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活下去 第15章

　　“哈哈哈哈，就这就这，你该不会这样就想——”

　　佐藤由乃又哭又笑，精神不是很美丽，扭曲的脸上笑得仿佛要喘不过气来，右手捂住面门，从指缝之间露出一只眼睛，斜眼看人：

　　“骗过我吧。”

　　退退退！

　　佐藤由乃爆退，比人猿泰山灵活得多的荡秋千，她把自己抛射了出去，因此于双腿爆开电光之中他再次骤然突进，仿若漆黑旋涡的右手搅碎四周阻碍，却只抓住了空气。

　　“啊嘞？大哥哥，你果然又想骗我？这不是，根本没有中招吗？”

　　那嘲讽的语气很能调动人情绪，你怎么变得这么坏。

　　“啧。”

　　方解不爽的咋舌，看着下方如同退潮朝着四面八方回缩的藤蔓，没有给他当垫脚石的打算，任由他无处借力的坠落大地。

　　便坠落。

　　落地瞬间，地面蠕动起来，似乎就要爆炸。

　　但没有后续，只是站在那里，双腿电光都隐匿的方解就镇压了大地之下的暴动。

　　一切都被不讲道理的镇压，哪怕就在方寸之外，轰然的爆响中，那些龙蟒一样的藤蔓触及的一切直接如黄瓜般折断成扭曲的麻花。

　　牢笼在编织，更多的藤蔓也相继从地面下钻出，将无数残骸废墟杂糅，不停摩擦堆叠，编织出密不透风的牢笼，还在继续向内挤压……

　　“波。”

　　怪异的轻响之后，什么都做不到。

　　因为有一只张开的左手，挡在了压下的牢笼之前。

　　没有了崩坏能的支持，它们便是朽木，一刀便破。

　　而双腿电光重新出现，方解从腐朽之中冲出。

　　‘可惜用这个的时候我自身充当媒介的部位能量也几乎停滞，截断了流动，全身都用作媒介的话更是动弹不得，只能部分灵活运用。’

　　这意味着方解必须间隔释放能力，这种空隙是瞒不过高手的，所以他才会重视不依靠秒杀的战斗力开发。

　　好在，佐藤由乃并非高手。

　　也不对，她很强，随意起手都能惊天动地，大开大合之下横扫，那些藤蔓的绞杀不是谁都能扛得住的，更不要说她还能进化出毒属性。

　　但是操作确实菜了点，不够细腻，能力一旦无效的话就几乎没什么办法。

　　“为什么要躲着我，别跑啊！”

　　他不再收敛凶悍，核心固然需要时间才能击破，这些衍生物却一触即溃，攻守之势异也。

　　方解朝着逃离的佐藤由乃追杀：“我是来帮你清醒的！”

　　刷！

　　他一刀剑气就能劈开十米之内一切挡在面前的东西，突破阻碍穷追不舍。

　　“没用的，没用的，你追不上我，你的能力我已经了解清楚，很危险，很痛，但只要不让你近身根本没有威胁。”

　　佐藤由乃灵活摆荡，固然没有方解萦绕电光那么迅捷，她还能召唤藤蔓持续阻挠他加速。

　　然后，时间就站在她这边了！

　　那些并未参与进阻挠或者追杀的藤蔓之上，不知何时冒出了一个个花骨朵，在这喧嚣的夜静静地绽放出小白花，在个个角落不引人注目。

　　这是打清醒了？

　　不断谨慎地继续加码，眯了眯眼睛，衣着清凉的佐藤由乃的声音突然变得甜美：“好可怕，好可怕啊，就是因为这么可怕的大哥哥闯入了人家家里，害得人家根本不敢回家。妈妈说过，乖孩子这个时候就应该回家了，怎么能大晚上不回家呢。所以——大哥哥你真是坏啊。”

　　方解无言以对，站在佐藤由乃的角度，他确实看上去不像好人。

　　不过他不会精神内耗，这姑娘精神状态一看就不对劲，之前那么内向，现在这么……狂态。

　　崩坏能带来的坏影响不可估量，他也没资格留手，再这么下去只能跑路了。

　　“回答我啊，大哥哥？”佐藤由乃还在喋喋不休：“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喜欢吗？竟然还厚着脸皮说要帮我……”

　　她的语气莫名愤怒起来。

　　“骗子，都是骗人的！”

　　“你根本不是来帮我的，你连看都没有来看过一眼，你这个人就是凶手！”

　　“妈妈，啊，妈妈，妈妈那种人一定已经死去了，毕竟她不是我，我才是被神选择的，她恐怕死了吧。好痛苦，好悲伤，好难过，只要一想到再也看不到那张脸，听不到她只是做错了一点小事就骂我……我居然没有机会亲手杀了她！”

　　“还有那些人，你也看到了吧，之前的那些……干掉的那些人里就有我的熟人哦，我好不容易寻找到的，还好你没有来，否则就被你干掉了。真好呢，那些家伙之前还觉得我不爱说话吗，是个怪人，对我到处找茬，我都杀了，虽然好多人都没有找到，没关系，多杀点就是了。”

　　“你不觉得这个新世界棒极了吗？被神选中的我们将跨越这场试炼，不，不是我们，是我，你是一个骗子，一个窃贼，一个强盗……一个杂鱼！”

　　佐藤由乃突然的爆发听得方解……

　　“？”

　　他算是领教到了少女的嘴碎有多夸张，机关枪一样的，想自己这种嘴笨的男孩子得有多吃亏啊。

　　方解不语，继续突进。

　　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一个摸到她身边的机会，加大力度总能耗尽她的崩坏能，难了点但可行。

　　“喂喂，说话啊，我其实还蛮喜欢你的，别看我非常非常非常想要杀了你，这只是按照神明的提示行动罢了，我其实很喜欢你。”

　　这算不算新世界第一个跟自己表白的女孩？方解无聊的想了想，确实有被她分神到。

　　就在这个瞬间，他好像突然感到浑身无力，疾行的身影晃了晃，整个人速度变慢了几分。

　　然后突然加速，更快的追杀着佐藤由乃。

　　‘中计了！’

　　佐藤由乃眼中的光亮熠熠生辉，她的另一个能力，另一个需要时间来发挥的能力生效了！

　　不能让他跑了，继续拖延时间……

　　刺激他，激怒他，拖垮他！

　　“大哥哥，虽然很遗憾，我的妈妈已经死了哦，你呢？你的妈妈呢？”

　　方解生吸了一口气，这已经不是友情破颜拳能够唤醒的了。

　　“我妈不在这个世界。”

　　他好似被激怒，面无表情，骤然飞刀。

　　击云从不离手，但这不是击云，他使出了撒手锏。

　　呼啸着的刀刃斩切开一切，朝着空中摆荡机动的少女而去，锁定了她的落点和轨迹。

　　佐藤由乃一惊，有点松懈的她差点就被一刀命中，还是借助犹如百手百脚的藤蔓一拉，这才……被横切开腹部。

　　剑气余波撕裂了血肉和校服，和引发了她对锐利刀子错身而过的恐惧。

　　她怕痛，很怕。

　　也恐惧受伤。

　　毕竟，不能指望依靠能力逞凶的她有多意志坚定，刀刀见血的场面发生在她身上时，心态膨胀带来的强大感就会和河豚一样一戳就破。

　　拥有人性的律者也拥有人性的弱点。

　　于是伤口顷刻愈合，绝对是细胞重组！

　　“你……好痛，我的衣服！”

　　佐藤由乃又是大怒，但她按捺住了，没有失去理智冲动到靠近方解或者被他靠近，连捡走他脱手的刀都顾不上，加速脱离还在冲的方解。

　　保持距离就是她的战斗方式。

　　然后，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生气了，你生气了！真是抱歉，我不知道你没有妈妈，那你爸爸呢？”

　　“也不在这个世界，你满意了吧。”

　　方解有被气笑，看上去又是爆发了一样加快速度，撕碎一干藤蔓重新捡起复合刀·柳叶，恶狠狠地瞪向佐藤由乃，随时可能再暴起一刀。

　　她便更加小心谨慎，和……等待着。

　　终于，方解的速度不可避免的减缓，需要更多的抵抗源源不断的藤蔓攻击，就被纠缠其中，牢笼再次编织成型。

　　这一次，不再遮遮掩掩，佐藤由乃揭开了底盘，一朵朵花绽放在牢笼内，播撒着剧毒花粉。

　　胜利在望！

　　“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么过分的话。”她的表情变得很抱歉，又突然面无表情：“我装的。”

　　“我的身体……是毒？卑鄙！”方解恍然大悟一般，发出了败者的哀嚎。

　　是演的。

　　偷袭！

　　他根本没有动摇也似，又是飞出一刀，洞穿了同样没有大意，或者说怂的层层藤蔓保护，无法破防。

　　最后也停滞，和缠绕传递到了一双肤色苍白的手上。

　　握紧这把刀，佐藤由乃……

　　加大力度下毒。

　　现在，方解还不是真的穷途末路，还在继续吞噬着神明的力量。

　　但他逃不掉了，这样一来，他所吞噬的那庞大的崩坏能也将得手，这样，自己就能更好的回报神明了吧。

　　“这是你自找的，罪人。”

　　佐藤由乃的语气终于回归了本心，没有什么情绪外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无所谓。

　　到底是如何变成这样的呢？她不知道。

　　但一切发生变化之后，她一个人瑟瑟发抖地靠在角落里，目光呆滞，像每次母亲殴打她时一样，像每次被学校霸凌一样，像方解闯入家中时一样没有尖叫，也没有逃跑，默默地等。

　　等什么，她也不知道。

　　这个过程中，她看到了琪亚娜同学救下了雷电芽衣，带着那个大小姐离开了千羽学院；也看到了方解杀入千羽学院，四下搜寻什么。

　　看着他们，她也萌发过求救的想法，但是……害怕极了，不敢说出的求救声还没等说出，他们就都已经离开。

　　琪亚娜同学也好，方解也好，根本没有人在意过她，留她在这怪物之中。

　　是啊，琪亚娜同学只想着雷电芽衣，方解搜寻的也不是她。

　　离开了，都离开了。

　　没有人，不会有人，哪怕妈妈……一定已经死了吧。

　　只有怪物，怪物们……

　　不，不要！！！！

　　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些一直不曾攻击她的怪物，吓得她瑟瑟发抖的怪物就四分五裂了开来，非常轻松，非常简单，非常的……痛快！

　　感受到了力量。

　　这感觉，真好。

　　但是，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她明明已经去过那个庇护所，里面根本没有人，走进去的方解就那么消失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终于，抓住你了，虫子。”

　　草木的牢笼之外，感受着不再被吞噬，消失的‘力量’，佐藤由乃并没有感到高兴，感到痛快，但她还是要继续。

　　否则，还能做什么呢？

　　已经，变成怪物的自己，被神明选择的自己，也只能……

　　她抬起头，看着阴霾的天空，四周不知何时再次变化了模样的斗兽场，一个又一个藤蔓高举的重锤，蓄势待发。

　　“结束了。”

　　对准没有动静了牢笼，像是做手工一样，她轻轻一挥手。

　　砸！

　　再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