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魔女 第54章

　　作为锈骨自由邦信仰人数最多的宗教，晚上的时候，魂火教堂的人依然很多，人来人往，应该都是来做弥撒的。

　　从出租车上下来，伊薇特打量了一下这座黑色尖顶教堂，感觉它样子实在有点阴森，拱门像是排列的肋骨，墙面上的浮雕都是由一个个头骨拼接而成，神职人员还清一色的身披黑袍、戴着兜帽。不过这里信仰的是死神，这样也算符合画风。

　　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她正打算向里走，忽然心中一动，瞥向了黑色教堂上方的某个位置。

　　在那里，她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半透明人脸一闪而逝，消失在了暮色深处。

　　她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继续往里走，心想之前在人贩子园区遇到的那个恶灵，果然与圣灵教派有关。

第109章 安魂祭祀

　　沿着台阶拾级而上，像个普通的外地游客一样，伊薇特穿过拱门，走入了黑色教堂的内部。

　　教堂内部是一个开阔的空间，没有开灯，所有光亮来自于墙壁上点亮着的数千只蜡烛。穹顶的彩绘玻璃下，橘光蔓延在所有人的身上，塑造着一种庄重的氛围，即便是外地游客在这里，也会情不自禁融入其中，不敢大声喧哗。

　　此时，教堂内一排排长椅的正前方，雕刻着骷髅纹的白骨祭坛上，一位主教正在宣讲教义，下方的信徒们则专注倾听，鸦雀无声。

　　伊薇特看了一眼，大概确定了这位主教的身份，应该是一名“安魂祭祀”。

　　通过网上搜集的信息，结合这里分发给游客的小本本，伊薇特已经知道了圣灵教派内部的神职分级。

　　最低级的是“助祭”，也就是那些穿黑兜帽的普通神职人员。

　　然后是“祭祀”和“大祭司”，前者负责教堂日常的仪式活动，诸如弥撒、宣讲、引导教徒理解教义等等，后者则是单个教堂的主管，只有在特殊的日子才会出来主持仪式。

　　再往上是“安魂祭祀”，这就属于是圣灵教派的中高层了，城市级教区的最高领导。

　　再者是“轮回主祭”。如若安魂祭祀是可以类比于市长，那轮回主祭就是州长。由于锈骨本身领土就不大的关系，轮回主祭总计只有五位，教派绝大多数事务也基本都由这五人负责处理。

　　最后是三位“圣司”与“教宗冕下”，圣灵教派最神秘、最可怕的四巨头，每一位都是深不可测的亡灵法师，号称死神在人间的化身。

　　传闻中，这四位甚至都已经参破了亡灵魔法的核心奥义，变成不死不灭的永生者了，所以新伊甸作为世界前二的超级大国，才迟迟不愿意和锈骨自由邦打反恐战争，就是担心无法杀死那四个超级法师，反而还会激怒他们，给国家带来持续不断的灾难。

　　当然这个说法并不保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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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是来刺探情报的，伊薇特没什么特别的动作，和其他游客一样，在特定的参观区站着，围观信徒在这里做弥撒，并多看了几眼那位祭坛上的安魂祭祀。

　　对方的面相十分和善，像个老实巴交的普通大叔，令人心生亲切，但联想到教堂外那个一闪而逝的恶灵，伊薇特不得不提高警惕，猜测这位安魂祭祀十有八九应该是位邪恶的亡灵法师，说不定刚刚的恶灵就是他召唤出来的。

　　渐渐的，她心中有了一点思路。

　　她是不可能走正规途径获得亡灵魔法的，六个月的时间不够一个新的神职人员升迁到安魂祭祀，她也不觉得魂火教堂能通过她的入职申请。

　　那仅有的选项，就只能是偷或者抢了，但这又遇到了另一个问题——无论当小偷，还是暴力抢夺，都不可避免的会引起圣灵教派的重视，万一把某位圣司吸引过来了怎么办？

　　那可是死神的化身，真真正正的行走的核武器，甚至比核武器本身还要可怕无数倍！

　　于是，经过一番思考后，伊薇特做出决定——前期稍微收集点情报，加深一下对魂火教堂的了解就行了，最后半个月，再做潜入盗窃、乃至暴力抢劫。

　　这样即便引来了某位圣司降临，她只要稍微支棱一下，在弗斯江躲藏个几天，等时间一到离开梦境，任你是死神的化身还是终焉魔女的化身，都别想再找到她。

　　将教堂内的布置记下来，作为基本的情报信息之一，十多分钟后，伊薇特不再逗留，转身准备离开。

　　但走到接近门口的时候，一位穿着黑色兜帽的助祭却忽然靠了过来，彬彬有礼的询问道：“打扰一下，请问是无名小姐吗？”

　　“……是我。”伊薇特停下脚步，微微眯起眼。

　　“科思先生诚邀您稍留片刻，有事想与您一叙……如果您方便的话。”

　　“科思是谁？”

　　“就是祭坛上的那位大人。”助祭抬起头，从兜帽阴影下露出一张年轻的脸，看向伊薇特身后。

　　循着他的目光，伊薇特看向那个之前就被她认真观察过的安魂祭祀，看到对方远远的向她露出一个微笑。

　　伊薇特有点没搞明白，猜测着这莫非是要释放善意、冰释前嫌的意思？把恶灵袭击的事情一笔勾销？

　　但她还是决定看看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点头说：“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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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随着黑袍助祭，伊薇特来到了一个侧翼的会客室。

　　在沙发上等候了大约十分钟，伊薇特看到那个安魂祭祀推开门走了进来，步伐轻快的笑道：“无名小姐果然和传闻中一样，哪怕没有照片，也只需要看一眼就能认出来。”

　　“鄙人霍伊尔·科思，是弗斯江的魂火教堂的安魂祭祀，初次见面，无名小姐，久仰久仰！”

　　由于这语气过于热情，伊薇特感到有些古怪。

　　沉默了一会儿后，她问：“你是来和解的？”

　　“和……和解？！”霍伊尔的笑容僵在脸上，愕然了几秒后，困惑的说，“无名小姐，我们应该是初次见面才对……有什么误会吗？”

　　“那个恶灵不是你操控的？”伊薇特问。

　　“恶灵？什么恶灵？”霍伊尔的表情更加困惑了，“鄙人虽然确实掌握了一点亡灵魔法的手法，但也就只会几个简单的亡灵魔法而已，并不包括恶灵相关……”

　　由于霍伊尔的表情足够真实，不像演技，伊薇特的眉毛皱了起来，不置可否的换了个问题：“你找我是什么事？”

　　“呃……是这样的，无名小姐，你……前两天打击了弗斯江郊区的那两个人贩子团伙的基地对吧？”霍伊尔严肃起来。

　　“嗯。”

　　“这真是太好了。”霍伊尔诚恳的说，“鄙人其实早就想要除掉那两个邪恶的基地了，但苦于手头的力量不够强大，我自己实力也不足，所以一直奈何不了他们。无名小姐你能替天行道，我首先想要向你表达感谢。”

　　“……”

　　“无名小姐，这份感激是发自内心的，绝无虚假可言！但我今天冒昧相邀，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不情之请……那就是，我想代表本地的魂火教堂，向您提出一份委托。”

　　“你说。”

　　“我希望您能调查黑恶组织‘鬼手会’背后那个神秘首领‘将军’的真实身份，最好能直接将他杀死。”霍伊尔说，“如若调查成功，我愿意支付100w数字币的报酬，斩首成功，报酬会提升到500w……无名小姐，您对此意下如何？”

　　沉默了一会，伊薇特没有直接回答同意与否，而是问道：“你对于恶灵有什么了解？”

　　她怀疑霍伊尔故意向她发布任务，是为了制造灯下黑，让她不再怀疑他和鬼手会的关系。但又觉得如若真是如此，霍伊尔也没必要多此一举，反而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总之先问了，看看对方的反应。

　　“恶灵有两种，天然诞生或亡灵魔法……无名小姐，你是遇到恶灵了吗？”霍伊尔认真的问。

　　伊薇特把人贩子营地的恶灵，以及刚刚在教堂上看到的恶灵描述了一遍，然后说：“你如何证明，那个恶灵与你们无关？”

　　霍伊尔沉默了，过了很久后，他有些沮丧的说：“很抱歉，我没有办法证明，无名小姐。”

　　顿了顿，他脸上露出迟疑之色，压低声音：“事实上我自己也觉得，教会的内部一定有人与鬼手会有勾结……甚至魂火教堂内就有这样的人，但我不知道是谁……所以您一定要小心这里的所有人。”

　　伊薇特问：“包括你吗？”

　　霍伊尔怔了怔，点头说：“对，也包括我。”

第110章 莉亚娜蕾妮

　　等伊薇特离开魂火教堂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十点多，这时候的教堂大门都已经关闭了，她不得不走小门出来，在几位黑色兜帽的助祭点头行礼下，吹着夜风，平静的来到了教堂外的小广场上。

　　她最终还是接下了安魂祭祀霍伊尔·科思的委托，一方面是因为他表现得很诚恳，让人感觉他还真不一定是那个勾结了人贩子的内部腐败人员，另一方面则是……他给得确实有点多。

　　本来鬼手会的“将军”这等神秘人物由于长期居于幕后，鲜有人知，在联邦那边也是没什么悬赏的，伊薇特就算一时兴趣把他找到并杀了，也只能靠战利品搞点钱，而不会有什么额外创收。

　　但现在她如果真能逮到将军，就有500w了，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都能让她购买一个16w规格的魔导终端了。

　　顺带一提的是，16w规格，就是起源文明的技术极限了，但这不是符点缓存到上限了，而是元素芯片到上限了，且如果在制造技术上没有突破的话，未来的很多年里，16w都会是个人终端的极限。

　　当然有人会好奇，既然16w就是尖端芯片的极限，起源文明还有更高规格的超大型术式，甚至是百万级术式，怎么使用呢？

　　这！

　　就要用到精密魔导机械构成的超大型施术单元了。

　　并且这也完完全全就是另一个理念了，和伊薇特在元素魔典上的思路，倒是有些殊途同归——就是一环套一环的叠加组合法，需要的不是高精尖芯片，而是大量皮实耐操的中低端芯片，最后实现出媲美百万级术式规格的效果。

　　只能说，太阳底下果然没有新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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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接受了委托要去调查鬼手会与将军，不过当下的伊薇特，倒也一点不着急。霍伊尔给的委托时限是2年，着实有点太宽裕了，她在梦里可是只能呆六个月的。

　　回到家，伊薇特在网上给几个侦探事务所发了邮件，内容是委托他们去两个人贩子产业园附近做调查，看是否有生面孔，或者不同寻常的现象，报酬在1w~3w之间。

　　当然这不是层层外包，她自己也会去调查的，但多一点人手总是多一点力量。

　　第二天上午，起床后，伊薇特去买了一辆摩托车作为代步工具，并驱车来到了之前两个产业园所在的、一个名为“多丹镇”的城乡结合部。

　　在多丹镇打听了一会儿后，伊薇特没有得到有关于鬼手会的信息，显然这里的本地人口风还是很严实的，涉及到人口贩卖的事情一点都不透漏，给钱都不行。

　　但有一个消息却是引起了她的注意——前两天的时候，有两个外来的小女孩曾经在多丹镇逗留过，但很快就离开了，去往的方向是东边的沙林镇。

　　而在她们逗留的两天里，刚好还发生过镇子上有人神秘失踪的事件，是两个平日里就比较游手好闲的小年轻。

　　虽然两件事情听上去毫无关联，但恰巧都是最近两天发生的，又与鬼手会无关，便被村口的大妈操着一口浓重的乡音，告知了伊薇特。

　　看来零号和壹号现在大概率就在隔壁的沙林镇，已经很接近了啊……伊薇特的心情突然有些触动，想到了一个之前没考虑过的问题。

　　——她该以什么身份，和零号壹号接触？

　　当然，搞清楚这个问题，首先还要确定的一点是，她和二人接触的目的是什么？

　　答案很清晰，自然是，搞清楚原主的秘密，了解原主的性格，以及其人生经历。

　　那么在此基础上，就延伸出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条件，那便是——她的出现，不能破坏原主在梦境里的人生。

　　如若她宣布自己是未来的零号，并且零号还相信了的话，那么之后她的许多行为，都会直接影响到零号的选择，一番蝴蝶效应之下，就会导致梦境的世界线被破坏，她将永远看不到真实的过去。

　　所以她必须为自己找一个既能在旁边当摄像头，又不会影响到二人的人生轨迹的身份。

　　那果然只能是那个了吧？

　　没错！

　　现在开始，她就是零号素未谋面的亲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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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上旬，沙林镇的梅雨比往常来得更早一些。

　　起初只是稀疏的雨滴，试探般敲打在镇子的土路和屋顶铁皮上，但很快，暴雨如同溃堤般倾盆而下，小平房的房檐早被浸透，黑沉沉地压着竹篾编的墙。

　　河水涨上来，吞了半截石阶。廉价的霓虹灯牌浸在水中，将浑浊的水面晕染成一片诡异的油彩。暴雨预警和过期广告的声音在耳边嗡嗡的，而后在一阵电流音中彻底卡壳。

　　路边的逼仄小巷里，莉亚娜·蕾妮正蹲在这里，默默的看着外边的雨景。她似乎很喜欢这种外界暴雨倾盆，她却能呆在安全地带静静欣赏的闲适感，轻轻的哼起了歌，嗓音甜甜的，像是夏日的风铃。

　　几十分钟过去，或许更久，她站起身，回到巷子内。尽头通往的是一个院子，三面是简陋的、半露天搭着瓦顶的廊道，只有中央一小片区域完全暴露在天幕下，被雨水击打。

　　她站在廊檐下，下意识地望着院中那片泥泞的洼地出神，过了一会儿，地面的泥土突然涌动起来，钻出了一只狰狞的巨大蠕虫。它狰狞的口器张开，露出一个漂亮得不似尘世凡人的银发小女孩，优雅而从容的从巨口中走出。

　　青色的风在她的头顶盘旋，将从天而落的亿万雨水隔开，一滴都没打湿她的衣袂。

　　接着，银发小女孩走过来，轻轻抱住莉亚娜，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我回来啦。”

　　莉亚娜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不安的说：“伊薇特……你又出去做什么了？”

　　“你应该能猜到的。”银发小女孩微微一笑，暗红的瞳孔里流露出的，是和她年龄明显不相衬的残忍意味，她笑盈盈的说，“我说了，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敢伤害你的人，哪怕只是口头。”

　　“别这样，伊薇特……你已经杀了很多人了，你会堕入黑暗的……”莉亚娜用力摇头。

　　之前在多丹镇上，有两个青年因为出言不逊，又用淫亵的目光打量了一下二人，伊薇特就把他们两个都秘密的杀害了，喂给了地下的那些怪物。

　　现在到了沙林镇，一个五六岁的本地小男孩因为嘲笑她不会说锈骨的方言，又被伊薇特杀死了，变成了怪物们的养料。

　　这样杀下去，她不会把全世界的人，都拿来喂她养的那些怪物吧？

　　“这世界上的人那么多，死一点怎么了？”银发小女孩的嘴角微微勾起，带着若有若无的讥讽。

　　这讥讽当然不是对莉亚娜的，那是对谁的呢？难道是对这个世界？

　　旋即，注意到了莉亚娜带着惧意的眼神，她的眼眸又迅速柔和下来，像被云层遮掩的残阳。她握住了莉亚娜的手说：“放心，我不会毁灭这个世界的，这个世界一定会成为你想要的样子……我保证。”

　　“你已经迷失在力量里了，伊薇特，你不能这样。”莉亚娜沉默了许久后，低低的说。

　　“我没有……哎，说了你也不懂。”银发小女孩叹了口气：“那，你觉得不该死的人，我就放一条生路，可以了吗？”

　　“可不仅仅是这样……我觉得我们的力量应该被用在更加正确的事情上，你觉得呢，伊薇特？”莉亚娜说。

　　“又来？”银发小女孩的目光不自然的飘向巷子口，语调突然轻松欢快起来，和刚刚判若两人，“萤火呢？让它去买个饭，怎么那么磨蹭……”

　　“不准岔开话题。”

　　“呀，有客人来~”

　　“还在岔开话题！”莉亚娜恼火的说。

　　“没有的事情，莉亚娜，真有客人哦~”银发小女孩指向了狭窄的小巷口，但紧接着，她就注意到了那个客人的脸，和她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更成熟、更具少女感，宛如差了寥寥几岁的亲姐，皆是绝美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