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中落雨血泥相间
一丘之貉之间，怎么会互相伤害呢？
只可惜，防住了墨提斯，没防住眼前这个名门望寡。
就算没有亲自动手，在她眼中也依旧是无法被原谅的罪行。
在这个自己最无助最紧张，又最容易相信某人能成为自己救命稻草的时候。
她终于出手了，进行这迟到了十年的审判。
头痛欲裂、耳鸣渐起，丰川优雨的视线已经糊成一团，反馈到脑海中的画面仿佛被打上了一层层厚厚的马赛克。
他知道，自己又要死了。
不过……足够了……
“咳……呵呵……呵呵呵呵呵……”
口中不由得发出一阵轻笑，哪怕因毒素带来的剧痛被一次次打断，却又笑得如此从容。
但即便额前已经青筋暴起，细密的汗珠如细流般落下，丰川优雨依旧努力地勾起嘴角。
他已经知道了，该如何免于这些人的杀害。
“扶我……起来。”
双手费力地撑在沙发的扶手上，不让自己的身体彻底瘫下。
丰川优雨死死地盯着与自己隔桌而坐的长崎爽世，以一种近似于命令的口吻发声。
“茶！”
嘴角的笑容收敛，长崎爽世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一时之间竟然感到有些陌生。
在她的印象中，那个为了自己的计划和利益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不惜伤害了乐队许多人的男人，在临死之前竟然还有这么硬气的一面么。
沉默地站起身，身材发育得过于丰满的公司女高管用自己的肩膀撑起丰川优雨的身体，帮他在沙发的靠背上坐直。
这只是……在感谢他当初教了我许多谋取利益的知识罢了……
在心中给自己的顺从找了个理由，短暂的快意后，长崎爽世心中浮现的是难以言喻的复杂。
遗憾是真的、憎恨是真的、在看到【Ave Mujica复活计划】之前的动摇是真的，十年前那段还算开心的时光……也是真的。
长崎爽世转身端起原本属于自己的茶杯，连杯带碟捧到丰川优雨面前。
颤颤巍巍地伸出双手，丰川优雨的视线已经完全被模糊，耳边尽是尖锐的嘶鸣声，只能凭感觉将茶杯凑近自己的嘴唇。
既然一次次死亡已经无可避免，那至少让他在死之前保持足够的体面。
“长崎爽世……你赢了……”
捏着茶杯的指尖彻底失去力量，又一个精致的杯盏在地上摔个粉碎。
长崎爽世的裙摆，也被染上的了水迹。
“下一次……我不会输……”
第32章 没有舞鞋的灰姑娘
丰川祥子死亡前，九年三百六十三天，黄昏。
…………………………………………
“优……生……”
昏昏沉沉的大脑就像是被人灌进了滚烫的铁水，哪怕仅仅只是皱眉这样简单的动作都会让神经发出哀嚎。
所幸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与这份疼痛一同消褪的，还有丰川优雨那许久未曾休息的疲倦。
“优雨先生，靠在办公椅上睡觉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八幡海铃看着眼前这个直接在办公室里睡着的经纪人，善意地发出提醒。
“就算没空回家，办公室里也是有沙发的。”
轻轻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丰川优雨并没有立即回话，甚至没有睁开眼睛，而是一点点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他要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虽然在之前就已经死过两次了，但被毒死的感觉又有些不太一样。
比摔死还要痛苦，比窒息还要漫长，在身体内部蔓延的毒素会折磨每一根神经，比起从外界施加的伤害更令人印象深刻。
更别提在那种情况下，还要强撑着让自己体面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大概这辈子都接受不了长崎爽世向自己递来的任何食物了。
“有什么事吗，Timoris。”
将死亡的阴影所带来的纷乱心跳强行压下，丰川优雨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的时间。
此刻已经是黄昏时分，距离Ave Mujica要求集合进行排练的时间已然不远。
眼前的八幡海铃也已经褪下上一次见面时所穿的黑色皮夹克，转而换上Ave Mujica的演出服。
只不过这里是丰川优雨的办公室，属于Ave Mujica的领地，因此没有戴着面具的必要。
“优雨先生今早说，未来一段时间内，Ave Mujica将出席各种各样的活动和节目，我希望能够提前了解到具体的数量和信息，以免在行程安排上出现疏漏。”
将手中的一盒饮料递给丰川优雨，八幡海铃的嘴角微微勾起，看起来心情似乎不错。
作为能够适应三十多个乐队风格的传奇雇佣兵，八幡海铃在水平过硬的同时，自然也有着相当细致的观察力，甚至就连主场临场发挥乱来都能游刃有余地应对。
因此，她当然能注意到，丰川优雨对她在称呼上的小小变化。
至少，那代表着生疏与警惕的“小姐”已经被省略了。
在她看来，这就是信赖已经得到初步建立的表现。
“很遗憾，现在我还不能直接给你答复，档期的协商要考虑的并不仅仅只有对方的意愿，同样还有我方的时间。”
看着八幡海铃递来的饮料，丰川优雨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并没有直接开封饮用，仅仅只是将盒子上的吸管掰了下来，摆出一副并不排斥但正事要紧的姿态。
“至少需要确定Sumimi那边的行程安排，以免Doloris出现两边难以兼顾的情况。”
故作无奈地摊了摊手，丰川优雨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将办公室内严肃的气氛稍稍冲淡些许。
“毕竟，Sumimi的那位纯田真奈女士可是现如今最为火爆的偶像呢，为了顺从Doloris加入Ave Mujica的意愿对方已经做出了很多让步，再得寸进尺的话，对Ave Mujica长期发展的名声也会造成影响。”
“原来如此，这确实是需要慎重对待的事。”
认同地点了点头，丰川优雨的说辞并没有引起八幡海铃的怀疑。
倒不如说，对方能够向自己解释缘由而不是谜语人一般拒绝沟通已经让她大为受用。
再者说这也没什么好怀疑的，Sumimi现如今可谓是如日中天，而Ave Mujica不过是刚刚进行过首演的新秀乐队。
即便真要排资论辈，从潜规则来说也该是Ave Mujica做出让步。
“听到了吗，初子，乐队的大家现在正因为你的缘故焦头烂额呢。”
少女轻盈的笑声传进办公室内，带着不知是抱怨还是调笑的情绪。
办公室的大门被推开，祐天寺若麦与三角初音一块走了进来。
似乎是之前丰川优雨对她的理由起到了作用，这一次的祐天寺若麦规规矩矩地带着自己的假面，就连进入办公室之后都没有摘下。
反倒是三角初音，有些局促地低着头，不敢去直视丰川优雨的眼睛，对于祐天寺若麦的调侃连一声辩驳都没有。
明明论起业界的地位，身为Sumimi成员的她在现如今这个刚刚组建不久的Ave Mujica内是毫无疑问的第一。
但此时此刻，这位如果硬气起来，甚至可以用圈内地位强行压制住队长话语权的大腕，却低着头唯唯诺诺，不敢出声。
左手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右臂，三角初音抬头看了一眼丰川优雨，在看到他那平静地不知蕴含何种意味的眼神之后，又像是在逃避一般低下头。
低声下气的姿态，宛如童话绘本中，未能得到水晶舞鞋的灰姑娘。
“抱……抱歉，优雨先生，是我的错。”
第33章 一天不炸浑身难受
“Doloris小姐，以及Sumimi的吉他手三角初华，请抬起头来。”
认真的语气传进三角初音的耳中，一如既往地公事公办，根本听不出有没有在生气。
在八幡海铃有些失望的目光中，丰川优雨放下手中已经拆开吸管的饮料盒，走向在门口怯懦呆立的三角初音。
“Ave Mujica与Sumimi的行动计划发生冲突并不是你的过错，论起雇佣关系，Ave Mujica才是后来者，你无需因此感到愧疚。”
拽住三角初音的手腕，将她拉到沙发旁示意她好好坐下，丰川优雨向八幡海铃投去一个眼神。
“Ave Mujica和Sumimi的活动行程发生冲突，只会是我或是Sumimi经纪人的过错，但却绝对不可能是你的错。”
“所以，请抬起头来，你的能力以及在业界的地位，需要你拥有过人的自信。”
今早刚刚被丰川优雨提醒过，要注意祐天寺若麦让她不要乱来，八幡海铃自然能理解对方眼神中所蕴含的信息。
尽管放心吧，您只需要信任我就可以了。
看了一眼主动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的丰川优雨，八幡海铃稍微清了清嗓子，早就已经和他提前通过气的传奇雇佣兵缓缓开口。
“祐天寺小姐，偶像团体的活动并不是三角同学一个人能够左右的，这种话也不该是一个团队内该说的。”
走到祐天寺若麦面前，八幡海铃认真地盯着这位鼓手的眼睛。
论起这种针锋相对的压迫，一个网红自然不可能是天生自信并且混迹过三十多个乐队的传奇雇佣兵的对手。
足以引起乐队四分五裂那种级别的争吵，八幡海铃早就经历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在八幡海铃的注视下，自知有些理亏的祐天寺若麦也不由得偏过视线。
毕竟无论是商业洽谈还是行程安排，都不是她负责的工作。
真正该为此操心的丰川优雨和八幡海铃都没说什么，当然也轮不到她来拨弄口舌。
但是，指望生性要强却又因出身而有些自卑，最后如同自我保护一般形成了略显自傲性格的祐天寺若麦怯生生地道歉，显然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丰川优雨安慰三角初音时的说辞，以及这两人隐隐有些偏袒对方的态度，更是让祐天寺若麦产生了一次次无比熟悉的幻视。
她是如今当红的人气偶像……
除了Ave Mujica，她也还有Sumimi这个靠山……
出道首演便是在新建于东京都中心的商业大厦，这个比Ave Mujica的首演还要盛大的舞台，毫无履历时便能与全国歌唱大赛五连冠的纯田真奈搭档……
你拿什么和人比背景以及由其衍生而成的职场地位？
早就调查过队内所有名人履历的祐天寺若麦轻咬嘴唇，面具遮盖下的脸色有些难看。
但是……还不行，现在还不行……
祐天寺若麦，你是麦子，越是被践踏，就会变得越坚强。
所以现在……先把头低下来。
“是是是，真是非常抱歉，三角初华小姐……这样可以了吗，既然会出现这种状况，那么当初在组建乐队的时候就应该考虑到才对吧。”
在三角初音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祐天寺若麦亲自倒了一杯茶，推到乐队吉他主场面前，算是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不过，面对祐天寺若麦这堪称敷衍了事的道歉，三角初音的心情并没有明显好转，甚至眼神变得更加可怜。
并非她对那一两句讽刺与抱怨耿耿于怀，而是祐天寺若麦的刚才的话影射的显然不是自己。
而是将她邀请进Ave Mujica的乐队组织者——丰川祥子。
能领会到这层含义的人显然不只有三角初音，八幡海铃同样也是眉头一皱。
根据她的经验，当一个乐队连建立之初的举措都被质疑时，那么距离分崩离析也就不远了。
但当她想再说些什么时，却看到了丰川优雨那带着制止意味的眼神。
这种时候已经不适合刚刚才针锋相对过的她出来打圆场了，如果无法将事态处理好，她或许要担上导致队内不和的责任。
动了动嘴唇，八幡海铃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而是靠在丰川优雨的办公桌上。
双手环胸，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
“Amoris小姐，工作的时候请称职务亦或是亲昵的代称。”
稍微费了些力气才压平自己的嘴角，丰川优雨看着已经隐隐有内斗趋势的团队，对自己无形拱火的成效感到满意。
乐队不和、团队核心的正确性被隐晦质疑……这都是他想看到的局面。
这能让丰川祥子变得忙碌，然后在忙碌所带来的疲惫中变得迟钝和脆弱，最后失去该有的威望。
不过今天能达到这个效果已经差不多了，过犹不及，Ave Mujica现在还不能解散。
“以及……除去可能与Sumimi的活动时间相冲突的部分，其余的活动安排其实早就策划好了，这其中会有你感兴趣的部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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