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中落雨血泥相间
“是探班，探班啦，不过看起来，睦并不在这里呢？”
森美奈美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自己女儿的身影，随后看向丰川优雨，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都知道我在这里了，你会不知道若叶睦在哪吗？
对于森美奈美口中的说辞，丰川优雨一个音节都不信。
对方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分明是故意过来找自己的。
“Mortis小姐现在正和自己的队友们在排练室里为下一场演唱会做准备，需要我带您过去吗？”
不动声色地接过话题，丰川优雨仍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对于一般人而言，和森美奈美这种知名影星相处，恐怕会因为身份上的差距带来相当程度的拘束感，如果是祐天寺若麦那种人，说不定早就忍不住扑上去抱大腿了。
毕竟这种在演艺圈摸爬滚打了几十年依旧站在山巅的气场，很容易让人打心底里感受到与对方的差距。
但丰川优雨不一样，他直面过墨提斯，而墨提斯，是连眼前这个知名影星都忍不住因对方的演技而感到恐惧的存在。
丰川优雨在等，等对方主动挑起别的话题，主动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
“既然在排练，那我还是不要煞风景地过去打扰了……话说小优雨，你已经见识过了吧？”
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坐下，森美奈美完全没有身处他人领地的局促，反而就像是在与一位看着长大的后辈交流一般，将自己置于主导地位。
“见识过什么？”
虽然如此反问，但丰川优雨的心中却早已了然。
如果说，自己和眼前这个影后巨星有什么共同语言的话，那么就只可能在丰川祥子或是若叶睦身上了。
再加上自己已经在十年后得知日后自己会和森美奈美合作“谋杀”睦这一信息，对方所说的见识过，自然只有可能是……
“装傻充愣可不会讨人喜欢哦，当然是指小睦啦，虽然之前都没见过面，但作为丰川家婿养子的你，应该不会漏掉这个你长大后肯定要拉拢的对象的情报吧。”
赤果果的利益话题，仿佛毫不在意地将自己的女儿置于“可利用对象”这一身份中。
森美奈美看着这个已经开始接触利益层面的后辈，嘴角的笑容愈发明媚。
“怎样，小睦给你的感觉如何？”
“……沉默内敛，和资料上说的从三岁开始就展现出很强的社交天赋这一点有所出入。”
坐在森美奈美对面的沙发上，隔着茶几与这位巨星对望，哪怕仅仅只是从职场礼节考虑，他也不能坐在办公椅上和这位传奇大前辈对话。
“那如果我说，无论是小时候的开朗还是现在的沉默，都是她的演技呢？”
听到这话，丰川优雨微微一怔，演出一副惊讶的表情，不可思议地看着森美奈美。
他大概，已经猜出这位影后巨星来找自己抱有什么目的了。
“那孩子，天生就是个演技的怪物，如果你能帮忙把她的天赋发挥出来，我会很感激你的，用我的人脉帮Ave Mujica登上更大的舞台也没问题哦。”
第20章 即便是怪物，才能亦货真价实
“演技？虽说Ave Mujica是个商业乐队，而且确实也会涉及一些小剧场来推行世界观，但对于演技而言，并没有什么太过于高深的追求吧。”
果然，是为了这件事啊。
听到森美奈美的提议，丰川优雨在心中幽幽叹了口气，但表面上还是得一知半解地装傻充愣，即便会被对方看出来是在装傻也一样。
有些话，是绝对不能从“Ave Mujica经纪人”这个立场上说出口的。
“如果Mortis的演技达到断层级别的强度，以至于其他人无法和她进行配合的话，那可就麻烦了，无论是勉强其他人进行做不到的努力还是让Mortis自降标准迁就别人，都不是合适的处理方案。”
“唉，难道是因为清告太过坦诚导致一事无成让定治老爷子感到失望了吗，竟然培养出了一个只会装傻充愣的外孙女婿。”
无奈地摇了摇头，森美奈美根本无需去端详丰川优雨的表情，就知道对方只是在故意敷衍自己。
作为被丰川定治从小开始培养，精心为唯一的继承人丰川祥子所准备的夫婿，丰川优雨是不可能听不懂自己的暗示的。
如果他真的如此蠢笨，那么就不可能有出现在丰川祥子面前的机会了。
不过，森美奈美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丰川优雨那种装傻充愣的行为。
刚刚从家族的“培养基地”里被放出来，看似获得了自由，但实际上一举一动都要谨言慎行，否则那名为“丰川家黑暗”的无形锁链会在顷刻间勒断他的脖子。
无妨，既然丰川优雨不愿挑明，那就由自己把话说开好了。
以森美奈美现在的成就与地位，虽说不可能硬撼丰川家这种大财阀，但也已经不必太在意某些潜规则。
目光死死地盯着丰川优雨的眼睛，森美奈美第一次收起脸上那近乎完美的笑容，向着眼前的少年释放自己那身为业界大前辈的压迫感。
“怎么可能继续让睦待在Ave Mujica，这么好的天赋，当然是要成为能够超越我的国民……不，是世界巨星才行了。”
从沙发上站起身，森美奈美踱步绕到丰川优雨的背后，高跟鞋触地的脆响不时响起。
“光是跟你说，睦现如今所展现出来的一切性格都只是演技，你应该没什么概念吧，那我还是举一个比较有说服力的例子好了——那就是我。”
指尖划过沙发的靠背，肌肤与皮革互相摩擦的声音是如此之近，甚至让人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那孩子在表演上的天赋，可是很可怕的，如果真的认真起来，恐怕在一瞬间就能让我黯然失色吧。”
“而这……还仅仅只是她在三岁时就做到的事情罢了。”
森美奈美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惆怅与恐惧，身为若叶睦的母亲，同样也是国民影后级别的演艺工作者，她竟然会对自己女儿的才能感到害怕。
那是一种在天分与才能上的差距，只有见识过真正的接天海啸，才会产生这种害怕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的恐惧，甚至连与之一较高下的念头都未曾升起。
森美奈美这种人，从来不会试图去挑战一个根本赢不了的对手，即便这个人是自己的女儿。
但，不敢去挑战，不代表她一点利用的心思都没有。
“但，就算是怪物，那个孩子的才能也是货真价实的。”
声音中的那些惆怅与恐惧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野望。
仿佛在无光的夜幕中等待谋划已久，直到看到皎月悬挂于夜空，才终于确定时机已经成熟。
“这些年，我一直在等待，并非在等待那孩子的成长，而是等待我在业内的地位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夯实，直到现如今这个只要我不主动挑战，就无人可以轻易撼动的程度……而我，又怎么可能去挑战我的女儿，那个根本不可能被战胜的怪物呢？”
双手按住丰川优雨的肩膀，森美奈美慢慢俯下身，温热的吐息掠过丰川优雨的耳背。
“现在，是时候放那头怪物出笼了，而我……她的母亲，她表演天赋的起源，则是那手握缰绳的驯龙者，无论她将来变得多么耀眼，都只会是我的附庸。”
从小就以各种方式暗示【若叶睦没有属于自己的东西】，【表演天赋是沾了父母的光】之类意识的森美奈美嘴角忍不住勾起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一门三巨星”的一幕。
“人们对她的第一印象，只会是【影后森美奈美教导出来的奇才】，那孩子无论变得多耀眼都只会为我增彩，直到我的光芒彻底失色，淡出大众的视野为止。”
在丰川优雨面前，森美奈美似乎并不打算掩饰自己的想法。
若叶家和丰川家向来是极为可靠的盟友，若叶睦和丰川祥子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半身。
于情于理，丰川优雨这个为丰川祥子准备的婿养子都没有值得提防的地方。
“所以，小优雨，帮阿姨这一把如何。”
指尖轻轻掠过丰川优雨的下巴，察觉到少年那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的动作，森美奈美嘴角的笑容多了些许玩味。
还挺纯情，也好，更容易拿捏了。
“放心，破坏掉Ave Mujica的恶人角色，是不会落在你头上的，而我也会成为你一直的朋友，就算以后祥子继承了家主的位置，我所支持的也是你，而不是丰川，如何？。”
真是不错的买卖，如果我没有被墨提斯弄死过一次，说不定真的就信了。
下意识缩了缩自己的脖子，森美奈美的动作总是让他联想到当初的初音，丰川优雨始终有一种可能会被一言不合就扭断脖子的错觉。
但就算如此，他的声音也依旧平稳且毫无波澜。
“既然是美奈美女士所提出的合作，我应该没有反对的理由。”
有所松动的语气令森美奈美眼中闪过一抹喜色，但接下来的话语却让她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冷峻。
“但是，我拒绝。”
第21章 没有与失败者分享胜利的必要
“但是，我拒绝。”
笃定的声音传入森美奈美的耳中，让她原本盈满着笑意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冷漠，轻挑着丰川优雨下巴的手指也下意识用力了些许。
“为什么，这个交易对你来说，应该不难找到正确的选项才对，丰川优雨。”
伸手握住森美奈美的手掌，将她的手指从自己的下巴上掰开。
之前笑意盈盈地倾诉计划还好，现在氛围变得僵硬，他是真怕森美奈美像初音那样灵机一动把自己脖子扭了，好杀人灭口。
短时间内经历两次死亡，丰川优雨内心深处其实已经不太相信这些人对于杀人这种事会不会当成底线来坚守了。
“该问为什么的是我才对吧，美奈美女士，若叶睦是您的女儿，你这种行为，已经远远超出【对孩子的期盼】这种范畴了，这只会让她感到痛苦吧。”
“你这话还真是奇怪啊，优雨君，那么多变的小睦，我怎么才能确定那个是我真正的女儿呢？”
挣脱丰川优雨的手掌，森美奈美重新回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声音中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笑意与温和。
甚至就连对丰川优雨的称呼，都从之前那仅此一次事态地直呼全名之后，变成了视为类似对等地位的称呼。
“如果有的选，我当然会希望自己有一个更加优秀的女儿，而且……哪怕仅仅只是从先来后到的次序看，三岁时那个开朗的小睦，才是我真正的女儿吧。”
难怪你十年后会被墨提斯弄得精神失常。
听着森美奈美那在神人程度上丝毫不逊色于初音的神人发言，就算是丰川优雨也忍不住眼角抽了抽。
他现在终于肯定，十年后墨提斯所说的“劝说若叶睦放弃吉他”事件，森美奈美绝对是主谋，自己顶多算个从犯。
所以为什么我就要死呢……
心中暗暗腹诽着墨提斯的孝心，丰川优雨朝森美奈美摇了摇头，依旧没有丝毫要松口的意思。
“请回吧，森美奈美女士，我不会同意您的交易，同样我也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来破坏你们家庭的和睦，Ave Mujica是祥子现如今的追求，我不会轻易将这份追求破坏掉。”
不得不说，祥子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借口，以丰川优雨那婿养子的身份，无论做什么都能用“为了祥子好”这个理由来当挡箭牌。
拒绝森美奈美通过破坏掉Ave Mujica来将若叶睦推入演艺界的计划，不仅仅是因为丰川优雨不希望自己的控制变量实验被破坏。
更重要的是，森美奈美的出现，让他找到了如何将墨提斯变成可利用友军的方法。
现在的他和若叶睦确实不熟，仅仅只是经纪人和乐队成员的关系，但敌人的敌人，总归是有可能成为朋友的不是么？
“完全不通情理呢，真是可惜……不过我有点好奇，优雨君，现在你和小祥之间应该还没有什么感情吧，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在意她。”
双手撑住自己的下巴，森美奈美已经重新恢复脸上的笑容，仿佛刚才那简直是在扼杀自己女儿人格的发言从未出现过一般。
“如果小睦变得更加耀眼，若叶家的势力也会跟着水涨船高，作为得到了若叶家友谊的人，你的地位也会愈发稳固，我都没办法帮你想到拒绝的理由呢。”
那当然是因为，我没有和失败者分享胜利果实的必要啊。
眼眸微沉，丰川优雨遮住自己双眸中一闪而逝的怜悯。
他很清楚，森美奈美永远不可能是【多首的怪物】的对手。
就算她成功“谋杀”了若叶睦，也会被墨提斯打败，在风华正茂之时永远离开那让她得意万分的舞台。
丰川优雨没有理由和一个注定的失败者合作，至于他自己……
他不会输，哪怕要死去一次又一次，他也一定要赢，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活下去。
“因为我们是命运共同体，如果祥子死了，我是不可能活下去的，所以我要保证她的身心健康才行，至少让她快乐地活过十年吧。”
丰川优雨摊了摊手，这倒不需要演戏，而是实话实说。
得让自己的亡妻在十年后活过来，他才能免于被丰川家的黑暗淹没的命运。
甚至还得让她和自己关系不错才行，否则复活一个丰川家暴君，他日子还过不过了。
“十年啊……看来优雨君所图谋的，比我想象中还要庞大呢。”
细细咀嚼着丰川优雨口中所吐出的年限，森美奈美眯着眼睛打量眼前的少年，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
仅有利益、没有感情所维系的同盟，是脆弱的，随时可能会因更大的利益而四分五裂。
那么丰川优雨和丰川祥子之间，现在产生感情了吗？
“今天的打扰是我冒昧了，优雨君，不过如果改变主意了，我这里随时可以给你预留一个同盟的位置哦。”
从沙发上站起身，森美奈美甚至轻轻朝丰川优雨鞠了个躬，尽到了平视之人间拜访的礼节。
虽说眼前这个少年现如今仍能称得上无根浮萍，只能拿着丰川祥子当挡箭牌狐假虎威，但森美奈美已经意识到，自己或许会有折在对方手上的风险。
不过，也仅仅只是风险罢了，不代表她会放弃自己准备了十几年的计划。
存在风险的对手与不可战胜的怪物之间，仍然存在着巨大的差距。
关上办公室的大门，森美奈美看了一眼长廊的尽头，那里的某个房间就是Ave Mujica的排练室，她今晚确实是打算过来看一眼自己女儿的。
但现在……
犹豫片刻，森美奈美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其中的某个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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