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川祥子不想变成魔女 第392章

她成功了！

扣下扳机的一瞬间，弹巢内的悲叹之种被激发，经由枪刃的核心，魔女莱因哈特的悲叹之种，化作凶猛的火焰，沿着剑身形成一道短暂存在的火柱。

轰！

“这下是为了焰！”

冷静。

祥子告诉自己要冷静。

可是灵魂宝石再一次裂开，差点让涅槃跑出来，被人拿枪指着自己的软肋，强迫她和芦苇原的前辈们对立.....

祥子很久没有那么火大了。

怒火一直压抑着，直到扣动扳机的那一刻，变得再也无法控制了。

就好像一头狮子闯出了牢笼，爆燃的火焰像是击发了祥子内心的怒火，她瞳孔紧缩，眼角附近爆出几根明显的青筋，握住剑柄的指关节用力到发白。

“这下是为了我自己！”

祥子又一次扣下扳机。

轰！

还不够！

轰——！

轰————！

连续扣下两次扳机，以悲叹之种作为弹药的爆发，像是祥子宣泄出来的怒火，麻美胸口被剑刃贯穿的伤口一次又一次扩大再扩大，变成了一个焦黑又狰狞的窟窿。

扣下扳机的那一刻，祥子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肾上腺素的分泌让她在此刻变得格外地亢奋，这种身体上的表现甚至影响到了灵魂，封锁在灵魂宝石深处的涅槃在此刻触动了一下。

这个时候正好是祥子正打算踩着麻美的背，将她踹下列车的时候。她感觉到心脏忽然停了一拍，整个人也随之停顿了一瞬间。

都这样了她怎么还没死！

“啧！”祥子咬了咬牙，正打算重新使劲。

就是这个瞬间，让麻美找到了反击的空间。

她反手抓住祥子握着枪刃的手腕，沉下腰肢，试图将祥子往身前一甩，来一个重重的过肩摔。

可惜预想之中的咚的一声闷响并没有传来，祥子在双脚即将离地的时候就做出了反应，用另一只自由的手抓住了枪刃的握柄，借着麻美将自己甩出去的力道，顺手将枪刃抽了出来。

“噗————！”麻美的口中喷出一口黑红黑红的鲜血。

黑红色的血液将她的白色一副全毁了，原本洁白得宛若圣女一般的衣服，现在看不到哪怕任何一点的白色，全身都被血和灰尘覆盖，看上去就像一头浑身鲜血淋漓的白狮。

枪刃从胸口拔出去这一下肯定很不好受，麻美整个人猛烈地颤抖了一下，自然也没有力量再抓着祥子的手腕，原本将祥子往地上砸的动作变形成了将祥子往前面甩，被甩向前方的祥子在落地之前就依靠核心力量找回了平衡，稳稳地落在列车的另一端。

祥子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几乎是她和麻美分开瞬间，另外几个讴歌派的魔法少女就越过麻美的位置，朝着祥子围了过来。

刚才麻美和祥子贴得实在太近了，她们根本不敢轻举妄动，现在终于等到机会，便立刻将祥子包围了起来。

当当当当——！

彼岸与彼岸的物体发生碰撞，激荡起的气流却是反过来的。

金铁交错的响声不绝于耳，一柄枪刃，一个人，在四个魔法少女的围攻之下却丝毫不见惊惶。

麻美送她的武器原本是期望她用来对付RAS和PasPale，现在却成为了祥子用来杀死她的利刃。

手握着名为“狮子心”的枪刃，祥子的心情也像是狩猎的狮子一样，沸腾得不能自已。

平日都是以火力覆盖为主战方式，祥子从来没有感觉过一把近战武器可以如此顺手。

她咧开嘴角，在刀光剑影之下，嘴角微微翘起。

麻美也许送了她一把最适合她的武器呢。

刷——

枪刃擦过第一个魔法少女的鼻梁，差一点点就劈开了她的脸。这个魔法少女早就对祥子的挥砍有所警觉，当祥子挥刀过来的时候便已经做出反应，纵身一闪。

她避开了第一下，没错。

正常人挥一刀之后等到惯性消失了再继续举刀，再砍第二刀，这个魔法少女认为自己有时间能避开祥子的第二刀。

但是，祥子使用的并不是常规意义上的武器，她摸索出来的战斗方式，也和“正常”二字毫无关联。

轰————！

第一下擦过魔法少女的鼻梁，祥子翻转刀刃，扣下扳机。弹巢内的悲叹之种被击发，名为莱因哈特的魔女发出了内燃机轰鸣一般的咆哮，将挥动的惯性完全抵消，甚至朝着反方向施加更加猛烈的力道——第一刀之后，枪刃喷出火焰，月光下闪着银光的刀刃一挥出，在空中折返出一个“V”，立刻反弹到魔法少女的身上。

刷——！

银光掠过这名魔法少女的天灵盖，直接将她的脑袋开了瓢，飞溅的脑花和血液洒落在列车之下的碎石地面上，魔法少女的身体软软地倒向地面。

就算灵魂宝石没有碎掉，她的魔力也不够支持恢复这种程度的伤了。

祥子抬起眼，望着剩下的三人。

灿金色的眼瞳在月色之下反射着令人胆寒的亮光，沸腾的热血让祥子忘记了自己正在面对多少人，忘记了自己因为麻美而不能使用的魔法，忘记了涅槃。

枪与剑的结合，握在祥子的手上仿佛浑然天成。

她找到只属于自己的“风格”，和海铃一样，不依赖于魔法，只有一人一剑，合二为一的“剑术”。

祥子甩开弹巢，迅速地从左侧的口袋里掏出六颗悲叹之种，塞进弹巢。

逆反的草木沙沙声——正常的火车声——逆反的惊呼声——正常的惊呼声——

“啊啊啊————！”

第二个魔法少女眼里闪烁着恐惧，举着沉重的硕大马刀，劈头朝着祥子砍下来。

她的速度很快了，零点二三秒的时间就跨越了从火车头的一端到另一端的距离，势大力沉的大刀也是精确地追着祥子的身体而来。

可是恐惧还是让她失去了最基础的判断能力，祥子右脚往后撤了一步，身体和握着枪刃的手顺势向右侧倾斜，打开的弹巢顺势合上，发出“咔”的一声清脆声响，折回来的刀锋又发出“唰——！”的一声挥向那名魔法少女的手肘和脸颊。

在刀刃即将接触到对方的那一刻，祥子扣下了扳机。

轰——！

火焰划开空气，发出内燃机爆发时的轰鸣，以祥子为圆心画出完整的一个圆形。

祥子在这一刀划过之后听到了两个人的惨叫。

原来第三个拿着长枪的魔法少女想从祥子的身后攻击，刚好和那个拿大刀，还有刚好擦过的水泥墩子，处在同一个圆之上。飞溅的碎石砸中了焰的脑袋，两道身影软趴趴地倒下，骨碌碌地滚下车，一齐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四个人在她们掉下列车之后从祥子的正前方扑过来——那人才刚刚踏出一步，肋骨与挂在胸口的灵魂宝石便被切成了两截，燃烧的火焰将她的上半身完全笼罩，头和手无力地垂下来，双脚支撑着没有生命的身体，像是火炬一样，走了两三步......

祥子甩开弹巢，从左侧的口袋里掏出三颗悲叹之种补上。

现在车上只剩下自己、焰，还有麻美了。

焰是唯一一个处在此岸的人，她紧紧地攥着那枚花，一颗战斗时飞溅的碎石命中了她的额头，把处在此岸的她“唤醒”了过来。

祥子和焰的目光交汇了一瞬间，她从焰的眼里看到了浑身覆盖着黑雾的自己，手中的枪刃还带着敌对魔法少女的鲜血，看上去就像一只从黑夜中突然杀出的恶鬼。

也许她真的是恶鬼吧。

祥子自嘲地笑了笑，把目光转向火车头的另外一端。

麻美捂着胸口，站在那儿，死死地瞪着祥子。

被祥子一击重伤，麻美的身体已经处在了死亡的边缘，胸口的窟窿几乎完全覆盖了心脏的位置，脊椎也断了，麻美现在还能行动是因为她用丝带在支撑着身体，就好像将自己的身体当成吊线木偶一样来操作。

“咳咳——”

麻美咳出一团黑色的血。

“你......居然跟上来了......”

“多亏你把彼岸的通道让给了我们，我才有这个机会。”

“你应该是，第一次进入彼岸，怎么可能那么......熟练......”麻美不解地看着面前的这道黑影。

面罩的翻译功能，让她的话在说出来之后，继续被翻译成了祥子听不懂的此岸话。

“也许是天赋吧。”祥子耸了耸肩，拎着枪刃，扛在肩上，“你要为了你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这种将东西扛在肩上的动作，并不符合她一贯以来接受到的教育——这种姿势并不优雅。

不过今晚的她，已经被狮子的心给占据了。

优雅被抛在了身后，散乱的蓝色长发被黑雾包裹着，随着逆反的风摇曳，远远的，看上去就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

“代价我已经付过了......咳咳.....”麻美捂着胸口，勉强在身旁用丝带塑造出几柄漂浮的燧发枪，“你.....难道不明白吗......成为魔法少女，就是我们付出的代价......”

“那是实现愿望付出的代价。”祥子淡淡地说。

她从把手探进右侧的口袋，从里面拿出一颗悲叹之种，塞进弹巢里面。

左边的口袋，装的是最普通的弹药，只能够击发出枪刃的连续剑。

但是右边的口袋，装的都是Hard以上的名贵弹药，这些子弹往往都有着特殊的效果。

扣下扳机，一个Hard级魔女的悲叹之种就没了，麻美给她的悲叹之种全部都是低级魔女的悲叹之种，现在手头上有的Hard级连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祥子扯了扯嘴角，有点心?帬韭零硫丝?遛企覇?玐疼。

“如果知道会变成这样，我还不如当初就死了！”麻美那平静的假笑再也维持不住了，她面容扭曲地朝着祥子喊，“你难道不会后悔吗？！丘比骗了我们，当初许下的愿望，到头来根本就——只会让你走向更加绝望的道路！”

“所以你就，要报复这个世界？”

“我是在拯救它！我在实现最终极的正义！现在所经历的一切痛苦都是实现正义的代价，是值得的！”

“你所谓的正义，就是像个邪教教主一样宣扬‘死亡就是幸福’之类的思想吗？你所谓的正义，就是毫不犹豫地给你曾经爱惜的后辈两枪吗？！你所谓的正义，就是利用一个魔女的能力，到处在这座城市搞破坏吗？！！”祥子暴怒地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麻美，“你这种人我不是第一次见了，你这所谓的正义，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还是有什么人告诉你的啊？”

“当然是我——”

麻美说到这里停住了。

曾经坚持的，她自己认为的正义，是什么呢？是打败魔女，拯救弱者，保护这个世界不受侵害。

她是怎么变成这副模样的？

丑陋，堕落，歇斯底里。

因为魔法少女的真相，因为她绝望了，因为......

“是啊.....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麻美捂着脑袋，双目无神地盯着脚尖，“我以前不是这样的......都怪魔法少女，都怪丘比......不，不对......我自己绝望了，为什么要整个世界一起陪葬？这算是......什么正义？”

巴麻美，突然迷茫了。

轮回的物语·忘却的此岸 : 第510章 双生与失控的丝带

严重到危及生命的伤好像唤醒了麻美脑子里的一些东西。

她的眼睛又聚焦了起来，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她好像暂时地恢复了清明。

不过很可惜，祥子看不到。

祥子现在很烦躁，不知道为什么，麻美的话好像能传染一样，让她也变得烦躁起来。

挑起争端，残害同伴，把人家好好的神滨魔法联盟打碎，让整个神滨甚至囊括了周边城市都陷入争端。

她明明干了那么多令人想想就火大的事情，说是畜生也不为过，到了这个时候还要突然忏悔吗？她难道觉得这样子就可以让自己的罪行被宽恕，可以稍微救济一下自己堕落的灵魂吗？啊，教会教育我们，只要真心祷告，请求原谅，什么样的罪行都会被宽恕。

在教会干活的小野玛莉都没干过这样的事情，她起码还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罪。

“够了。”

祥子握紧了枪刃，朝着麻美一步步走过去。

“我不是修女，没有聆听忏悔的资格和打算，你的忏悔只会吵到我的耳朵，不管你这些忏悔是说给谁听的，说给哪个宗教的神明听，只要那个宗教里面有地狱，你一定会下地狱。”

“我知道......”

麻美好像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挣扎，她捂着脑袋，眼瞳在扩散和收束之间不停往复。

“我知道我该下地狱！”她突然抬起头，迷茫的眼睛直直地望着祥子，“可是我真的不明白......我到底是什么时候......”

祥子看到那双迷茫的眼睛，才真正意识到：麻美是真的百思不得其解。她现在害怕得要死，但不是因为祥子正在走向她，而是因为她发现自己突然丧失了自己干这些事情的动机。

祥子突然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

这种时候突然开始反省，发自内心的，认真的反省，实在是太不合逻辑了。

祥子无法理解，麻美的脑子里到底在思考什么。

讴歌派的教义就是让世界走向终结，非常虚无主义的教义，也不算罕见。但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