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魔女 第60章

　　简单乔装打扮了一下，伊薇特和莉亚娜准备出门，然后就看到，刚刚还在沙发上躺下的零号像个鬼一样，突然闪现过来，挤到了两人中间，把伊薇特撞开。

　　“走吧。”她笑吟吟的说，挽住了莉亚娜的胳膊。

　　……

　　蜂巢内既没有监控也没有保安，走在蜂巢的内部，头顶是被杂乱楼体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仅有的光亮来自无数从头顶缠绕交错、倾泻而下的霓虹灯管和光屏广告，将稠密的魔导线缆映照得如同一团巨大的血管网络，散发出令人压抑的气息。

　　皱着眉毛穿过一片散发着厨余垃圾腐败味道的小路，沿着一道附着黏腻污垢的铁梯向上，来到一个廉价小超市，莉亚娜去选购日常生活用品去了，伊薇特则因为缺乏这方面经验，在门口等着用数字币交易，同样在门口等着的还有零号。

　　孤零零的在走廊等待着，伊薇特看了一眼旁边懒洋洋，似乎笑容永远不会从脸上消失的零号，她随意的问：“你们在来到这里之前，都经历了什么？”

　　从姐姐的角度，询问妹妹这个问题完全符合逻辑，当然真正原因还是，她想搞清楚零号为什么变成现在这个反人类的样子，这也有助于她了解自己。

　　零号瞥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扬，但始终没有说话。

　　这就是不想说的意思了，等会儿可以问莉亚娜，但莉亚娜之前的过程中，似乎一直处于一个被保护者的位置，信息可能不完整……伊薇特心想，然后听见零号忽然开口说：“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想杀你吗？”

　　“为什么？”伊薇特看过去。

　　“不告诉你。”零号那张举世无双的漂亮小脸上，露出了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

　　伊薇特没有生气，这句话看似只是一个挑衅，但实则透漏出了一个明确的信号，那就是零号真的想杀她，以零号随意杀人的风格来说，这必然是真的。

　　但她为什么要杀自己？如果是对其他人一样的理由，那她有必要单独和自己提一嘴吗？

　　还是说，她对自己的杀意，是基于完全不同的理由？

第122章 狩猎

　　买完了许多必要的生活用品，又购置了一点可以长期储存的食物，伊薇特三人踩过满是垃圾的狭窄小路，穿过几个由违章搭建构成的楼房与楼房间的“独木桥”，买到了一点刚出炉的面包，然后回到了一楼的出租屋中。

　　萤火已经把剩余的空间都打扫干净了，并且随时保持着联网状态，监控着蜂巢周围的一举一动，以及关注着警方、军方在弗斯江的各种动向。

　　这确实是机械族的优势区间了，符文骇客这一块，比伊薇特做起来还要容易，并且萤火更加不知疲倦，可以24小时全程监控，大大降低了众人被发现的概率。

　　厨房的餐桌边，零号和莉亚娜坐在凳子上开始用餐，由于是不同的果酱夹心，所以用餐时，二人还会互相分享，给对方尝尝自己面包的味道。

　　在感受到伊薇特的注视后，莉亚娜问：“姐姐，你要尝尝我的面包吗？”

　　伊薇特看了看零号危险的眼神，说：“不了。”

　　然后她想了想又问：“你们从黑塔逃离后，都经过了哪些地方？”

　　之前由于信赖度不够高，这些问题她一直没问过。

　　“我们从伊什岛离开后，在阿迦舍呆了一段时间，后来黑塔的武装部队一直在追我们，我们就绕了几个弯，去了雷诺尔、白枫城……最后去了边境……我基本没做什么，都是伊薇特在做事……在边境的地方，我们看到有蛇头在带人偷渡，我们就跟了过去，坐他们的车到了人贩子的园区，再离开……”莉亚娜歪着头，一边思索一边说。

　　伊薇特注意到了她报的这些个城市，除了阿迦舍之外，其余城市她在末日之后，也一个都没去探索过，并且她探索过的城市，比如库克斯，以及其他小城，都未发现梦境迷雾的存在。

　　这能不能提出一个假设，即，零号途经过的城市，才有在现实中诞生出梦境迷雾的可能？

　　她沉吟了一会儿，又问：“你们看到过‘神蜕’吗？是什么样子的？”

　　莉亚娜摇了摇头：“我们都是被注入了奇怪的药剂，获得了特殊能力的，没有亲眼看到过，这个要问那位负责实验的‘博士’才行。”

　　“博士？”

　　“好像是叫‘狄龙·邓普斯’，一个老头，听萤火说，他在伊薇特获得能力之前，就用‘神蜕’制造了很多畸变生物，有动物也有人，都填埋在了山后面的森林里。”

　　听闻此言，伊薇特心中一动。

　　伊什山脉的腐败森林，畸变势力强度远超灰港市和路亚市，以前她从未思考过原因，只当是巧合，但现在回想，这或许与那个地方是畸变体填埋场有关。

　　旋即她看向萤火：“萤火，你对‘狄龙·邓普斯’有了解吗？他是个怎样的人？”

　　在零号掌握了畸变感染的能力之前，这位狄龙博士就能制造畸变体了，这让她觉得，末日的来源也未必是零号。

　　虽然她目前看起来嫌疑最大。

　　“狄龙博士的相关资料，和神蜕一样，在基地数据库里权限等级是最高的，我很长一段时间担心被发现，不敢碰这些信息。”萤火说，“但根据我的了解，在永生计划之前，狄龙博士是个学术圈风评很好的资深学者，还发表声明，坚决抵制人体试验之类突破伦理禁忌的实验内容，对圣灵教派也有过很多谴责。”

　　“后来他自己也搞人体试验了？”伊薇特问。

　　“是。”萤火说。

　　伊薇特摇了摇头，没有什么想评价的，感觉这种事情再稀松平常不过。

　　然后她又想，既然狄龙博士能够从“神蜕”中得到制造畸变体的能力，那么麟蜕生物的“蚀种”，以及其他掌握这种神秘物质的大公司，肯定也能做到。

　　并且，即便末日真的是零号制造的，那黑塔医药也脱不开干系，反正不会像“艾瑟琳·奥米伽”在遗书里说得那么冰清玉洁。

　　……

　　晚上的时候，在网络上，伊薇特试着散播轮回主祭“林德·班尼迪克”就是鬼手会的“将军”这一事实。

　　她没有试图联络安魂祭祀霍伊尔，因为谁知道他现在是不是一个被随时附体的状态。

　　而后，事实证明，效果并不理想。

　　由于锈骨自由邦是一个局域网，这就导致了，所有消息都会被严格管控，那些不利于将军的信息，刚刚发出去就会被屏蔽，一点散播不开来，还会被媒体辟谣。

　　在墙外的世界，倒是有点用，但想达到能给将军上压力的程度，暂时没什么希望。

　　于是，在尝试了几天后，伊薇特把注意力又挪到了寻找将军本体这件事情上。

　　亡灵法师的手法诡异虽诡异，但本体依然是常规法师，只要把本体逮到，她就能以非常大的优势，将其快速击毙，以消弭当下的麻烦。

　　但怎么找又是个问题了，真就把监控全翻个遍，那不得累死她，顶多外包给萤火，让它去找，可那也是要时间的，且将军本体会不会出现在监控下面，出现了能不能认出来，还不一定呢。

　　想到这儿，伊薇特看了一眼账户上剩余的150w数字币，突然有了个想法，她给执火者发消息道：“你有办法找到一个隐藏起来的亡灵法师吗？”

　　“无名小姐，你说的是轮回主祭‘林德·班尼迪克’？”过了一会儿，执火者回消息道。

　　“看来你知道我现在的情况。”

　　“动静这么大，很难不关注到。”执火者说，“但本着不做知识售卖生意的原则，我不会告诉你相关的灵魂魔法知识。”

　　“那你有什么办法？”

　　“我可以直接给你他的具体位置。”执火者语出惊人。

　　“……？”伊薇特有点懵，她作为一个顶尖符文骇客，以及萤火这样的智慧AI，都找不出将军的具体位置，执火者又是怎么得到的？

　　这是圣灵教派有内鬼，会出卖情报？

　　还是执火者自己掌握了某种神秘的灵魂魔法，能借助将军操控亡灵时使用的精神力，进行反向追溯？

　　“这需要一点时间，但不会太久，需要下单吗，无名小姐？”执火者问。

　　“多少钱？”伊薇特怀疑这一单肯定很贵。

　　“不用钱，无名小姐。”执火者解释道，“钱，或者说——这点钱，对我们来说并不重要，之所以收费，除了该有的价值外，更多是为了在与你接触的过程中，加深对你的了解，评估你的诚意。现在，我们认为已经可以与你展开一些更加有深度的合作了。”

　　“合作？”

　　“是的，今后我们仍然会为你提供帮助，作为回报，我希望在我们需要帮助时，你也能给我们施以援手，参与到我们的一些任务行动中来。”执火者说，“当然，所有的任务的核心出发点都只有一个，那就是确保文明的火种能得以延续。”

　　伊薇特沉默了一会儿，回道：“我同意。”

　　“非常好，感谢你的认可，无名同志。”执火者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林德·班尼迪克的位置信息，需要大概半个月到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来锁定，这段期间，还请稍安勿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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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很好奇执火者要怎么做到锁定将军的具体位置，之后的日子里，伊薇特一直很关心圣灵教派相关的最新资讯，顺便也了解到了各方动向。

　　首先，伊薇特在墙外散播的信息还是渐渐滚起了热度的，诈骗园区的幕后老板居然是圣灵教派的轮回主祭，算得上是新伊甸内的劲爆新闻了，加上弗斯江现在大规模的戒严，围堵揭露了这一切的英雄“无名”，便引起了网友们激烈的对抗情绪，不少网友翻墙进来骂，也给锈骨的言论管制增添了不小压力。

　　接着，联邦总统“约翰·提托·洛基维德”也注意到了此事，在外交场合上，隔空向锈骨自由邦施加压力，要求取消弗斯江的大规模戒严，态度强硬。

　　再有就是，弗斯江内，很有人望、风评极佳的安魂祭祀霍伊尔对戒严之事表达了强烈不满，遂请了病假，将工作都交给了副手。

　　从这些事情上不难感觉到，戒严这件事情给圣灵教派自己也是造成了不小压力的，甚至官方与军方势力内部都有不满，只是还不敢明面忤逆教会的意思。

　　而后，就在这样的观察与等待中，静静度过了一个月。

　　某个傍晚，伊薇特总算从执火者那里，得到了轮回主祭林德的具体位置信息，就在魂火教堂不远处的一栋富人街豪宅中。

　　憋了这么久，她的狩猎终于可以开始了。

第123章 魂脑

　　深夜，寂寞的群星落下光芒，像轻纱般披在了三层楼的官邸上，屋内的二楼，一间书房内，林德皱紧眉头，反复踱步，看起来像个在KPI压力下焦躁不安的工薪族。

　　他在这里的身份是一个普通富商，经营着几家饮用水工厂。作为一个亡灵法师，利用召唤物战斗而非本人亲至，这是每一个亡灵法师都应该遵守的原则。

　　过了一会儿，放置于檀木桌上的通讯终端忽然启动，一道虚幻的身影凭空凝聚成形。

　　对方身着纯净无瑕的洁白祭祀袍，头颅与身躯却由翻涌不息的漆黑浓雾构成，宛如具象化的黑暗。

　　“圣……圣司大人！”林德立即跪拜下来，声音打颤。

　　没错，这就是他的直属上司了，也是圣灵教派三圣司之一的“魂火圣司”，行走的战略武器，站在起源文明个体战斗力最顶端的法师之一。

　　传闻中，只要他愿意，可以顷刻间剥夺一个城镇十几万人的灵魂，将他们投入无边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看着跪倒在地的林德，魂火圣司的黑雾面容上无法读出丝毫情绪，只能听见一阵中性的嗓音响起：“黑塔外逃的实验体，你找到她们在哪了吗？”

　　“属……属下无能，暂时还没有眉目……”林德冷汗直冒，堂堂轮回主祭、鬼手会的将军，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心惊肉跳的感觉了，“请圣司大人再宽限一点时间……”

　　“教宗冕下已经和约翰总统达成了协议，最多再有半个月，你如果没有办法找到他们，新伊甸的政府军就会进来。”魂火圣司平静的说，“到时候，两个实验体，我们可能一个都得不到。”

　　“新伊甸？”林德愣了一下，立即明白了什么。

　　由于黑塔泄露的两个重要实验体逃入了锈骨自由邦，且锈骨内完全是圣灵教派的地盘，连八大公司都很难涉足，所以一旦进入了这里，黑塔要想把两个实验体找回来，也得请圣灵教派代劳。

　　这也是之前林德作为将军，会接到黑塔的委托合作的原因。

　　但因为这两个实验体太过重要，新伊甸合众国的政府对此也蠢蠢欲动，甚至产生了打反恐战争的念头，以“解救国家英雄无名”为由，把军队开入弗斯江，先黑塔和圣灵教派一步，把两个实验体找到。

　　届时，不管黑塔医药能不能得到二者之一，但圣灵教派多半是要白忙活一场了，直接被那位约翰总统渔翁得利。

　　“属下……属下一定在半个月内找到他们！”林德深吸一口气，“但可能需要动用一些……大规模手段，希望教会能批准我使用‘魂脑’……”

　　亡灵法师不善于一对一作战和正面作战，但大规模杀伤的手段却是不少的，尤其是操纵灵魂这方面。他之前担心影响太大，不敢全力施为，才迟迟没有结果，现在快到期限了，自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批准。”

　　“谢谢圣司大人……”

　　片刻后，投影画面化作星光散开，书房归于死寂。

　　林德深吸一口气，从衣服里悄然拿出了一个白色的小骷髅头。

　　这是一个封存了“魂脑”的专用器皿，“魂脑”本身则没有物质实体，是一种融合了对圣灵教派亡灵魔法所有理解而诞生出的特殊魔导器，可以简单理解为一种“用灵魂制作的魔导终端”。

　　它有着数不清的好处。

　　比如不需要专门佩戴，可以直接寄宿在灵体上，成为灵体上的第二层灵体。

　　它还可以部署AI和各种软件，并利用灵体之便，接管身体，即便身上没有做赛博改装，照样实现肉体托管等效果。

　　最妙的是，它能增幅精神力，无论是灵体防御，还是术式操纵性，都有着寻常终端无法比拟的优势。

　　但为什么这样的东西，在外界没什么知名度呢？

　　原因也很简单，它有两个致命缺陷。

　　第一个缺陷是，它的原材料很稀缺，需要大量的灵魂符文。可世间万物，唯有人类的灵体最强，灵魂符文数量是其他生物的几千几万甚至上亿倍。但即便如此，仍然需要不计其数的人类灵魂，才能炼制出一个魂脑，这注定了魂脑是无法量产的邪恶之物。

　　第二个缺陷是，灵体与记忆体之间，目前没有一个能够完美切割的技术，导致炼制好的魂脑内，注定有大量记忆碎片残留。

　　这些记忆碎片会在使用过程中，逐步渗透持有者的灵体，直至接触到最里面的记忆体，最后影响持有者的性格、思维、自我认知……直至变成一个赛博精神病、人格缝合怪。

　　所以，即便是林德这样的轮回主祭，都被禁止随意使用魂脑，只有在有需求的时候，才会向上级的魂火圣司做申请。

　　“我应该能够使用至少20分钟不受影响……”计算着自己的灵体强度与记忆碎片的渗透速率，林德做出了估测，按了一下白色小骷髅下面的某个按钮。

　　“请输入安全口令。”白色小骷髅里传来机械音。

　　“&*（￥%……”林德吐出了一段安全词，全部由锈骨方言组成，然后看到白色小骷髅的上方从两侧打开，露出里面一个大约一立方厘米的小空间，一小团磷火正在里面安静的燃烧着，像一滴绿色的眼泪。

　　看着这个无比珍贵的东西，林德小心翼翼的抬起手，将指尖触向了这团绿色磷火，可随后，一条不知从何而来的白色触须从他的旁边无声无息的出现，轻轻一卷，就将骷髅状的存放盒与其中的魂脑一起，卷到了一边。

　　林德呆若木鸡，茫然扭头，看到书房的阴影里，一团黑色忽然扭动了起来，下一秒，显现出一个银发少女的身影。

　　她握着手中的小盒子，打量着里面的绿色火焰，好奇的问：“这就是魂脑？”

　　“你……还给我……”林德颤抖起来，声音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暴怒，紧接着他大声吼道，“快还给我！！”

　　轰！

　　带着寒意的刺骨绿火在书房内爆发，向着周围扩散出去。伊薇特闪身离开书房，来到了走廊上，不想硬吃这种难以防御的灵魂攻击。

　　旋即，她直接把手指触向了盒子中的魂脑，接着便感到一股凉意涌入了脑海，同时出现的还有一个略微呆板的AI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