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命升途 第40章

　　楚衡空认为基石兽这个破词相当有力量，其力度大概能把解安气疯掉：“森罗秘境已经卷到连条狗都是质点1了？”

　　凡德深感震惊：“哥们你能不能有点常识，这可是全世界最大尘岛森罗秘境啊。在这个鬼地方质点1和狗也没差多少……”

　　“你给我向全沉动界辛苦修行的质点1道歉。这个世界上，可是有超过60岁也依然坚持努力的‘基石’在的。”

　　“60岁还是个基石那根本就毫无天赋吧。老人家别勉强自己了还是去找孙子喝茶吧！”

　　“老人也是有志气的，尽管60岁了还能精神焕发地奋斗在坑蒙拐骗的第一线……”楚衡空随口说道。

　　“那不根本就是个老骗子吗！把这份精神用在研究上早该升到奇变刃了吧！”凡德使出激烈的吐槽连发。

　　“嗯……”

　　楚衡空没有再说下去，他警醒地闭上了嘴。

　　不对劲，他可不是在战斗过程中还会碎嘴子讲相声的白痴，怎么就自然而然地和这眼球聊起来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正打架的时候搞这么一出，别是被这白痴给感染了吧？

　　楚衡空惊出一身冷汗，这个猜想给他的危机感远超身后的机械化改造异兽。但眼下局势来不及深究，异兽们眼见将要丢失目标，竟从躯体后端喷射出长长的火苗加速，追逐双方的距离一下缩短。

　　“妈耶它们加速了！”凡德惊恐万分，“你看它们的屁在燃烧！”

　　“你先闭嘴吧！”楚衡空捏住兜里的凡德，“清不清楚出山的路？”

　　“我是从山下上来的，而我们现在一路正往山上跑，这还怎么出去啊？！”凡德怪叫，“出去的路在兽群背后啊！”

　　不用凡德说明，楚衡空也意识到了当前的困境。逃离兽群追捕暂时没有问题，可杀出兽群下山是另一个难度。那是上万只异兽不是上万只猪，除非他当场升变成刚骨否则够呛能杀出去。

　　“大爷你看，有个山洞。”凡德突然惊喜道。

　　前方不远处正有个山洞，望去隐隐能看到光亮，似是可通向山岩背面。楚衡空也觉得未尝不可一试，如果有地方躲藏，他至少能靠龟息术暂时规避异兽探查。

　　可环境似乎不怎么想让他出去，那山洞眼见他们靠近，竟诡异地向后挪了一截。

　　“我们不会这么霉逼吧……”凡德眼色发绿。

　　山洞再一次动了，这一次它直接消失了，因为构成洞的拱状岩石直接落到地上堵死了山路。荒山里像发生了一场地震，周围的山壁也开始抖动，不断有灰色的粉尘在震动中落下。山石的纹理在过程中变得清晰，光滑似节肢类昆虫的甲壳。那些巨岩、奇石、山壁，如连成一体般“流动”起来，长出根根尖利的足。

　　一只庞大无比的黑甲蜈蚣从山壁上爬下，大如楼房的头颅扬起，盯向企图出山的两人！

　　这下连上山的路也没有了，蜈蚣把出路完全堵死。凡德完全理解错了，那“山洞”实则是蜈蚣弓起的身躯，光芒是它半睁半闭的眼珠。它此前一直在山上假寐。而此刻炮火声将大蜈蚣惊醒了，它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这两个陌生的玩意。它的眼中闪着饥饿的光。

　　“你说咱们有没有可能跟它谈谈？”凡德的声音细若蚊蝇。

　　大蜈蚣身躯各处甲壳开合，钻出数不清的白色枪口。所有枪口同时开火，它亢奋地杀向两人，简直犹如一辆无死角的武装列车！

　　“抓稳。”楚衡空沉声道。

　　前有蜈蚣后有兽群，他此刻却依然冷静。环境不和人讲道理，事已至此逃跑无用，不如豁出去拼个生机。他加快速度朝着蜈蚣冲刺，于此同时再度投掷叶片，这一次叶子在出手后迅速变大，竟散成一圈绿色的光环。那光环护在楚衡空周边，将所有的子弹激光都弹飞出去。

　　【离根落叶】

　　【评级：2】

　　【产地：天狱边境-绝望旷野】

　　【效果：1、灌注气力生成落叶飞刀，一次最多生成5片。

　　2、15天内只能使用一次。灌注大量气力，使落叶归根，3秒钟内隔绝低强度攻击。】

　　【思念：新猎人上任后，战士长思拉尔圆满退休。他遵循部落的古老传统，将武器送入潮流，为远方的陌路人提供协助。】

　　落叶归根的防御助楚衡空躲过了最危险的第一批攻击，他在这短短三秒钟内拉近距离发起跳起，以弹簧般强劲的爆发力跳上高处，跳上大蜈蚣的身躯。

　　自蜈蚣甲壳中探出的火炮无法瞄准自己的身躯，踏入死角的楚衡空一路向上，踏着巨虫的身躯奔跑！

　　“你别痴心妄想！”凡德大声尖叫，“那是只刚骨兽！你没有办法——”

　　楚衡空将手探入衣兜，从瑟瑟发抖的凡德身旁拿出另一件遗物。一颗形似火焰的青色水晶，正是野心恶魔的残火。他将水晶擦过触手，银色触手上顿时燃起野心之火。那火焰一出现便开始剧烈燃烧，楚衡空的触手亮如火炬，将整片山地都映做青色。

　　在过快的速度下，楚衡空简直化作了幻影。青炎似是彗星的长尾，在他拉出的残影后久久摇曳。他在奔走时运转秘法，以战意与杀意填充触手内的“意气”。触手因奔涌的意气而变得坚硬，在他的控制下不断延长又缠绕，形成熊熊燃烧的“锤”。

　　大蜈蚣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它剧烈抖动翻滚，要将楚衡空抖落。但楚衡空以绝佳的身法维持住平衡，他踩着黑色甲壳起跳，将蓄力到极限的一击砸向蜈蚣的脑壳！

　　触手锤将甲壳砸得爆碎，灌注意气的一击率先破坏脑部，野心之火顺着神经流淌。大蜈蚣自内部燃起，化作一条长如山道的火炬！

　　这狠辣的一击当场将其击毙，蜈蚣的巨躯摔落在山中，形成一条天然的桥。楚衡空跳下蜈蚣尸身，来到山脉上方的一片陡峭山石间。口袋里的凡德呆若木鸡。

　　“死……死，死啦？”

　　“死了。”楚衡空说。

　　“不是，哥们。”凡德结结巴巴，“你，你把一个质点2，秒了？”

　　“对。”

　　兽群没有追来，他收起恶魔残火，开始深深呼吸。仅仅打出一击，他就明显感到了虚弱，野心之火也悄悄在心中烧灼起来。

　　姬求峰反复和他讲过恶魔的力量是禁忌，事实证明确实如此。至少今天之内不能用这玩意了。再有什么玩意来也暂时不打。

　　“大侠！高手！那个玩意你一定也能秒了对不对？”凡德充满期颐。

　　楚衡空缓缓转头，看到浓雾笼罩的山顶处，有一只新异兽正现出身形。那异兽有着狐头与长尾，其形体轻盈优雅，呈现出近乎玉质的洁白。玉狐像是微笑般咧嘴，露出森森獠牙，它的气势超越之前的所有异兽，危机感甚至隐隐让楚衡空想起忌火大蛇。

　　“这个没戏。”楚衡空深深吸了口气，“准备战略性转移！”

　　凡德哭丧着眼：“都到悬崖边上了还能转移到哪去啊啊啊啊！”

　　玉狐矫健地跃下山顶，其牙与爪在雾中闪闪发亮。楚衡空将数颗石子踢落悬崖，像被吓傻了一样一动不动。凡德在兜里快急哭了：“动啊！楚衡空！为什么不动！”

　　楚衡空耳朵一动，他捕捉到了谷底传来的细碎回声。距离估算完成，身体做好准备，他用最大的力气起跳，跳向山石之下的万丈悬崖！

　　风声。雾气。凡德的惨叫和哭声。背后传来的腥气。逐渐远离的危机感。玉狐没有追来，野兽不会因为区区一只猎物放弃自己的领地。做足准备后楚衡空睁开眼睛，对于跳跃这种事情他已有了丰富的经验。血液集中到头顶，大地像天花板一样飞快接近。估算距离。还有10秒。3秒。1秒！

　　楚衡空将身躯蜷缩成球体，以着陆仓般的模样落地！在落地的同时使用涡旋受身卸力，因反作用力再度跳起！像打水漂一样在大地上连续跳跃7次后停下！这正是在上次跳跃救人行动后由楚衡空自己改良的绝学，专门应对高处垂落的水漂·大受身！

　　但还没有结束，山顶上的玉狐穷追不舍！它尾巴一敲便引发山间巨震，在楚衡空看不到的地方，一束束细小的文字流没入山崖，令岩石凸起，聚合，形成光滑如玉的白色石球。这玉石球顺着陡峭的山崖一路冲下，引发天塌似的巨震，它在下落过程中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楚衡空方才落地险险抬头，便望见一块大如房屋的玉石球从头顶压来！凡德发出仿佛临终的惨叫！

　　压根用不着什么直觉，只看比例就知道这玩意挨一下绝对讨不了好。情急之下他伸长触手擦过玉石球边，利用被球撞击的反作用力提前让自己飞起！玉石球咕隆隆滚向远方，楚衡空在半空中疯狂回旋卸力！

　　“要吐……吐了……救……”衣兜中的声音逐渐微弱。

　　在接近三十圈的回转后楚衡空惊险落地，完成又一次完美的大受身。兜里的各种遗物稀稀拉拉掉了一地，凡德颤颤巍巍地爬出衣兜，当场开始呕吐奇妙的彩虹色粘液。

　　山巅上的玉狐消失在雾中，似乎是失去了对这俩玩意的兴趣。楚衡空呈大字型躺在地上，感觉触手疼得好似要断掉，心想要是再来个什么逆影异兽那这把大抵要真交代了。

　　他没看到异兽，倒转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双半透明的白丝袜，包裹在纤细匀称的小腿上。视野上移，能看到不长不短的轮褶裙与酷似教士服的宝蓝色外衣，一个绿头发的小女孩蹲在他们身边，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她看看楚衡空的触手，又看看呕吐的凡德，用小手一锤掌心。

　　“在这个时候，又从山上落下来……”绿发女孩恍然大悟，“你们一定是玩得很大的鱿鱼情侣吧！”

　　“不是。”

　　“怎么可能呕！”

　　楚衡空与凡德，以有生以来最大的力度表达抗议。

第71章 臭外地的上咱神国要饭来了

　　绿发小女孩瞧着神态各异的一人一眼，咯咯直笑。她站起身来，以表演般的夸张态度转身大喊：“有外乡人来啦~”

　　“外乡人？”“当今怎还有外来者？”“两位来自何方尘岛。”“还请问前线战况如何？”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随之响起，十来个人刷得出现，速度之快跟从地里冒出来的一样。他们多穿黄衣，以布条束发，谈吐做派颇有古风，神似仙侠古装剧中的路人甲乙丙丁。其中只有少数问东问西，多数人仅远远站着，以不冷不热的视线观察两人。

　　楚衡空本就不擅交涉，对这地方又一无所知，索性把凡德丢到前面。

　　凡德也不推辞，擦了擦嘴……眼边的迷之彩虹色黏液，挥舞着触手道：“回各位的话，咱家名唤凡德，这位壮士叫楚衡空。我俩因故流落在外，萍水相逢，本想一同寻条归乡的路子，却不料才一上山就遇异兽追杀，一番激战后方才流落至此。此地奇事众多，我二人一时不知究竟，还望父老乡亲们解惑。咱家在此，先谢过各位了。”

　　黄衣人们盯着凡德，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绿发小女孩眨了眨眼：“你是从什么历史迷雾里跳出来的吗。说话好土哎。”

　　凡德暴跳如雷：“喂！最土气的明明是你们这帮村民吧！”

　　“我98岁的爷爷都不这么说话……”一个大块头村民低声议论。

　　打扮酷似书生的青年道：“这厮长相奇丑，说话脱离时代，恐非良人子弟。以我所见，大伙还应保持距离，多加防备。”

　　“湘凫子说得是啊。”“读书人有理。”“连个脸都没有，不知是何方妖魔鬼怪……”众村民纷纷附和。

　　“复古程度是我的三倍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说我土！！”

　　凡德气得单触手跳起，被楚衡空拽了回去。它原地踏触嗷嗷直叫，绿发小女孩见了连连摇头。

　　“真没礼数，小尘岛来的家伙总这样。”她挥挥手，“大家散了吧！远来是客，我先带这两位落脚。”

　　黄衣人们闻言散去，明明是一帮青壮汉子，却很听这小女孩的吩咐。绿发小女孩也没征求两人意见，便自顾自转身走开。楚衡空两三下收拾好东西，将凡德塞回兜里，无言跟上。

　　能交流的人总比异兽强，换点情报，才好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

　　一路行来，一人一眼得了点关于当地的情报。

　　先前他们冒险那山，名唤璎落山，因为常有玉石般的大石块从山上滚落，故而得名。从坠崖处走上十多分钟，就到了黄衣人们居住的小镇。这小镇常被玉狐用大石块砸，镇里存了许多玉石，因此叫璎石镇。

　　“太随意了吧！明明听上去还不错的名字被你们这么一说显得好悲催啊！！”

　　“别人还在说话就插嘴，没礼貌的小鱿鱼。”

　　这是小镇背山而建，地方不大，约莫容纳百号人居住。镇中多是砖石屋，没一点科技痕迹，复古到让楚衡空想起《桃花源记》。

　　号令镇民的小女孩名叫启苏，看着年纪不大，身高才到楚衡空腰部，除她之外还有那书生一路跟来，自称名叫湘凫子。三人一眼在一间静室中落座，路上楚衡空补充了些情报，将他与凡德上山所见简要道来。

　　启苏听完连连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

　　“鱿鱼撞上鱿鱼，鱿鱼又抢了鱿鱼的手，真是太有深度了。”

　　“你有没有听人讲话……”楚衡空扶额。

　　“我知道我知道，总之就是两个意外流落他乡的倒霉蛋嘛。”启苏一副很欠打的表情，“你们来自哪个地方？”

　　“吾之故乡乃沉动界的圣所、封印禁忌隐秘、掌管古老知识、记录世间万物的暮光图书馆！”凡德率先作答。

　　“哪来的小地方，没听说过。”启苏摆手，“你呢？”

　　凡德在桌上张牙舞爪拼命蹦跶，好像很受冒犯。楚衡空随手将它摁扁在桌上：“洄龙城。”

　　“洄龙城……洄龙……”启苏念叨了一阵，一下子认真起来：“可是洄龙悠游大人的都市？城主是辰钧宫的那位无双将？”

　　楚衡空面不改色：“我不知城主名号，只晓得他叫姬求峰。”

　　湘凫子也关心起来：“既是洄龙城中人士，仁兄身上可有流珠？”

　　楚衡空拿出一小颗流珠放在桌上，启苏与湘凫子细看了几眼，纷纷点头。

　　“此物珍贵，仁兄务必收好，切记莫要遗失。”湘凫子严肃地告诫。他转向启苏：“同为龙神子民，又是友邦来客……”

　　“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你们两个今日在镇中暂歇，记住不要外出找死。”启苏起身，刚想出门，回头说道，“湘凫子，告诉他们镇里的规矩。那个大鱿鱼！给我颗流珠，当你们的……那个……旅费！”

　　楚衡空将那颗流珠丢了出去，启苏不用手接，只将衣袖一抖便收进了袖里。她走得匆匆忙忙，全不复开始时那副戏弄人的样子。湘凫子替她赔笑：“启苏性子急了些，还请莫要见怪。”

　　“没事，我常和急性子打交道。”楚衡空并不在意，“还想请教，镇中何处有餐馆食肆？”

　　湘凫子瞪眼盯着他，眼神像在看一个文盲。

　　“兄台此前是何处偏僻尘岛出身。怎得跑我们神国讨饭来了？”

　　饶是楚衡空也不由得脸色一黑，他松开右手，凡德用触手一敲桌子：“穷酸书生你什么意思！瞧不上外地人是不是？洒家性情火爆，最受不得你这般鸟气！”

　　湘凫子赶忙退后两步，不让自己被凡德的触手扫到：“两位实属误会了。我们幽冥神国住民，向来不食血肉，不啖草木，只享大日精华，沐林间芬芳。因而两位所需之饭菜，镇中全无啊。”

　　楚衡空这次真没顶住：“你们幽冥神国都是植物？”

　　“人和植物怎能混为一谈呢？”湘凫子唉声叹气，“兄台竟不知晓这等常识……看来龙城终究不比神国，科普教育尚需提高啊……”

　　书生字里行间那股子优越感让楚衡空倍感熟悉，一时间他简直以为自己回到了故乡的某座大城。他选择快速结束这话题：“那我能在哪找到吃的？”

　　“镇子北部，有座外乡人建的教堂，兄台可前去一探。”湘凫子笑道，“临行前，还有一问望兄台解答。先前说将那大蜈蚣杀了……此言可否当真？”

　　凡德被这帮人眼高于顶的态度气得毛毛躁躁，闻言嚷嚷道：“怎么着！外地人还讹你不成？你们神国爷这么厉害自己看去啊，整条大蜈蚣全烧了，方圆百里都瞧得见。”

　　湘凫子这次沉默下来，目光闪动。

　　“若是如此，那兄台便做了件大好事。”他将手指向门外，“两位见谅，镇中规矩，外乡人不得与镇民同住，今夜便请在教堂落脚吧。”

　　楚衡空大大叹了口气，道了声谢，抓着凡德出门去了。湘凫子坐了一会，频频探头，确认两人走远了，才猛得站起。他用力挥舞着拳头，面色激动得发红。

　　“好哇……那毒虫总算……好哇！！”

　　湘凫子很快又忧虑起来，他焦虑地原地踱步，一会儿又大步走出门外，不见一点读书人的矜持。

　　他走得太急了，没注意到不远处的石屋顶上，蹲伏着一片不起眼的影子。楚衡空将整个过程尽收眼底，凡德同样很感兴趣地看着，不时摇动着几根短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