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璇玑一袋米
绣星梦站在她的背后，有些无语地扯了扯嘴角。
南野堇最近倒是不打扮自己了，但她又把这股气势全部放在了自己的玩偶上边，甚至为了不被其他赛马娘发现还跑到了外边偷偷研究了起来。
本能地觉得南野堇这样下去会对自己很危险的绣星梦脑门上流下了一滴冷汗，她蹑手蹑脚地后退想要装着没看见。
可就在这时，南野堇竟然一边嘀咕着一边站起来身，像是要去拿什么东西似的。
“不行，感觉这个有点不太符合气质了，果然还是要那件才可以。”
等她回过头，恰好就看见了偷偷摸摸的绣星梦，两人无言地对视了一眼后，看着脸上逐渐冒起了蒸汽的南野堇，绣星梦勉强挤出了一点笑容说道。
“嗨？”
南野堇没有回应，但也没有做出什么激进的举动，她只是拿起毛绒玩偶低下头从绣星梦的身侧走了过去。
绣星梦刚以为事件结束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耳畔却忽然传来了南野堇的低语。
“我要撒了你。”
绣星梦听到后心中噔噔跳了两下，等到南野堇的脚步完全消失后才敢转过身擦汗。
“这个玩偶是不是有点太受欢迎了……”
心有余悸的绣星梦在心中想道。
她发现自从那个毛绒玩偶开始在笠松赛马场当成周边发售后，自己身边的人好像都买了一份。
黄金船和小林风这两个学绣星梦说话的幼稚小鬼不谈。
除了南野堇以外，鞍匠铃音也整天拿着她的装备杂志对着绣星梦的玩偶比划，口中念叨个不停，无数专业的词汇让绣星梦路过听见时觉得就像是在听经书一般。
西元牧草也买了好几个玩偶放在自家的农田中的稻草人上边，每次绣星梦路过的时候都会看见那张面无表情的扁脸。
就连她一直以为最正经的小栗罗曼也不例外，作为笠松特雷森第二强的赛马娘，她也有着自己的周边玩偶。
有次绣星梦在路过她的宿舍时，竟偶然瞥到小栗罗曼拿着自己和绣星梦的两个玩偶在装作赛跑的模样，她甚至还自己配上了解说。
除了赛马娘以外还有那几个大人，佐藤健放了个绣星梦玩偶摆在车内当作装饰，灰原耕田郎则将手机挂坠上添上了一个小小的绣星梦和小栗帽摆在一起。
只有灰原千鹤和北原穰虽然和大家一起买了玩偶，但绣星梦暂时还没看到他们随身携带的模样。
毕竟他们是正经的训练员嘛，手底下也有过其他的赛马娘，这种周边什么的应该已经习惯了。
绣星梦在心中想到，看来这座笠松特雷森的正经人除了自己以外，就只剩下这两位训练员了。
就在绣星梦思索之时，经过操场的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现在是绣星梦领先，绣星梦领先！如何呢？小栗罗曼能在最后的直线前追上大逃的绣星梦嘛？！”
北原穰居然正在赛道上一边跑步锻炼着，一边拿着两个赛马娘的玩偶比赛自娱自乐。
合着小栗罗曼是跟你学的啊？
而且比在宿舍模拟比赛的小栗罗曼更加专业，北原穰甚至顶着大太阳来到砂石与尘土飞扬的赛道上进行模拟。
这样专业的精神让绣星梦不禁有些佩服。
如果他没有拿着自己的玩偶就更好了。
默默地将北原穰从笠松特雷森唯三的正经人中划掉，绣星梦吸取刚才的教训悄悄地离开了这里。
还是去找灰原千鹤吧，至少她找自己分析赛程绝对是正经事。
第八十三章 以一人之力倾倒中央
走进教学楼，绣星梦熟悉地在一楼右拐走进了第三间教室，推开门后果然看见灰原千鹤拿着笔在训练本上写着什么。
听到声响的灰原千鹤抬起头，看见来人是绣星梦以后对着她笑着挥了挥手示意她过来。
绣星梦没有墨迹，直接就挪了个椅子坐到了灰原千鹤的对面说道。
“千鹤姐，是中央的赛事决定好了？”
关于经典三冠赛如何参加，灰原千鹤和北原穰已经从去年纠结到了现在，但经过共同通信杯之后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报名日期将至这个问题必须得有一个答案。
“是。”
“我和北原训练员迟迟无法说服对方，所以想把这个选择交给你，我们会将自己的所思所想都告诉你，让你能做出更好的选择。”
“是从皐月赏开始……还是在日本德比上再面对黄金巨匠。”
“在今天就要决定了。”
灰原千鹤把训练书啪了一下合在了一起，她的神情也久违地严肃了起来，绣星梦甚至还在她的眉眼中看到了初遇时的那种忧郁。
看着态度骤变的灰原千鹤，绣星梦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挺起了腰板等待着训练员的话语。
明明曾在中央担任训练员，其眼力与资料收集能力让北原都认可的灰原千鹤为什么会回到笠松，为什么一开始会是那样的颓废模样，她又为什么一再坚持选择要在日本德比上对战黄金巨匠。
绣星梦有一种直觉，她觉得这一切的谜团也许会在今天彻底揭开。
沉默良久后，灰原千鹤缓缓开口道。
“为什么要避让黄金巨匠的理由，我一直没有和北原训练员说。”
“这件事情我本来想一辈子埋在心底的……”
“可是……谁让你来到了笠松呢？谁让你立下了那种誓言又走到了今天呢？”
“为了你的未来，我也不得不说出来了。”
灰原千鹤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相册里翻找了好一会后才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她下意识地犹豫了一下后最终还是将手机递给了绣星梦。
接过手机，绣星梦看见手机上照片的下一秒便立即惊讶地抬起了头，她凝视着灰原千鹤的脸庞居然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和你看见的一样，我曾经与黄金巨匠相处过一段时间。”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张合影，其中一人自然是曾经的灰原千鹤，那时的她眼神中充满了热情就像是每一个新手训练员那样。
在她的身侧，则站着一位尚未本格化的赛马娘，她昂扬着小脸，金色与白色交织的发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那是小时候的黄金巨匠。
将手机还给灰原千鹤后，绣星梦不解地询问道。
“那可是黄金巨匠啊，能成为她训练员的你为什么要回到笠松？”
听到这话，灰原千鹤自嘲地笑了笑说道。
“什么训练员啊，太高看我啦。”
“我当时考入中央的时候，那届的赛马娘已经全部被选中了，无所事事的我偶然间看到了黄金家俱乐部的训练员兼职广告，为了赚点生活费就报名了。”
“毕竟挂着中央训练员的名头，很容易就作为训练员助理入职成功了，也是在那时我才第一次见到了黄金巨匠。”
说到这，灰原千鹤沉默了一下，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说下去，而是转而对着绣星梦问道。
“星梦，你觉得一个人为了胜利可以付出多少努力？”
“那要看是什么样的胜利了。”
如果是决定了主线任务完成与否的胜利，那么自己哪怕抱着决死之心也必须要夺下。
经历过第一次剧本任务的绣星梦在心中默默回答道。
“根据胜利的重量来决定程度么，很有意思的说法。”
灰原千鹤听到这个回答后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后接着说道。
“如果按照这个说法，那么黄金巨匠在年幼时就已经背负了如同泰山一般重量了吧。”
“名门的骄傲，日本的未来，打破诅咒的希望，这样的称呼可不是最近才出现的，而是在测定了黄金巨匠的天赋之后就已经开始流传开了的。”
“从很早以前起，她就已经背负了所有人的期待。”
说着，灰原千鹤的脸色逐渐变得严肃压抑了起来。
“而让我感到震惊的是——”
“黄金巨匠完全没有因为承受这种了这种期待而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局促。”
“相反，她相当享受所有人的期待，并骄傲地认为自己一定会成为那个君临世代的王者。”
听着灰原千鹤的介绍，绣星梦忽然想起了好歌剧，她也有着同样无法形容的自信心，也自喻为王者，可自己不也击败了这样的好歌剧了么？
她抬起头，打断了灰原千鹤的话说道。
“哪怕是王者，也是会失败的。”
可绣星梦没有想到的是，说完这句话后灰原千鹤并没有否定她，而是一脸认同地点了点头，只是脸色依旧那样的阴沉。
“没错，黄金巨匠不是无敌的，她也是赛马娘，也是会失败的。”
“黄金家会不定时地邀请中央的赛马娘过来一起进行对抗性训练，黄金巨匠从来不是无敌的，但是——。”
“每次失败后她又会以一种堪称异常的速度提升能力，马上在下一次对抗训练中将对面的赛马娘的信心击得粉碎。”
“我……我在那里见到了无数赛马娘们梦想破碎的瞬间。”
灰原千鹤看着绣星梦，她黑色眼眸中因为回忆而变得惊恐迷茫。
“你能想象吗？一个甚至还没开始本格化的赛马娘就能将许多拼尽全力考进中央的赛马娘们击碎，用她们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速度增强着力量。”
“看见那一幕后，她们那些尚未来得及拼搏的梦想就已经被折断了。”
“面对这样的怪物，她们又怎么可能夺取胜利？既然无法获胜，又为什么要奔跑？所有的斗争心，好胜心，都在与黄金巨匠的对抗中被撕裂的粉碎。”
“曾经的中央虽然被名门压制，但也会有天才能在G1上夺下冠军的。”
“但自从黄金巨匠一次又一次地击败那些还未成长起来的天才后，中央赛马娘们的信心就全都破碎了。”
“等到老一批的中央赛马娘陆续退役后，这些早就被黄金巨匠击碎了梦想的赛马娘们又该如何对抗中央呢，最终不过是一败再败。”
“这一切都是因为黄金巨匠，她就像是用一己之力压倒了中央特雷森一样。”
第八十四章 非理智（第三更）
灰原千鹤说完那一长串话后深深地喘着气，就像是差点被心中的恐惧压得无法呼吸了一样。
绣星梦没有回应，静静地等待着灰原千鹤恢复状态，她知道这段话语还没有结束。
顿时，整间办公室内就只剩下了灰原千鹤粗重的呼吸声，就连窗外的树叶也为之屏息了一般不再随着微风而飘扬，整个世界就像是停滞了一般，静静地等待着灰原千鹤。
良久，她终于恢复了一些精神，只是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看起来回忆这段往事对于灰原千鹤来说也是很大的压力。
“那时的我还幻想着找到属于自己的担当赛马娘，一同在中央的舞台上追逐梦想。”
“直到见证了一次又一次中央特雷森的失败后，我也像赛马娘们一样被击碎了希望，自觉再无可能在这片名门所主宰的赛场上夺取胜利，灰溜溜地回到了笠松。”
“这就是我的故事……一个懦夫的故事。”
这种将内心最脆弱的一面剥开递给人看的行为，自然会让灰原千鹤无比难受。
可她现在是绣星梦的训练员，哪怕再痛苦也要将自己的话语传递给对方。
灰原千鹤将手搭在了绣星梦的肩膀上，看着她同样黑色的眼眸严肃地说道。
“但是，你还有希望。”
“中央赛马娘能够给予黄金巨匠的压力是有限度的，没有了那一次次的失败与压力后的胜利，凭借着训练是无法维持那种恐怖的气势的。”
“黄金巨匠已经很久没有失败过了，而这正是她最脆弱的时候，唯有在这个时候才有机会击败已经懈怠下来的她！”
“我们只能赢她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
“这就是我为什么想在赛程上避开黄金巨匠的原因，比起皐月赏，日本德比将会是一个更加巨大的舞台。”
“而赢这一次就足够了！然后再在接下来的赛程里避开黄金巨匠，等着她恢复状态后取下耀眼的成绩后，我们的胜利也会变得愈发闪耀。”
“我们将成为这个世代里唯一击败过黄金巨匠的赛马娘，整个笠松，地方，都会因为你的存在而复兴！”
灰原千鹤紧紧地握住了绣星梦的肩膀，力气之大让指甲都已经深深地陷了进去。
绣星梦看着眼前的灰原千鹤，汗水划过她的脸颊，黑色的发丝因为激动而散乱着，藏在黑眼圈里的瞳孔中燃烧着一种名为绝望的火焰，就像是绝症患者最后的垂死挣扎。
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机会，这即是灰原千鹤对黄金巨匠的认知。
“星梦！成为勇者的机会只有一次，我们只要赢一次就够了！”
一次，一次，又是一次，这个词在灰原千鹤的口中重复了数遍，就像是在用重复堆叠起来的数量来告诉自己选择的正确一样。
但无论是绣星梦还是她自己都明白，这所谓的仅有一次的机会就是在逃避，正是因为没有直面黄金巨匠的勇气所以才要用这种几乎于取巧的方法来谋求胜利。
灰原千鹤她怕了，从数年前在黄金家的俱乐部当助理训练员旁观时她就已经害怕了，所以才会灰溜溜地回到笠松，才会这样颓废地觉得没有希望。
哪怕绣星梦已经在出道战上立下了誓言，已经横扫了地方成为了笠松的代名词，甚至打上中央以绝对的优势拿下了共同通信杯，灰原千鹤也依旧在害怕。
她一想到绣星梦的对手会是黄金巨匠，就已经在思索退路了。
作为一个普通人，逃避并不是大错，甚至有可能成为未来崛起的力量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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