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李维，日在综漫 第22章

　　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先保证手机的电量再说。

　　至少它还能用来照明。

　　“这是当然，我不可能留下那么多漏洞，眼睁睁的看着你们从手中溜走。”

　　刚才还被碎石瓦砾和断壁残垣掩埋的房东先生，现在已经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两人眼前。之前将李维震到暂时失明的力量似乎对他不起作用，只是披在身上的黑色外套布满洞眼，显得千疮百孔。

　　当这位体术绝伦的魔术师一把扯下早已失去作用的外套后，露出的是巨人般壮硕的身躯，以及并无半点伤痕的完好肌肤。

　　“荒耶先生，请问你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一方面是想要争取一点时间让自己尽量得到恢复，另一方面李维也确实充满了好奇。

　　从往日里与他的交谈来看，荒耶宗莲并不是一个极端的恐怖主义者或宗教疯子，也不存在童年阴影，除了沉默寡言外一切都很正常。

　　“——真正的睿智。”

　　“何处求之？”

　　“——仅在自身之内。”

　　“那你的目的？”

　　“所向何方？”

　　“就在，这矛盾的时间，螺旋的尽头，抵达真正的根源。”

　　如果无视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和令人窒息的血腥味，这一段对话仿佛是一对哲学爱好者在探讨人生。

　　只是在说这些的时候，荒耶宗莲的脸上没有成功的喜悦与得意，也没有不安与急躁，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巨大的压迫感，简直就好像与李维讨论的不是事关生死存亡的事情，而是小区今晚八点停水一小时，又或者隔壁超市周末半价折扣。

　　淡然，也可以说冷漠。看起来丝毫不盛气凌人，但实际上却什么都不关心。

　　简直就像是失去了人类的情感一样。

　　“我很欣赏你，把她交给我。”沉闷的巨人指向少年身后的两仪，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这样说：“你，可以跟随在我身边，欣赏根源深处的真相。”

　　“不好意思，你说的这些我都听不懂。”

　　李维摇了摇头：“我只听明白一句话，你的目标是两仪对吧？”

　　“然。”

　　“那我们就没有继续讨论下去的必要了。”终于平静下翻腾的气血，少年对着不远处模糊的身影如是说道：“杀了你，这一切就能结束了吧。”

　　“战斗吗？这也是一个解决方式，虽然不影响最终结果。”

　　荒耶宗莲既不惊讶，也不生气。

　　下一刻，李维浑身罡劲爆发，双臂自拳峰至肩膀，皆镀上一层淡蓝色，狂暴的拳劲四散飙射，挟流星破空一般的巨大轰鸣，劈头砸向对方。

　　同时，两仪从怀中翻出短刃，俯身疾冲，身似飓风，刀如惊电，挥出一片截江断流的雪亮刀芒，横斩向荒耶宗莲的腰身。

　　“这种贫弱的攻击对我是无效的……嗯？”

　　原本准备用自身结界先后抵挡的房东先生发现李维突然在空中变招，两仪原本应该在拳锋之后的刀芒后发先至，猝不及防之下，腰部的结界竟被斩出一道缺口。

　　这种简单的配合，就算是两仪和冴子都能打出来，房东先生还是太小看这对孩子了。

　　“好机会！”

　　少年脚步一错，缩地成寸，瞬掠至敌人身前，身化幻影，双拳顺着被斩开的缝隙打出自身全部输出，双臂化为一片虚幻流光，毫无间隙地轰击荒耶宗莲全身上下各大穴窍。

　　【流水岩碎拳】火力全开，密集的拳头如潮水般轰出惊雷巨响。

　　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

　　“很好，接下来两仪你……”

　　李维的拳头停住了。

　　其中一个原因，是按照刚开始说好的计划，李维在吸引到敌人的火力后，原本应该伺机切开结界逃离公寓的两仪并没有走，而是站在自己身边为他指引方向。

　　“我不是你的眼睛吗？眼睛是不会离开身体自己逃跑的。”

　　他没有说话，但脸上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而另一个原因，则是承受了千百计轰杀后的荒耶宗莲，虽然显得很狼狈，但并没有因此被击倒。

　　“真是值得称赞的攻击。”擦掉嘴角鲜血后如是说道：“如果没有提前将佛骨舍利埋入体内，又或者你能再大几岁，我必然会因为此倒下。只可惜，你们还是太小了。”

　　言罢，荒耶宗莲的身后突然浮现出大量魔术回路，宛如游蛇一般积蓄着力量，猛然扑向两人。

　　猝不及防之下，李维来不及想许多，一把将两仪抱在怀中，任凭一道道魔法如倾盆暴雨般落到身上。转瞬之间战局逆转，少年重重撞在墙壁之上，厚重的承重墙被撞出蛛网裂痕。

　　——肋骨断裂大约5根，左臂骨折，右腿粉碎性骨折，右耳暂时失聪，内脏大出血并多处位移，韧带和肌肉拉伤不计其数，失血约700毫升。

　　一瞬间内，李维便诊断除了自己的受伤情况。

　　“这下完蛋了啊。”

　　即是不考虑其他伤势，单单700毫升的失血量对于成年人来说都非常难受，更何况一个小学生。

　　现在的李维只凭借着自身的毅力，已经为了保护两仪的强烈责任心，硬挺着没有倒下。

　　【小李维，你能听到吗？】

　　好像……是梅林先生的声音？

　　【没错，是老子……是我，现在把你怀里的累赘丢下，我可以把你传送走。】

　　那你……把两仪带走吧，留……我在这就行。

　　【这个时候你怎么还想着别人啊？你就这么喜欢这个人类吗？】

　　士……为知己……者死。

　　【听我一句劝，等你长大以后会发现很多事并不值得，不要做傻事。】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

　　【她的命难道比你的命还重要吗？】

　　士……见危……致命，见得……思义。

　　【啊啊啊，我不管你了！一个两个，都是笨蛋！】

　　梅林先生像是破了大防一样，给出最后通牒。

　　【既然你这么看中她，那就用你的命来换。接受我的力量，然后永远，永远的沉睡吧。】

第43章 李维，凋零

　　“结局早已注定，就算再怎么拼命，也无非是更多的伤亡和代价，又是何苦。”

　　轻而易举击飞两人的荒耶宗莲依旧不动如山，那极具压迫感的身躯不断接近着两人。

　　目前唯一还能动的两仪式，双眼露出通透的湛蓝色，一手紧紧将李维抱在怀里不肯放手，另一只手抓着短刃，试图做拼死一搏。

　　在她内心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自己，那并不是织的声音。

　　虽然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但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把身体让给她吧。

　　当这个想法浮现在脑海中，并打算为之行动的时候，怀中李维的身体突然出现了异样。

　　原本应该几近休克的少年体内涌现出一股强大的魔力，自内心处呼啸而起，转瞬间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内。须臾之间，几乎致命的伤口便迅速恢复，随着光芒闪烁，一把粗糙无比，尚未锤炼的武器出现在他手中。

　　如果仔细辨认的话，勉强能从外观上判断出这是一把单手刀或者剑。只是被修饰的太过简略，连称之为剑胚的资格都没有，开刃什么的更是想都别想。

　　就像是原本应该被铸造完成的绝世好剑，紧紧被煅出外形，就被偷懒的工匠放弃了一般。

　　“阿维！？”两仪的声音中带着惊喜。

　　“我现在没时间解释。总之，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只是简单看了挚友一眼，随后李维转身面对着荒耶宗莲，重新对上这个实力完全在自己至上的魔术师。

　　就体术而言，他可能是自己见过最强的人类之一，恐怕之后平冢姐的姥爷邦古先生，实力才能稳压他一头。

　　而在梅林先生短暂的加持之下，自己终于有了战而胜之的能力，虽然代价高昂。

　　【夜之帷幕 EX】，汹涌的魔力如潮水般涌入李维奇经八脉。

　　“拿去用吧，这是你应得的一切，用我的力量战胜一切对手。”梅林先生的声音高亢而振奋。

　　【晨之云雀 EX】，耳聪目明，李维一眼便看穿了荒耶宗莲结界的破绽。

　　“哈哈哈哈。真不错，太棒了！真是有勇无谋。令人作呕！”

　　【梦之终结 EX】，原本就已经高涨的魔力再次暴涨，战云冲天，势不可挡。

　　“当一切尘埃落定，你就将陷入永远的沉睡。所谓命运的馈赠，早已暗中标好了价格。”

　　“你是怎么做到的？”荒耶宗莲似乎对眼前超出他掌握的事产生了难以言喻的好奇，只是李维并不想回答他。

　　这不是哲学和宗教的讨论时间，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荒耶宗莲先生，你是个傲慢到极点的人，把自己当做拯救世界的先知、救世主乃至神，把其他人当做等待你去解救的背景板。口口声声的说要拯救所有人，但却从来在意他们的感受。既没有正视过他们一眼，也不曾听过他们一句话，甚至还会自我感动。

　　人生太短了？那就拼命地活下去。延续寿命有代价？那不过是拯救人类的阵痛，是必要的牺牲。

　　你已经彻底背离了正确的道路，一意孤行。你所坚持的道路，只会让我感到可笑。

　　对于傲慢之人，应给予适当的绝望，此乃自然之理。”

　　炽热，闪耀，希望。

　　这把还只是剑胚的圣剑，竟然爆发出宛如英雄史诗中神器的力量。在它面前，令李维束手无策的结界宛如利刃面前的竹节，只是最初抵抗了一下，随后便就顺着刃口节节裂开。

　　在强大的破坏力下，荒耶宗莲的身体逐步瓦解。

　　只是在这种时候，他的语气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原来如此，这就是我失败的原因吗？必可活用于下次。”

　　“你没有下次了！”剑锋之下，皆当披靡。

　　无论荒耶宗莲生前做了什么事，此时的他，彻底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而做完这一切后的李维瞬间失去了力量，难以抗拒的困意占据了全部脑海。身体一软，向前倾倒，如果不是两仪及时死死地抱住他，李维一定会狠狠的摔在地上。

　　“结束了。”

　　这是李维闭上眼睛前的最后一个想法：“下辈子再也不拜托平冢姐租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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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看到的不是熟悉或陌生的天花板。

　　少年缓缓起身，那刺骨的伤痛与海啸般袭来的困意彻底离他而去，浑身上下充满活力。站起身来发现周围的环境采光好像不怎么好的样子，自己正坐在一艘小船上，在船头摇桨的还是自己的熟人。

　　“阎魔姐？我这是死了吗？”

　　这船他很眼熟，这环境也眼熟，载他的人更眼熟——准确来说是从小玩到大——也不算很大的姐姐，阎魔爱。

　　“……。”

　　娃娃头和服少女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你在人间的工作已经结束，现在可以一直陪我了。”

　　“是吗？那倒也不错，死后还能和熟悉的人在一起。”少年有些期待：“那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嗯。”

　　“两仪……也就是我救下的那个男孩，现在安全了吗？”

　　“我不知道你说的男孩是谁。”阎魔爱微微颌首，眼神好像不怎么开心：“但你如果问的是名为两仪式的人，那她很安全也很健康。”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

　　李维内心稍感安慰，自己的牺牲是有价值的。

　　只是不知道其他人看到自己去世的消息会怎么想，平冢姐肯定会大哭吧，冴子和凛应该也会很难过。

　　自己还有三个患者没有接诊，怀里的支票也没有来得及给老师们带过去，可现在已经做不到了。

　　修短随化，终期于尽。

　　既然死了，那就好好做个死人。

　　“所以，我们的目的地是地狱吗？”少年好奇的看向娃娃头和服少女。

　　“……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