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命升途 第80章

作者:王子2326

  蛊鹿花毒、虚饰恶魔的黏液、三分之一的偏执,在此基础上再加上天灾种·石妖的砂砾。这就是沙克斯精心调制的第一颗弹丸,以恶魔材料触发的幽灵射击是障眼法,石妖那脱胎于无定尘的妖魔射击才是真正目的。

  它带着未曾散去的虚幻特性穿透铠甲,直撞向楚衡空的咽喉。但这时保护喉部的铠甲主动散去,一只手拦在了显形的子弹之前。杀手的时间不足以拔出武器,因此他赤手空拳抓向子弹。

  血花如箭般喷涌,带着爆鸣直射向空中。才方被音爆震撼的人们仰头,看到身披铠甲的男人单手捂喉,无言站立。血液不断从他的手中汩出,旁观者们几乎以为他的喉咙被子弹穿透。但杀手移开了手掌,他的喉咙上只有一道擦伤。

  鲜红的伤痕划过手背,从掌心一路延伸到手肘,化作刚刚坠落的褐色弹头。臂部的罡气甲忠实发挥了作用,虽因幽灵特性未能完全偏移攻击,但护住了身躯要害。楚衡空将子弹捏扁,鼓动力量,不死不灭功即刻运转,无往不利的秘传这次却未能起效。

  伤痕中有砂砾闪烁,一颗颗似狠毒的爪。带有石妖魔力的砂砾妨碍了复原,甚至连罡气甲也因阻碍而无法完全覆盖。沙克斯的第一枪奏效了,他要从敌人身上凿出致死的突破口!

  原来如此。不错的思路。

  祭生之蛇笑了起来,随手将子弹丢向远方。下一个瞬间他蹬地跃起,运转十五分钟的一炁千秋带来爆发性的力量,使他拥有穿越城市的极速。6千米,4千米,3千米,距离在瞬息间缩短,他可以看到狙击手的面容。

  第一枪命中的同时也暴露了沙克斯的方位,正是要接住这枪,他才能找到对手!

第134章 枪剑恩仇分秒死斗(中)

  位置暴露了,不到三个呼吸后蛇就将到来。

  他选定的战场是高楼林立的都市西部,事先早已完成人员驱散,成为一片地形复杂的无人区。密集的遮挡物在常规意义上对双方都有不利,但在龙乡武修面前楼房与平地没有区别,楚衡空一定会走直线。像炮弹那样砸穿楼房,踩着墙壁蹬向高处,带来最直接的死亡。

  因此沙克斯没有移动。双方的机动性天差地别,当他持枪转身时敌人的刀必然已斩入他的背脊。他保持原本的姿态趴伏,第二颗子弹滑入弹蹚,不可视的精神力丝线随他的意志而断。提前埋藏在战场的陷阱触发。

  楼宇间响起尖锐的破空声!

  ·

  一定会有陷阱。这是狙击手自己挑选的战场,他必然会提前做好准备。因此冲向前方的那一刻,楚衡空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极点。

  极度浓缩的意气集中,过高的密度简直要将器官撕裂。他能听到周边每一颗灰尘落下的声音,能分辨出每一缕气味的来源,能感受到建筑内细微转动的齿轮的震动。

  触手卷起甩动身躯,楚衡空冲破窗户飞入无人的大楼。封闭在墙体内的手雷即将触发就被一道意气飞刀摧毁,天花板上的触发式炮筒被飞溅的石块砸烂。计算好每一丝力量,不浪费一微秒的时间,他再度蓄力,冲向高处——

  他听到了骤然响起的破空声,他的耳中爆出赤色的血!

  埋藏在金叶市西部的上百颗特制子弹在同一时间炸裂。宛如千只蝙蝠同时啸叫,万只飞虫振翅齐鸣。极高频的声波在楼宇间传递,共鸣,叠加,凭借特意调和的机关得到极度增强。常人不可听闻的巨声在刹那间冲入,楚衡空的大脑一片空白,极度敏锐的感官反倒令他失聪!

  ——一炁千秋是全方位提升身体素质的秘传。

  体质、力量、反射速度、能想到的所有身体素质都会上升,感知能力自然也不例外。但强项同时也是弱点,就像听觉敏锐的犬类惧怕噪音一样,过度专注于侦查的杀手反而会被噪音陷阱杀伤。

  这是准备充足时才能运用的战法,因而曾经的不朽机在死斗中未能使用。其意义只在于停顿杀手的思考,为狙击手争取一个瞬间。

  根据巫何提供的情报,不死不灭功修复微小创伤的能力约为0.03秒。

  精于此道的天才只需要0.015秒。

  而祭生之蛇自愈所需要的时间,恐怕不到0.01秒。

  这名副其实的一个瞬间,足够让沙克斯做出下一个行动。锁定对手,开枪射击,射出第二颗子弹。

  当血花回流入耳中,遭受破坏的器官被修复时,楚衡空看到了一把金色的“枪”。它的最前端是回转的金色子弹,金属簇如披风般裹在子弹后方,形成同色的“枪身”。那把枪直奔楚衡空的右肩,射向被第一枪凿出的唯一的破绽。

  他跃起,冲前,在躲闪攻击的同时前进。金色子弹射入地面的一刻,视角中洒下金色的雨。圣歌的颂唱声震撼空气,从天花板,从窗户,从地面,数不清的长枪尖啸射出,仿若审判罪人的磔刑。

  鲜血圣枪·穿刺磔刑!

  沙克斯在狙击以外也擅长投枪等冷兵器,这是其武艺融入奇变刃后获得的能力。投入二分之一的仇恨,在子弹落点周边两百米的空间内制造瞬发的穿刺攻击,每一根长枪都带着等同弹丸直击的杀伤力。

  如果楚衡空选择隐藏踪迹暗中潜入,他会用这一枪作为逼其现身的手段。而此刻楚衡空为拉近距离闯入建筑,他就以磔刑弹作为封闭空间的杀招。在如此高密度的攻击前,想要护住周身全无可能。倘若杀手为护身而放慢脚步,昭示死亡的第三枪就将到来。

  枪。枪。枪。四面八方均是利器,金色长枪暴突如雨。被那枪击中将会受到重创,利器将从体内穿透要害带来灭亡。楚衡空的触手直落向地面,鞭上的青炎光芒大作,形成从地底直突的炎柱。

  广范围杀伤的青烧触发,枪雨在野心之火中融化为金色的水流。但攻击到此还没有结束,新的长枪穿透烈火,以同归于尽的决绝无休止地刺出。穿刺磔刑尚未结束,因为触发处刑的子弹还在运转。穿透地板后它在下一层反射,两度划出诡异的锐角。青烧发动之后它穿透地板射出,反弹射向楚衡空的右肩。

  二分之一的仇恨、四分之一的偏执、四分之一的躁动。这颗子弹是被加装改良的“跳跃弹”,它如同一条金色的猎犬,将会死死追咬在猎物身后,直至攻击命中。

  撞上真械脊椎也无妨,这子弹中没有物质材料,其十成都是沙克斯的自我要素。他就赌自己的力量不会输给一块死物。如果连这一手都被不朽机吸收,那就活该他死掉!

  金色子弹如投枪般射出,如狙击手本人般决绝。它射向唯一的破绽,射入猩红的血色。钻入血中的子弹停滞,变形,紧接着被劲力弹飞出去。

  它命中了一块血色的盾牌!

  思路僵直,反应中断。突如其来的变数像一把尖刀斩断了狙击手的计划。那个金发女的助力?某种特殊的遗物?不可能。从储存遗物中取出护具需要时间,他的子弹也不可能被微光的力量拦截。楚衡空究竟用了什么手段,那瞬间出现的鲜红重盾是——

  这时候狙击手理解过来。比挫败感更强烈的,是直击脑髓的惊愕。

  根据巫何提供的情报,正玄罡气甲是龙乡武修在防御之道上的精髓。除少数针对幽体的攻击外,绝大部分攻击都能被其强化返还。若说这秘传有何缺陷,充其量也不过两点。一是耗费气力太大,低阶修士只能部分使用。二是意气源于自身,其甲胄只能覆盖于体表。

  所以,楚衡空将自己的身躯撕裂了。

  在触手释放青烧的时刻,杀手主动撕下了上半身约二分之一的血肉。覆盖血肉的罡气甲成为了血色的巨盾,第二颗子弹由此破除。他以盾牌护住身侧,向枪雨发起壮绝的冲锋。

  楚衡空想起搭档披荆斩棘的姿态,在冲锋时不由得露出笑容。他现在理解对方的心情了,对于那些坚硬的,锋锐的,无处不在的攻击,没有必要去躲闪。若想胜利就需以超越其上的自我为盾,将其摧折,开辟鲜血之路!

  这是沙克斯全然无法预料的一着,不属于杀手的战法。与那些秘传与绝技一样是来到沉动界后得到的收获。未散的枪雨还在落下,可其已无法构成威胁。正面袭来的长枪在盾前折断,后方的利器只能触及绿色的残影。

  那道影子穿透玻璃,撞破围墙,将空气仿若固体般挤压冲破。被其掠过的建筑物浮现出椭圆的坑洞,随后爆发的风压将砖瓦切割成无规律的碎块,无穷尽的尘土中只有那道绿影径直向前。

  他的速度变得太快了,快得超出沙克斯的预料,纵使最精密的机器也无法捕捉他的动作,那是可与不朽机血战时媲美的超凡脱俗的神速。以身为盾的自残让楚衡空接近濒死状态,他正好借此机会使得一炁千秋的运转效率极大提升。无法预测,无法应对,沙克斯只来得及握住枪管,杀手的残影就已逼近空中。

  楚衡空松开盾牌,单手握刀。铮鸣声中长刀出鞘,刀光仿若白色的雪。

  钢锋流·无迴打。

  他半空中挥出居合,轻松写意如在道场中挥刀,一刀斩断了远处的大厦。平滑的切口令近半楼房偏移,紧接着斩入建筑的意气爆发,将上半部分切割成无数碎片。立足点在刹那间崩溃,粉碎的建筑分化为数百块碎石一同坠落,沙克斯被其中一片石块弹飞,发出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嘶哑的笑。

  就是这样。总是这样。做好了周全的打算,却无曾预料之后的发展。踏上战场后一切再无定论,是死是活只看自己……

  只看自己!

  他握住枪柄用力拔下,重型狙击枪的枪身分解,左手握住长如兵器的枪管,右手拿着藏于枪身的大型手枪。最后一颗子弹就在枪中,只属于他的最强兵器,其构成为百分之百的“死亡”。

  沙克斯在空中坠落,颠倒的世界似瀑布横流,集中于脑部的鲜血让他的视觉模糊。或许来不及射击就已结束,或许当下连同地狱中的种种经历全是死亡瞬间的狂想。聆听枪中的颂唱,兵器对自己诉说着哈利路亚的祝福。

  他看到擦过视野边缘的绿影,踩着石块跃起的杀手。一切都仿佛当初的噩梦,那个永远纠缠他不放的绝望的梦魇。他知道杀手将要出刀,知道那亮如电光的刀芒。他的枪与子弹会被斩断,在冰冷中下坠的无能为力的痛楚——

  杀手们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沙克斯狂笑着扣动扳机。

  不再是无能为力的梦魇,在截然不同的现实中,尖啸的子弹迎向刀芒!

第135章 枪剑恩仇分秒死斗(下)

  无需扣动扳机,子弹随思维激发。最后的“死意弹”飞出枪管,在无规律坠落的雨中化作一条灰色的线。那颗子弹的弹道不被环境所干扰,不因意志而扭曲,它坚定地,执着地,像没有尽头的直线一样飞行着。这条线的终点只有一个,那就是楚衡空右肩的伤口。

  灰线映在杀手的眼中,仿佛无数赤色斩痕中新添的一道。

  在过往,还未到沉动界的时候,他就学会了如何应对子弹。

  距离不远的弹丸,用手抓住。

  过于密集的弹雨,借地形阻挡。

  在厮杀中迎来的子弹,就用兵器斩下。

  不畏惧。不担忧。他躲得开。他挡得住。练家子们闻声色变的“枪”,这一彻底终结了格斗之路的发明,对他而言与冷兵器没有区别。他不畏惧枪械的时代!

  直到一直以来的自信,被某人的狙击打破。

  枪打得中他。子弹是夺走性命的凶器。枪击是必须拿出实力之外的运气,才有一线希望闪过的致命的“死”。曾一度被他无视的地球上的常识,被眼前的男人深刻地教会了。死亡的灰线与曾经的子弹重叠,似曾相识的感触涌上心头。

  我,挡不住这一枪。

  再一次认识到了自己的极限。再一次认识到子弹的危险。因此发笑,因此振奋,因此在渗入骨髓的冷意中挥刀。仅靠肉体无法克服一切困难,兵器与技艺因而诞生。沙克斯的兵器是他的子弹,楚衡空的技艺是他的刀!

  刀光回旋,长刀斩下,轨迹翩跹如飞鸟。不再是有去无回的突袭,而是加倍返还的正道之刀。过于激烈,过于浓厚的,简直像是将生命迫出的意气疾驰于钢铁之上,令长刀铮鸣如在血中咆哮。

  姬求峰所传授的第三道秘传在此刻发动,楚衡空拿出了毫无保留的全力。刀光之鸟披上血色的羽翼,它飞向那条必灭的灰线,那样狂放那样昂扬,仿佛要超越终至的死亡!

  沙克斯的死意弹,是完全以自我要素构成的特殊子弹。所谓自我要素即为使用者本身的精神侧面之体现,其力量来自于使用者的自我。

  灿然天佑鲜血圣枪,其本质是将枪手的经历化作力量的武器。正因曾经体会过焦灼、仇恨,以其调和的弹药才会拥有力量。正因亲身体验过绝望的死亡,才能将这份的经历作为必灭的弹药击出。

  独一无二的经历造就了这本不可能由低质点拥有的力量,同范围内的遗物与神通几乎不可能与之为敌。因此楚衡空选择以攻对攻,他的血色意气是磅礴的生机,他用燃烧到极致的生命去抗衡敌人的死!

  生机与死意冲突,未来与过往激斗。仅是一瞬间的相遇,像是连时间都要停止的激突。凭秘传极度凝练的血色意气,带着有往无前的生机斩破死意。血色的飞鸟没入天空,灰线如风拂过大地。

  同时,双方受到至今为止最惨烈的伤势。沙克斯的半身被意气刀芒擦过,他在地狱般的焦灼中嘶吼,那是可媲美质点3净火的可怖热度。楚衡空在沉默中七窍流血,那被斩破的半颗子弹穿过他的右半身,带来无比残酷的“死”。

  鲜血腐败,肌肉溶解,哪怕刚骨都快要变作枯黄。血肉与内脏自伤口中掉落,他的半边身体几乎变作枯骨。但他还活着,凭借无比坚强的意志力挣扎,因为他斩破了那颗子弹,他没有输!

  同时,双方摔落至大地。因升变而变强了不知多少倍的躯体,在这寻常的坠落中发出濒临极限的杂音。已经要撑不住了,早就到极限了,过重的伤势让肉体呻吟,然而强者的精神在绝境中咆哮。

  男人们站起,以丑陋而又脆弱的,可用不堪一击形容的软弱姿态。在淋漓的鲜血中向前,以纯粹的战意支撑躯体。穿透尘埃发现敌人,沙克斯一手持手枪一手持奇形的枪管,楚衡空拿着将要碎裂的刀。

  他们嘶叫着前冲,抬起手臂。仓促填入的子弹被刀锋斩断,透过尘埃,血色的刀芒映入眼中。一切都如同那个雨夜,冰冷得像是每个夜晚的梦魇。沙克斯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梦境中,这一次他终于能放下执念,接受自己的败北——

  绝不。

  绝不!!

  是从哪里来的力气呢,是濒死前魂灵的怒声吗。狙击手抬起他的枪管,那把枪管极长,前头带有白色的刃,他自己的血液在枪中流淌,枪刃发出渴血的铮鸣。

  鲜血圣枪最后的变化,以解体后枪身变形而成的投枪。他投出最后的兵器,枪刃如光芒般射出,击碎杀手的刀光!

  “——我战胜了,楚衡空!!”

  嘶吼着,咆哮着,用尽了自己所有的武器,手无寸铁的男人冲向敌手。自己一生最大的恐惧。

  “我胜过了你的刀!!”

  过负荷的长刀因奇变刃的撞击而碎裂,右手仅剩光秃秃的刀把。

  真是需要一把好武器了,如果有更好的刀,有来历的遗物兵器……

  想法太丢人了。

  怎能找理由呢。

  从来就没有准备完全的战斗。生死永远掌握在自己手中。

  叹息着,微笑着,楚衡空放开刀柄。支撑着摇摇欲坠的意志,拿出最后的一手。

  血光冲天而起,男人们静止在血泊中。

  “是的,你做到了。你的枪没有输。”

  “我的枪,也一样。”

  他直起身来,收回“兵器”。那是从居合激发时就未动作过的左臂,在尘埃落定的一刻化作银色的神速之枪。

  天枪。

  是悔恨?不甘?还是释然?狙击手倒在血泊中,因而看不到他的表情。楚衡空靠着一块碎石坐下,仰望着晴朗的天空。瞳孔中的伤痕淡去又浮起,似是血色飞鸟还未远去,留下淡淡的刻痕。

  久违地想抽根烟,可惜戒了。

  一炁千秋解除了,再多坚持一秒他也要撑不住了。楚衡空靠着碎石缓缓呼吸,石妖的砂砾从伤口中洒落,因魔力耗尽而显得像灰尘。体内脏器愈合,新的血肉生长,骨骼变作纯白,又在死意侵蚀下回归暗黄。

  现在他不得不把所有力量用在不死不灭功上,躯体像是生与死的边境线,双方的力量打着拉锯战,要定夺这个人的结局。在这样强烈的痛苦下他快要控制不住不朽机了,银色的钢虫在眼中爬行,好像要将针般的肢体刺入骨中。

  好在触手还能动。他卷起药瓶,倒了几粒伏戾丹进口中。坚持到药力扩散。银色钢虫的幻觉退去。好一些了。好许多了。

  这个动作几乎抽干了楚衡空的意识,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打了十针镇静剂,天空与大地都变得飘忽起来。可能过了1分钟。或许10分钟。他听到狙击手的声音。

  “动手……”

  “我还有事情想问你。”杀手淡淡地说,“重活一次是稀罕事,犯不着。”

  他对沙克斯没有恨意。在曾经那场摧毁家族的雪崩中,对方仅是起初的那片雪花。雪花是不会知道未来的发展的,他们不过是做着寻常的事情,随风漂浮着,寻觅相似的对手,赶在被阳光融化之前决出胜负。而引发雪崩的幕后主使,早被他亲手杀了。

  不过,是这样吗。活人能来到沉动界,死人也能……

  原来死人是能够复活的。

  “哈,哈哈。”

  杀手笑了起来,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期颐,像春风中的棉絮般拂过,连带着天空都显得明亮透彻。到这时小半个手臂长回来了,他终于恢复了一点力气。他拿出通讯遗物,等待姬怀素接听。

  打成这样还有意识连他自己都挺佩服自己,这一次可能得请搭档背他回去了。

  “大队长,捞我一把。”

  没有回应。

  他沉默了片刻,努力站起身来。腿部不听使唤。切换到凡德。倾夜。古力啵。没有回应。耳中只有沙沙的声音。通讯没能传出去,就像是被扰乱信号的电话机一样,通讯被某种力量干扰了。白枪落入手中,他发狠撑着自己站起,挪动折断的肢体。

  “啊。啊……”

  淡去的尘埃之中,显出一个佝偻的身影。那是个老人,随处可见的,平凡的,无害的一般市民。他手中拿着一把火绳枪,枪口指着自己的头颅。

  砰!

  子弹穿颅而过,红红白白的像礼花似得洒出。破破烂烂的头颅转着圈儿掉在地上,脖颈断面处露出半张被血染红的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