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糯米滋海豹
杜塞尔没有回答，反问道：“关于纳鲁姆庄园出现的邪魔，克夏还说了什么？”
“呃，她怀疑，当时有两只邪魔。”
“两只！”
杜塞尔猛然瞪大了眼睛，声音也拔高了几分，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
“是，是的，土豆团长也是这么想的，因为救援克夏时，他们感受到另一股寒意与敌意在纳鲁姆庄园内蔓延。”
“他们逃脱时，现场似乎响起了两种不同的嘶叫声，也存在泾渭分明的能量流动，而且还有战斗的余波传出。”
“只不过他们只顾着逃跑，没敢仔细确认。”
顿了顿，蕾妮抛出了薯条教给她的，斩断话题必杀技。
“老师，用空间魔法，应该能偷窥邪魔的本体吧，我……是不是可以试试？”
“胡闹！”
杜塞尔厉声呵斥，指着蕾妮就发起了火。
“不知道天高地厚，你以为邪魔的存在帝国高层，法师塔的大师们不知道吗？”
“和你们在一起的艾蕾菈维，她同样一清二楚。”
“这么多年为什么没有人想去铲除它？”
“你的位阶比得过他们中的谁，掌握空间魔法以为天下无敌吗！”
“打消你那危险的念头，以你现在的实力，看到邪魔的瞬间，就不可能用出任何魔法了。”
放在以前，这些话蕾妮会认为是责之深爱之切，是长辈的关爱，是她从家庭中无法获得的温暖。
现在嘛……
呵呵，杜塞尔只是需要她好好活着，满足他的龌龊念头罢了。
薯条的声音回响，令她的演技压过了内心泛滥的怒火。
她假模假样地借由好奇询问了一些邪魔的知识。
杜塞尔见打消了蕾妮的好奇心，也是狠狠松了口气，把整理归档的一些邪魔秘密拿了出来，不过也只允许她当场浏览。
期间，杜塞尔不止一次认真打量蕾妮的神态，又回想了刚刚对话的过程。
找不到任何问题。
对邪魔感兴趣是正常的，现在的蕾妮，掌握了足够的力量，渴望与各式各样的对手切磋。
会觉得克夏不过如此，也属正常，毕竟海妖们已经许多年没有与异族争斗，不少人已经忘却了他们的恐怖。
这次海陆大战的阴霾笼罩，一度让杜塞尔也感到紧张。
镜心战力的恐怖，只有经历过她成王前上岸巡礼的安纳人才能理解。
那时他还年轻，有幸看到安纳法师塔的魔法师三人围殴镜心被打得张口闭眼的名场面。
纯粹的强大，不讲道理的战力。
如果说有谁能和邪魔打满全场，甚至有希望铲除邪魔，艾蕾菈维算一个，镜心也算一个。
“看完了？”
“嗯……”
欣赏到蕾妮有些凝重的神情，杜塞尔心满意足。
他可不希望辛辛苦苦培养的工具，玩火自焚。
蕾妮对他还有不少妙用呢，知难而退正好。
“记住，有关邪魔的一切记载，不能对外界说，没人能承担传播途中出现傻子跃跃欲试，传播疯狂的代价。”
“是的，老师。”
蕾妮的乖巧让杜塞尔长舒一口气。
注视着仿佛沉浸在邪魔震撼无法自拔的蕾妮背影一路离开，杜塞尔的眼睛一点点眯了下去。
“邪魔……还是两只？”
“战斗的余波？”
“纳鲁姆庄园汇报里，确实描述了克夏消失，疑似有外来者出没的痕迹，原来是虚实边界在场。”
对上了，信息全都对上了。
当时前去勘察现场时候，他就十分纳闷，什么人能在邪魔笼罩的环境下自由行动。
那明显有人逃出生天的痕迹，百思不得其解。
总不能这群人也精通了空间魔法吧？
笑话，空间魔法能是那么廉价的，人手一份的知识？
细节已经匹配，许多事情就顺理成章了起来。
仔仔细细地推演了一遍，现场存在两只邪魔的可信度，极高！
也只有邪魔互相牵扯，才会给虚实边界逃跑的空隙。
杜塞尔眼绽精光。
“邪魔相互吸引，发生了对抗？”
“这么说……它现在，没准还很虚弱！”
想到这里，杜塞尔浑身血液都在沸腾燃烧。
巅峰期都难以击杀邪魔，令他已经开始寻求邪魔外道续命苟活，再缓慢地获取邪魔的力量。
没想到机会竟然自己送上了门！
“如果真的是邪魔内斗，这岂不意味着，会有两份邪魔的素材留存？”
“受伤了好啊，我不如当年，你也不如当年。”
“这回，优势总该在我了！”
第665章我就看一眼
杜塞尔一生自认顺遂，只在一件事上接二连三品尝到了挫折与失败的滋味。
他因邪魔现身而崛起于尖啸者大雪山。
觊觎邪魔的力量，渴望邪魔的一切，被邪魔所吸引，却一胜难求。
杜塞尔也想过放弃，可邪魔的身影，过往数十年前发生过的一切却在脑海中翻腾涌现。
记忆穿越时空而来，咆哮汹涌。
仿若拥有实体的梦魇，挥之不去。
那并非邪魔的精神魔法残留，而是他澎湃如潮的执念，不断扣响着心弦。
他实在太想赢了！
想赢到发疯！
从年轻时第一次目睹邪魔起，他就未尝一胜！
法师塔并非没有疏导的途径。
那里设有专门的心理导师，不仅关照学子，也为大师们服务——即便是屹立于如今安纳巅峰的大师。
探索之路布满荆棘，精神上的迷失与困顿并非罕见。
历史记载中，曾有大师因研究接连受挫，深陷自我怀疑的漩涡，最终精神世界彻底崩塌。
一名伟大的魔法师就此陨落。
杜塞尔也曾想过踏入那间咨询室。但就在念头升起的瞬间，一个更加偏执、更加黑暗的声音在他心底冷笑。
又如何呢？
扭曲，执念，疯狂？
不也挺好吗！
只要能足够强大，能活下去就足够了。
当年杀死导师和未婚妻从尖啸者大雪山逃回来后，他就不再认为善良该是应该具备的品质。
善良的人活不过那一天！
此时此刻，杜塞尔再度站在了命运的十字路口。
他能清晰地嗅到自己日渐腐朽的躯体所散发的衰老气息，如同躺进了量身定做的棺木，能听见泥土簌簌落下的声响，即将把他连同未尽野心一起彻底掩埋。
他不甘心！
这一生，他自问已拼尽全力，榨干了每一分智慧与潜能，却仅仅短暂地触碰了九阶的门槛，便被邪魔从巅峰驱赶而下。
在法师塔，他感受到最多的是同情。
他憎恶这种软弱的关怀，那无异于时刻提醒着他的失败与不堪！
环顾四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天赋卓绝的魔法奇才。
他们起步之迅捷，令人望尘莫及，可他们兑现天赋的缓慢，又常常显得可笑而奢侈。
暴殄天物啊！
既然这世间注定要有受尽恩宠的天才，为何不能是他杜塞尔？
他不止一次在深夜诘问，假如自己能拥有蕾妮那样优渥的家世，拥有她那令人嫉妒的纯粹天赋，自己究竟能攀升到何等高度？
这个世界，从未将最珍贵的资源分配给最懂得其价值、最能将其发挥到极致的人！
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狂躁与嫉恨，杜塞尔的思绪回归到冰冷的现实，然而这并没有让他的心情平静下去——他燥热了起来。
蕾妮，既是他“血脉传承”计划中精心培育的果实，也是他为应对最坏情况而准备的灵魂容器——一具完美的重生之卵。
这是他耗费无数心血，从小亲手雕琢的作品，是与自身魔力本源契合度最高的存在。
是的，从格利安向她抛出橄榄枝的那一天起，所有的拒绝与拉扯，都是为了顺理成章地与蕾妮的成长绑定。
他要亲手打造属于自己的“未来”。
此刻杜塞尔否定了重生之卵计划。
这个计划存在不稳定性，如果不是别无选择，他不会贸贸然启用。
何况从完全占据蕾妮的身躯，再到逐渐恢复全部实力，根本来不及。
他唯一在思考的是……
要不要提前完成血脉传承。
为了这一刻，他专门准备好了封印魔力与气力的维生型法阵，只要成功后把蕾妮丢进去，即便他离开了，蕾妮也无法挣脱。
如此一来，只要自己能侥幸不死，哪怕仅残存一丝微弱的灵体，也能凭借早已深植的血脉联系，顺理成章地接管那具流淌着自己血液、本就为自己而生的子嗣躯壳。
血脉相连，灵魂的排异将降至最低。
想到这，杜塞尔不再犹豫。
太完美了，这简直是绝境中最优的退路！
一念于此，杜塞尔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冰冷的决绝所取代。
他必须正视，这或许是他此生仅有的，也是最后的机会。
他已经输给那邪魔太多次，太久了……这一次，他想赢！
窗外，日暮西沉，如火般燃烧的云团将天空涂抹为火海，却无法照亮杜塞尔双眸中沉淀的阴鸷与寒芒。
他起身，走向自己在法师塔深处的隐秘居所，开启层层叠叠的魔法封印，取出了多年来耗费无数代价才收集到的珍贵卷轴——专门针对精神魔法的屏障结界。
想要从法师塔那位结界大师亚尔嘉手中获得这些卷轴，过程堪称煎熬——众所周知，这位率先得到艾蕾菈维青睐的大师是个神人。
这是个散漫到极致的家伙，产量低得令人发指，还时常醉得不省人事。
为此，杜塞尔不得不压下内心的鄙夷，四处搜罗珍稀美酒，才能勉强维持交易。
谁让亚尔嘉是全安纳帝国境内，屈指可数能够制作出有效抵御高阶精神魔法侵袭的屏障卷轴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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