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铃风
她现在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她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不用瞎猜了，这里是你的梦。”Oblivionis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了一套新的衣服，蹲在祥子身旁，戳了戳她的脸蛋，“你也真是厉害，居然会做这种梦。”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天看到了那么刺激的景象，晚上会做噩梦也很正常。”Somniorum摸了摸祥子的头，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如水。
“我看到了什么？”祥子皱起眉头。
她对梦之外的事情没有什么印象了。
“战场啊。”Oblivionis淡淡地说，“真正的战场。”
就在这时，轰隆隆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祥子应声抬起头，看到一架军用运输机从头顶飞过，划过昏黄的天空，缓缓远去，仿佛鲸鱼从头顶越过。干瘪的炮响声零星传来，这周围的空气里除了烧焦的烤肉味道，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火药味。
好真实......
这就是......真正的战场？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不记得了。”祥子望着面前的万人坑喃喃道。
“就是很简单的飞机落地，然后朝着目的地前进，梦里面出现的不过是你现实中看见的东西，稍微夸张一点而已。”Oblivionis说。
“不是吧，我到底看到了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啊。”祥子捂着脑壳，感觉一阵阵地发涨。
“等你梦醒了应该就想起来了。”Oblivionis耸耸肩，“起码你现在还能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
“你们总是会在我梦里出现吗。”
“也不是。”Somniorum说，“我们原本只能在你内心最深处活动的，最深层的结界。”
“同时也是最深层的梦。”Oblivionis补充道，“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们可以随便地来到浅层梦境。”
“同时也是浅层的结界。”Somniorum一唱一和，“这都和你最近的变化有关系。”
“你必须得小心一点。”Oblivionis侧过头，用一种警示的眼神望着祥子，“你距离‘本我’越来越近了。”
“也代表着和我们越来越远。”Somniorum垂下眼眸，“小祥，不要变成你不想变成的人。”
祥子感觉脑子在发昏。
梦总是很光怪陆离。
就在Oblivionis话音刚落的时候，一辆越野车从荒野的尽头开了过来，卷起了一片的尘埃和沙土，吭哧吭哧地停在自己面前。
驾驶坐的车窗被摇了下来，喵梦从里面探出头，朝着祥子招手。
“你该醒了。”Oblivionis拍拍她的肩膀，把祥子往越野车的方向推过去，“记得我们说的话.......虽然梦醒了之后你未必记得。”
祥子坐上了越野车，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回过头，望着她们两人的身影与万人坑一起，在昏黄的梦境之中，变得越来越模糊。
轮回的物语·坠落之途，无归之路 : 第574章 人间地狱
祥子在梦境中的越野车上陷入了睡眠，在现实中的越野车上睁开了双眼。
“头痛......”祥子捂着发涨的额头说。
明明没有睡多久，却有种下午不小心一觉睡到黄昏时候醒过来的时候那种脑袋胀痛一样的痛感，祥子下意识地发出了小声的嘤咛。
“哟，终于醒了。”
到处都是泥泞，这一代两小时之前下过雨。在越野车的车轮在泥泞道路之间卷起尘土和泥浆，发出巨大的引擎噪音的同时，驾驶座上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了祥子的耳膜之中。
开车的是喵梦。
“我们这是在哪。”祥子问道。
车窗外面是漆黑色的夜晚，除了车灯照亮的前路以外什么都看不到。
“在从卡萨布兰卡前往目的地的路上。”喵梦叹了口气，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I fell in love with you watching Casablanca（与你一起看《卡萨布兰卡》的时候就已经爱上了你）~明明歌里面讲得那么浪漫~我们却不曾在那儿驻足~”
“别唱了，专心开你的车。”祥子堵着耳朵，在副驾驶上缩成一小团，“你唱歌可真好听。”
“多谢夸奖。”喵梦的嘴唇抿成猫猫的W形状，看上去心情不错。
“我在说反话你听不出来吗。”祥子白了她一眼。
“正反与否实际上取决于听者所想，我觉得你是在夸我，那你就是在夸我。”
“哈哈。”祥子阴阳怪气地笑了两声。
“别这样嘛，看到你没有太大反应我还是挺安心的，毕竟睦子的脸色到现在还是白的。”喵梦慢悠悠地说，“这一路可不容易啊。”
“什么我没太大反应.......啊！”
一些不堪回首的记忆出现在脑海里，不久之前她们才看到的景象让祥子感觉到一阵胃痉挛，差一点就将胃酸给吐了出来。
她别在喉咙里，又咽了回去。
那种感觉非常不好。
“你不要让我想起刚才的事情。”祥子脸色发白地说。
“可是估计前面还有哦。”喵梦放慢了车速，“前面就是一个村庄，没有任何光亮，不是有人在埋伏我们就是人已经死完了扯完了，你觉得是哪种可能。”
“怎么可能有人埋伏我们。”祥子说，“就没有可能是人家已经睡了吗。”
“拜托，现在才八点，都什么年代了还日落而息呢。”喵梦踩下刹车，车轮滚动的速度彻底慢下来，越野车踩着之前的汽车留下的车辙，开进了被夜色覆盖的村庄中。
轻佻的表情在车辆驶入村庄之后也沉了下来。
“我劝你还是做好再看到同样东西的心理准备。”喵梦用比较压抑的本音说道，“也许会有更恶劣的东西出现也说不定。”
作为在侦查方面点了特长的情报员，喵梦已经嗅到了一丝丝不对劲的味道。
越野车继续往村子内部深入，加装过的车灯如同白昼一般照亮了前方的惨状。
祥子看见一个女孩将脑袋埋在车辙之中。
她就好像梦游仙境的爱丽丝，车辙对她来说就是那个兔子洞。可是她的后脑勺大敞四开，绽放着殷红的花，装在头盖骨里面的东西一览无遗。
不到十米的地方，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小男孩横躺在越野车即将经过的路上。子弹似乎是从背后射入男孩的体内，在男孩的身体里窜来窜去，最终从腹部穿出来的，肠子从敞开的肚子里露出来，暴露在空气中，经过雨水冲刷之后，在车灯下呈现出光滑得令人感到恶心的质感。
“我就不该去看......”祥子捂着嘴巴，颤抖地说。
经过上一个村庄的时候还没有日落，祥子已经见识过一次了，所以她才会做噩梦。
现在时间来到了深夜，前方的路只有车灯可以照亮，死相凄惨的尸体倒在车灯面前，那种恶心的感觉随着呕吐感一起从胃部上涌。
她想起了一些自己不想想起的事情。
自己在歌舞伎町的教堂里干过的事情，祥子已经觉得很难以接受了，那段记忆一直像是梦魇一样留在她的心里，眼前的这一幕又将当天的景象调了出来，像是全息电影一样在脑海中播放。
可是眼前的景象比那天在教堂发生的事情还要过分。
喵梦轻踩油门，打了下方向盘，绕过地上的尸体，继续往前走。
在路过那个脑袋开花的小女孩身边的时候，她探出脑袋去，仔细看了一眼女孩的身旁，又缩了回来。
“怎么了？”祥子忍着恶心问道。
“这个女孩是个魔法少女。”喵梦说，“死了的魔法少女，或者是变成了魔女的魔法少女。”
“啊......就是说这个村子里可能有魔女是吗。”
“很有可能。”
喵梦继续往前开。
村子的广场上挖了一个坑，很多人的尸体烧得熏黑冒烟，摞在一起倒在坑里面，就和祥子在梦里看见的一模一样，只不过面积要小上许多。
到处都弥漫着烧过的肉臭味，还有头发皮革布料燃烧产生的焦糊味。烧到半糊的肌肉紧缩起来，人们都像腹中的胎儿一样卷曲着。
骨头不如肌肉的延展性好，有的折断了，能看见一些残躯断臂明显不是从关节那儿弯曲的。萎缩变形的肢体相互缠绕，宛若一张肢体结成的蜘蛛网。
除此之外，周围还有很多并没有被烧焦的尸体，那些人身体支离破碎，仿佛被什么野兽撕咬过，脸上带着极端恐惧的表情死去。
“下车。”喵梦拉起手刹，关闭了引擎，“它就在附近。”
祥子跟着跳下车，然后绕到后面，打开后座的门。
“睦，能行吗。”她低声问道。
睦脸色发白地点点头。
她觉得自己可以，不过祥子显然不这么觉得。
如此惨烈的屠杀就算是一些久经沙场的军人都接受不了，地狱一般的景象给予了睦过大的心理刺激，显然已经影响到她的状态了。
“在车上保护好自己。”祥子拍拍睦的头发，“能做到吗。”
“我也可以......”
“保护好自己。”
祥子不容置疑地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说的话，然后关上门。
轮回的物语·坠落之途，无归之路 : 第575章 为今天而活
祥子关上门，转头望向喵梦。
“找得到它吗。”
“没有。”喵梦说，“要主动出击吗。”
“好过在这里等着。”祥子点点头，拔出枪刃。
“睦子呢？她看起来反应很大。”
“她以前反应也很大，只是你没发现而已。”祥子说。
以前看到“大场面”的时候睦也会露出不适的眼神，但是都掩盖得很好。
“真的没问题吗。”
“她能保护好自己。”
“好吧，反正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喵梦耸了耸肩，率先走向黑暗深处。
两人在黑漆漆到处都弥漫着血腥味和焦糊味的村庄里搜索着，推开了几间房门，走进房间里。
每间房里面都和想象中的一样，到处都是凌乱的挣扎痕迹，还有血迹。甚至，祥子还不小心踢到了一颗散发着臭味的眼珠子。
“你说这种地方诞生的魔法少女，能许什么愿望。”氿起熘玖yisan捌熘曰=`易喵梦低下头，从地上战起一点洒落的小麦粉。
刚下过雨，天气潮湿，小麦粉已经黏成一块了。
“活下去。”祥子毫无迟疑地给出了答案，“没有比这更有价值的愿望了。”
“那不是和魔女之夜时代的那些老前辈们一样。”喵梦叹了口气。
“也许比她们更加......没有选择。”祥子半垂着眼眸，低声说道，“保全自己，或者保全自己身边的人，她们就只能做到这些。”
——“说得没错，战乱地区的魔法少女大抵都是如此。”
Delete一如既往地喜欢在祥子需要它的时候才出现。
“比起和平的地方，战地中的面临绝望的孩子更多，也更加容易绝望。”Delete从阴影中走出来，用尾巴扫开了挡在面前的眼珠子，“但非洲地区产出的魔法少女其实不多，过于单调的生活（为了活下去）让她们很难产生足够美味的‘绝望’，也难以诞生强大的因果。”
“日本魔女之夜时代产生的大批量强大魔法少女是建立在她们遭遇了灾难的同时也是发达国家的一员，拥有丰富的精神生活的基础上的，她们没有，她们光是为了活着就要拼尽全力，所以无论是愿望还是最后成为魔女的模样都十分单调。”
“挣扎和死亡每天都发生在硝烟弥漫的土地上，每天都有新的魔法少女和新的魔女诞生。”
“你知道得还蛮清楚的。”祥子不带感情地瞥了它一眼，“看来没少做过这种事情。”
“在我脱离格式塔之前，我们和我并没有多大的区别。”Delete平淡地说，“而且，我也不需要为这种事带有负罪感，毕竟这是你情我愿的交易，我们帮助她们实现愿望，让她们的死从今天变成了明天，后天或者更远之后的未来，这本来就是一门很划算的交易。”
“果然不能指望你突然开始变好了。”祥子切了一声。
“我是说认真的。”Delete说，“别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们一样有那么好的条件可以为了青春期的烦心事许愿。”
“怎么突然开始攻击我了啊。”喵梦翻了个白眼，“说真的谁知道这个破许愿是真的啊。”
“在战地中生活的少女们也一样，她们本来没指望愿望可以成真，但是我们给了她们实现愿望的机会，还有自己掌握未来的机会。”Delete咧开嘴，“你知道在第三世界有多少魔法少女雇佣兵吗，她们的存在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了。”
“虽然绝大多数都活不过一个月甚至一周？”喵梦直接撕开了Delete藏着没说的剩下半句话。
“那当然，魔法少女多魔女和使魔自然也会很多，而且这些地方的魔女杀起人也会更加肆无忌惮，吞噬负面情绪之后也容易变得更加强大。”
“和芦苇原比起来怎么样？”
“下限高很多，但是上限应该不如芦苇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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