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离天下第一
塔露维抿了抿嘴，表情有些哀伤。
乌斯卡礼他们这些年确实将她当成公主来对待，彼此间的友情并非虚假。
但是这短短的日子里，她也与这些心地善良的女孩们结下了友谊。
既然知晓她们是为了自己而战，无论如何也无法产生埋怨之心。
“罗德先生...可以不要打下去了吗...”
“乌斯卡礼说的没错，我确实已经有所觉悟了，是我自己选择用牺牲来保护大家的。”
罗德俯下身子，与她那双异色瞳对视，平静地问道。
“你是自己作出了选择...还是你只能作出这一种选择呢？”
“！！！”
“从出生开始，就知道自己的使命。周围的人又都对你非常好，让你不忍心看着她们因为疾病而死去。最终，你能得出的答案，也就只有这一种吧。”
塔露维的眼神剧烈地动摇起来，她的人生观几乎快要崩塌了。
她连忙握紧了罗德的手，哽咽着问道。
“难道您是说他们对我的关爱都是虚假的吗？”
罗德握紧少女冰凉的手，撕破了他们伪装的假面。
“未必是假的，但是反正你都是要为他们而死的，为什么不在你生前对你好点呢？”
“这既是为了缓解他们的愧疚之心，也是能满足他们的伪善心理。”
“最简单的一个问题，假如是真正关心你的朋友，会亲手送你死去吗？”
“你...真的想死吗？”
塔露维闭紧了眼睛，大滴大滴的泪水却依旧从脸颊滑落。
“我确实...还有很多想(acdi)见、想做的事情，还想继续吃罗德给我的炸薯球，还想和大家一起逛街玩耍...”
“我也很开心大家为我挺身而出，很开心罗德为我说话。”
“这一刻的我真的很幸福，我喜欢大家，也最喜欢罗德先生了！”
塔露维猛地扑进了罗德的怀里，用力地抱住了他，哭着道歉。
“但是，对不起...我并不是悲剧的公主，我是为了拯救我的国家。”
“四位巫女后代之一斯库拉迪孩子的其中一人，就是我。”
“大家一直在等待我的诞生，我是大家的心愿、祈祷。”
“我的名字在故乡的意思是【冬天】，所以注定无法迎来春天...”
即便到了此时塔露维依旧没有放弃牺牲自己的想法，甚至为浪费罗德的心意而难过道歉。
罗德没有因此生气。
毕竟若非她本就拥有如此纯洁的心灵以及强烈的责任感，罗德也不会有费心救下她的想法。
他只是揉了揉她的脑袋，问了一个问题。
“你们国家有多少人？”
塔露维抽了抽鼻子。
“.....几千人。”
“那为了诞生你，一共剥夺了多少人的幸福，让他们强行交配呢？”
“...！”
塔露维愣住了。
她以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就在这时，维拉走了过来。
“我很好奇，你出手的理由是正义感吧？那你为什么不怨恨提出建议的我呢？”
罗德头也没回，淡淡地说道。
“因为你没有撒谎，而且你只是给出了建议，作出抉择的人是他们自己。”
维拉沉默良久，看向罗德的背影有些复杂。
“还以为是那种热血上头的愣头青，结果不是很通透吗？”
“那你应该知道他们其实没错吧，这只不过是选【一】还是【百】这种简单的问题。”
罗德的下巴，朝一旁的阿尔霏亚抬了抬。
“如果有人将你的妹妹摆上了【一】，你会怎么做？”
阿尔霏亚没有一丝迟疑，面无表情。
“我会把【百】全杀掉。”
里维莉雅忍不住仔细打量起阿尔霏亚。
这种感觉明明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
维拉若有所思，然后又看向罗德。
“可以理解，但是这不是【英雄】会作出的选择吧？”
罗德闻言，忍不住大笑出声。
“真有意思，那你可知道在你眼里这个并非英雄的家伙...可以为了【亿万】心甘情愿将自己摆上【一】的位置，化作祭品成就英雄的基石。”
“比起那些献祭别人只为了苟且偷生的家伙，她可要高尚的多。”
“甚至可以说若按计划进行，未来会拯救整个世界也不为过！”
维拉瞪大眼睛，重新审视起了阿尔霏亚。
里维莉雅闻言，心里猛地一突，一个几乎不敢相信的猜测，突然从心底升起。
不会吧.....
梅特丽雅在来到现世后其实早就知晓大抗争的计划，但她此时也用关切又骄傲的眼神看向阿尔霏亚。
无论表现得如何冷淡，但她始终是她心中名副其实的英雄！
阿尔霏亚有些不适应这种目光，羞恼而又别扭地侧过了身子。
“别...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啊...”
维拉叹了口气。
“原来你已经拯救过【一】啊，我知道了她的选择，那么你呢？”
“呵呵，我会把敢让我选择的家伙直接干掉。”
“....”
事实上大抗争的计划跟卑尔登的计划形式上差别不大。
都是牺牲一小部分人成全另一部分人。
但本质上却相差甚远，虽然过程中牺牲的其他人是无辜的，不过厄瑞玻斯是真的给了阿尔霏亚与查尔多选择的机会，并且其目的是为了整个世界的未来。
这也是罗德厌恶这个计划，但却也不会贬低它的原因。
在没有他插手的情况下，如果不发生大抗争，这个世界必将毁灭。
可卑尔登那些家伙纯粹是为了延续自己的生命，是绝对自私伪善的行为。
此时的战场上，琉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她正大口地喘着粗气，而利达立则身上遍布剑伤，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艾丝还在与乌斯卡礼交战。
乌斯卡礼用一种名为“殉光”的技巧，可以将他具现化的风之剑，强行引爆。
这一招虽然废掉了他的左手，但也确实给艾丝造成了一点小小的麻烦。
但也仅仅只是一点.....
处于【风灵疾走】状态中的艾丝，对风向的流动极为敏感。
她在爆炸发生的瞬间，就已经预判并避开了爆炸的核心。
失去了一条手臂的乌斯卡礼，已经渐渐地落入了下风。
他听到罗德所说话的，愤怒地大喊道。
“你觉得自己就是正义的一方吗？”
“强行把自己的善意加于别人，我们整个国家的人只是想活下去而已，有什么错？！”
一名胡桃色头发的女神缓缓走了过来。
“虽然罗德有时候有些偏激，甚至偶尔也会采取不正义的手段让我有些气恼，但此刻我认为他是正义的哦。”
乌斯卡礼红着眼看向来者。
“你又是谁？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赫斯缇雅双手抱胸，心情复杂地说道。
“她是正义女神阿斯特莉亚哦，如果说世间有谁能定义绝对的正义，那么就是她了。”
乌斯卡礼一下子哑口无言。
失神之下，他瞬间被艾丝抓住了机会，废掉了仅剩的手脚，无力地瘫软在地上，泪流满面。
“可恶...区区一群外人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想杀死公主殿下啊。可是沼泽之王即将觉醒，所有国民都会死的！”
“那就死掉好了。”
罗德冷淡的声音瞬间让全场陷入寂静。
维拉瞪大眼睛。
“喂喂喂，你是认真的吗？”
罗德轻蔑地俯视着乌斯卡礼。
“你觉得自己很可怜？觉得自己的国家很可悲？但是...我却觉得轮回投胎到你们国家的孩子才是最无辜的呢。”
“该死，你说什么...？！”
“不是吗？最开始不知道也就罢了，后面知道生下的孩子会遗传绝症，并且找不到任何彻底治愈的办法，为什么还要让这种不幸的孩子出生在这种绝望的地狱里？”
“....！！！”
面对怔然无措、不知该如何回答的乌斯卡礼，罗德露出愉悦的表情。
“你们既然可以为了【百】而牺牲【一】，那么我为了未来可能投胎到卑尔登的【万】而干掉【百】，不可以吗？”
不远处正在围攻阿荻的骑士们闻言也愕然地停下了动作，呆呆地被阿荻打倒在地。
阿斯特莉亚低垂着视线，默然不语。
这也是她为什么会说罗德是【正义】的缘故。
并非偏袒，而是事实。
罗德这番说辞，听起来有些歪理邪说，甚至不近人情。
但是在确实存在“轮回”的这个世界，却是无可辩驳的真理。
维拉张了张嘴，最后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踉跄了一下，竟然有些失魂落魄。
当跳脱出那狭隘的视角后，她竟然愕然地发现，罗德所说的才是真正的残酷的现实。
她甚至开始怀疑...
若是一开始她没有救下那群人，这个世界说不定反而不会有如此多人承受绝症。
赫斯缇雅走到她身边，犹豫了一下，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柔声说道。
“这就是我等神明干涉世界会产生的代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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