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东流
真是的,太过轻松的氛围就是容易让人说话不过脑子!
“那个,我刚刚是……”
“不要说话!”楚清雅用只有我能够听到的,但有些焦急的语气说道,没有回头。
“我、我没事。只是想到操作间还有食材忘记处理了。我先回去啦!”
看着楚清雅落荒而逃的背影,我挠了挠头。
唉,搞砸了。也是呢,这种话对自己前世的客户说就算了,对一直照顾自己的老板娘调侃,总有点孝心变质的醍醐味。
轻轻叹了口气。不过是老板娘的话,应该过一段时间也能够理解这是一句调侃吧。或许等会排练结束的时候就能过去道歉了。下次的话还是要稍微注意一些,有些话确实是长辈可以说,但地位-2的身份乱说话可就太没礼貌了。
再次感受到古人所说礼仪的必要之处,我拿起咖啡准备再看一会剧本,却看到乌月华学姐脸色有些难看地往这边走来。
说起来刚刚分发咖啡后,学姐她好像突然就拿着手机出去了。
我就这样看着乌月华向我走过来,捏着手机看起来充满了不甘和无奈。引的不远处陈笛也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
“……发生什么事了么?”
我自己这边刚刚就因为过于随意而导致兵荒马乱,看到乌月华学姐的样子,稍微正襟危坐。
“……学校那边说。”
乌月华学姐停顿了一下,看起来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和‘乌岁安’有关?”
我试探着询问道。
她连忙点了点头,刚刚念头通达的样子此刻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不知所措和些许委屈。
“学校说,鹿大辩论社提出在百团大战的时候和我们打一场辩论友谊赛。学校出于宣传和合作方面的考量,已经答应了。”
了解,在不当人这方面,学校向来一马当先。
我看着有些慌了神的学姐。此时此刻会提出这个要求,很难想象背后没有那家伙的影子。在学姐看来,这好像是对她的某些威胁和针对。
而知道已经快进入三方合作收网阶段的我,则对那家伙的意图有更多猜测。不过无论是哪个,似乎都无法安慰到乌月华,还不如继续保持沉默。
“怎,怎么办?他们到底是想要……”
学姐捏着拳头,语气中虽然带着些许不安,但更多的或许还是愤怒。
对她来说,那个顶着自己兄长名号还在肆无忌惮侮辱他过往的家伙,所作所为简直是在践踏她过往的人生。
“如果没再出现也就算了,这次辩论赛,我怕我会忍不住……那样的话,学校、队友和妈妈该怎么办?”
她大概很想在比赛的时候冲上去给那混蛋一套升龙吧。我突然意识到那个传言的根本性错误——当时乌月华学姐该不会不是愣住,而是在想怎么把这种骗子揪下来吧?
我一直以为学姐是那个不愿意接受兄长离世真相的,活在欺骗自己故事中的小女孩。但实际上她可能是最明白兄长已经不在了,也最不能接受别人利用这份崇高的人。
“忍不住就别忍了。”
我对她这么说道。
“可是……”
我打断了她接下来的发言。
“学姐,我想向你提出一个请求。”
【下章预告:“你们又搞什么东西了?”
“……老子还没死。”
“当然,你的销售记录还是我打破的。”
“能够找个条件不错的,已经算是理智了。”
“这就是我恩人的一生。”】
第一百一十五章:一个漫长的故事
“哦!!!”
远处那些后辈新人不知道在兴奋什么东西。
不过毕竟工作很无聊,大家看到稍微有趣的东西就会起哄。上次好像是因为有人买了非常精致且限量的糕点,上上次是因为有人带了一只会翻跟斗的猫……牛郎其实也挺无聊的。
“宁哥,老板,你们回来了?”
注意到我们的员工向我和老板打了声招呼。
“你们又搞什么东西了?”
老板笑着说道,也好奇地往里面看去。
“这可是好东西啊老板!我今天刚从哥们那里讨来了一些。”被围着的员工笑嘻嘻说道,“据说吃完之后会浑身发热,还特别想做那种事!”
他左手虚握成圈,右手食指戳了戳几下圆心,露出有些猥琐的笑容。
“**?”老板同样露出不正经的笑容。
我没走到他们那边,而是去拿起水杯接了杯水。刚刚在谈判桌上和那群家伙扯皮,渴死我了。
“老板你也太老土了吧,现在可是新时代!锵锵!”
所以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还新时代。
我一边喝着水一边想着。说真的,还挺好奇的。
但是,那边是死寂般的沉默。紧接着,便是玻璃撞击在地面,然后碎裂的声音。
“……老子还没死。”
我这边看不清到底在一瞬间发生了什么,只听到老板冷漠且带着恨意的声音传来。
“我看谁他妈敢在店里用这种东西。”
……
“闹得那么僵干嘛,搞得店里气氛都怪怪的。”
那些新人在苦兮兮打扫地面,而我则在老板办公室,看他一口一口抽着雪茄。我皱了皱眉头。
“我们店严禁这种东西是比较出名,但他们刚来的又不知道。”
“更重要的是,虽然这是你的办公室,我没立场说什么,但是我等会还要工作,不太想一身雪茄味。”
“……”老板默默地把雪茄放下,看着我叹了口气。
“你知道那东西的来头吧?”
“多少能够猜出来,最近黑色那边不是传的很夸张么?好像是个人都试用过。不过再怎么样也就是一个入门级别的提取物,除了方便绕开检查和获取,感觉没什么好在意的。”
“你觉得用在我们生意上怎么样?大部分这种东西都有激发性冲动的作用。”
“认真的么?”我笑了起来,“先和你说清楚,我是不会用的。”
“道德水平不错。”
“这是嘲讽吧?”我漫不经心地说道,“和那玩意没关系。只是如果被查出来,我可就得换行业了。去白色当污点或者去黑色当亡命之徒,我目前没有这种跳槽计划。”
“而且真的用在生意上,我建议我们改成烟馆得了。那玩意可比香槟派对吸引人多了,我们以后的回头客多半面黄肌瘦一进门就大喊冰冰冰。”
“……我之前也做过小宁你们现在的职业,你知道的吧?”
老板突然对我这么说道。
“当然,你的销售记录还是我打破的。”
“哈哈,挂了十几年的记录被你这刚入行三个月的新人打破,当时我坐在办公室都快怀疑人生了。”老板撑起手,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
“我从业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个离了婚的寡妇。”
“……是谁告诉我说学生、地雷和寡妇并称三大惹不起?怎么还明知故犯啊?”
“混蛋!前辈回忆青涩时光的时候你小子在打岔什么呢!”老板笑骂道。
“那时候我可真的年轻啊,有时候和女性聊天都会感到羞涩,你说哪有这样子的牛郎。那位女士应该也能够看出我的稚嫩,所以刚开始的时候就一直有照顾我的生意。”
我……其实很想问一下这个羞涩青年真的不是故意设定的人设么?但是看到老板这副怀念的样子,终究还是无声地笑了笑。
“说真的,要不是那女士给我买的几瓶香槟和花票,我真的差点坚持不下来了。”老板打开自己办公桌下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沓已经有些泛黄的券子。
摩挲着这些现在已经退出时代舞台的东西,那一刻老板仿佛变回了曾经那位少年,在人来人往灯红酒绿的世界有些手足无措,却又因为收到了来自客人的礼物而独自暗喜。
即使那份礼物只是微不足道甚至出于同情的安慰。无论价值,在那一刻也是支持他走下去的动力。
“……”
我等待着这个故事的转折。老板至今未婚无子,曾经的熟客似乎也都因为家庭工作甚至健康等因素而再无音信——至少在来往的那些人里,我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位女士。
“但可悲的是,我坚持下来了。她却没有。”
老板叹了口气。
一瞬间仿佛岁月从他身边擦过,用曾经的青涩和活力换一个成熟和无奈。
“其实是很老套的剧情。她来这里放松解压是同事朋友介绍的。但你也能想象,会介绍朋友到这种地方解压,本就是玩的很花的一群人。”
“虽然觉得我青涩稚嫩,可说到底那位女士自己也是这样的情况。她这样的情况很容易被人盯上,而那些同事也只是不负责任地起哄。于是,她很快就和一个条件不错的男人在一起了。”
“能够找个条件不错的,已经算是理智了。”我评价道。
“我想也是。那时候的她大概还想着为年幼孩子找值得依靠的父亲角色之类的吧?毕竟她是那种很乐于付出,甚至可以说废柴男养成系的女人啊。”老板笑着说道,“谁知道呢。现在自然已经不可能知道她的想法了。”
“……成瘾了?那家伙是贩子?”
“不,不是贩子。不过也差不多。是尝试了之后成为了下线。”老板淡淡地说道,“那会各行业都很混乱,还没开发出什么新型药物。别说可持续性竭泽而渔,连里面的剂量大小都没统一标准。”
“你知道人在上瘾后,对那玩意的渴望程度么?”老板笑了起来,“之后我听某个黑色大佬说,当你在水底窒息了三分钟,如果还没死,那一刻你对氧气的渴望,乘以十,就是你在发作时候对那玩意的渴望。”
“听起来真是糟糕透了。”
我淡淡地说道。
“不能用糟糕来形容了。”老板摇了摇头。“如果地狱只有十八层,那么那种情况根本就在第十九层。”
“之后的剧情我差不多能猜到了。就好像其他店里被那些恶质牛郎用债务和话术pua的女人一样。先是‘泡泡浴’工作,个人信息合同加录音一条龙,然后继续榨取价值对吧?”
我叹了口气。行业太大了,在某些我们都无法插手的混乱管制牛郎店背后,这种压榨客户提升营业额的行为快成共识了。
“……如果是这么单纯就好了。”老板闭上眼睛。
“她在某次发作的时候,把钢笔当作针头,刺进了自己睡着的孩子脑壳里。事后清醒后,邻居听到一声恐怖的惨叫,紧接着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如疯了一般冲出了家门,消失在了巷道。”
“小孩的尸体很快被收殓了,而过了很久人们才在天桥下发现她的尸体,除了理所当然的x病,还有一些器官被摘除了。”
老板静静地看着我,“这就是我恩人的一生。”
……
“时至今日我都记着得知这个消息的晚上。那时候我的业绩好了不少,营业额也不再总是垫底。可这些抽成中,再也没有某个女士用温柔的眼神苦笑地看着我,说‘真拿你没办法,要加油呀’。”
“我一个人在河边坐了很久,河边灯红酒绿,远处是一座桥。明明她尸体的发现处不是这里,我也没亲眼看到她的尸体。可我还是有种错觉,自己仿佛看到那个女士最后眯起眼睛,看着这个世界,鲜艳又肮脏。”
“我不会说这件事上,她完全没有错。可难道一定要沦落到这种地步么?她的所作所为一定需要这种结局来惩罚么?如果她遇到的是一个好人,又或者她的同事在某一刻良心发现……这个故事里只要有一个人稍微,稍微阻止一下。或许悲剧就不会这么发生。”
“我也能在这里偶尔接个电话,听她抱怨最近的房价或者孩子的教育,聊聊以前年轻时候的东西。我或许还会给她送点东西,蛋糕或者水果之类的,让她知道自己以前帮助过的小子也成了大人物。然后她过她平静而幸福的人生,我在这边继续和老东西们厮杀。”
老板又拿起了雪茄。这次,我没阻止他。
“所以你能理解我为什么不许店里搞这种东西了吧。我也不是什么好人,需要赚钱。但这玩意我不想碰。每次看到,都觉得脑海里那位女士血淋淋向我哭诉着什么。太他妈折磨了。”
老板吐了口烟。
“人心里本来就藏着恶魔。别说什么入门或者他妈试一试,被放出来的恶魔是不可能自己回去的。我管不了其他人,这世道也管不动。”
“但如果店里谁再敢放出恶魔,我就只能狠狠给他来上一刀了。发生在其他地方我管不到,可要是牵扯到我身边的人。”
平时好好先生样子的老板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格外凶狠和恶毒,仿佛一个被逼急了的亡命之徒。“那么谁敢让老子在晚上做噩梦,老子就让他连梦都做不了。”
“其他店里如果都用,对店里生意会带来不少损失的吧?”我明知故问。
“真当我死了?我会订下新的行规的。而且退一万步,我们不还有你么?”老板笑了起来,“这些损失的费用,就当那位女士在十几年前的时候,用几瓶香槟和花票付清了吧。”
他这么说道。那几瓶劣质且廉价的香槟,对于此刻的他来说,仿佛是世界上最贵重的宝物。
我点了点头,离开了办公室,帮他把门带上。
这个故事太长了,长到现在都没讲完,还需要花很多时间去和过往道别。
我们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作过的恶或许也注定难以善终。可哪怕是这样的人,心里大概也有一些迈不过去的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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