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命升途 第235章

　　“各位尽快下去，没时间解释了啵。”魔力啵神色紧张，“假神树的攻击会越来越强，我们的许多同志都被逮住了，现存的斗争力量全都在地底啵。请各位记住，千万别在地表思考‘反对法案’相关的事情啵。”

　　“——魔力啵大哥！花开了！”

　　此时仓库外传出一声惨叫，魔力啵倒吸一口冷气，往仓库外冲去：“我去争取时间，各位下去后就将密道毁掉啵！千万不要硬来，和假神树对抗是没有希望的啵！”

　　凡德眼尖，见窗外忽得爬满了花型的影子，像是有大片花朵突然间长在了仓库的表面。楚衡空艺高人胆大，先探出头去望了一眼。先前还空荡荡的平地竟已被野花占据，那些花朵凭空开放，花心中吐出无机质的声音：

　　“侦测到反法案思想。侦测到反法案思想。请神卫队采取行动。”

　　“第四队收到，现以反社会、反和平罪名开始拘留，请各位公民有序进入囚车。如有意见与建议，请寄信至第四队公民信箱，您的意见将在收信后的3个工作日内得到回复。”

　　空中轰轰作响，酷似蜜蜂的“四枚羽”飞行器应声而来，向农场中发射出道道木爪。那木爪将魔力啵精准抓住，丢进一个仓鼠笼子里。

　　魔力啵赶忙奔跑起来，温和的提示声随之响起：

　　“您的惩罚是：义务劳动。惩罚期为：三十三个工作日。”

　　古力啵悲痛地举爪：“不！表哥啵！”

　　“不要管我，呼哧，你们，呼哧，快走啵！”魔力啵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替我向祖祖爷爷问好啵！”

　　楚衡空眼疾手快斩裂投来的神力光束，揪着古力啵跳入地底。他在确认众人均离开后再次出刀，塌方的碎石永远掩埋了这条密道。

　　“我有点没缓过来。”姬怀素说。

　　凡德眼神发直：“太疯狂了。”

　　地底空间一片漆黑，连个光源都没有。姬怀素正待打光，见黑暗中亮起一点火苗。持火把的是个毛茸茸的大块头雪人，憨笑着示意他们跟上。

　　楚衡空感觉眼熟，回忆片刻后想了起来：“你是飞燕游乐园的员工。”

　　“打工，打工！”那雪人乐呵呵地说。

　　它缩着脖子矮着脑袋，带着众人七拐八拐，到了一片广场似的开阔地。这儿到处都是人，农夫打扮的小动物们焦虑地吵个不停，为数不多的树人们持着账本飞奔，还有不少魁梧的游乐园员工在这儿当苦力搬东西。楚衡空甚至还发现了许多恶魔，藏在皮套下面忙得不亦乐乎，大有沉动界各种族大团圆的觉悟。

　　“谢天谢地，你们总算来了！”灰先生说。

　　蓝先生左顾右盼：“哪位是V.V？”

　　这两位游乐园资深老员工也在地底，在发现众人后前来招呼。薇尔贝特给出一张绘有双蛇杖的名片，灰先生端着眼镜检查了半天，满意地交了回去。

　　“检验通过，谢谢V.V小姐。”它斜了楚衡空一眼，“不得不说你们的保密工作做得真厉害，在游乐园玩得那么疯都不露丝毫破绽。灰先生我当年也是搞情报的专业人士，居然硬生生没看出来你们就是V.V派来的援兵。”

　　楚衡空想了想：“实际上我们也是在几天前才知道。”

　　“这么说你们才认识不久。”

　　“我们认识十多年了。”

　　“朋友，我真没理解你在说什么。”蓝先生说。

　　姬怀素拍了下薇尔贝特：“介意解释一下吗？”

　　“在前往荆裟城邦之前，我已与本地保守派系达成了一定的合作，并共同资助了田野的反法案组织。”薇尔贝特答道，“我没有选择贾斯·崔克先生作为合作对象，因为他是军方的重要人物，这使得他的一举一动都受到独立派的重点关注。”

　　“——所以她选择了我，利益至上的中立派，困扰于恶魔而无心政事的年轻队长~~”

　　第五队长哈莉罗亚的投影从灰先生的领结上弹了出来，她上下打量了薇尔贝特一番，笑道：“我们终于见面了，大名鼎鼎的冥律之蛇！想不到你看起来这么可爱！”

　　“对吧。”楚衡空高兴地说。

　　薇尔贝特斜了他一眼：“请停止无关的话题。”

　　灰先生和蓝先生在旁边窃窃私语：“又是祭生又是冥律的听上去超中二……”

　　“别这样，你知道的，高中到大学的学生们最喜欢的就是这一套啊。像什么漆黑烈焰啊，黑之剑士啊，红色彗星啊……”

　　楚衡空没忍住插嘴：“红色彗星出来的时候还没中二病这词呢。”

　　薇尔贝特用手杖用力点了他一下：“阿空，工作结束后再聊动画。”

　　“好好好~”楚衡空伸了个懒腰，“所以这里就是田野的‘反抗组织’了？哈莉罗亚你是这组织的领袖吗？”

　　“我还要处理自己脉序的工作，所以是由另一位更合适的老前辈担当的~”哈莉罗亚的投影挥手，“各位请看！”

　　但见广场中央被微微亮的紫光笼罩，被光芒包裹着的赫然是一颗小树。它的树梢上分出长长的枝叶与藤条，光芒随之流淌到地下建筑的各处，似电线般为诸多设备供给能量。

　　一根藤蔓探到众人前方，传递出他们熟悉的声音：“孩子们，我们又见面了。”

　　“哦哦，是神树大人啵！”古力啵高兴地跳起来，“神树大人你又升变了啵！”

　　那熟悉的精神力让大家一眼认出，这棵树正是他们运来城邦的芬芽。如今它已从“芽”发育成“树”，变为森罗神树道途的质点3“棘群树”了。

　　“城邦的土地营养充足，田野又有许多友善的园丁，对我而言是最好的环境了。”棘群树对他们说，“你们一定遇到了很多问题，让我为你们说明当前的状况。”

　　“在那之前有个小问题，你这又升变了该怎么称呼啊？”凡德说。

　　棘群树沉默了几秒：“要不还是叫石种吧……反正都叫熟了……”

第363章 岁物丰成（3）

　　第四脉序的状况一直都不容乐观。

　　早在法案通过之前，独立思想就在民间占据主流。荆裟公民的一生总会或多或少地参与战争，战时的“生产任务”让农民们苦不堪言，偏偏30年一度的轮换期对于长寿种族来说称不上长久，记忆不会随时间而淡化。

　　这份怨言在田野中长年累月地积累，在20年前的创伤时期被彻底点爆，又在帕里曼主义的催化下使得田野转变成了独立派的大本营。

　　上有帕里曼议长，中有第四队长，下有菲菲德等一众当地议员，在官方到民间的共同推动下，田野的独立思想发展得如火如荼。好在城邦终究是个自由的国度，无心政治者与盟军的支持派仍有相当数目，政见的不合在往日不曾干扰公民们的日常生活。

　　“直到投票开始前后，独立派彻底发难，菲菲德以一己之力改变了田野的局势。”石种说。

　　一听到菲菲德这名字，周围的小动物们顿时大惊失色。咕啵族们尤为惶恐乱作一团：“农场主要来了啵？”“快跑啵！”“我不要被关小黑屋啵！”

　　凡德抽了口冷气：“那肥仔这么恐怖吗？”

　　“你根本想象不到菲菲德有多么冷血无情！”一只小猫尖叫，“它手下的农民一天要工作足足10个小时！”

　　“一个星期只能休息半天！”

　　“除法定节假日外根本没有年假！”

　　“而且……而且……”

　　一位松鼠园丁费了极大的勇气才把那恐怖的事实说出口：“在它手下劳作的农民还会不定时地……被要求……被要求……”

　　“加班！！”

　　它脸色一白，因过于庞大的恐惧而当场昏倒。听到“加班”两字的小动物们如被异兽盯上了一样开始发抖，呼吸不畅、心率加速、视觉模糊等种种症状随之出现！更有甚者因此而开始窒息！这是何等可怖的劳动力压榨！

　　姬怀素嘴角一抽：“这不上不下的邪恶度让我说什么好……”

　　“比起书店那帮小兔崽子这儿堪称地狱啊，全年龄版的那种。”凡德说。

　　“以荆裟城邦的标准这算很严苛了，因为本地生产力发达，生产效率极高，大部分公民维持一周4天、每日6小时的工作量就足以让城邦正常运转。”薇尔贝特解释道，“问题在于这位农场主的过激行动。”

　　法案投票期间，菲菲德为配合帕里曼的政策培育了一系列崭新的战争植物。它的第一个成果成为了法案的坚固防壁，第二个成果则造就了田野当前的局势。

　　“我们称其为‘小秋英花’。”石种告诉他们，“这种花朵没有固定的颜色，乍看之下与野花无异。它的生长速度极快，在短时间内就扎根于田野各地。这种花具有可怕的能力：它能够探知公民的思想。”

　　古力啵大惊失色：“可这是侵犯公民隐私啵！”

　　“很遗憾，我想这个时代越来越不在乎个人隐私权了。菲菲德用小秋英花监测公民们的思想，一旦发现反法案分子，第四队就将出动将那些公民关入菲菲德的农场。”石种语气沉重，“等待着他们的，将是暗无天日的……义务劳动！”

　　“以义务劳动的名义被拘留的公民，将在菲菲德的农场内部进行全封闭的严苛劳动。他们不被允许外出，自然也就无法参与投票，只能暗无天日地工作下去……你们在第四脉序的表面看不到中立派与反法案派，是因为他们都被抓走了。当前还在地上活动的，除了我们的间谍外就只剩下独立派的死忠了！”

　　楚衡空大感惊奇：“没人管管？”

　　“劳作在田野是一种光荣，何况菲菲德有支付丰厚的加班费和住宿费哦！按第四脉序当地法案，这充其量只能算企业内部的管理问题。”哈莉罗亚叹气，“而在法案通过后，神树大人也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了它们的后台，这就彻底无所顾虑了呢~”

　　楚衡空想起荆裟背后的那张脸：“独爱的神树吗。”

　　“被独立思潮感染的神树的另一面，现在成为了我们最苦恼的事情~”哈莉罗亚一手指向石种，“若无这位神树大人的保护，在场的各位也早已被关入仓鼠笼子里啦~”

　　“严格意义上说，这也依然是荆裟的庇护。升变成功后，我用荆裟赠与的权限打造出了这片监控黑区，如此才暂时保留了反抗法案的力量。不过若独爱之神树势大下去，此处早晚也会被它们的爪牙发现。”

　　石种总结道:“基本情况就是这样，这次我也会为各位在后方加油的。”

　　“不如说你每次都是吧……”凡德虚眼。

　　“毕竟我只是一棵树啊，哈哈哈！”

　　姬怀素拍了拍脑袋：“整理一下情况。我们要争取的力量现在都在菲菲德的仓鼠笼子里面，可脱离石种护佑就会被小秋英花发现，之后就是神树打击和第四队抓捕。”

　　“先强攻第四队如何？”楚衡空说。

　　“不是好办法。无正当理由对荆裟公民出手是触犯法律的，帕里曼会很乐意将总队长派来借机将我们拘留。”薇尔贝特指出，“何况地面上均是敌人的眼线，被大量居民纠缠的话也容易处于不利的境地。”

　　“那帮农民积极到不自然的地步了……”凡德说。

　　再怎么说这也只是政治纠纷，菲菲德搞思想警察那一套本来就够离谱了，独立派们跟着当狗腿子就更加匪夷所思。地球上的政变内斗好歹也需要几年专门培养班底巩固势力呢，投票前还能包容的两派怎么投完票就摇身一变成了极端分子了？

　　“这也是需要深入调查的一个方向。”薇尔贝特说，“考虑到敌方能力不明，我认为应先潜入农场内部探听虚实，再视情况采取下一步措施。”

　　“怎么对付小秋英花？你的隐形车应该没法防读心吧。”

　　“此事……我们已经……有所计划了啵！”

　　石种引导着螺旋形的藤蔓梯子缓缓降下，一位老咕啵族顺着梯子一圈圈滑了下来。它的眉毛差不多有常人的手指那么长，白胡子耷拉到了地上。它撑着小拐杖走了两步，严肃道：“啊哇哇呜呜啊呀……”

　　古力啵赶紧跳过去扶住它：“祖祖爷爷你假牙掉了啵。”

　　老咕啵族找了半天，好不容易把假牙塞回嘴里。它正色道：“我们近期日夜不休……已成功研制出了小秋英花的反制品种啵！那就是能够保护心灵的，大白莲花啵！”

　　“我有点欣赏不来你们这的命名风格。”凡德说。

　　祖祖爷爷颤颤巍巍地亮出一朵小白花，长眉毛一抖一抖：“这朵大白莲花……来源于很久前荆裟大人开出的花。它的力量来源于心中的善意，心地善良的人持有花朵……就不必担心那些卑鄙的监视。如果心灵足够纯洁，就连假神树的制裁也不会落下啵！”

　　古力啵大感钦佩：“短时间内培育出这么强大的植物，不愧是祖祖爷爷啵。您是怎么测试出来的？”

　　祖祖爷爷摸着胡子微笑：“我寻思它应该可以啵……”

　　“结果是猜的啊啵！”

　　“能不能起效试一下就知道。”祖祖爷爷举起小白花，“V.V小姐，请你一试啵。”

　　薇尔贝特还没来得及婉拒，小白莲花已凑到她跟前。那朵小花瞬间黑了一半，当场蔫了吧唧的垂了下来。

　　“这是何等邪恶的心灵啵！”祖祖爷爷大惊失色。

　　薇尔贝特略显尴尬：“我……应当不太符合善良的标准。阿空来吧。”

　　“别吧，花会死的。”凡德笃定道。

　　楚衡空赶紧后退两步：“凡德要不你试试……”

　　“花可能会吐啵。”

　　祖祖爷爷头晕目眩：“怎么会这样啵……我们的盟友中竟连一位好人也没有啵？”

　　大家纷纷看向姬大小姐，后者干笑连连：“我这个战绩不太合适吧……”

　　“你已经是我们中最符合正人君子的成员了。”楚衡空鼓励道，“加油！gogo！”

　　姬怀素将那小花轻轻接过，黑了一半的花朵当场漂白，水灵灵的花瓣芬芳馥郁。

　　众人纷纷大惊，祖祖爷爷感慨万分：“先前还以为这是位女土匪，想不到她竟是位真正的好人啵。”

　　“当心我揍你哦老头。”

　　姬怀素将那小白花随手别在脑袋上，转头问：“怎么说，我先上去测试一轮？”

　　“考虑到时间紧张，此时此刻局势也尚在变化，我建议我们加快进度。”薇尔贝特微笑着亮出一件作战服，“不如就在行动中测试吧。”

　　·

　　“阿空你老实告诉我她从前也是这么折磨你的吗。”

　　“那倒没有，我出门一般带上拳头就够了。”

　　“你脑子不拿啊？”

　　“偶尔带一下。”

　　楚衡空兴致勃勃地戳着屏幕，薇尔贝特在一旁指路：“前面右转，绕过门卫，76米后抵达目的地。”

　　淡蓝色的投影屏上分割成多个小块，以不同视角展示着菲菲德农场的状况。这间农场堪称守备森严，明晃晃的探照灯照得天上地下一片透亮，空中“四枚羽”飞行器巡弋不停，十几位武装农民持着各色植物把守大门口，看上去比一般的神卫队员还要敬业许多。

　　姬大小姐此刻就藏在一堆干草之后，正寻思该如何突破防卫圈。武装农民们数次走过她周边却毫无反应，因为薇尔贝特的作战服正忠实地发挥着作用。

　　这套衣服据称是无尘地科技的最前沿研究成果，能自物理视觉信息视角等多个角度实现自然隐身，哪怕普通人穿上也能骗过寻常的质点4强者。

　　其唯一的缺点在于判定区域非常严谨，因此造型颇像某些修罗岛女性残心者的连体作战服。她刚穿上时赢来了男友的一声长长的口哨。

　　“我怎么感觉这地方守备比最高检察院还严呐。”姬怀素嘀咕。

　　“混入检察院的时候有丽可帮忙黑设备，现在可没那么好的条件了。”凡德说，“小心点别被探照灯照到，我记得那玩意是种发光的果实，带短暂定身效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