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0游戏公会拯救世界 第793章

作者:糯米滋海豹

  “哈……哈……哈……”

  惊恐而粗重的喘息声,在绝对寂静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

  杜塞尔的意识,于一具冰冷僵硬的人偶躯壳内猛然“苏醒”。

  死亡前那破碎的记忆与极致痛苦的画面,如同潮水般反复冲击着他残存的意识,令他深陷在那冰冷的死亡恐惧中难以自拔。

  过了许久,他那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精神才勉强稳定下来,开始审视自身的状况。

  虚弱,无比虚弱。

  他甚至无法操控这具人偶之躯移动分毫,只能呆滞地、如同一个真正的玩偶般,转动着镶嵌在头颅上的玻璃眼珠,凝视着外界的黑暗。

  出于对死亡的抗拒,杜塞尔设置了一共三套方案。

  第一种最为简单直接。

  在他活着的时候,彻底占有蕾妮,令她诞下拥有他纯粹血脉的子嗣。

  届时他便能尝试着,直接借由这具血脉相连的容器完成重生,甚至能更进一步,融合蕾妮的天赋。

  第二种方案,则是无奈之选。

  倘若在现实中发生意外,无法正常进行第一套方案,他便可以利用自身不俗的精神魔法,在蕾妮的思绪深处埋下种子,占据一隅。

  诱使她在他死后,于浑噩中自行前往他早已准备好的秘密魔法工坊,被动地完成子嗣的延续。

  而第三种方案,则对应了最大的意外。

  暂时完全无法通过蕾妮来实现重生。

  为此,他秘密制造了数具能够暂时容纳灵魂的水晶冰棺与具备基础灵魂契合度的人偶之躯。

  一旦前两种方案失效,他的核心意识便会自动转移至此,暂时寄宿,如同冬眠的毒蛇,等待时机合适,再寻找方法重新接触、控制蕾妮,或者寻找其他合适的躯体。

  狡兔三窟,就算是虚实边界,也绝对想不到,自己留下的后手这么多吧?

  想到这,尽管已经一无所有,杜塞尔仍然讥嘲地笑了起来。

  等着吧!

  等着他能完美适应这具人偶之躯,那时,他在暗,虚实边界在明。

  这次复活,他要让所有人,都活在他编织的恐惧之中!

  由远及近,一阵极其轻微的,仿佛某种小型生物爪尖摩擦地面的窸窣声,以及随后响起的,清晰的开门声,令杜塞尔的意识猛地一滞,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惊惶。

  为了预防任何可能的意外,他一共打造了三个绝对隐秘的安全屋,分散在帝国执政中枢周边的不同区域。

  由于是动用私人力量秘密建造,且深埋于地下,位置隐蔽,结构巧妙,知晓它们存在的人,自始至终都只有他自己!

  甚至连藏匿地点的地图与相关的提示词,他都未曾在自己位于法师塔的居所,以及其他任何一处已知的宅邸中留下过只言片语或蛛丝马迹。

  这样的地方,怎么可能来人?

  偷窃魔物造物的大盗?

  杜塞尔惶恐地猜测着,内心卑微地寄希望于最好只是如此。

  他竭尽全力收敛起所有外溢的感知与灵魂波动,令人偶那双玻璃眼眸显得一片空洞无神,笔直地、僵硬地凝视着水晶棺冰冷的穹顶,伪装成一具真正的、毫无生机的死物。

  “啪嗒。”

  忽地,杜塞尔被吓了一大跳。

  一只皮毛乌黑油亮、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黑猫,优雅地出现在了水晶棺的棺盖之上。

  它浑身上下唯有那双眼睛,如同熔化的黄金般,在黑暗中闪烁着奇异而明亮的光芒。

  它慵懒地晃动着尾巴尖,缓缓在棺盖上盘踞下来,随即低下头,那张精致的猫脸贴近半透明的棺盖。

  那双充满灵性,甚至可以说是“人性化”的眸子,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与……审视,精准地“望”向了棺内人偶那双空洞的玻璃眼。

  那眼神深处里,似乎蕴含着欣赏之意?

  猫?

  为什么这里会有一只黑猫?

  安全屋位于无法与地面直连的地下,通道也被泥土掩埋,需要以元素魔法开路才能发掘出通路。

  “杜塞尔?”

  莫大的恐惧击穿了杜塞尔的心神。

  黑猫口吐人言,精准无误说出他的名字,就意味着……

  “我的主人土豆,让我向你问好。”

  “你的安全屋,有人堵了。”

  他不顾思绪的撕裂感,强忍着剧痛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他什么都知道!”

  “安全屋是只藏在我心里的秘密,从没有任何人得知的!”

  杜塞尔彻底崩溃了。

  他做了那么多的准备,留下了那么多的后手,可每一样,在土豆面前都单向透明。

  对方似乎总能跑到前方,对他围追堵截。

  任凭杜塞尔嘶吼、大叫,黑猫不为所动,只是自顾自地舔毛,舔爪子。

  饿了就吃吃土豆特制的猫粮果腹。

  渴了就出门从土壤中提炼水元素。

  累了就睡在杜塞尔的水晶棺上。

  等到江禾逸一行人从大雪山归来时,杜塞尔心如死灰,已不再挣扎。

  他想死个明白,无奈江禾逸压根不想和他对话,号召全员搬空安全屋,连带着构筑水晶棺的魔法素材也被拆卸了下来。

  杜塞尔的人偶就这么随意地被踢到了角落里,被江禾逸踩在了脚下。

  “再见咯。”

  强而有力的精神魔法贯穿了人偶核心,撕碎了杜塞尔本就虚弱不堪的残留。

  这位难缠棘手,手段众多的大师,彻彻底底地,灰飞烟灭了。

  “感觉不如蒂亚戈给我们带来的麻烦大。”狱卒哥忍不住锐评。

  来到地面上,被窝长舒一口气,狠狠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这么一来,所有的问题,就都解决了。”

  “循环结束了吗?”歌莉娅问。

  “不清楚。”墨鱼抬头望天,“按理说,只要把缺失的历史节点补全,就能让历史正向流动延续下去。”

  安纳历史的崩坏,类似于光盘花了,无法读取,因此到了固定的节点就会全面卡死,必须重头再来。

  经过虚实边界手动写入新的历史,正常情况下,一切都该好起来了。

  江禾逸说:“等吧。”

  “等什么?”

  “如果安纳世界历史能顺利正向流动,死循环停止,明年的这个时候,安纳应该依旧风和日丽。”

  艾尔莎纳闷:“我们现在呢,该做什么?”

  江禾逸笑了起来:“高压操作了3年多,也该到我们休息休息了。”

  “让狱卒哥赚钱,我们享受享受再说吧。”

第668章除你人籍!

  前世经验使然,制裁杜塞尔全程,江禾逸都有留影卷轴存档。

  返回安纳王都,他第一时间把卷轴交给了库瑞恩,同时把杜塞尔的几个安全屋,以及曾经用作虐杀学生的私密宅邸爆了出来。

  没必要特意隐瞒,杜塞尔做的龌龊事至今留下了不少尾巴,内卫不至于甄别不了。

  库瑞恩猜到了杜塞尔有问题,但没想到会这么劲爆。

  随着威克带领内卫完成确认,他情不自禁以手掩面,久久无言。

  就在法师塔,就在帝国中枢的眼皮子底下,杜塞尔的人面兽心,伪装了数十年没有暴露,被荼毒的学生不下30。

  如果不是江禾逸上演正义围殴,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光,还埋着蕾妮这个大雷。

  不敢想他真的完成了血脉继承,实现了死亡延缓,会发生些什么。

  杜塞尔的知识,蕾妮的天赋,两两结合,恐怕需要镜心上岸吧?

  库瑞恩说:“感谢你,没让它暴露到大庭广众之下。”

  江禾逸叹气:“还是少些人了解这段往事比较好,心血来潮的模仿犯出现,只会有更多无辜的学生遭殃。”

  库瑞恩再度打开留影卷轴,将画面定格于水杉之上。

  “她也是邪魔?”

  “对,帝国境内存在两个邪魔,但运气很好,他们都没有害人之心。”江禾逸解释,“大雪山那位只是想保护尖啸者雪山内的生灵,水杉现在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修道院院长,照顾着一群孤儿。”

  “鉴于他们能力的特殊性,帝国如无必要,请继续保持着无视态度。”

  即便江禾逸不做叮嘱,库瑞恩也是这么打算的,未来安纳之主和内卫们也应当遵循。

  正事谈完,库瑞恩换了个话题。

  “听说坠星海已经为你们准备了‘英雄’的称号和礼遇,你们下一步是带着克夏回去吗?”

  江禾逸爽朗一笑:“陛下觉得,为什么只有我来见你?”

  得知虚实边界众人已经率先一步前往坠星海,享受海族的礼遇,库瑞恩也是莞尔。

  海陆大战虽然冒出了蒂亚戈这个变数,但最终还是有惊无险地画上了句号。

  吉萨和蒂亚戈人头落地,坠星海立刻给予回应。

  镜心对库瑞恩深表同情的同时,放开了东南沿海的海禁。

  沿海地区,再度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海妖们依旧大摇大摆地上岸,而经历了三十多天剑拔弩张的沿海渔民,心中的那点芥蒂与再度被允许下海谋生的喜悦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何况,这件事本就是帝国理亏,按理说,他们见到海妖时还应感到几分惭愧。

  “你和克夏,是确定了吗?”

  “陛下怎么想到问这些的?”

  “没什么,就是觉得……挺般配。”库瑞恩感慨,“能让克夏那样的海妖贴上来,撕都撕不开,可不是谁都有的本事,何况你还能征得薯条的允许。”

  “陛下原来人老心不老,这方面和我那些喜欢起哄的朋友区别不大。”

  “如果人老心也老,那就该进坟了。”库瑞恩笑了起来,“我可得争取多活几年,多带走一些人。”

  轻描淡写说出了很恐怖的话啊。

  不过,蒂亚戈这个蠢货,倒也不算死得全无价值。

  正因为他的愚蠢行径,此前贵族们才不遗余力地为吉萨进行无罪辩护,试图借暗杀事件抵消坠星海的追责,进而阻止库瑞恩找到对贵族派系动刀的借口。

  事后查明是蒂亚戈暗杀导致的误会,一下就让贵族的联盟土崩瓦解,一盘散沙化。

  有人还想要继续死保吉萨,可眼看着库瑞恩借着事涉暗杀为名约谈的,明牌支持蒂亚戈的大贵族们纷纷偃旗息鼓闭门不出。

  山雨欲来的危机感令不少人识趣地闭上了嘴。

  大家只是想和库瑞恩玩均衡,维持着安纳这块大蛋糕,保证年年有蛋糕分,并且多分一点,没有谁真的想掀桌子。

  安纳延续,他们才能吸血,这个道理他们还是明白的。

  事涉暗杀皇族,罪名可大可小,追查理由光明正大,谁也无法置喙库瑞恩的做法。

  蒂亚戈这一死,比他活着三十多年做过的贡献,都大。

  狮王心心念念的收权,终于能开始实践了。

  “有时候,我会怀疑你和你的同伴们,是先知。”

  江禾逸只是笑:“是吗?”

  “即便是我,坐拥整个帝国的情报网络,也无法像你这般面面俱到。有时我会觉得,你出现在某个地方,并非偶然,而是在静静地等待着某些‘本该发生的事情’如期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