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中落雨血泥相间
那是属于若叶睦的位置，但此时此刻，本该有一位少女端坐于其上的位置里却空无一人。
上午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教室内，将放在桌面还未收走的课本封面带来些许反光，让长崎爽世感觉有些刺眼。
小睦今天，又没有来上课......
看着那个空无一人的座位，长崎爽世抿了抿嘴唇，心中的不安渐渐在酝酿。
昨天下午的失联，已经足够让人担心了。
长崎爽世本以为，昨晚成功联系上若叶睦，并且从她那里得知了对方平安无事之后，自己的校园生活就会回到像昨天以前的日常。
昨天的失踪不过是遇到了什么突发情况，自己只要在第二天早晨在学校里看到那个安静的身影，心里的不安就会重新镇静下来。
比起所谓在舞台上让人感到压力十足的表演，还是若叶睦的安全更加重要一些。
但事与愿违，今天的若叶睦，依旧不知所踪。
悄悄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手机，长崎爽世看着上面自己发送过去的一条条消息，眼神变得更加复杂。
如果说，昨天的关机还只是让长崎爽世感到担忧的话，那么现如今自己发送的消息旁，那一条条未读的批注更是让她感到扎心。
没有任何理由，看上去也没什么失去联系的迹象。
那个在过去一年里总是被自己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找上，从各种角度旁敲侧击想要得到丰川祥子下落的女孩，现如今似乎彻底断绝了与自己交流的打算。
简直就像是......将自己拉黑了一般。
长崎爽世也试图询问过丰川祥子，不过她一如既往地没有回复自己的消息，但就像过去一样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反倒是千早爱音表示，她早上在【RING】里看到了丰川优雨和若叶睦在一起。
丰川优雨......又是他。
昨天，小睦就是和他一起失踪的。
脑海中浮现起那个总是穿着西装的少年，长崎爽世咬了咬嘴唇，湛蓝色的眼中闪过些许犹豫。
自己要去质问他吗，但是又该用什么样的理由呢？
虽然交流的次数并不算多，并且对方大多数时候表现出来的态度都很和善，在演唱会门票的事情上甚至还帮了自己不小的忙。
但长崎爽世清楚，自己其实相当不擅长应付那个总是穿着西装，似乎永远处于工作状态的少年。
他不像若叶睦那样逆来顺受，面对自己的质问就算感到为难也不会表现出排斥的态度。
也不像丰川祥子那般，即便不想与自己交流，但只要情绪被激起来，也还是会和自己多说两句话。
在面对丰川优雨时，对方只需要冷漠地扔出一句“工作需要”，就足以让自己哑口无言。
更别提，之前演唱会门票的事，自己还欠着对方的人情没有还。
如果小睦不来上学这件事，真的和丰川优雨有关，那么自己去询问他，又真的能问出答案吗？
正纠结时，略显刺耳但足够令学生感到振奋的下课铃声传入长崎爽世耳中。
看着任课老师收拾课本准备离去的背影，长崎爽世咬了咬牙，还是决定跟了上去。
“老师，小睦昨天下午就无缘无故不见了，今天也没有来上学，她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一路跟着任课老师来到办公室，长崎爽世才终于开口。
湛蓝色的双眸看着眼前的授课老师，希望能够从对方口中得到些许信息。
“小睦......长崎同学指的是若叶同学吧，今天早上她的母亲来学校为她请了至少一个月的长假，说是若叶同学因为某些原因最近精神压力比较大，要送去医院好好调养。”
对于长崎爽世的询问，任课老师倒也没有隐瞒些什么。
长崎爽世在月之森内的人缘向来很好，会关心同学在她看来再正常不过了。
与此同时，对于若叶睦的状况，她也感到有些惋惜。
才刚刚高一的年纪，精神方面就出了一些问题，那个孩子以后恐怕会活得相当辛苦。
“长假、精神问题......”
口中默默呢喃着这两个词，长崎爽世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种请假理由，很难不让她将丰川优雨和这件事联系起来。
不仅仅在于若叶睦出现异常后，丰川优雨是唯一一个与她长时间接触的，更在于......
【小睦今晚在台上的表现......】
【是我要求的......】
演唱会结束的那个夜晚，丰川优雨在飞鸟山公园对自己的说辞在长崎爽世的脑海中浮现。
原本，她还以为那只是对方为了替丰川祥子开脱的托词。
但现在看来，情况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复杂上许多。
简单向老师道别之后，长崎爽世找到一个空旷的角落掏出自己的手机。
看着手机上，自己发给若叶睦的，那些依旧被标注为未读的消息，长崎爽世湛蓝色的双眸渐渐变得坚毅。
不管怎么样，自己都必须搞清楚，那家伙到底对小睦做了些什么才行。
......................................................
“总之，没能达成共识还真是可惜，不过既然优雨君已经做好了自己一个人扛下这些的准备，我也只好祝你一帆风顺了。”
自己提出的合作计划已经彻底谈崩，但森美奈美终究不是什么容易恼羞成怒愤而离场的人。
仅仅只是让气氛经过了短暂的僵硬之后，她很快就重新露出了笑容。
作为一个在名利场里泡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人，森美奈美很清楚如何缓和气氛。
伴随着那无论从哪种角度都挑不出毛病的笑容露出，两人之间原本已经冷下来的气氛重新回暖。
虽然从丰川优雨的角度来看，他还真巴不得这个老妖婆在被自己拒绝合作，计划落空之后恼羞成怒转头就走就是了。
已经确定会站在对立面的人直接甩脸色，也比现在这样伸手不打笑脸人要强得多。
看着森美奈美脸上那无可挑剔却又不带丝毫真心的笑容，丰川优雨将脸撇向另一边，声音中的冷淡和疏远显而易见。
两人刚才已经算撕破脸了，那就没必要继续像之前那样虚与委蛇。
“这就不劳美奈美女士费心了，如果没别的事就请回吧，一会我还得带小睦去月之森请假。”
“那倒不必了，今早我已经替小睦请好了一个月的假，你可以安心将她留在你那里。”
听到丰川优雨的客套，森美奈美笑着驳回，脸上的笑容带上了些许得意。
虽然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在她的印象里，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成功预判到丰川优雨的行动。
“只不过，接下来的日子里，你最好就被让小睦离开你家半步了......入室绑架这种事，为了保留基本的体面，目前还做不出来，但要是离开你家，小睦会被什么人带走那可就不好说了。”
“那还真是......感谢你的提醒啊，美奈美女士。”
看着笑容有些得意的森美奈美，丰川优雨轻咬着牙，少见地在感谢上用了重音。
“优雨先生，我已经选好了哦。”
活泼的声音在因为挂上了中止营业的牌子，没有其余客人进入而显得有些安静的服装店内响起，打破了丰川优雨与森美奈美之间那有些像是在强行找话题的僵硬。
墨提斯双手各拎着一个衣架，身上还换上了一件新的衣服。
原本的连衣裙已经换成了一套相配衬衫与中裤，外边披着一套并未吸上扣子米黄色的风衣，衣摆刚及大腿中部，露出被黑色战术束带勾勒的腰线。
比起原本那身略显素淡的深色连衣裙，这套让墨提斯看上去变得更有存在感，隐隐间甚至还带着些许英气。
除此之外，左右手分别是一套浅色的居家常服和纯白的睡衣。
似乎是出于丰川优雨的钱包考虑，墨提斯虽然兴致勃勃地挑选了半天，但到最后也只选了三件看起来并不怎么华丽的衣服。
站在丰川优雨面前微微仰起头，墨提斯脸上满是得意的笑意，看上去像极了刚刚独立完成了什么作业，正在向家长邀功的小孩子。
“只选这些就够了吗，至少也要每种两套换着穿吧。”
在森美奈美那有些异样的目光下，丰川优雨伸出手，像是哄小孩一般轻拂着墨提斯的长发。
而不久之前还恶狠狠瞪着自己的墨提斯，现在就像是一只听话的小猫一般轻摇着脑袋，用自己的头顶蹭着丰川优雨的手掌。
如此孩子气的一幕，让森美奈美的目光一时之间陷入了些许的追忆。
上一次女儿在自己面前露出这种孩子气的一面已经是多久以前了？
那好像还是......三岁生日之前的时候吧。
“可是，优雨先生现在过得有些拮据吧，连桌子上的饼干都是......”
话说到一半，墨提斯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马上中断了自己的声音，用警惕的目光盯着一旁坐在沙发上的森美奈美。
丰川优雨的经济状况是他们之间的秘密，可不能就这么轻易透露给森美奈美。
被墨提斯用那种警惕的目光盯着，森美奈美也收起了自己那副有些复杂的眼神，脸上转而露出一抹在她眼里演得有些拙劣的笑意。
“我已经听到了哦，不过就算你不说，优雨君的经济状况我也是心里有数的......优雨君叫你墨提斯对吧，那么小墨，只要你叫我一声妈妈，我就帮优雨君买单，怎么样？”
虽然心里很讨厌森美奈美，但墨提斯在听到她的提议时，心中还是不免闪过些许意动。
就算八幡海铃因为之前在演唱会上出现的工作失误导致被丰川祥子弹劾夺权了，但对于她的工作能力，墨提斯还是认可的。
既然她都说丰川优雨在将自己能够从乐队里获得的近期利益许出去后生活并不富裕，那应该确有此事。
就算刚才在出门时他就拒绝了若叶睦的帮助，但那和她墨提斯又有什么关系。
墨提斯也想，帮上丰川优雨的忙。
如果只是叫美奈美一声妈妈的话......
“真是高高在上呢，美奈美女士......我还没有落魄到连几件衣服都买不起的地步。”
从墨提斯手中拿过挂着衣服的衣架，丰川优雨拉着她的手，将由于心中想要帮忙的念想而有些意动的少女从森美奈美面前拉走。
“既然你觉得这些东西已经够了，那我们就走吧，墨提斯。”
拉着墨提斯的手掌走向柜台，丰川优雨冷着脸按下柜台处的电铃，听到声音的服务员不知从何处钻出，挂着职业的微笑过来为两人结账。
看着丰川优雨脸上那有些阴沉的表情，向来活泼的墨提斯有些噤若寒蝉。
她从未在丰川优雨脸上见到过这么可怕的表情，就算以前在办公室里和丰川祥子吵得再激烈，他至少也会将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
或许不会完全将心中所想吐露，但那时候的丰川优雨，至少还愿意交流。
但现在这样......
墨提斯感觉在自己有些意动之后，丰川优雨似乎真的有些生气了，但他却什么也不说。
既不斥责也不警告，只是默默将某种执拗的想法憋在心里。
那种表情简直就像是......雨睦第一次和小睦抢吉他的时候，小睦那种不想让她碰到自己吉他的表情一样。
活泼的少女慢慢变得沉默下来，乖巧地握着丰川优雨的手掌，看上去就像是换回了原本那个安静内敛的人格一般。
“优雨先生......在生我的气吗？”
沉默了好一会，直到丰川优雨已经付了款，拉着她的手离开服装店之后，墨提斯才弱声弱气地开口发问。
说到底，她终究不是若叶睦那种会将心事憋在肚子里的性格。
就算可能会让心情不佳的丰川优雨感到讨厌，她也还是会主动选择沟通。
“不，墨提斯，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只是不希望你和小睦继续被其他人左右。”
面对墨提斯那弱声弱气的询问，丰川优雨的声音微微停顿，说出了一个不算说谎的回答。
他承认，在墨提斯露出那种有些心动，似乎在权衡利弊的表情时，自己有些不满。
有一种......自己已经预定好的东西，却遇到别人想要横插一手的感觉。
也正是因此，原本还打算让墨提斯多挑几件衣服的他，选择直接带着少女离开。
不过，当时那种连自己都未必能完全理清的想法，就没有向着这个性格和小孩子一样活泼的女孩倾诉的必要了。
将目光转向街边的另一家店铺，丰川优雨选择转移话题。
“还有被褥和窗套没买，而且这点衣服确实不太够用......走吧，去下一家店看看。”
正打算拉着墨提斯前往下一个目的地，丰川优雨却发现自己有些拉不动那个体型相较自己而言有些娇小的女孩。
墨提斯站在原地，眼神有些涣散，用了相当的力道才抵抗住了丰川优雨的牵引。
过了好一会，少女才慢慢抬起头，在丰川优雨那有些惊愕的目光中，伸手直接将他的手臂抱在了怀里。
“别担心，优雨先生，我不是小睦，不是祥子的半身，只是你的朋友......所以，你是不用担心我的。”
第96章 惊世智慧当场破灭（8k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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