微蹙,目光转向楼之敬。
"楼卿,户部明年的预算里,可还挤得出银子?"
楼之敬额上顿时渗出细密汗珠。
他支吾道:"回陛下…这个…明年各项开支都已核定,这项支出臣还得同户部、工部同僚核算才知。"
朱厚聪闻言轻叩龙案,目光又转向严嵩。
"严嵩,万寿宫那边的工期进展如何?"
"回皇上,奴婢日夜盯着呢,工匠们三班轮作,最迟三个月就能竣工。"
"嗯,江左盟做得确实不错。"
朱厚聪微微颔首,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
这时,群臣中的郑笔畅听完,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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