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里应外合
崔三变哑口无言。
他不知道。
他当真不知道。
究竟是活着才是逃避,还是死了才算逃避。
究竟是活着才是赎罪,还是死了才算赎罪。
安晴晚道:“我无意决定崔大夫的人生,人与人毕竟不同,我只盼崔大夫能好好想想,一个人要走怎样的路,一定要想清楚。”
“不,不用想了。”
就在这时,司空听雪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你你……你没晕?”
靳雪衣目瞪口呆地盯着司空听雪。
司空听雪当然晕了,但以她的武功,她很快就又醒了。
只是一想到安晴晚是在装死,一想到她刚才所做的一切全被安晴晚听见,她就学着安晴晚继续装起了晕。
别的事都好说,她都当着安晴晚的面说过她喜欢安晴晚了。
唯独那仿佛置气一般的一吻,说不清也道不明。
她本想一直装晕,装到安晴晚受不了离开再起来。
但崔三变突然说想寻死路,她便装不下去了。
“你不能死。”司空听雪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让你死,你就不能死!”
崔三变脸色微变:“司空姑娘……”
司空听雪道:“非但我不让你死,你这些年救活的其他人不会让你死,巴西郡的那些死难者也不会让你死。他们要是不恨你,你死了有什么意义?他们要是恨你,那必然巴不得你一直活下去,日日夜夜遭受折磨!”
崔三变微张着嘴,却是说不出话来。
司空听雪道:“所以你要想赎罪,你就只能活着,你要救更多人,你还要把你的医术传下去,让你的徒弟救更多人。”
崔三变怔怔地望着司空听雪。
他突然滑坐在地上,依着桌子,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夜风中,这笑声里也不知究竟是解脱还是认命般的凄凉。
那份感情实在是太过复杂。
司空听雪道:“我会把你的女儿救回来,以报当年的救命之恩。”
崔三变没回话,她也没指望崔三变回话。
她把地上的尸体全清理一遍,然后离开了房子。
安晴晚三人随后跟了出来。
靳雪衣感慨道:“司空听雪,想不到你也有心善的一面。”
司空听雪依旧不搭理靳雪衣,她冷哼一声,看向安晴晚。
安晴晚道:“司空姑娘还在为我装死一事生气?”
司空听雪道:“我生你的气做什么,你装死是为了诈墨玉谷的人,我只是在想要如何将崔三变的女儿救回来。”
安晴晚道:“司空姑娘既然有此想法,何不与我们同行,我们也正要去找蓝姑娘的那个妹妹。”
司空听雪早就想留在安晴晚身边,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光明正大地拉近和安晴晚的关系。
待安晴晚“沦陷”,她就能狠狠地利用安晴晚,等利用完后再把安晴晚踩在脚下玩弄了。
只是她一直找不到机会,不曾想安晴晚主动送来了机会。
司空听雪喜不自胜,但她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故作沉思。
“也罢,那就同行一阵吧。”
司空听雪决计想不到安晴晚其实也在等这个机会。
安晴晚早就想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光明正大地拉近和她的关系,然后利用她去把阴极宗剿了。
司空听雪更想不到的是,在确定要同行后,安晴晚突然凑到她耳边,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问了一句。
“司空姑娘,我的嘴唇味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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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 让人癫狂的女人【3.5k】
司空听雪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安晴晚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她连退了五六步,险些惊叫出声,看向安晴晚的眼神充满了惊惧。
她确实被吓到了,樱唇微启,好半天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该怎么回答安晴晚的这个问题?
你的嘴唇味道好极了?
这种话司空听雪当然是说得出口的。
但现在她不能说,因为她完全无法预料安晴晚下一句会说什么。
万一安晴晚接一句要再试试吗,或者直接拆穿了她的心思,她又该如何应对?
无法预料,则无法得心应手的应对,无法得心应手的应对,她就会落入到安晴晚的节奏里去。
这向来是她所排斥的。
她并不追求一定要掌控全局,但她不喜欢局势超出自己预知的那种感觉。
所以司空听雪不说话。
逃避,有时候也是一种应对策略。
这边的古怪很快就引起了靳雪衣和蓝小骨的注意。
“这是怎么了?”靳雪衣疑惑道。
司空听雪忙编了个借口:“我们正在商量该去哪找蓝小骨的妹妹。”
安晴晚笑道:“没错,依我看,我们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找蓝姑娘的那个二伯,是他泄露消息给墨玉谷的,他或许知道些什么,你们觉得怎么样?”
靳雪衣没有急着回话,而是先看了一旁的蓝小骨一眼。
毕竟事关蓝小骨,还是让蓝小骨来做决定更好。
蓝小骨叹了一声。
“那就去吧,我来给你们带路,我也想知道二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说话间,她抬起右手,在她的手背上趴着好几只精神恹恹的蛊虫。
“刚才墨玉谷的人进来时,我想招呼我的蛊虫去对付他们,但却没有任何反应。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的蛊虫早就被动过手脚,能对我的蛊虫动手脚的人,只能是二伯他们,只怪我没能早早发现问题。”
蓝小骨的身影看着很是落寞。
安晴晚没死,这本是令人高兴的好消息,可二伯、同母异父的妹妹、抛弃了她的娘亲,这些接连冒出来的名字,还是让她心力交瘁。
安晴晚道:“既然你们没有异议,那么为免夜长梦多,我们便连夜赶路吧。”
靳雪衣点了点头,赶忙去驾马车。
蓝小骨则是蹲在地上,忧心忡忡。
见没人关注了,安晴晚再次走到司空听雪身旁。
“司空姑娘。”
她只是唤了一声,司空听雪便像是被针扎了屁股似的绷直了身子。
“你就非要我说你的嘴唇很甜很可口这样的话不可吗?”
司空听雪瞪大着眼,从声音到表情满是可怜。
这当然只是伪装。
她试图像在地宫深处那次一样,用装出来的柔弱去抢回主动权。
但这回她的满腹心思全都落了空,就像是一拳挥在了棉花上。
只听安晴晚道:“司空姑娘在说什么?我刚才只是想向你道谢,要不是你突然现身,我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恐怕还得多花不少心思。”
司空听雪呆呆望着安晴晚。
那张白净的脸上满是无辜,无辜到她以为刚才自己幻听了,其实安晴晚根本没有问过她奇怪的话。
好,算你好!
司空听雪的胸脯因为剧烈呼吸而颤动。
“不用谢,你下次若是再做出这种事,不妨先和我通通气。”
安晴晚用手指按住了司空听雪的嘴唇:“司空姑娘下次说感谢我的话之前,也不妨先和我通通气。”
司空听雪忽的愣住。
她想起她在江陵湖畔说的那些话,其中一句就是“我会永远记得你的那一吻”。
所以,这便是安晴晚的报复?
她才知道,原来安晴晚也是很记仇的。
这该死的女人!
她断然不会就这样白白吃个闷亏,早晚要再报复回去。
……
一行人先将崔三变护送到了安全的地方,然后才折路向南而去。
从施州到辰州,路途其实算不得远。
只是这一带乃是蛮人世居之地,故而一路走去,山高林深,时不时会出些乱子,不免多花了些时间。
好在到了辰州地界,尤其是临近静人县后,便再见不着乱子了。
蓝小骨生长的那个寨子就在静人县境内,是静人蛮的一支,寨子的首领虽不是静人蛮之王,但整个寨子在静人蛮这个族群里地位却非比寻常。
只因寨子里出了六个武林高手,这六人被合称为静人六相。
当年静人蛮深陷危机时,这六人不惜牺牲自己,以自身伤残为代价拯救了静人蛮。
“我就是被静人六相收养长大的,我那二伯名唤蓝退思,在静人六相中排行第二,过去是个使双刀的好手。”
马车上,蓝小骨介绍起了情况。
安晴晚点头道:“蓝姑娘怎会被这静人六相收养?”
蓝小骨道:“当年,天柱蛮的血手魔头征讨静人蛮,我爹不忍见静人蛮生灵涂炭,就与静人六相相约共讨血手魔头,他们就是那时候结下的情谊。”
“我爹死后,静人六相在路边找到晕倒了的我,他们见我已没了爹娘,就把我带回寨子里养大。我这一身本事都是他们所教,尤其是二伯,他与我最为亲近,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包括喝酒,我,我实在想不到。”
一声哀叹。
千般愁绪。
过去,蓝小骨从不知何为近乡情怯。
今时今日,她缩在马车里,连探出头去看上一眼都不敢。
这寨子已是她最后的家,如果连这都容不下她,天大地大,哪还有她的归处?
她害怕,怕得瑟瑟发抖。
她不愿再当无根的浮萍,她不愿再被人抛弃。
安晴晚轻轻捉住蓝小骨的手。
终于,马车停了下来。
外边传来呼声:“来者何人?”
蓝小骨鼓足勇气探出身:“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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