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侦探 第141章

作者:灯火说谎

  “不……只要我离开这座岛太远,岛屿也会崩塌的,所有的同学们和老师们都会淹死,而浅川君你也看到了,甚至警察们都找不到他们的踪迹了,连死去后的尸体都无法回来,我不要做害死他们的凶手,不能为了一己私利,放弃所有人……我做不到。”

  没有,那次的轮回根本不是【奇迹】,对于星羽来说,是一次冒险的尝试,而对于岛上的人来说,却是破灭的灾难。

  他们的小木船远离这里的一瞬间,背后岛屿崩塌,全员落入海中,溺水死去。

  “不是你害死他们。”浅川陆坚定的说:“是你救了他们,这从来都不是你的错。”

  “但我还是做不到……如果那样能逃出去的话,我宁愿不要,不然我今后的余生,睡觉都会睡不安稳的。”

  星羽也很坚持,她漂亮的蓝色眼睛盯着浅川陆看,看样子不会有丝毫妥协了。

  ……果然是个善良的人啊。

  浅川陆想,如果星羽能够自私一点,或许这个事件早就能解决了,但如果她是个自私的人,也不会变成一座岛屿拯救大家。

  这种牺牲的觉悟,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今后,她就要永远的在这片海里驻足,永远这样下去吗?

  “跟我走吧,这不是你该承受的结局。”

  浅川陆向前一步。

  “在救我和救大家的电车难题中,浅川君选择了我吗……我是很感动哦,但还是不能接受。”

  星羽则后退一步,以她的速度,浅川陆完全可以冲过去拦住她,但她毕竟是岛屿上的神明,触碰到的瞬间就会消失。

  “浅川君你可以一个人走的,我也不会拦着你,可你这几个轮回都没有那样做不是吗?说明你和我一样,都想拯救大家。”

  浅川陆怎么也追不上那个灵动的女孩。

  本来并不困难的事件,却因为两个想要拯救的人,陷入了僵持的死局。

  星羽笑着背着双手,在丛林间跳跃,仿佛在舞动,眉毛弯弯的:“如果有你在这里陪着我的话,那我也不会寂寞啦,我已经想好了,等到直升机来的那刻,我就想办法让这座岛在海上隐形,这样救援队就找不到我们的位置了,这个‘世外桃源’就能一直持续下去。就算有意外发生,还可以使用时间倒流的力量继续轮回,我们可以一直在这座岛上生活下去,就我们两个人。”

  “出去不好吗,非要在这原始的岛屿上生活?”

  “在学校的时候,浅川君你都不会看我一眼呢,也只有在这座岛上,你才会这样追着我。”

  ……没想到星羽还有这样病娇的一面。

  浅川陆停下脚步,星羽也站住,歪了歪头看过来:“怎么样,被我说服了吗?”

  “你说,这是救你还是救大家的电车难题……但我觉得不是。我做这种题的时候,一直都是全都救的。”

  浅川陆嘴角挂着一丝微笑,如果他遇到了疾驰而来的电车,就会冲过去把电车挡下来,这才符合他的作风。

  星羽愣了一下:“可是……这真的能做到吗,你尝试了这么多次轮回……还是没有……”

  “有的。”

  浅川陆打断了她,向前伸出手来:“完美结局,就在这次。”

  星羽犹豫了,她看着那宽大厚实的手掌,那个眼神中充斥着信念的少年,却不知道要不要过去。

  如果明明抱有希望,最后却又是失望的结局,反而会更加痛苦……

  “……不。”

  就在她的眼神渐渐黯淡下去,刚伸出的手指又蜷缩起来的时候,浅川陆却又说了一声:

  “星羽,我答应过你的。如果你真的有一天迷失了,我一定会把你拯救出来,就算是强行拉着也是一样。”

  星羽惊讶的抬起头来,似乎是没想到他还记得那个承诺,而此时,浅川陆居然已经到了身前。

  他无声无息的接近,用惊人的速度骗了她最后一次,抓住她的手掌。

  明明有神明的力量,却无法挣脱,那只手是那么的有力,而且温暖,是无法挣脱吗,还是不想挣脱?

  星羽只感觉鼻尖一阵酸楚,只想放下一切,不顾任何的扑进眼前他的怀中哭泣。

  而浅川陆凑近耳边,轻声说:

  “相信我吧……把你所有的信仰,毫无保留的,全都交给我。”

  这是他准备好的,最后一个底牌。

  他彻夜不眠,为了查清雪绘的“雪童子”究竟是什么情况,查阅了大量资料,也问了风祭昭久很多问题,了解了不少隐秘。

  这些知识,本就在浅川陆的脑海中,在一次又一次的生死之间,慢慢重现出来,仿佛侦探小姐那样的能力激发。

  而终于在这座岛上找到了最后的拼图,这一个一个轮回的经历,促成了他与星羽的羁绊,也达成了最后的关键条件。

  于是,这份力量终于化为己用,就在此时此刻。

  “我相信你。”

  星羽握紧了他的手,两人的一切,仿佛交融在一起,不可分割,散发出流光溢彩,冲天而起,吸引了村民们的视线……

  在这片海域上,巨大的声响和动静,仿佛天地震动一般,浪潮一阵一阵的不断推开,似乎有不得了的东西正在孕育而出。

  耳边似乎响起了少女的歌谣。

  星羽的唱腔优美异常,仿佛是天生的歌者,萦绕在这片海面上,给躁动不安的世界带来了一丝静谧。

  “对了。

  化身为海之后我回想起来了。

  喜欢雨是因为,你是爱哭鬼。

  喜欢歌是因为,你也喜欢歌。

  对想要知晓你的心的自己,感到羞耻。

  化身为海。

  反射于我的,在空中遨游的你哭泣的理由。

  至今也仍未知晓啊。

  在我身体中回响的你。

  至今也惹人怜爱啊。

  我仍旧想要回到那个时光。

  干脆笑一笑吧。

  后悔沉入底部,消失后变得强大之事。

  至今想来也很恐怖。

  互相理解之日定会到来。

  如果游累的话就沉入于我吧。

  即使树莺正在啼鸣。

  又怎会与你道别啊。

  化身为海,等候着你。”

  唱起那首化身为海的歌谣,在歌曲的结尾,加入了浅川陆的男声,形成完美和谐的二重唱:

  “【【摩伽罗】】”

  …

  次日。

  海风突然静止的刹那,整片东京湾的水位开始诡异地下降。

  起重机操作员小林握着咖啡杯的手僵在半空。不过三分钟前还拍打着防波堤的灰蓝色海水,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去,露出长满藤壶的混凝土基座和生锈的锚链。二十七个泊位同时发出空洞的回响,像有巨兽在海底深吸了一口气。

  “快看水面!”货轮上的水手突然尖叫。

  退潮形成的环形凹陷中,无数荧光蓝的水母正从深渊浮起。它们伞盖上的发光腺体明灭如呼吸,在黄昏的天幕下织就一片星海。小林握抓着港务局办公室的窗框,看见监控屏幕上的雷达波纹突然扭曲成同心圆——就像有某种电磁脉冲正在海底苏醒。

  钢制吊臂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嘶声。八千吨级的集装箱货轮“太平洋黎明号“开始左右摇晃,系泊缆绳在铁桩上擦出火花。

  小林握抓起对讲机要呼叫应急小组,却听见所有频道都充斥着尖锐的杂音。

  然后海水炸开了。

  不是爆炸,而是某种超越物理法则的显现。海水化作万顷水晶向上生长,在半空凝成晶莹的穹顶。

  在那直径超过三百米的透明穹隆中央,暗红色的背鳍切开水面,每一片鳞甲都折射着夕阳的血色。

  “啊啊啊啊……!”

  码头上响起第一声快门。举着手机的游客踉跄后退,镜头里那道山峦般的曲线正缓缓隆起。

  海水顺着鳞片沟壑奔流成瀑布,在防波堤上撞碎成血雾般的飞沫。当它完全浮出水面时,天空仿佛被切成了两半——

  那是足有飞机大小的鱼首,珊瑚质地的王冠上嵌着九颗夜明珠般的眼睛。

  巨兽发出悠长的低鸣。那声音像是鲸歌与庙钟的共振,震得集装箱堆场里的空货柜嗡嗡作响。

  鳃盖突然张开,喷出裹着虹彩的水雾。水雾散尽时,终于看清那些密密麻麻嵌在鳞片褶皱里的人影。

  失踪的近两百名师生,毫发无损地躺在珍珠母质地的凹槽里,他们都不自觉的昏迷着,有的发梢还粘着藻类。

  “那些人……是不是新闻里提到的……!”

  有人惊讶的喊道,还不知道师生们是否还活着,这头诡异的巨兽又是敌是友。

  这些昏迷的师生随着环形浪涌平稳地滑向码头,身下垫着半透明的水膜——就像被装进一个个不会破裂的泡泡。

  当最后一个同学漂到防波堤时,摩迦罗的九只眼睛同时转向西沉的太阳。

  暮色中,大鱼轮廓化作万千光点,如同逆向升起的星河。

  它最后一声长鸣震碎了港口所有的玻璃窗,在有人即将大着胆子接近前消失无踪。

  仿佛化身为海。

赤魟之夏 : 赤魟之夏 AFTER1

  “没想到闹得那么大。”

  坐在事务所会客室沙发上的浅川陆,挠了挠头发:“还好没造成太大影响。”

  距离那个不太平的“修学旅行”,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现在正值暑假,因此工作日期间,他也来到事务所这里。

  不是为了上班,而是为了找星羽聊天。

  “是啊。”星羽也鬼鬼祟祟的缩了缩脖子:“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变成那——么大的鱼。”

  其实说到底,浅川陆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与星羽所组成的【摩伽罗】形态,和与雪绘组成的【雪童子】形态类似,都是某种相当于“变身”一样的东西。

  在期间,他会获得不可思议的变化和力量,掌握原先所不具备的超凡能力。

  其发动条件,浅川陆大概是摸索出来了,他逐渐可以控制这样的变化,可究其原理,还是不知道是什么根据,只能猜测和“神降”与“信仰之力”有关,但也不是随便拉个人就能尝试,除了雪绘和星羽之外,暂时还找不出其他的变化形态。

  而且,必须要她们在场,有肢体接触才能发动,所以可以算是他们共同的力量,浅川陆一个人也无法调用。

  【雪童子】形态是迅捷的身姿和冻结能力,杀伤力极强,即使是有着强大防御的敌人,也可以通过敲碎冰块的方式强行击溃。

  【摩伽罗】形态现在还不清楚具体的能力如何,只知道会变成红色巨大的鱼,在海里有着掌控级别的威能,但在岸上如何?

  难道依靠体型和重量压垮对手吗……好像也不是不行。

  虽然还搞不清楚,但这样的能力创造出了真正的奇迹,跨越大海,把所有同学和老师们都救回了东京。

  如果不是他们的努力,将无法做到。

  “不过你说的没错,还是差点闹出大乱子了……”

  …

  这样一条大鱼出现在繁华的东京港口,当时可谓是特摄片般的景象,人们有的仓皇逃跑,有的则拿出手机来拍照。

  浅川陆估计着,起码有上千人目击了这一场景,当时他站在原地,表面冷峻淡然,实际上内心有点小慌。

  他不知道超凡力量的世界一旦展现给普通人看,会造成怎样的后果,而且如果传到网上,估计没法轻易消除影响了。

  危急关头,他想到了一个电话:

  ——万事屋。

  记得去年秋天,在学校里消灭七大不可思议的时候,千鹤子学姐说,有一伙人是介于常世和超凡之间,专门负责消除影响的。

  当时那个不起眼的中年男人,给浅川陆留下很深的印象,他把被血浸透的音乐教室说是有白蚁,再伪装成除虫公司,为学校提供服务,于是顺理成章的把音乐教室封锁起来,用无害的药剂掩盖血腥味,再把内部装修一点点替换成新的材质。

  这些人的专业程度,令浅川陆深感敬佩,看着乱成一团的东京港,如果是他们的话,说不定有办法解决这个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