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东流
“讨厌啦，真会说话。”
老板娘有些害羞地用手捂了捂嘴，浅笑道。
“这么讨我这样的大妈欢心，那这些剩下的你可都要喝完哦。”
“哈？！”
我的奉承话只是职业病加条件反射，何必这么折磨我啊？！
“哎呀哎呀不得了，老板娘你也被小宁魅惑到了呢！”同样已经到店的张姓咖啡师在旁边起哄。
“小张你就不一样呢，一开口说的话就不让人爱听。”老板娘笑眯眯地说道，“后门有些货需要整理归类，你要不要先去做事前准备？”
“咦？！可，人家是弱女子啦，我要求和小宁一起去！”
“小宁他刚回来，而且之前的分类整理都是他在下班后顺手做掉了，你真的好意思再麻烦这个后辈么？”
我一边把茶杯送到嘴边一边观察着老板娘的表情。提前做好货物分类管理是上一世服务业的习惯，毕竟那会也得做些香槟的存放。不过真不得了，虽然平时没有说什么，但老板娘对这个店里发生的事情还是了如指掌的。
……不行，这咖啡真的喝不下去了，我要反酸了。
“小宁你是卷王么……老板娘，小宁的业务能力在行业是没有参考价值的啦，他太超过了！！”
一边抱怨着，一边拉走了同样在吃瓜看戏的李姓前台小姐姐，张小姐虽然平时嘻嘻哈哈，但看起来还是很能阅读空气的。
至少现在，她非常识趣的将这片空间留给了我和老板娘，还有正在逗猫的秋露曦。
“……”
老板娘战术喝咖啡，而我则是默默守望着正一脸开心的秋露曦，举着咖啡杯的手正在微微发抖。
“抱歉，没有帮上忙。”
等了良久，老板娘的发言带着浓浓的歉意。
“明明是大人，太丢人了。”
“因为是大人，所以才要更明白自己能做些什么，不能做些什么。老板娘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总算可以顺势放下杯子了，我如释重负。
“但是……”
“而且，在官方出辟谣之前，网上有个小小的水花，说某位肖邦国际钢琴比赛的获奖者有公开发表支持秋露曦的言论。其女儿作为范·克莱本国际钢琴比赛的获奖者，也以同学身份声援了秋露曦。”
“那种情况下，光是不落井下石就已经很让人欣慰了，更何况还愿意一意孤行地雪中送炭。”我叹了口气，“老板娘，你不是什么丢人的大人。如果大部分成年人能像你这样，我想会有更多尚且还在象牙塔中的孩子，去愿意相信世界其实并不糟糕吧。”
这么想来，其实这段时间自己身边的大人倒也没那么糟糕。虽然学校高层领导依然没个人样，但至少小赖也一直到最后都在努力履行着自己身为成年人的责任。
“小宁你真的很擅长安慰别人呢。”
老板娘苦笑道。
“你这么能够戳中人心去安抚他人，一看就是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可以依靠，只能自己默默和自己和解的时光吧。”
“哇偶好久没听到这么文青的话了，不过这结论其实是逻辑滑坡吧。”我笑了笑，“我只是狡猾，听老板娘你说起来，怎么感觉像个苦兮兮的倒霉蛋。”
“哎呀，明明自己是个善良的人，却永远拒绝别人释放的善意，这种态度很惹人怜爱哦。”老板娘笑了起来，“不介意我是个老大妈的话，要不要过来抱一下啊？虽然像我这种大妈的拥抱也没有价值就是了。”
“在自虐方面，老板娘您才是厉害呢。”我苦笑着搪塞过去。
“话虽这么说，但果然还是不愿意来拥抱我这样的大妈呢。”
“还是请放过我吧，如果岁数差距太大还容易解释，可和老板娘您拥抱的话，我正在和一个美丽大姐姐交往的传闻可能就要被当真了。”
“小宁你啊，心防真的很重呢。”老板娘笑着说道，看起来心情好了不少。
果然无论嘴上怎么说，没有女性不在意自己的年龄和外貌。
“顺便说一下，你刚刚描述的语气，似乎是认为孤音她发表的态度，是出于我的请求？”
“诶？”这次换我有些疑惑了。
“很罕见哦，那是孤音自己的意思。”
老板娘眯了眯眼睛。
“虽然也没有提出自己的想法，但那孩子还是有跑到我这里来问，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到你。”
“学姐她……”
“嗯，她虽然还是没有自己的反应，但至少，她似乎把你藏在了一个不一样的位置上。”
“…………”
“不知道为什么，本来我丝毫没觉得你会赢下那个赌约，可现在，我真的有些期待了。”老板娘的眼里闪烁着些许微光，“那个孩子虽然还是面无表情，可总觉得，似乎有些明白，‘不安’，是什么意思了。”
“小宁你呀，对我们来说，比你自己想象的，要重要得多。”
老板娘轻轻地站起身。
“咖啡如果喝不完就算了吧。我只是对某人明明自己就在我的咖啡店工作，却偏要偷偷去外面喝别人做的咖啡，这一行为的小小惩戒。”
“？！”
“啊啦，我没告诉过你，花街那家咖啡店的经营者也是我么？只是那边是委聘店长负责，这里才是我开设的第一家店。”
楚清雅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你在喝那边咖啡的时候，没有觉得味道很相似么？他们是我培训的哦。”
！！！！
我就说金牙大叔那种浓眉大眼的家伙懂个屁的咖啡，对他来说咖啡和泥浆有什么区别——这家伙连咖啡都要搞替身文学么！？
还有莫非老板娘其实很有钱？！想想也是，家世和人生经历应该都很丰富的女性，……该死，这算不算三大惹不起中的有钱绝美寡妇？！
——这种话在心里说说就好，被老板娘听到我是寡定了。
“老板娘，我其实果然还是喜欢这边——”
一阵温和的风在我身畔划过，一股淡淡的茉莉清香钻入我的鼻腔。明明是非常淡雅的香气，却因为突然而让人有些眩晕。
“老阿姨的拥抱，不介意吧。”
我感受到自己被一种克制的热烈拥抱在了怀里，紧接着又很快被松开，只剩下一股软柔的余韵和残留的触感。
眼前的楚清雅微微红着脸，失去了平时的游刃有余和漫不经心，含着笑冲我眨了眨眼睛。
“这员工待遇也太丰沃了吧，会让人想要好好工作的。这可不符合我摸鱼的人设。”
我笑了笑。
“小宁你啊……算了，反正介意也来不及了哦。”
这位大部分时候都成熟知性，可不经意间会流露孩子般俏皮的女性先是轻轻一叹，然后有些匆忙地转过身，似乎像是逃离一般。
“我先回去做开店准备啦，小宁你也是，要开工了哦。”
楚清雅消失在了通往二楼楼梯的拐角。
“……你也太花心了，萝北喵。”
“？！你吓我一跳。”
我看着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些警觉地站在我旁边，像是猫咪要护食的秋露曦，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哼，心里有鬼喵。”
“哈？”
这奇怪的幽怨，我有些不理解。
秋露曦满脸写着不高兴，然后看了一眼还散发着袅袅热气的咖啡。
“……没说你喵。”
【下章预告：“很有名吗？我必须认识吗？”
“……老板娘，给你。”
“是学姐你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影响力啦。”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对秘书交代到。
崇拜，是距离理解最遥远的感情。】
番外：时至今日，依然愿你手拥幸福
“喂喂喂老金，高二那个楚学姐你听说过吗？”
那天傍晚的下午，窗外是绯紫色的天空。不少正在自习的男生女生正在为这份风景赞叹不已，明明晚自习的准备铃已经响了，可教室里却还是带着些许盛夏的浮躁和少年少女们雀跃的兴奋。
“那是谁？”
正在埋头写化学题的金书恒抬起头，皱了皱眉头。他那时候理科成绩很不错，未来也准备选择理工科作为目标专业，此刻正在抓紧提高自己理科中的薄弱科目，为高二分班做好铺垫。
“楚清雅呀！哇，你不会不认识吧？！”
“很有名吗？我必须认识吗？”
前排是个班上活泼好动的男生，就是那种每个班大概或许都有，个子不高，情报不少，总喜欢在课上整些乐子，老师们又好气又好笑的家伙。
“那，那倒也不是。只是太有名了啦。”
男生讪笑着说道。
“高二的学姐，和我们也没有交集的吧？”
那时候的金书恒语气中颇有些不耐烦。
“可毕竟是我们学校公认的校花嘛，而且人家弹钢琴也很厉害哦，不少其他学校的人在元旦文艺汇演的时候还特地溜到我们学校，就为了偷偷看一眼楚清雅学姐呢。”
“弹钢琴的，音乐生啊？”
金书恒的语气中多少有些不屑。对于走普通高校考试路线的他来说，这些特长生往往是不务正业的代名词。
“哎呀老金你可真是。”前排男生有些无语了，“算了，反正你要是看到学姐就一定能够明白了——学姐她啊……”
“老班来了！”
不知道是谁提醒了一句，刚刚还有些闹腾的班级瞬间安静了下来。而后窗的窗口，一个有些秃顶的中年大叔，正面容不善地默默看着这个班级的学生。
紧接着他走进了教室。
“我在二楼就能听到我们班在吵！整个学校整个高一，就我们班啊，是真的……”
大叔嘴巴一张一合，露出藏在里面的金牙。
我以后可绝对不能成为这样的糟糕中年男人。
金书恒这么想着，班主任的话如同耳旁风一般从他身边刮过。由于刚刚聊天的走神，他的水笔在这道选择题上停留太久，让笔水漫了出来，在纸上晕出一个墨色的水滴。
金书恒皱了皱眉头，随手拿指头抹开，一道黑色的墨痕染在了纸上，像是一颗消逝的流星。
……
“你到底买不买？”
学校前的便利店门口，趿拉着拖鞋的老板娘有些不耐烦地冲金书恒问道。
“请，请等一下。”
而金书恒则赤红着脸，有些慌张地翻找着全身的口袋，满头大汗。
“要不你先去旁边找找吧，别耽误别人结账。”
明明人也不多，老板娘却是冷漠地看了一眼金书恒，摆了摆手。
自己后面的男生恰好在此刻发出一声嗤笑，让本就有些慌张的金书恒瞬间如坠冰窟。
“算了，我不……”
“你是高一学生吗？”
一声清脆空灵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金书恒抬起头，便看见刚走进门的一位少女，此刻正在用好奇的眼神看向自己。
该怎么形容看到少女的那一刻触动呢？就好像漫长的雨季结束，你在日常熟悉的通勤路上，无意间看到花园里盛开着一朵孤傲的花。
“啊？嗯……”
金书恒下意识回答道，丝毫没注意到自己身后男生脸上的讶然和惊喜。
“原来是这样。高一等会要月考吧，你是不是没有带手表？”
其实金书恒根本没有手表。他是靠成绩奖学金来到这所学校的，向来比较节俭。考试用的那种塑料计时工具坏掉了，他才打算在上学路上带一个进学校，谁会想到似乎忘带了钱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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