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德奈斯
“喂，四宫……你要觉得这个想法很愚蠢，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器量。”
闻言，四宫尊缓缓睁开双眼，一点没有被挑衅的急切，先调整了一下坐姿，随后面对一护揶揄的目光，不疾不徐地说道：
“事先声明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
“毕竟来讲，我想要贯彻一生的事情可能比你还要天真可笑，这一点我是心里有数的。”
“不……也没必要这么否定自己吧？”
“这不是自我否定，黑崎同学。”
蓝染打断了一护的话，饶有兴致地说道：“天真和可笑，在这种情况下不是来源于自身，而是指其他人的看法，但往往当很多人觉得天真可笑的时候，往往也是距离伟大最进的时候。”
“倘若有一天能够实现，那么所有人的看法都会被推翻，转变为狂热的崇拜吧。”
一护不太理解，但是……四宫尊接下来的发言让他无比确信——至少这一刻，这个理论是对的。
“男人啊，一辈子哪怕只有一次都想要成为最强……这就是我的梦想。”
“但是，只是变强的过程很无聊。”
“在成为最强之后，也会被迫拥有巨大的影响力，要让我什么也不做是不现实的。”
四宫尊凝视着天边晚霞，夕阳的余晖把他的脸庞烧得通红，浴场内火把光影摇曳令人感受到他表情之下有无尽思绪翻滚起伏，似乎在酝酿着一股足以改天换地的能量。
“我和黑崎老弟一样，没把自己当成伟大的人，说要凭借这份力量创造乌托邦的世界，完美的制度那是绝对做不到的。”
“可是在我没看见的现在，可能就有人含冤而死，有好心人被自己的好心害死，有无能之辈高高在上，有贪婪之徒掠夺不义之财，有为一己私欲搅乱他人安稳平静的生活，有恶紫夺朱，有无比可笑且天真的蠢货肆意妄为……”
“太多了，多到让人觉得好人就该被人拿枪顶着脑袋，多到让人觉得老实人就活该被欺负……像这样的事情，我甚至懒得用好坏善恶，正义邪恶作为理由，我只能说……我看不惯。”
“因此，要问我有什么梦想，要问有什么事是想一直做下去，做到死为止。”
“那就是变强到谁也无法阻止的地步，把那些让我看不惯的家伙统统干掉。”
“我来成为真正的死神，真正的平衡者，调整者……无论走到哪儿，哪里就能得到公平，公平，还是公平！”
铿锵有力的言语像一枚枚子弹打出去射入一护的心脏。
他突然感觉嘴巴有点干涩。
或许是因为这番话过于澎湃，过于热血，过于暴戾，仿佛滚烫的血液将全身的水分蒸发了似的，不得已只能干笑两声，用开玩笑的语气来缓和心情。
“四宫，你这话说得像是要成为新世界的神一样。”
“神可做不了这些事。”
四宫尊还没开口，蓝染就先打断道。
他的表情严肃得可怕，语气也是。
“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神从来就不在乎这些，神的眼中只有世界，些许生命的兴衰，不幸，悲痛，从不被其放在心上。”
“人们所渴望的也不是神，而是拥有无所不能的力量，并且能够实现自己愿望的存在。”
“但讽刺的是，神是存在着的，而那种存在……却并不存在。”
“双方从始至终都不曾站在同一个立场，于是必然会因此出现不可调和的矛盾。”
“从而导致无论多么美好的时代，却在一开始就是建立在错误之上，如此发展到最后，势必也将招致毁灭。”
咕咚。
一护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恶寒爬上脊椎，隐隐感到有些不安，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为何不安。
是因为蓝染的气场过于强大？还是说这番话潜藏在某种危险的讯息？
“老师。”
这时，四宫尊开口打破了那压抑的氛围。
他好像完全不受影响一般随口问道：
“我们都说完了，该您了。”
“作为话题发起人可不能逃避话题啊。”
“现世有一位哲学家说过，从不谈论自身是一种甚为高贵的虚伪。”
“老师可不能做个坏榜样。”
一护也来劲了，咧嘴笑道：“对喔，老师的梦想是什么？以老师的作风肯定是非常正直美好的那一种，放心大胆的说，我和四宫绝对不会嘲笑的。”
“是呢，也该轮到我说了……”
蓝染露出温和的笑容，他下意识想推一下眼镜却摸了个空，微微一怔后笑容少了一些，闭上眼缓声道：
“虽然对不起黑崎同学的期待，但我其实并没有你想得那么好。”
第四十八掌 市丸银的举报信
“什么？”
没理会一护的惊愕，蓝染自顾自地像讲故事一样悠然地述说，其慵懒的姿态与四宫尊一般无二。
这样一来就让人很难分辨到底是真心话还是……
“尽管有些狂妄，在我少年时期，亦是一位不亚于你们二者的天才。”
“欣喜，振奋……这些激扬的情绪不断朝我涌来，可没过多久，便只剩下了空虚，所谓的梦想也变成记忆中的黑白画，失去了鲜活的颜色。”
“是的，我的梦想死了。”
“……这就完了？”
一护目瞪口呆。
“完了。”
“……”
“……”
沉默弥漫开来。
四宫尊和一护表情微妙地看着蓝染，仿佛在说“老师你这样敷衍我们心里过意得去吗”。
蓝染嘴角微微泛起苦笑。
“我没有戏耍你们的意思，这是我的真实所想。”
“姑且就当真的吧……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一护既好奇又有点迟疑，可能是担心触碰到别人某些不可言说的隐秘。
“可能是因为我没有四宫同学这么幸运吧。”
蓝染的话让一护忍不住看向四宫尊。
四宫尊眉头一挑没吭声。
“如果那个时候我的身边，也有一个像黑崎同学一样的友人，说不定情况就大有不同了。”
“不，我还是有点没搞懂……即便身边没有朋友，但也不至于对梦想失去希望吧？”
“黑崎同学有过那种经历吗？在你小的时候想做些什么，可是当你长大了，已经能做到的事情，偏偏已经失去了兴趣。”
蓝染这句话令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像是在回忆，也像是……回忆起蓝染所说的那种感受。
“如同无所不能的神，因为无所不能而对任何事物都失去了兴趣，如同腰缠万贯的富豪，因为什么都买得起，所以反而没什么想买的了。”
“当时的我，便是如此心情。”
蓝染面色平静，目光看向水面上自己的倒影微微出神。
“那现在呢？老师又是怎么想的？在我看来，一个没有梦想的人，如此消极的人，应该是不会成为队长，并受大家爱戴的吧？”
四宫尊突然问道。
一护也猛地惊醒过来，目光炯炯看着蓝染。
后者露出无奈的表情。
“被你发现了啊，四宫同学。”
“是呢，当时的我是那样没错，可人是会改变的。”
“我无意中听说了一个故事，从故事中得到了启发，然后才变成了你们眼中这个并不消极的蓝染惣右介。”
“……好文艺，像是发生在小说里的遭遇啊。”
“黑崎老弟别打岔。”
“故事本身并不复杂，讲的是在世界陷入一片黑暗，没有希望的时候，突然诞生了一位英雄，他带领人们当中的佼佼者拯救了世界，立下从人类升华为神的莫大功绩，实际上也如神一样强大。”
蓝染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完全是局外人一般的冷静透彻。
“可好景不长，他的同伴把他杀了，用他的尸体创造了新的世界，在这过程中他没有做出反抗，或许他觉得这样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结果。”
“新的世界被创造出来，但不是没有任何隐患，可已经没法回头，更没有能力去挽救这一切。”
“他的同伴们或是不在意，或是迫不及待，或是被动地承担起支配新世界，守护新世界的使命。”
“故事到这就结束了。”
“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一股激昂的情绪在胸腔涌动，过了很久我才明白，那股情绪叫做‘蔑视’。”
“蔑视着这个故事本身。”
“里面的人怎样都好，那已经不重要了，这个故事的发生才是最令我难以接受的。”
“既是与生俱来的强者，既是取得辉煌功绩的胜者，就该自己决定世界的姿态，将使命贯彻到底，而不是假借他人之手，所谓的不做反抗的牺牲之举，不过是一种可耻的逃避。”
“同样是与生俱来的强者，注定也将取得辉煌功绩的胜者的四宫同学、黑崎同学难道不这么认为吗？”
“这个……”
一护犹豫不决。
“四宫，你怎么看？”
“我？”
四宫尊不以为然。
“我无所谓。”
“哈？是什么意思？”
“真巧，我和四宫同学一个看法。”、
蓝染脸上在笑，眼中却没有笑意。
“不管怎么纠结是非对错，到最后都会放弃思考，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开始想着……如果自己哪天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如果恰好自己也是与生俱来的强者，以卓越的眼光看到了世界的危机，注定也将立下不朽的伟业，从英雄成为神的话……该怎么办呢？”
“答案，很简单。”
“死也不要变成那样，死也不要……让后来的人面临这般抉择。”
“倘若眼下的世界有哪里不对，那么自己就以胜者的姿态，走到最后，重新定义这个世界……这便是我后来的梦想。”
……
泡过温泉，一行人在浴场周围开设的商业街，找了家日式料理店猛猛狂吃了一顿。
月上枝头，回去的路上一边散步一边聊着一些修炼时会遇到的问题，挺远的路程不知不觉走完了。
到了五番队队舍也没有分别。
灵术院放暑假，并没有强制要求院生不能在外面过夜。
四宫尊和一护在五番队留宿也不是第一次两次。
有自己的临时房间，换洗衣物等洗漱用品一应俱全，在其他队士看来他们和来提前来实操的新人没什么区别了已经。
“今天还真是充实得很，虽然没怎么忙碌，但感觉大长见识，我的脑袋现在都开始犯迷糊了……睡了~晚安。”
“嗯，晚安。”
走廊下，四宫尊和一护正准备回房歇息。
突然，一道身影出现。
是五番队的队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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