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老王
就连葛杰夫这样的强者，都感觉自己的心头仿佛压上了一块巨石，根本喘不过气来。
“……上百的噬魂者！这，这就是那个自称从坟墓里走出来的魔导王，安兹-乌尔-恭的力量么？呵呵，我已经开始渐渐相信，他真的就是一位从千年前沉睡至今的伟大君王了！”
一片沉重的沉默中，雷文侯爵终于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了声音，“……那些坐骑就已经如此的可怕，那么，骑在这等怪物身上的异形士兵，又究竟会是一些什么样的家伙？”
这个想象让所有人都变得愈发恐惧，而那位头发花白的白金级冒险者，更是变得结结巴巴起来，“……抱歉，我不知道，只是觉得那一定很危险。不，抱歉。不应该用危险这么含糊的词，应该说是我们完全没办法对抗的存在！人数在它们面前根本没用！所以，大人，我，我们还是快逃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那么，你看应该怎么办才好？战士长！”雷文侯爵转身对葛杰夫战士长问道，虽然他竭力想要保持冷静，但煞白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双腿，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心理与生理状态。
对着雷文侯爵心慌意乱的询问，葛杰夫战士长的回答简洁明了。
——“……撤退！”
“……撤退？”雷文侯爵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
“……对，撤退！”葛杰夫战士长肯定地点了点头，“……既然敌人是不能依靠人多来战胜的传奇魔物，撤退就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情，而是必要的战术。”
雷文侯爵用怪异的眼神打量了他一眼，发现葛杰夫战士长的脸色没有什么异常，才苦笑着答道，“……你可真是天真啊！战士长，你以为这是二十个人的冒险团队吗？二十万军队的撤退哪有这样容易？更别说是在两军对峙之时的敌前撤退了——想要从容策划这样的撤退，甚至比进攻还难啊！
在历史上，因为撤退之时指挥失当，导致全军崩溃瓦解的战例，可是很不少哟！
更不用说，仅仅凭着几个冒险者的证词，我们根本无法说服国王陛下作出如此丢脸的决断……”
“……那该怎么办呢？侯爵大人？”葛杰夫战士长不甘心地说道。
“……只能先打上一场再说了！然后才能有实际的证据来向陛下进谏。”
雷文侯爵叹了口气，“……好歹我们有二十万人，至少也应该能撑上一段时间吧？”
第179章、沙雕丘陵之战
总之，雷文侯爵和葛杰夫战士长就这样站在丘陵上，望着下面的死亡骑士和噬魂者，担心着已方农兵组成的长枪阵能不能顶住如此可怖的魔物，并且为此一脸的忧心忡忡，思考着怎样进行抵挡。
但另一边，骨傲天安兹实际上却根本没有让死亡骑士和噬魂者发起冲锋的打算。
按照他的计划，这些貌似恐怖而又强大的魔物士兵，基本上就是起到了一个布景板的作用。
然而，迪米乌哥斯和雅尔贝德却在闻讯后一再劝谏，说什么王者出行就要有气势，必须前呼后拥、起居八座、一脚迈八脚抬云云——“……自古以来，上位者在出行之时，都会带着几名随从来照料身边琐事。就算是上战场也不例外。安兹大人若是连仆从和侍卫都不带的话，在战场上很可能会让别人小看……”
所以，他才勉为其难地在身边保留了一些充场面的怪物，实际上除了摆排场之外，并无任何预定用途。
——若非如此，安兹早就把它们也派遣出去执行任务了。
毕竟，从本质上说，骨傲天安兹依然是那个喜欢探索和冒险的玩家，所以很缺乏身为上位者的觉悟。
在他看来，装逼这种事情，有自己一个人动手不就够了吗？最多后面再跟着一群捧场的咸鱼喊666。
如果让太多的人跟着一起装逼，又该怎么凸显出自己与众不同的超凡逼格呢？
骨傲天安兹一边如此想着，一边眯眼望向对面丘陵上的里.耶斯提杰王国军阵地。
按照拿破仑皇帝的说法，在一个单独的战场上，在没有无线电、雷达、侦察机等辅助工具的条件下，单纯依靠骑马的传令兵和主帅的肉眼观察，一次性投入五万兵力就已经差不多到了指挥能力的极限。
如果强行在有限的战场空间里塞进去太多的兵力，只会造成指挥失灵，并不能发挥出人数的优势。
当然，拿破仑皇帝指挥的是排队枪毙时代的枪炮作战，在更早的冷兵器时代，由于士兵们排列得更加密集，刀剑的杀伤距离也更短，所以在指挥官的视野范围或者一场会战展开的地域范围之内，反而能塞进去比拿破仑战争时代更多的士兵——否则的话，亚历山大大帝也不可能在高加米拉会战之中，一战就打崩二三十万波斯军（还有多达百万的说法），从而彻底灭亡波斯帝国了。
即便如此，里.耶斯提杰王国二十万大军的阵地，也是绵延数公里，两翼已经超出了视野的尽头。人喧马嘶，盔甲闪亮，长矛如林，数不清的旌旗，仿佛森林一般，在春日的暖阳下显示出肃杀的气息。
不过，在安兹的眼中，这一切都不过是一脚就能踩坏的蚂蚁窝，或者很容易打中的好靶子罢了。
“……迪米乌哥斯，说起来，眼下都快开战了，我好像都还不知道，这地方的名字究竟是什么呢？”
在兴致勃勃地观察了一番敌军的阵容之后，骨傲天安兹突然回过头来，对随行的恶魔军师问道。
“……禀报无上至尊，根据在下的打探，此地名为沙雕丘陵。”
恶魔军师迪米乌哥斯连忙答道，“……此地过去曾经有过一种不会飞、但很擅长奔跑的大型鸟类魔物，名为沙雕，故而由此得名。不过随着人类的猎杀与开垦，这种名为沙雕的魔物，目前已经绝迹了。”
“……这样啊……虽然这个名字不知为何听起来似乎有点儿傻，但也没必要在小事上计较太多。”
骨傲天安兹随口嘀咕说，同时展开了魔法阵。苍白的魔法灵光随之亮起，半透明的文字和符号开始在魔法阵上空飞速旋转，并且外形让人眼花缭乱地急速改变着……
然后，安兹又取出一个小小的沙漏，用力一捏，以此来启动魔法阵酝酿着的超位魔法。
“……居然没有来干扰我的施法？真是愚蠢！那么，就让这片沙雕丘陵，成为敌人的葬身之所吧！”
下一刻，从碎裂的沙漏中洒落的沙子，以一系列奇妙的轨迹，流入了安兹周围展开的魔法阵。
紧接着，他精心准备的超位魔法，就被立刻发动了。
※※※※※※※※※※※※※※※
又是一次糟糕透顶的兵役，居然是要对付魔物……这不是应该让冒险者去做的活儿么？
不知道这一次还能不能活着回去呢？
里.耶斯提杰王国的军阵之中，塞留斯举着六米长的超长枪，心里同时如此想着。
举着长枪被太阳晒了那么久，他的额头早已渗出汗水，身体也是充斥着疲劳感。
但此时已是决战前夕，根本不可能允许他坐下来休息，否则就得挨鞭子甚至被砍头，所以塞留斯也只能一边喘着躁热的粗气，一边用胡思乱想来转移注意力，让自己觉得不那么疲惫。
作为里.耶斯提杰王国乡下村庄里的一名普通农民，塞留斯的生活实在称不上幸福。
虽然每一年都在田地里辛苦耕种、努力打拚，但最终的收成却要被领主拿走大半。
如果是跟其它国家的税率一样，向农民征收六成的粮食，那么靠着剩下的四成收获，即使生活很贫穷，最起码农民们在搜集了野果和野菜之后，还是可以凑合着糊口，然后勉勉强强地活下去。
然而，如今这个悲催的年头，里.耶斯提杰王国的实际农业税率，在边境以外的地方，早已涨到了让人难以置信的百分之八十以上，那些找不到办法逃税的农民，甚至连糊口都有困难。
在这种情况下，卖儿卖女就成了农民们必然的选择。虽然王国的“黄金公主”废止了官面上的奴隶贸易，但私底下的人口买卖却根本无法禁绝，因为有着无数贵族甚至王室成员都在参与其中。
在如此恶劣的贫穷生活中，里.耶斯提杰王国的农民们，还有一项沉重的征兵义务需要履行。
凡是王国需要打仗的时候，都会无偿征发每个村庄里的壮丁，派他们前往战场。
失去这些壮丁的劳动力，对于农业生产自然是不利的，但也有一些人会对征兵这件事感到幸运，因为这意味着壮丁们能去吃王国的军粮，从而节省家里的粮食消耗，让家人们能够多吃到一点东西。
而壮丁们在进入军队之后，也能吃上几顿久违了的饱饭——很多人都是在服兵役时才第一次吃饱！
但好事也仅限于此。战利品和荣誉都是属于大人物的，普通的农兵们即使拚命战斗，也基本不会获得奖励，除非是立下了非常不得了的大功……不，即使是立下了非常不得了的大功，也未必能够得到奖励和提拔，甚至还有可能被悄悄干掉，以便于让某些有关系的贵族子弟冒领功绩。
那些相信只要立功就能晋升的傻瓜，如今坟头的草都已经很高了。
同理，农兵们如果死在了战场上，同样不会有抚恤，家里的老婆孩子弄不好还会被邻居欺负。
更别提若是被砍断手脚、成了残废，还会给原本就困窘的家里增加负担——虽然失去了劳动力，但却依然要吃饭……所以，很多残疾的农兵在战争结束之后，或许是不愿意面对家人的白眼和泪水，索性不再回家，而是在归途中选择自行了断。宁可让同乡带着自己的骨灰回去，也要给家里人减轻一些负担。
即使肢体健全，没伤没病地活着离开了战场，并且顺顺利利地回到了村庄，那么接下来也还得面对因为壮丁被抽走而导致农事荒废，来年的庄稼注定歉收这样让人忍不住落泪的绝望事实。
——无论庄稼的收成多么糟糕，领主老爷的粮税却是几乎不可能被减免的啊！
哎，说起来，因为这一次春天的兵役，村里的老少爷们几乎都被征发到了这里，今年春耕的情况肯定不太妙，也不知道村里的女人、老人和孩子们，把田地折腾成了什么模样，秋天的收成又会减少多少，是不是得要找人贩子卖掉一个或两个女儿，才能缴得上领主老爷的赋税……塞留斯愁眉苦脸地想着。
如果不是因为村里还有一个老婆和五个孩子，他真的已经不想再回村里，跟祖祖辈辈一样继续过那种饥寒交迫的绝望日子。而是想要索性丢下一切，仗着身板还算结实，找个林子钻进去当盗匪算了！
虽然一开始抢劫别人的时候可能会下不了手，但时间长了想必也能适应这种犯罪生活。
能靠抢劫吃饱总比饿肚子要好，当土匪总比被土匪抢要好。与其自己哭，还不如让别人哭。
就算运气不佳，最后被人给打死，那么在死去之前，至少也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地爽快过几天了。
但是，想想家里那些嗷嗷待哺的孩子们，塞留斯又不得不打消了这个疯狂的念头……
就在这个时候，身边的其他士兵突然发出几声嘈杂的惊呼，似乎是在说对面敌军的魔法师在施法，亮起了闪光云云……但塞留斯只是继续低着头，根本不敢抬头去看。
因为，他不想再次被吓得腿脚发软，甚至裤裆漏尿……
——人类是一种看颜值的生物。
如果敌人是美丽的精灵，塞留斯这会儿恐怕早已看得目不转睛。如果敌人是矮小的矮人或者跟自己同样的人类，他也不至于连站在远处看一看的勇气都没有
但是，这一次的敌人，却是外表可怖的亡灵魔物，不要说跟对方搏斗了，哪怕就是看上几眼，也让塞留斯感到了难以置信、深入骨髓的恐惧……以至于腿脚抖得好像筛糠，甚至还当场尿了出来。
直到他低下脑袋不再去看，又熬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慢慢恢复了精神。
所以，塞留斯的心中早已作出决定，除非对方杀了过来，否则绝不去看这些会让人做恶梦的魔物。
然后，在下一刻，塞留斯就再也不用抬头去看任何东西了。
因为，他已经死了。
——死得如此突然，如此毫无征兆，如此无声无息，如此……迅雷不及掩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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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ub-Niggurath!献给黑山羊母神的贡品！”
伴随着骨傲天安兹念出的这句拗口咒语，通过魔法阵酝酿已久的超位魔法终于被启动。
一股黑色的气息，霎时间覆盖了里.耶斯提杰王国军队的中央阵地。
并不是像被风吹动的烟雾那样缓缓飘过去，而是在一瞬间就覆盖了布阵于此的八万大军。
然后，这八万大军就立刻全部死光了。
——几乎是在眨眼之间，聚集在这里的八万大军，无论是人还是马，无论是农兵还是骑士，甚至包括随军的魔法师，统统都跟断了线的电动玩具一样，重重地跌倒在了大地之上。
然后，他们就再也一动不动，只有肌肤开始渐渐变成了令人发寒的死灰色。
面对这样的景象，站在后方的王国权贵们，包括雷文侯爵和葛杰夫战士长，全都陷入了呆愣状态，
没有人能够立刻理解，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对于眼前发生的过于难以相信的事态，要想在脑中得出结论，多少是需要一段时间来延迟的。
等到他们终于理解了眼前发生了什么事之后，异常的喧嚣迅速蔓延开来，笼罩了还活着的全军官兵。
“……这看起来……莫不是死了吧？”
“……八万人……全死了？这怎么可能？”
“……不会的，这可是八万人呐，就算是传说中的龙王，也不可能无声无息就让他们死光啊！”
“……可这明明就是死了啊！你看，连尸体的肤色都变了！这是什么毒气？谁有解药？”
“……这是什么幻术吗？还是我喝醉了？”
“……死了！全死了！神啊，我们究竟是在跟什么样的存在交战啊！”
就在这一片惶然之中，身为主帅的兰布沙三世国王，也是惊骇得涕泪横流，让看到的人更是沮丧。
——如果连国王都丧失了信心和意志，你让那些做臣下的又该怎么继续坚持呢？
一时之间，全军上下都被莫可名状的恐惧，牢牢地摄住了心脏。
“……陛下！！”
看到自己侍奉的君王如此失态，葛杰夫战士长忍不住开口想要劝谏。但是嘴皮子翻了翻，却又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让这位老人打起精神来，更不知道该提出什么有针对性的建议。
——就连他葛杰夫自己的双腿，这会儿也在不住地颤抖啊！
而跟在葛杰夫战士长身边的雷文侯爵，更是因为过于恐怖的缘故，而把牙齿磕得嘎嘎作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几乎连话都说不来了。
第180章、万军之中跳山羊
事实上，在注意到安兹-乌尔-恭展开魔法阵的阶段，雷文侯爵和葛杰夫战士长，都已经隐约猜出了对方大概是要施展某种非常厉害的魔法，会对里.耶斯提杰王国的军队造成严重的伤害。
不过，即使在他们最夸张的想象之中，最多不过就是降下一阵陨石火雨，或者一阵闪电霹雳罢了。这样的话，或许能击破前沿部队的几个方阵，但对于里.耶斯提杰王国的二十万大军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但是……又有谁能够预想得到呢？对方发动的竟是如此可怕的魔法！
在一瞬间就将八万人无声无息杀戮殆尽，让每个人都感到一股寒意刺透骨髓的魔法！
无论是农民、贵族、骑士、剑客、魔法师，还是别的什么职业，在它的面前都只有公平的瞬间死亡！
神啊，面对这样不讲道理的魔法，自己辛苦锻炼的武技，引以为豪的勇气，又还有着什么样的意义？
还不是在眨眼间就莫名其妙地死了？
葛杰夫如此绝望地想着，感觉自己过去为之苦练和拼搏的一切信念，仿佛都在一瞬间走向崩塌。
而其余的贵族和骑士们，也都怀疑着自己的双眼，并向他们所信仰着的神明献上祷告。
——祈祷刚刚倒下的八万人实际上并没有死；祈祷那么恐怖的魔法，并不存在于这世上。
然而，无论他们怎么祈祷，刚刚发生的惨剧都不会消失，已经死去的人也不会爬起来。
——更不用说，他们祈祷的对象，所谓的“六大神”，其实也不过是跟骨傲天安兹一样的地球玩家，仅仅是早来了六百年而已，仅仅就实力而论，恐怕还远不如带着整个公会基地穿越的骨傲天。
但即使如此，他们在感情上也无法接受这样夸张的事实，更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无力和渺小。
直到下一轮更加恐怖的打击，降临到了他们自己的头上。
——骨傲天安兹刚才布置魔法阵释放的超位阶魔法【献给黑山羊母神的贡品】，可不仅仅是为了大面积瞬间杀人。事实上，刚才那团大面积瞬间杀人的黑雾，才是【献给黑山羊母神的贡品】之中的“贡品”。
那么，在献上了贡品之后……又会发生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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