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东流
第一百一十一章：翘家的会长大人
看到坐在路灯旁长椅上的乌月华学姐，我苦笑着叹了口气。
“会长你呀，我之前可不知道你那么不良少女哦。还是说这就是rock的精神呢？”
被我的声音吓了一跳，刚刚还捂脸低着脑袋的学姐猛然抬起头。
“学、学弟？”
“是是是。是你这位大半夜过来多管闲事的学弟。”
我自嘲道。
“为什么你会……”
“别看我这个样子，八卦之魂在我体内可是熊熊燃烧啊。我是那种平时外面响起骂小孩声音都会探出头，幸灾乐祸看看是哪个熊孩子被骂了。”我在她旁边一米左右的距离停了下来。
“人称江湖包打听的就是我。这么晚邻居还出门，可真是让我感到十分好奇。”
可惜我不是黑长直的文学系美少女，否则用充满求知欲的眼神看向学姐，或许根本不需要胡诌那么多，直接一句“我很好奇”，大概就会让人觉得萌死了。
“学弟你真的是……”
本来似乎还有些难过的乌月华在我的胡搅蛮缠下，表情反而舒缓了不少。
“明明平时是那种走廊传来欢呼或者嬉笑，连头都懒得抬一下的人呢。”
“唔。我这人不但阴暗而且变态，你要是外面传来凄厉的惨叫，我一定会第一个跑去吃瓜。”
我面不改色地随口解释道。
“这么说在学弟你看来，我半夜出门就好像凄厉的惨叫？”
我瞠目结舌。
“学姐你非要这么理解嘛？”
“哈哈哈，抱歉抱歉——开玩笑的。嗯，大概有一半是开玩笑的。”
乌月华用和平时不太一样，有些软弱的眼神看向我。
“谢谢你啊学弟。”
“不客气不客气，能够开玩笑的话，心情好些了么？”
“嗯。好到现在才发现你一直站在离我蛮远的地方呢。”
乌月华学姐轻轻说道，“真是的，我会吃人嘛？还是真的有那么不好接近？”
“我只是担心这么晚了，等会被人目击传出不好的传闻之类的。”
“撒谎。自己都说这么晚了。”乌月华学姐努力弯了弯嘴角，笑着说道。
“在学弟你心里，和我的社交距离应该是这么远么？感觉让人有点寂寞呢。”
什么鬼，这是乌月华学姐会说出来的话么？
在这句话说出以后，就着灯光，我才依稀发现，乌月华学姐脸颊有些潮红，呼吸的急促似乎也并不是刚刚跑过来导致的。
“……学生会会长偷偷喝酒，是不是有点糟糕呀？”
“校规没有规定在家里不许喝呢。我是在写小说高潮部分的时候偷偷小抿了几口。”
这么看来，或许之后和母亲的吵架还有跑出来，其中也有酒精的作用呢。
乌月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站起了身。
“既然学弟你来了，能不能，陪我去一个地方？虽然我只是一个距离你需要保持一米的学姐，这个要求很离谱也奇怪。”
“妈耶我的麻烦事雷达疯狂告诉我不要去，但是看样子如果我不跟过去的话，学姐你也会自己独自过去吧？”
“嗯。”
“现在鹿城治安那么糟糕……算了。我打电话和妹妹说一下吧。真不知道等会会被她抱怨成什么样。”
“是哦，宁若馨学妹现在看学弟你，就好像守着公主的恶龙一样呢。感觉应该会不高兴很久。”乌月华笑了起来。
“学姐你真的是大作家么？修辞学已经彻底阵亡了嘛？”我不满地说道，酒精的作用竟然能让我有一天与认真的乌月华学姐彼此调侃。“还有你觉得这次是谁的错啊？”
“抱歉啊，那如果学弟你在书评方面遇到麻烦，我来帮忙吧。”
“相比这个，如果哪天我迟到您可以网开一面之类的……”
“嘿嘿，很抱歉，再怎么说这个也不行~”
“啧。”
“啊！对学姐不尊敬了！平时不是这样的。”
“平时乌月华学姐你也不是这个样子的。请您稍微有点自觉！”
——我要在三大惹不起里面加个特别版。
“任何微醺的笨蛋”。
……
“额，刚刚你打电话的时候，宁若馨学妹的声音，是不是有点……娇？”
“嗯？”
“不，没关系，应该是我听错了哈哈。”
乌月华学姐用手扇了扇有些泛红的脸颊。明明已经快晚秋了，喝醉酒的家伙都那么怕热么？
“说起来，我们现在是要去哪个地方啊？”
“啊，我还以为学弟你不会问呢。”
“本来是不想问的，但总感觉走的越来越偏了。一想到学姐你是敲架子鼓发泄情绪的，我脑海里真的涌起了各种不祥的画面呢。”
“唔！！对会架子鼓的女孩子道歉！这些是偏见！无论是架子鼓还是街舞都很酷的！！”
看到偶尔说话会有孩子气一面的乌月华学姐，我感觉还蛮新鲜的。
就好像在这个夜晚，酒精和月光终于照到了她完美外壳下的一抹本真。
“架子鼓很需要体力，但也很重要哦。并不是只有弹钢琴和拉小提琴才适合女孩子，我觉得啊这是一种很大的偏见！……”
也许是有些微醺吧，感觉乌月华学姐比平时话多了不少，喋喋不休的哪有认真冷静会长的样子，反而比安遇还要强词夺理。
……糟糕，我一想到安遇就想到强词夺理。我对架子鼓没有偏见，但对那家伙的偏见好像确实太大了。
“唔……（盯）……宁若钰学弟，你是不是没有在好好听我说话？在走神对吧？”
“怎么会怎么会，我可是很认真听学姐你讲的，每个字都铭记在心。”
“盯——可疑，但是毕竟是学姐，我原谅你了。”
不知不觉，此刻学姐大概是为了更好和我解释架子鼓的特殊，已经并排和我走在了一起。别说一米的安全距离了，刚刚盯着我的时候，我都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皂和酒精的味道。
“那所以呢，我们要去哪里？”
我试图不动声色拉开距离，但她似乎也下意识跟着过来。这就导致走在右边的我越来越靠近马路，为了避免被挤到车道，终于是无奈地随她安排了。
“……是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地方。”
学姐的这句话藏着的情绪，让我收起了些许玩闹。
“住在隔壁的话，你应该也听到了吧。我其实当时出门，是因为和来看我的妈妈吵架了。”
“我没有刻意偷听，不过出租屋的隔音确实很差呢。”我想了想，“当时听到你们那边传来动静，我有主动确认发生了什么事情。”
“抱歉呀，给你添麻烦了。”
乌月华学姐心情又有些低落了。我安静地和她一起走着。夜晚的天空明月高悬，但城市里终究是看不到多少星星。这条马路来往的车辆也不算多，依稀只能听到些许远处的杂音和风声。
仿佛突然被隔绝在了世界的外面。
过了一段时间，我甚至觉得乌月华学姐她大概不会继续开口了，她却突然说道。
“那个，我其实想要去云深寺。”
“我爸爸和哥哥，他们……葬在那里的后山。”
【下章预告：太莽撞了啦笨蛋乌月华！！你是白痴嘛蠢货嘛天字号大傻子么！？
“我都在做什么呀真是的，唉要不我们还是回……”
“……那我们走吧。我今晚好像特别想要找人聊天。”
“学弟你啊，不要那么聪明啦。”
像是最深的信任，又像是最痛的哀伤。】
间章：没有墓碑的他们
说出这句话之后，乌月华马上后悔了。
或许是由于贴得较近，所以偶尔触碰到的温度；或许是远处的车声和风声让她有了一种与少年独自走在世界之外的错觉；又或许只是因为酒精在慢慢挥发，让少女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不够清醒。
她竟然说出了这个没有和任何人说，也不应该和任何人说的秘密。而对象仅仅是一个，自己在半年前毫无交际的学弟。
太莽撞了啦笨蛋乌月华！！你是白痴嘛蠢货嘛天字号大傻子么！？
情绪让乌月华想要说出一个语气更加强烈的词语，但教养让她想不到“煞笔”。
所以她只能暗地里焦急，总觉得这些辱骂一点都不贴切。
这本来就不是该对别人说的东西。现在说出来了对方会怎么想？！
把和别人无关的家事说出来是期待得到什么回应啊！？还大半夜把人从出租屋那里带到那种地方，听到这种事情，对方尴尬地找个借口然后转头就走也没什么问题吧！
啊啊啊！！！
要不是此刻宁若钰就在旁边，乌月华都想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进去了。而即使如此，她也窘迫到拿起手开始敲自己的脑壳。
“对，对不起，我在说什么东西啊哈哈哈，我大概真的有点脑子不清醒了！”乌月华试图努力挽回自己刚刚的失态，不过行为举止看起来反而更加有些惊慌失措。
“我都在做什么呀真是的，唉要不我们还是回……”
“那我可以和你一起去看看他们么？”
少年的这句话让乌月华微微一愣。
月光下少年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愕和不耐，反而是犹如皎月的温和清亮。他轻轻挡住了乌月华想要敲打自己脑壳的手。
“……可以嘛？”
“是我先问学姐你吧？怎么你反而来问我呢？”
少年笑着说道。
“……我的意思是，不讨厌吗？这种事情，不是一般会觉得很莫名其妙，还有很晦气么？”
“会长你都说了，我不是一般人呀。”
宁若钰耸了耸肩。
“而且会突然想到这种事情的话，现在怎么说都不能放着你不管吧？”
少年松开手，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
乌月华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酸的。
她刚刚担心的是贸然说出这种话，听到的人会觉得自己很奇怪很神经。可她猜错了，自己告诉这件事的那个人，丝毫没想到这种事——他只是简简单单的担心。就好像他一开始向自己搭话一样。
“我只是喝了一些酒，在撒酒疯而已。不用这么照顾我啦。”
乌月华轻轻地说道。
但是此刻她明白，在内心深处，自己根本不是这么想的。
她只是有些别扭地，想要告诉对方不要轻视自己。明明是和妈妈大吵一架跑出来，刚刚好在长椅上哭了，可她就是不想承认自己的软弱。
“我怎么会是照顾你呢。我哪有这能力。”少年笑了笑，“我只是恰好大晚上睡不着，想着和会长你秉烛夜游罢了。”
“所以学姐同意的话，我哪里都没关系。”
他是这么说的。颇有种愿意陪她到世界尽头的感觉。
——至于后面那补充的，“反正都已经出来了，我总不能白被妹妹抱怨一通”，乌月华选择性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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