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铃风
就是这份稳重让祥子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变成了华生。
她呆呆地看着这一段记忆不停地被暂停，倒退，重复播放。
——“亲爱的，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那我们真正应该注意的是哪里？”睦的眼里倒映着箱庭内的画面，回答了自己方才提出的设问，“是我们本来应该注意的东西。”
——“亲爱的，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我之前说Mortis不可能那么高调地把自己摆在我们眼前。”睦淡淡地说，“那是错误的，其实它一直都在我们最容易看见的地方。”
——“亲爱的，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亲爱的，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
睦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同一段记忆，一次又一次地看着记忆里的祥妈被打中眉心，又从血泊里安然无恙地爬起来，一次又一次。
一次又一次。
直到......
——“亲爱的，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亲爱的，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亲.爱的，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不断重复的台词出现了几乎难以察觉的顿挫。
祥子下意识地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眨了眨眼。
后脑勺开着个窟窿的“祥子母亲”从墙内瞬移到祥子面前，空洞扩张的瞳孔死死地盯着祥子。
Mortis假扮成了祥子记忆里那个不断死亡又复活的“母亲”，也许不止，它还扮演过其它角色，但是睦最终选择了这一段让她最毛骨悚人的片段。
Mortis不属于记忆的一部分，所以在记忆复现的时候，它必须要让自己装成记忆里的一部分。
睦不断重复播放同一段记忆方式让Mortis的角色扮演露出了马脚。
它破罐子破摔了，直接从墙内冲出来，打算直接杀死最弱的祥子。
轰————！
一柄大剑砸烂了Mortis的头颅。
但那依旧不是真的Mortis。
祥子身旁的影子忽然涌现出一股波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从阴影里刺出来。
轰隆————！
又是一柄大剑，刺穿了还没有来得及做什么的阴影。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祥子没来得及反应，忽然出现在面前的死人脸还没来得及让她尖叫，睦的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睦侧过头，手指之间夹着灵魂宝石，透明的丝线卷起两把巨剑，控制着它漂浮在身旁。
她甚至没有变身。
“祥，灯下黑了。”睦淡淡地说。
祥子心有余悸地看着逐渐从阴影里浮现的Mortis的尸体，咽了口唾沫。
“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只是有个大概的猜测，缩小了搜索的范围，没想它会那么快出现。”
睦一边说着，一边走到Mortis的尸体身旁，蹲下来，端详着它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蛋，戳了戳它的脸颊。
就在这时，重置世界的白光将她们覆盖了。
回到了中央广场的睦，手指上还残留着刚刚触碰Mortis时候的触感。
硬的。
Mortis是个木偶。
“让你来果然是正确的。”
一切如预期般发展，祥子不由得感叹了一声，又问道。
“怎么样，有感觉哪里不对劲吗。”
“不对劲？”睦歪歪头。
“魔女之吻。”
睦垂下眼眸，目光放在自己的小腿上。
祥子的目光一起顺着往下移动。
睦单膝跪地，撩起一点点裙摆，和地面呈垂直的那只小腿肚子上，正刻着魔女之吻的痕迹。
“嗯。”睦点点头，用手指头碰了碰魔女之吻，轻声说，“这样一来，就四个了是么，祥。”
碰上去不会痛，那股刺痛并不来源于皮肤，而是更加深层的东西。
“就差最后一个了。”
祥子转过头，望向巨大的白色建筑物。
“还有五天时间......”
“足够么。”
睦站在祥子身旁，和她一起仰起头，望向一眼望不到顶的建筑物。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睦的话，祥子的心没由来地漏了一拍。
五天的时间，足够么？
友希那给了她两周的期限，还剩五天的时候她就解决了四个使魔。
五天应该很充裕才对。
可是祥子莫名地心慌。
五天。
真的够吗。
涅槃的物语·保持本心 : 第115章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又一次看见同样的景象了。
祥子想。
眼前是纯白色的大厅。
祥子站在大厅的某一个位置，大概是中间。
是中间吗？祥子也不太清楚，大厅大得快要看不见边缘，自己在里面小得像一只蚂蚁，对于一只蚂蚁来说，在太平洋的哪里，是不是中间，对她来说有什么区别吗？
祥子放弃了思考，迷茫地站在原地。
不知道光源在哪里，地上甚至没有留下任何影子，简约，甚至简陋得像没有建模的游戏。
空旷的空间里，回荡着隐隐约约的音乐声。
祥子终于有了目标。
她顺着音乐传来的方向，望过去，在视线的尽头，有一道勉强能分辨出来的阴影。
她向那道凸起的阴影走过去。
原来那是一面梳妆镜。
祥子眯起眼。
声音的源头，摆在梳妆镜的桌子上。
她迈开步子，走向梳妆镜，小皮鞋和地面接触，发出清脆的声响。
哒。哒。哒。
音乐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她开始能听清那首歌在唱什么了。
【我们在天堂阶梯的两边，评价自己的一生，谈论过去的岁月与往事......】
来到梳妆镜前，低下头，看向梳妆台摆放的声源。
声音的源头是一台磁带随身听，索尼的Walkman，经典款式，电池驱动，上个世纪的老东西，看上去同样上了年纪的磁带在里面旋转着，发出的声响带着明显的底噪。
除此之外，桌上摆放着一堆零件。
祥子能辨认出，这些零件如果组装在一起，就变成她常用的M1911手枪了，现在，这些拆散的零件摆放在磁带旁边，仿佛在告诉她，把它们组装起来。
祥子遵循着内心的指引，拿起零件，一点点点地把它们组装在一起。
零件之间还有一颗子弹，祥子把它塞进枪管，最后组装完成。
她握着手枪，抬起头，看向梳妆镜。
镜子里的自己在笑，她拿着手枪，瞄准了祥子的眉心扣下扳机。
砰！
子弹击穿镜面，擦过祥子的脸颊。
？！
祥子的眼里世界变慢了，就连她自己也变慢了，镜子里的丰川祥子狞笑地从破碎镜子里伸出双手，扼住祥子的喉咙，手枪和随身听被她的动作碰掉，落向地面。
【我们面对着面，在你对面的，是那个......】
咔。
歌声戛然而止。
祥子的眼里倒映着那个狞笑的自己，大脑仍然处于一片混乱之中，她惊恐地想要掰开镜子里伸出来的那双手，可是双手怎么样也发不上力。
视野的边缘开始出现黑边，能看到的东西越来越少。
思维变得越来越不清晰。
就好像溺水的人挣扎到最后一刻那样，祥子眼睁睁来自水面上的光芒距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就在意识快要消失的时候，脚底下却好像踩到了坚实的地面，扼住喉咙的感觉也消失了。
发生什么了？我这是在哪？为什么镜子里的手能伸出来？她想掐死我吗？
祥子心有余悸地想到，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
镜子里的那个是另一个人格吗？
刚刚那片地方是哪？
还有......
这里是哪？
耳边响起了树梢被风吹动的声响，从天空散布的阳光取代了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光源，四周一片鸟语花香，高饱和的鲜艳色彩充斥眼眸，仿佛身处仙境一般。
可这片仙境却让她手脚发冷。
祥子正站在别墅庄园的门口。
溃散的瞳孔骤然缩小。
这是自己家，准确来说，是以前的家。
为什么自己会从那片纯白的空间来到家门口祥子已经不在乎了，祥子手脚发虚地站在家门口许久不能行动，冒出的冷汗浸湿了衣裳。
她艰难地深呼吸一口，转身从大门旁边的小门穿过，走过有喷泉的花园。
捧着水瓶的天使雕像将清凉的泉水倒进水池，泛起阵阵波澜，细小的水花飘散在空中，站在娇嫩欲滴的花瓣上，花园里的花朵还和她离开的那天一样鲜艳，在微风中摇曳，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绕过喷泉。
来到大门前，祥子把手掌放在门板上。
要进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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