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铃风
周围看见的人没有一个感出声。
“再有异议，下场和他一样。”
海盗头子冷冷地放下枪，从椅子上站起来，在没有拐杖帮助的情况下，一瘸一拐地走上甲板。
“执着是海盗的力量之源，只要觉得怒不可遏，就不会再感觉到肚子饿。”
他扶着墙壁，一路走到船头，看着无尽的黑色海面。
“被人瞧不起的话以后就别想再当海盗了。”他撇撇嘴，吐了口痰进海里，“那些混蛋，这已经不是划不划得来的问题了，就算追到世界尽头我也要死死咬住他们，直到他们所有人葬身海底。”
勒索？赎金？
这些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他要让这艘船沉掉，让上面的两千多人全部葬身大海，才能填满他内心的怨气。
“可是这么下去我们也要葬身海底了......”
“你说什么？！”
海盗头子狠狠地回过头，拿着枪对着身后的一帮手下。
“是谁说的！站出来！”
“......”
一众手下全部沉默了。
直到其中一个，就是那个最近才加入他们的新人，被他们从人群中推了出来。
“老大......”
“刚刚的话是你说的吗？！是的话我现在就让你去喂鲨鱼！”
“不，不是啊老大！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年轻的海盗嘴唇和双腿一起在颤抖，他扶着身旁的栏杆，“老大你也应该知道最近的传闻......”
“传闻？”
“就是海怪啊那些东西啊，最近大家伙都说晚上会在海面上看到什么，谣言传得满天飞，大家都很害怕啊。”
“迷信，那都是迷信！”
海盗头子用木棒做的义肢用力地敲打身旁的铁皮墙壁。
“都多大了还信那些迷信！”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
手下们惊恐地看着他，仿佛矮了十几公分，像一群被狼逼到角落的小鸡一样，缩在一起。
海盗头子满意地看着那群被自己的气势吓破了胆的手下。
这就是当海盗头子应该有的气势！
海盗头子愤怒地张开双臂，继续自己的演说。
“知道吗，老子可是在海上为非作歹了二十五年，当了二十五年的海盗，抢了不知道多少船，杀了不知道多少人，还不是生龙活虎的！”
口水和口臭从那张被胡须掩盖的大嘴里喷出来，说到兴起的海盗头子却没发现，他的手下们眼里的焦点，根本不在他的身上。
“如果真的有那种东西的话，老子早他妈该死了吧！”
沉默。
他的话迎来了一片沉默。
这时候他才看见手下们的眼里的倒影，终于明白过来，他们怕的原来不是他，而是他的背后，那片深邃无比的黑色海洋中，冒出来的......
迷途的物语·少年心气 : 第176章 海平面之下
广袤无垠的大海上方，一只鱼鹰正张开宽大的翅膀，乘着海风，用一双鹰眼观察看似平静的海面。
千万年的进化让它拥有一双可以看透海面的眼睛，海面在它眼里就想阳光照射下的皮肤，能够清晰地看到皮肤下隐隐可见的血管。
忽然，它收起了翅膀，从百米高空俯冲而下，一头扎进海里。
扑通！
尖锐的爪子刺穿了鱼的身体，鱼鹰扑腾着翅膀从海面上钻出个脑袋。
一条肥鱼，这对它来说是一顿异常丰盛的午餐。
正常来说接下来只要张开翅膀，从水面上起飞，回到巢穴享受大餐就可以了。
但是，鱼鹰的脑袋在扎进海面之下的时候，看见了一些远远超出自己那颗核桃大的脑袋的理解极限的事物。
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从海平面之下看着它。
基因层面的恐惧让它慌张地丢下沉重的猎物，用最快的速度张开翅膀，将自己带离海面。
重新飞上天空，离开这片海域，它又飞了好一会。
视野里出现了一个小点。
那是两脚生物的移动巢穴，是自己可以歇脚的地方。
鱼鹰降下高度，飞向越来越大的小点，最后停留在一处人少的栏杆边上，梳理自己的羽毛。
——“灯，你看，那里停着一只海鸥诶。”
千早爱音指着落在栏杆上的鱼鹰。
“那不是海鸥......是鹗，一般大家都叫它们鱼鹰。”高松灯抱着自己的笔记本，指正道，“我有一款这样子的创口贴......”
“诶......这样吗。”爱音眨眨眼，“我还以为海边的鸟都叫海鸥呢。”
“......”
灯低下头，把目光从鱼鹰又放回海面上。
平时的话，灯一定会继续兴致勃勃地和爱音讲解关于鱼鹰和其它海鸟的区别，说不定还会一直跑火车跑到南极那群笨嘟嘟的企鹅身上。
但是最近，灯经常开了个头，就不说下去了。
爱音再一次嗅到了那种连海风也吹不散的凝固空气，而原因，她自己也很清楚。
“素世没能一起来呢，真可惜。”爱音叹了口气，“不过也有好一段时间联系不上了。”
她掏出手机，打开和素世的私聊。
“去月之森问都说她请假，我发消息她也不回，明明平时都是秒回的。”
“......”
灯依然看着海面，眼睛里很明显能看得出在想什么，但她就是没有回应爱音。
爱音也习惯了这样，她知道灯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回去之后一定要找她好好聊一聊，叫上立希一起。”爱音一想到立希就又叹了口气，“明明都在船上，可是没有见到她呢，乐奈也是，一个两个的，突然就不见踪影了。”
“爱音......”
“怎么了，灯？”
“那个，是什么。”灯指着大海的方向。
什么嘛，原来不是有什么感想想发表吗。
爱音有些失望地顺着灯指向的方向望过去。
“有什么东西吗？”她眨眨眼，眼睛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扫来扫去。
“没有了......”灯弱弱地说。
她刚刚明明看到地平线的尽头有什么东西出现的。
“可能看错了吧。”爱音安慰道，“海上不是会有海市蜃楼什么的东西吗，看错了也很正常。”
“也许吧......”
正在梳理羽毛的鱼鹰张开翅膀，飞离了船只。
与此同时。
立希趴在栏杆边，百无聊赖地看着鱼鹰从自己头顶飞过。
感觉，坐船的时候，除了看海以外，就没什么能打发时间的事情了，虽然看海看久了也很无聊。
啪。
一个写着【会融化的！牛奶冻！橘子风味】的纸盒子被人放在了她的头顶。
“狩猎失败了？”海铃单手叉着腰，站在她身旁，“还是live失败了？”
“说什么呢，明明两个都是大成功。”
立希脑袋转向海铃，头顶的纸盒子落向海面。
海铃把脚尖伸出栏杆，接住的纸盒子的同时还稍微向下缓冲了一段距离，再将纸盒子踢起来，稳稳地落在手里。
她把牛奶冻递给立希。
“那这个就是迟来的庆祝了。”海铃淡淡地说。
“真的不是什么幸灾乐祸吗。”
“我真心的，你看得出来。”
“你那张万年不变的脸我还真看不出什么。”立希撇撇嘴，不过手上还是很利索地拆开包装，把吸管捅进去，“说起来，你的事情怎么样了，之前说的那个。”
立希说的是玛莉的事情。
海铃没有告诉她具体是什么事情，就只是说了是一些个人的私事。
“都结束了。”
她转过身，背靠着栏杆，半个身子倒向外面，伸了个懒腰。
“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真多，让海铃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流浪了那么久，玛莉和她的教堂真的给了她一种自己可以拥有一样为之付出一辈子的东西。
但是很可惜她错了，错得离谱，她沉浸在一个虚假的梦里面，被祥子用最残酷的方式唤醒，回到了冷冰冰的现实。
和祥子的约定对她来说已经是现在她还有没有必要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关键。
不是因为这个约定有多么重要。
只是因为，这大概是她唯一一件还能做的事情了。
上半身完全悬空，将自己完全置身于风中，让海铃感觉自己轻飘飘的，仿佛松开握住栏杆的手就能被风吹跑。
“喂，小心掉下去。”立希好心提醒了一嘴。
海铃保持着往外仰的姿势，看了一眼立希。
“你是在担心我吗。”她问道。
“才没有。”立希托着腮，撇撇嘴，看向一旁，“你还欠我一顿饭呢，记得不。”
“什么时候的事情。”海铃眨眨眼。
“刚认识的时候啊！是谁像个漫才艺人一样一本正经地说‘一饭之恩，以命相报’啊。”
“哦，你说那顿饭。”海铃直起腰，把身体缩了回来，“差点忘了。”
“你会忘了？我才不信。”
“骗你的。”
“哪句话是骗我。”
“你猜。”海铃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
开玩笑的，立希说过的话海铃当然还记得清清楚楚。
除了和祥子的约定以外，就只剩这句话还能留住她了。
“我才懒得猜。”立希摆摆手，叹了口气。
就在她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两个人同时感觉到了一股波动，从海平面以下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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