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中落雨血泥相间
沉默半晌，祐天寺若麦连脸上那最后一丝礼节性的笑容都要维持不住。
十年过去，她对于丰川优雨其实已经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毕竟在当初那个名为Ave Mujica的，怪人云集的乐队里，他对自己的态度绝大多数时候确实只是维持在一个公事公办的态度。
然后或许是因为他那负责的性格，又或许是因为那出身豪门，所以多乐队内那点蝇头小利不甚在意的态度，在公事公办的基础上，尽可能地对每一位成员厚待。
怨恨、眷恋、不舍......
在祐天寺若麦心里，她对丰川优雨的感官远远称不上这些程度，她更愿意将自己心里那点怪异的情绪称之为感激。
至少在乐队的事情上，他从未有过非常明目张胆的徇私，也尽可能为每一个成员的未来进行更好的规划，甚至还尝试过帮自己进军演艺界。
虽说那个方案最终随着他和丰川祥子回归丰川家而无疾而终，由八幡海铃出于私人感情擅自接手就是了。
仅仅只是这一点，对当时还在东京这座纸醉金迷的城市漂流，无依无靠的自己而言，就已经值得感激......哪怕当时的自己，更多的还是贪心不足的不忿。
凭着这份感激，祐天寺若麦也希望能为丰川优雨稍微做一些事情，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不会有什么危险，但也能让自己安心。
而她也清楚，如果丰川优雨真的落到八幡海铃手里，生命安全什么的暂且不提，以后的人身自由八成是没指望了。
别看八幡海铃一直以来对丰川优雨充满遐想的同时毕恭毕敬，如果有一天她真的成为了丰川优雨唯一可以依仗的依靠，两人之间的主导权互易之后，她那压抑了十年的欲望会膨胀到什么地步。
当然，祐天寺若麦也不否认，自己还存着一些别的念头，有人曾许诺过她一些东西。
【祐天寺小姐，我这里有一条十年的冷板凳，不知道你坐不坐得住。】
虽说，现如今许诺自己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但并不是没有人能够继续将当初的承诺兑现。
否则，她也不会来这里找若叶睦和Mortis了。
比起凭着丰川优雨留给她的恩惠起家，然后又为了进一步接触丰川优雨而对他和丰川优雨进行背叛的八幡海铃，至少若叶睦和Mortis在这方面更值得信任。
但没想到，刚一进门，就听到了这种事情。
“如果是在昨晚之前，我大概会直接点头回答你吧，喵梦亲。”
端详着丰川优雨昨晚送给自己的人偶，森美奈美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不过现在我已经改主意了，优雨君送了我这么珍贵的礼物，我也得送他点回礼......而且我的女儿早就已经变成了我想让她变成的样子，作为母亲，我当然也得给她写迟来的奖赏。”
虽然话中尽是暧昧不清的措辞，但至少祐天寺若麦能够听出，森美奈美似乎并不打算让丰川优雨就这么去死。
“那您刚才为什么......”
不得不承认，在听到森美奈美如此回应的时候，祐天寺若麦心中确实升起了不小的惊喜。
如果森美奈美也是愿意站在丰川优雨这一边的，那么在自己完成了当初答应的条件后，那个人许诺自己的报酬，应该也就有了更大的兑现可能了吧。
只不过，祐天寺若麦还是无法理解森美奈美刚才为何要提出那种堪称恶毒的提议，那种话不是打算将丰川优雨的退路彻底截断吗？
“喵梦亲，所以我才说你还有些年轻啊，在这方面，Mortis的演技也需要加强呢。”
脸上那甜腻的笑容渐渐收敛，森美奈美很少见地将自己的表情变得严肃。
“在丰川家这种看人不顺眼还不得不摆出笑脸相待彼此媾和的地方，想阻止些什么要做的不是强烈反对，而是表示完全支持......说到底，想要从背后捅人刀子，总得先绕到背后去吧。”
“如果我不把优雨君必须死这一点挑明，该怎么顺势让他们接受丰川初音必须活着这个我额外提出来的条件呢，只有出现了额外又不得不完成的目标，原本放在优雨君身上的精力才会被牵扯开......我也才有把优雨君偷梁换柱出来的可能。”
“您的意思是......”
听到森美奈美的讲述，祐天寺若麦一时愕然，然后脸上浮现出些许惊喜。
“您已经让Mortis准备好了吗？”
“不，小睦和Mortis确实已经在楼上伤心得睡着了，连手机都在我这里哦......优雨君还活着这件事，我没有告诉她。”
摇了摇头，森美奈美否认了祐天寺若麦的说法，甚至还拿出一台手机晃了晃。
并不是丰川优雨十年前亲手给若叶睦买的那台，而是一台最新款的，Mortis办公用的手机。
现如今那个装饰意味大于实际作用的手机正被那位金眸丽人捂在胸前，一边无声啜泣一边在梦中怀念曾经与丰川优雨共度的时光，也不是现如今的森美奈美能拿得到的。
她确实有计划，但却并不打算让自己的女儿涉足其中。
安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如果成功留住了丰川优雨一条命，她可不能这么轻易就将他送给自己的女儿。
这可是她用来要求自己的女儿复出，重新在荧幕上大放异彩的筹码。
森美奈美确实打算绕到丰川家那些人背后捅刀子，但她刚才说的话，也没有一句虚假，她确实不打算让自己的女儿为了一个不解风情的男人蹉跎一生。
两个小孩子不开窍，那自己这个大人总得帮他们一把吧。
原以为昨晚自己女儿溜进丰川优雨的客房里算是开窍了，谁承想就算是在自己面前非常不乖的Mortis，面对丰川优雨也还是乖巧得不像话。
所以，还是将丰川优雨握在手里之后，再用Mortis愿意变得更乖巧的方式跟我的宝贝女儿沟通好了。
“这种事情，我也没什么把握，给我的女儿带去一丝遥不可及的希望然后又让她眼睁睁看着破灭这么残忍的事，我可不忍心......毕竟，优雨君连自焚殉情这种事都能做出来他还愿不愿意继续活着，也是一个未知数呢。”
用这冠冕堂皇也算不上虚假，但难说占了几分真心的理由搪塞过眼前这个主动造访的半个学生，森美奈美重新恢复笑容。
“所以，喵梦亲，能拜托你发发慈悲，帮助一个不想让女儿再度受伤的老女人吗？”
“......我这种小角色其实做不了什么吧。”
看着森美奈美这种笑容，祐天寺若麦下意识地想要拒绝。
这种表情，简直就和她刚才打电话给那些人，连蒙带骗时一模一样。
丰川优雨还活着这种事，她连自己的女儿都瞒着，那会不会......连我也骗？
心中不得不考虑这种可能性，但最终，祐天寺若麦也只是表现出了这种“有些为难”的程度。
摆在她面前的选择，也确实算不上多。
要么帮八幡海铃一条道走到黑，成功了就能接手她在东京的产业，而如果失败了......祐天寺若麦并不觉得连八幡海铃都倒了，在东京没什么背景和根基，打拼十年依旧只是三流小角色的自己会有什么非常好的结果。
恐怕最好的展开，都是回乡下老家种地吧。
要么选择继续履行当年与某个人的约定，只是现在人已经不在了，若叶睦和Mortis不出面的情况下，自己想要的名与利是否能被兑现，就全指望自己眼前这半个老师了。
但至少，森美奈美也比八幡海铃靠谱吧，最起码若叶家家大业大，不会随随便便就倒台。
“怎么会呢，喵梦亲你可是海铃的得力干将呢，她应该有给你提过什么任务吧。”
面对祐天寺若麦的谦虚，森美奈美轻轻笑了笑，示意她不必妄自菲薄。
对于其他人，甚至是森美奈美自己而言，祐天寺若麦确实是小角色。
但对于八幡海铃而言，就不是如此了。
怎么说当初也是一个乐队的同伴，还是这十年来唯一一个还待在她身边的人。
祐天寺若麦对八幡海铃来说确实有着特殊的意义，这意味着做出个那种背叛之举，已经不值得被信任的她，还没有被所有人都抛弃。
“她和长崎爽世达成了一些合作，要我大概在傍晚的时候去找丰川优雨，把他带到她提前安排好的地方去......真是的，尽会出些令人为难的要求......所以呢，要我背叛海铃，让她和长崎爽世联合起来的行动功亏一篑吗？”
祐天寺若麦有些犹豫，倒不是说舍不得抑或是良心不安什么的。
打算来这个地方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背叛八幡海铃的准备，别让那个已经陷入某种偏执的西装丽人继续掺和这种事，对所有人都好。
八幡海铃依旧是那个年轻有为的职场丽人，丰川初音可以顺理成章回到丰川家，即便是当个傀儡，也能享受祐天寺若麦恐怕想象都想象不来的荣华富贵，而丰川优雨......
如果森美奈美真能把他掉包出来，从此与若叶睦双宿**，至少也能让他们其中一个人幸福。
终于自己......能够拿到那些被许诺的名和利，也是一件非常令人开心的事了——反正自己目前也就这点没什么档次的追求，比起什么理想爱情，还是更喜欢名利。
“当然不是，你得好好帮她啊，甚至我也会悄悄帮你的，至少要把优雨君带出来......带到我这里。”
“......我明白了。”
让长崎爽世和八幡海铃上去当靶子吗，毕竟森美奈美刚才才在电话里说过，不会掺和剩下与丰川优雨有关的事，肯定不好在明面上出面。
嘴角突然挂起些许自嘲的轻笑，祐天寺若麦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各种意义上的小人物，有朝一日竟然会成为至少三个大人物的指望。
“但是，我有个条件。”
“想先谈好报酬吗？没关系哦，毕竟事关我女儿后半生的幸福，我也是不会吝啬的。”
祐天寺若麦口中的“但是”并不出乎森美奈美的意料，她本身也没指望三言两语就能把这个性格足以说的是势利的后辈忽悠去打白工。
“不，报酬什么的，我相信美奈美不会亏待我，而且祥子也对我有过许诺，虽然她现在已经不在了，但是如果事情能成功，我想小睦和Mortis也不会介意帮她履约。”
轻轻摇了摇头，祐天寺若麦当然不打算放弃她等了十年的报酬，但她现在想说的是另一件事。
“长崎爽世向海铃提出的条件，是帮她把那个叫千早爱音的人，忽悠到【RING】去......我不想让她得逞。”
“诶，竟然是这种事吗，我可没听说过喵梦亲你和那个长崎的小丫头有什么过节呢。”
这回，终于轮到森美奈美有些惊讶了。
祐天寺若麦是个势利的人，这一点她在十年前就非常清楚。
而势利的人想要发达，最重要的就是与人为善，至少不能与有可能会危害到自己的人交恶，这十年来她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从没听说过，她与长崎爽世有过什么矛盾，两人甚至都没什么交集。
“当初那个叫Ave Mujica的乐队还存在的时候，丰川优雨对我还算不错，他不待见长崎爽世，又对千早爱音纠缠不清，这些事情美奈美女士应该清楚才对......我不想看到他排斥的人去哄骗利用他在意的人，也算是对他当初对我的照顾做一点感谢。”
微微闭上眼睛，祐天寺若麦眉宇间有些不舍——对这座纸醉金迷城市的不舍。
她清楚，这件事不管成与不成，她以后恐怕都没办法继续留在这个打拼了十年的城市了。
既然如此，就当是给丰川优雨当年的照顾做一点微不足道的回报吧。
“......若麦，你今天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呢。”
沉默片刻，森美奈美发出一阵有些复杂的感慨，第一次用刮目相看一般的观感看向自己眼前这半个学生。
永远将自己放在首位，为了让自己的良心好受一些，还能说出这种打着为某人好的旗号结果却会让所有人都得不了好的话。
“这件事我会安排的，那个叫爱音的孩子，确实不适合继续待在这座城市呢。”
......................................................
披着自己的灰色风衣，千早爱音慢慢踱步在东京的街头，灰色的双眸中多少有些茫然。
这座城市比她十年前离开时还要高楼耸立，许多大厦外墙的巨大屏幕，还在播报着有关今早丰川家宅邸大火的新闻。
【今天早上九点三十五分，我市某处宅邸引发大火，据悉原因为女主人过世，男主人自焚殉情所导致，现如今火势已得到控制......】
文字播报在屏幕下划过，千早爱音仰着头将这则新闻看完，随后又低头看着自己手里手机，长崎爽世给自己发来的短信。
soyo：【初音和优雨没事，一会在我家见面。】
现实中自己所接受到的讯息，与长崎爽世所发来的短信产生了严重的冲突。
她亲眼看着那座宅邸化为火海，那个与自己有着堪称孽缘的人，选择与他的妻子殉情。
并非不希望丰川优雨活着，千早爱音只是怀疑长崎爽世发来的消息。
如果丰川优雨真的活着并且没事的话，那么他无论如何应该都会先联系自己，而非长崎爽世。
自己拜托了丰川初音将自己的吉他一起拿进去，以丰川优雨对自己的感情，哪怕只是为了归还吉他，也会主动与自己联系。
所以，并不能排除长崎爽世只是在欺骗自己这一可能，对方本身就不是什么不会说谎的老好人。
甚至于，如果长崎爽世真的只是在对自己说谎，那么她说谎的目的是什么，千早爱音也能猜到。
无非就是希望自己能去和以前一起组乐队的朋友们再见上一面罢了，这种事在自己刚刚回到东京的那个夜晚，她来纠缠过。
千早爱音并不是什么冷血淡漠到对以前的朋友避之如虎的人，只是觉得早就分道扬镳的五个人，到现在还追求那种形式上的结局，属实没有要。
除了长崎爽世会对此念念不忘以外，对其他人而言恐怕都只是将曾经那种不欢而散的尴尬重新挖出来罢了。
长崎爽世对自己而言是故人，其他人也同样如此，事到如今也唯有丰川优雨还能算半个例外。
哪怕只是简单的比多少，千早爱音也觉得完全没必要为了一个人而将所有人都弄得尴尬懊恼。
自己不过是个怯懦的逃兵，从十年前那次逃走开始，就该乖乖离开大家的视线。
从这个角度来看，无论长崎爽世说的是不是真的，自己都不应该去赴约。
如果丰川优雨真的已经死在了早上那场大火之中，那么这条消息不过是长崎爽世说过的又一句谎话。
只不过这一次比以往更加恶劣——她选择了用一个刚刚死去的熟人做文章。
如果是真的，那么似乎更加没有搭理的必要，自己希望将丰川优雨从丰川家里带出来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从最自私的角度来看，这种时候不要想着去兑现承诺，而是赶紧离开为妙。
这件事长崎爽世已经摊上了，不可能再撒手不管，自己只要绑架她剩余的良知就好......就像以前这些人对待自己一样。
徘徊的脚步慢慢顿住，千早爱音还是有些犹豫，仿佛像十年前一样陷入了两难的抉择。
慢慢的，粉发丽人的嘴角浮现出一抹无可奈何的笑容。
“果然啊，只要这两个人凑在一起，就容易让人难堪。”
上一篇：斗罗绝世：成了霍雨浩金手指！
下一篇：型月：人在异闻，我成了异星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