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璇玑一袋米
“毕竟你的时间确实是不多了呢。”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而沉重地切入两人之间的沉默。咖啡厅的背景音仿佛突然远去，只剩下空调运转的细微嗡鸣。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用的什么方法将身体的状态固定住的。”
“但这种状态总不可能会是永远的吧。”
不愧是世界一流的赛马娘，勇舞一眼就看穿了绣星梦现在的状态。
“毕竟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我早就做好觉悟了。”
勇舞听到后叹息了一声，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嘶哑。
“如果在这样的状态下强行冲击领域……”
第二十九章 世界一流的自私
“只要能获得胜利。”
绣星梦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刃划破了咖啡厅内舒缓的钢琴声。
勇舞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咖啡杯的把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她那双与圣王光环如出一辙的紫色眼眸中闪过一丝痛楚，却又很快被掩饰在长睫毛投下的阴影里。
“我无所谓。”
她拿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冰美式，舌尖传来了令人难耐的苦涩口感，但绣星梦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
这是她选择的道路，哪怕再怎么苦涩也必须咽下去。
绣星梦与勇舞之间的空气沉重而粘滞，仿佛这片小小的空间已经脱离了世界一般。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啊……都是这么的固执。”
“如果能早一些的话……”
话说到一半，勇舞突然自嘲地摇了摇头，褐色的发丝随着这个动作轻轻晃动。
“不，以你的性格，哪怕再怎么去制止你都不会有用吧。”
“只要确立了目标，无论代价是什么你都会向前走。”
“这种事情明明早就知道了的。”
勇舞轻声道，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她端起卡布奇诺抿了一口，即使加了方糖，此刻尝起来却依然苦涩难当。
“你和光环不一样。”
“她想要成为一流的赛马娘，一半是出于对我的憧憬，一半是出于自己的自尊心。”
“虽然最近历经了连败，但以她的能力终究是有机会赢得G1的。”
“即使没有我，她也能依靠自己的力量与自己达成和解。”
听着勇舞的絮絮叨叨，绣星梦挑了挑眉后说道。
“这样对她有些残酷了吧。”
“光环她现在的精神紧绷成那样以至于绷断，你和我都有责任。”
“我会用实例向她证明没有天赋也能赢得G1，身为母亲的你不觉得也需要努力一下么？”
勇舞的眉头皱了起来，嘴角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阳光从侧面照在她的脸上，让那些细小的皱纹显得格外明显。
“你明明只是在赢比赛而已，也要揽下责任吗？太过成熟了。”
“算是补偿吧。如果我没有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比赛上面，也许早就发现光环的异常了。”
勇舞看着绣星梦的眼睛，那双漆黑的眼眸里看不见情绪的波动。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呢？”
她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几乎要被咖啡厅的背景音乐淹没。
绣星梦沉默了一下后最终开口，声音坚定得如同她第一次踏上赛道时那样
“依旧会这样选，我有不能输的理由。”
“所以才会更多地关注你呀。”
勇舞的肩膀微微垮了下来，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声音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疲惫。
“这样的你某种意义上才是最脆弱的。”
“脆弱？我么？”
绣星梦有些不解地歪了歪头。
“说要训练，就真的从小训练到现在没有一丝的怠惰。明明知道天赋不如光环，却依旧能沉下心来磨练自己的能力。”
“人们一般会将这称之为坚韧。但是妈妈毕竟和你生活了这么多年，早就察觉了这一切的本质。”
“似乎有着一个目标立在道路的尽头，迫使着你不得不努力，不得不去拼命，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目的你会付出一切。”
勇舞的声音变得异常柔软，她停顿了一会儿后说道。
“而这正是我不想看到的。”
看着从未露出过这副模样的勇舞，绣星梦的声音也不自觉地轻了下来。
“为什么？”
“因为我是你的母亲。”
“想让孩子健康的活下去是很难理解的事情吗？”
勇舞说道，她的声音已经近乎耳语。
“我不期望你能成为一流的赛马娘，不要求你能有什么成绩。我知道你的天赋，知道你如果追求这些会舍弃什么。”
“不用赛跑也可以，不去争夺闪耀也可以。我想要的，只是看着你健康的活下去。”
勇舞的声音突然哽咽了一下，她急促地呼吸了一下后勉强将失态压了下去。
“也许这就是我作为母亲的自私吧。”
说完这句话后，她很快又自嘲地笑了起来。
“但我却清晰地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阻止你。”
“难道要我动用社会上的资源强行让你不能参加比赛吗？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也不配成为母亲了。”
“所以，我选择了逃避。眼睁睁地看着你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听到消息后才鼓起勇气来找你。”
“很可笑吧。明明是世界一流的赛马娘，却这么的胆小。”
勇舞的声音越来越轻，变得几乎微不可闻。
绣星梦看着低垂着脸的勇舞，绣星梦从未见过她这么脆弱的一面，任谁都不会相信现在的这个人居然是世界一流的赛马娘。
在绣星梦的眼中，此时几乎将整个脸都埋在发丝之后的勇舞竟莫名地和圣王光环重叠到了一起。
良久，她才缓缓说道，声音中带着某种难以察觉的柔软。。
“和光环很像呢。”
“毕竟是母女嘛。”
对面的勇舞轻声回应了一句。
绣星梦又是一阵沉默，她是不可能放弃主线任务的，所以面对勇舞的脆弱她能回答的也只有那句话。
“我除了是女儿以外，也是赛马娘。”
“……”
勇舞的嘴唇微微颤抖，却终究没有发出声音。
她低下头，看着杯中已经冷却的咖啡，那深褐色的液体倒映出自己复杂的表情。
“而你作为母亲之外，也同样是赛马娘。”
“甚至是世界第一流的赛马娘。”
“……”
“草道上的微风，观众们的喧嚣，以及所有踏上赛场的马娘们共同塑造起来的战场，为了夺取那份闪耀而主动踏入其中的觉悟。”
绣星梦的声音随着话语愈发变得坚定了起来，带着难以撼动的决心。
阳光透过窗台在绣星梦的眼中投下细碎的光点，让她的眼神看起来格外明亮。勇舞恍惚间看到了当年那个第一次踏上赛道的小女孩。
“你一定能理解吧。因为你也曾经历过这一切，即使远离了这么多年，那份热情也一定停留在你的心中。”
“所以，请你去皋月赏吧。”
“不是作为母亲，而是作为赛马娘。”
“去亲眼见证，我的闪耀。“
第三十章 赎罪
四月的第三周，中山赛马场的天空有些阴沉，仿佛下一秒就会下雨似的。圣王光环抬头看了眼被灰暗天穹笼罩着的赛马场，一时有些犹疑不定。
“你在犹豫什么？”
就在圣王光环踌躇之时，从她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冷淡的女声。
被吓了一跳的圣王光环下意识地回过了头，发现来者不是绣星梦以后竟松了一口气。
看着平复着心跳的圣王光环，爱慕织姬稍稍眯了眯眼睛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你在躲着绣星梦。”
没有想到爱慕织姬竟然如此敏锐的圣王光环下意识地退后了两步，双手抱胸做出了一副防御姿态。
圣王光环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些什么就立即被爱慕织姬打断了。
“我可不会读心术。”
明摆着就是读心术的行为让圣王光环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了，她又悄悄退后了两步。
见到自己被这么防备，爱慕织姬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口解释道。
“我是爱慕织姬，来参加皋月赏的。”
“至于为什么能猜到你想什么……”
“那是因为你自己已经写在脸上了。”
看着拿出手机对着自己的脸开始照来照去的圣王光环，爱慕织姬叹了口气决定不再绕弯子了。
“几天前你们姐妹的事情早就传遍整个特雷森啦。”
听到爱慕织姬这样一说，圣王光环的神色也是立即暗淡了下来。
在那天的争吵之后，圣王光环没多久就意识到了这全是自己的问题，出于可笑的自尊心和嫉妒心理她竟然对绣星梦说出了那样的话。
可是，真要她亲自去找绣星梦道歉，圣王光环又忽然没有了勇气。
她只能一边在内心里痛斥着自己的懦弱，一边踌躇着直到皋月赏开赛的今天。
明明已经来到了中山赛马场，却连进去的勇气都没有。
“那件事全是我的错……明明阿梦都快比赛了竟然还做出这种事……”
“愚蠢。”
面对着神色沮丧的圣王光环，爱慕织姬没有任何安慰的意思，冷淡地吐出了两个字。
听到爱慕织姬的评价后，圣王光环也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力，只得低头承认。
“做出这种事的我确实——”
“我没有在说这件事。”
圣王光环陷入了低落的情绪之中，可她的自我厌恶还未说完就被爱慕织姬打断了。
情绪被忽然打断了圣王光环有些茫然的抬起来头，下意识地看向了神色复杂的爱慕织姬。
爱慕织姬沉默了一会，看起来像是在确认自己究竟要说到什么地步。
终于，她长吸了一口气后说道。
“我……也有一个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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