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宇宙战神猫猫
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说道。
“跟着我的节奏,一步,两步……13”
“把这里当成没有人的房间,你只是在练习。”
后藤独的身体依旧僵硬得像块木头,舞步更是错得一塌糊涂。
林恩带着她笨拙地转了一个圈,眼角的余光,恰好瞥见不远处的由比滨结衣。
她正被朋友们簇拥着,脸上挂着招牌式的、灿烂的笑容,说着“没有啦,我才不在意呢”之类的话。
但林恩看得很清楚,那双总是像小狗一样明亮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彻底失去了焦点。
那份努力维系的元气笑容背后,是几乎要溢出眼眶的委屈和酸涩。
“对、对不起!又、又踩到您了!”
后藤独惊慌失措地道歉,声音细若蚊足,脑袋埋得更低了。
“没关系,”林恩的声音依旧平稳,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度。
“踩到我,总比踩到你自己要好。”
他没有去看。
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另外几道视线,如同带着温度的刀。
他能想象得到,英梨梨此刻一定紧紧地攥着拳头,那双金色的眼瞳里燃烧着高傲的怒火,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为什么不是我”。
霞之丘诗羽那完美的营业式微笑之下,怕是也多了几分无法掌控的、混杂着欣赏与不甘的冰冷。
而雪之下……她大概已经转过身去,用拒绝观看这“不合逻辑”的一幕,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失序。
她们的骄傲、算计与理性,在此刻,都化为了同一种名为“酸涩”的情绪,在空气中交织。
而在这所有情绪之上,一道冰冷的、几乎凝成实质的视线,如同无形的锁链,从操场的某个角落精准地投来。
林恩甚至不需要动用【情绪感知】。
他知道,那是穹。
她的“酸涩”,与旁人不同。
那不是一时的失落,而是一种“我的东西被弄脏了”的、冰冷的愤怒。
这一切,都成了这场笨拙舞蹈的背景。
林恩手心传来的、沉稳的力量,仿佛真的在后藤独周围,构筑起了一道隔绝世界的屏障。
她混乱的大脑,第一次,有了一丝可以聚焦的缝隙。
(老师的……节奏……)
她尝试着,不再去想别的,只是去感受那股引导着她的力量。
一步。
两步。
虽然依旧笨拙,但她的身体,似乎不再那么僵硬了。
她抬起头,鼓足了一生的勇气,第一次,在现实中,主动看向了那个男人的眼睛。
那一刻,她看到的,不是什么玩弄人心的恶魔,也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神明。
而是一片……平静、深邃,仿佛能包容她所有不安与恐惧的,温柔的星空。
……
音乐,缓缓落下最后一个音符。
舞,停了。
林恩松开了她的手。
后藤独站在原地,身体还有些摇晃,但这一次,她没有立刻抱紧吉他包缩成一团。
她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仿佛在回味着什么。
“做得很好。”林恩对她温和地笑了笑。
后藤独的身体猛地一颤,她飞快地抬起头,看了林恩一眼,然后又立刻低下,但嘴里却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完整的、没有破音的:
“……嗯。”
一个简单的音节,却是她今晚,对自己鼓起的最大勇气。
林恩的笑意更深了。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转身,将后藤独稳稳地送回了“团结乐队”其他成员的身边。
喜多郁代和虹夏等人,还处在一种大脑宕机的呆滞状态中。
“麻烦你们,照顾好她。”
……
篝火晚会缓缓走向尾声。
冲天的火焰逐渐温顺下来,只剩下最后一簇顽强的核心在跳动,将散落的余烬映得明灭不定。
狂欢的人潮已经散去,操场上空荡了许多,只剩下一些三三两两、意犹未尽,还未归家的学生在低声交谈。
但这片逐渐冷却的战场上,气氛却并未真正平息。
几位心事重重的少女,不约而同地没有离开。
她们像是在守护着什么,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每个人都占据着场地的一角,彼此间保持着微妙的距离,形成了一片无声的、充满张力的领域。
林恩结束了和“团结乐队”的交谈,转过身,平静地迎向了这片由少女们复杂情绪交织而成的风暴。
他迈开了脚步。
走向的,是正被朋友们包围,努力挤出灿烂笑容的由比滨结衣。
“结衣,没事的啦!林恩老师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
“就是就是,你别想太多了!”
朋友们的安慰,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无法真正触及她那颗已经空了一半的心。
林恩走到她面前,在周围人惊讶的目光中,将一罐还冒着热气的可可,轻轻塞进了她的手里。
他看着她那双强颜欢笑的眼睛,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只有她能听懂的亲昵和无奈。
“在那种所有人都盯着的时刻,我怎么舍得让你成为大家羡慕和嫉妒的靶心呢?”
这句话,如同一股最直接的暖流,瞬间击溃了她强行堆砌了一晚上的坚强。
紧接着,林恩的眼神变得更加认真,仿佛在陈述一个不容置喙的真理。
“你的温柔,不应该被用来承受那些东西。”
两句话,仅仅两句话。
第一句是行为上的体贴,第二句是本质上的肯定。
由比滨结衣感觉自己从外到内,都被彻底看穿、被彻底珍视。
那份将“拒绝”完美包装成“保护”的体贴,像一股无法抗拒的暖流,瞬间填满了她心中所有的委屈、失落和茫然。
她的眼眶瞬间蒙上了一层水汽,所有的防线都已崩塌。
但林恩的话,还未结束。
他话锋一转,目光望向远处那个依旧惊魂未定的粉色身影,用一种仿佛在阐述世界真理的、不容置喙的语气补充道:
“而且,有时候,最耀眼的光,不是为了照亮自己。”
“而是为了……让那个躲在最暗角落里的人,不会被黑暗彻底吞没。”
轰!
如果说前两句话是让她彻底沦陷的“温柔”,那这最后一句就是让她心生崇拜的“惊雷”!
它瞬间为那份私密的、令人心动的温柔,找到了一个伟大、正确、且无法反驳的逻辑支点!
(原来……老师他……不仅是心疼我、肯定我,更是在……拯救她!)
这一刻,行为上的体贴、本质上的肯定、理智上的崇高,完成了三位一体的致命一击。
由比滨结衣心中所有的委屈、失落和茫然,都在一瞬间被净化、被升华。
酸涩褪去,只剩下满溢的、几乎要让她溺毙的甜蜜与敬佩。
她再也说不出“我没事”之类的逞强话语,只能抱着那罐温热的可可,重重地点了点头,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
操场的另一边,金发双马尾的少女正一个人抱着手臂,用鞋尖用力地碾着地上的草皮,浑身都散发着“别来惹我”的生人勿近气场。
泽村·斯潘塞·英梨梨。
她正在生闷气。
林恩就那么径直走了过去,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只是用一种平淡的、仿佛在陈述事实的口吻开了口。
“你在生气,我知道。”
“哈?你什么意思?!”
英梨梨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
林恩迎着她的怒火,摇了摇头,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我认为你的骄傲,不该用一支舞来证明。”
这句带着赞许的话,让英梨梨的怒火瞬间卡住。
紧接着,林恩用一种更不容置喙的、仿佛在为她规划未来的口吻,发动了致命一击。
“你的舞台,不在这里。”
他伸手指了指这片喧嚣的操场,评价道。
“太小了。像你这样闪闪发光的天才,理应站在世界的中心,而不是在这里,为了一个人的选择而黯然神伤。”
(他……他不是在拒绝我……)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维护我身为天才的骄傲!他觉得这场游戏,根本不配让我参加?!)
先安抚她的愤怒,再拔高她的价值。
情感与理智的双重破防,让她所有的怒气都化作了滚烫的羞喜。
“哼!谁、谁要你来定义了?!”
她先是本能地反驳了一句,随即又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不在乎,挺起小胸脯,用更大的声音补充道:
“我、我才不管舞台大不大!我、我根本就没想跟你跳舞!你别搞错了!!”
她一口气吼完,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白皙的脸颊因为激动和羞恼涨得通红。
最后,她像是要为自己这番漏洞百出的宣言画上一个强硬的句号,狠狠地跺了一下脚,将那句在脑海里盘旋了许久、最终才找到的“完美”反击,用尽全力地冲着林恩的背影喊了出来:
“自——作——多——情——的——笨——蛋——老——师!”
她丢下这句话,便再也无法维持高傲的姿态,抱着手臂,逃也似的跑掉了,连背影都透着一股落荒而逃的窃喜。
林恩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
……
霞之丘诗羽正斜倚在舞台边的栏杆上,抱着双臂,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像是在欣赏一出精彩的戏剧。
看到林恩走来,她甚至主动迎了上去,嘴角噙着完美的微笑,吐气如兰。877
“老师,真是上演了一出精彩的‘反英雄’剧目呢,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她率先出招,将自己置于高高在上的“剧评人”位置。
林恩没有反驳,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微笑着点了点头,仿佛完全同意她的说法。
“哦?一出戏剧吗?”他的语气很轻松。
“这个比喻很有趣,霞诗子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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