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侦探 第185章

　　但对于一个组织来说，要承担的就是多方的压力，无从遁形。就算是非世监察部这样作用超凡力量的组织，也不能免于世俗。

　　“上头说，如果要证明我们不是凶手，就得把真凶找出来，给个说法。”

　　雾雨葵把头靠在墙面上，一副不屑的样子：“我告诉他们，不把你放出去的话，我也在这里不出去了，大不了关一辈子。”

　　浅川陆知道，雾雨葵是在帮助自己，她的身份据说在里面还挺重要的，应该是给组织施压。

　　但比起这个，他更多的是疑惑：

　　“不对啊……找出真凶的话。我还好奇为什么会认为我是凶手呢。”

　　他从文件袋里又找出一张照片，那是区别于七个受害者的，另外一人：“难道这人不是凶手吗？”

　　那是穿着猩红色长袍，在凶案现场漠然站立的女性。

　　当时浅川陆和雾雨葵走进房间，也看到了她。

　　年龄大概和那个女明星差不多，二十多岁左右，但没有那么漂亮，一般的路人长相，不是很起眼，短发，眼神无光。

　　看那身长袍的样子，应该也是信徒中的一员，既然这么凄惨的现场只有她存活下来，第一反应不应该她是凶手吗？

　　比如“被欺骗的信徒猛然醒悟，拿着枪杀了所有的高层”这种动机和故事，浅川陆立刻就能想出来。

　　然而，雾雨葵摇了摇头：

　　“一开始我们也是这样觉得的，但很可惜，那把枪上没有她的指纹，她的手臂手腕上也没有检测出硝烟反应。”

　　指的是开枪击发以后，在手臂上残留的火药痕迹等，短时间内一般很难清除掉。

　　“如果她戴了手套呢，那身长袍应该很容易就能把手包裹起来吧？”

　　“说直白一点，那就是我们拥有超能力的干员对其进行了测谎程序，发现她说的是真的，她不是凶手，也没有杀人。”

　　雾雨葵的这句话瞬间杀死了比赛。

　　浅川陆没想到，在这个世界里，刑侦手段能被超能力颠覆到这个地步，好家伙，那犯人连说谎都变得不可能了。

　　他翻了个白眼：“既然这样，你让那个测谎的人过来，不就能证明我说的是不是真话了吗？”

　　“很可惜。”雾雨葵摇了摇头：“那个超能力只对普通人生效，他们说你的精神特别强悍，测谎对你来说证明不了什么。”

　　浅川陆捂住了头，没想到还有这种弊端。

　　他考虑了一下，迫不得已，现在只能临时担任这个侦探角色，去探查这个案件的真相了。

　　“既然这个人不是凶手的话，她出现在案发现场，至少目击到了作案的情况吧。”

　　“她又不能说谎，问一问她，就能知道真凶长什么样了，不是吗？”

神之冬 : 第十七章 信徒的证词

　　“这个人叫做水谷百合。”

　　“她是个哑巴，不能开口说话，但能写字，‘水谷百合’这个名字就是她写出来的，之后的交流也是用书写来表达。”

　　“顺便一提，就算是书写，也是个人的表达行为，也可以用【测谎】的能力辨别真伪，不存在从这方面逃课的可能性。”

　　“所以说，她接下来表述的一切都是真的，没有谎言。”

　　“她说自己是天生的哑巴，从小时候起就不能说话，被父母抛弃后，在孤儿院待过一段时间，16岁以后出来自食其力。”

　　“我们在孤儿院和残疾人信息库里都能侧面印证这一点，水谷百合是后天取的名字。”

　　“水谷百合由于无法说话，也没法正常打工，所以一直过着流浪汉般的生活，可能还出卖过身体。但就在几年后，也就是今年，她接收到了‘神的指引’，让她来到了这个教会，找到了自己的归宿，用她的说法就是，‘得到了救赎’。”

　　“在这里，她的主要工作是服务教会的高层们，也就是刚刚的那些死者。当然，不确定其中有没有肉体关系，她只说了正常的端茶倒水、记账安排之类的工作，就像是服务生、秘书和会计的结合，很奇怪的是，她没有接受过教育，却做得不错。”

　　“水谷百合不属于高层的一员，但被允许在那个隐秘的房间里，或许是他们认为一个哑巴也不能把教会的秘密暴露出去吧，所以就放心的在她面前谈各种事情，她的处境几乎和软禁差不多，饮食住宿都在那里面完成，当然她自己也没有出去的意图。”

　　“她说，加入教会以后，她的嗓子便痊愈了，能够正常说话了。”

　　“不过，这和其他信徒一样，只是属于一种精神妄想罢了，她张着嘴嘶哑的发出声音，却没有任何话语传来。我们只能把纸笔递给她，她一开始还十分抵触，坚持自己能够正常说话，不停发出声音。哎，看起来真的挺可怜的，这些被欺骗的信徒们……”

　　雾雨葵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前提背景都介绍完了，那么，就说一下，她在那个房间里目击到了怎样的凶案现场吧。”

　　“简单来说，就是【什么都没看到】。”

　　“很诡异对吧，她可不是瞎子，我们检测过的，视力什么都很正常，但在那个房间里发生的一切，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在她的表述里，水谷百合就正常的在房间里进行服侍工作，高层还在开会商讨事情，她则在一旁随时准备添茶倒水，就在我们闯入的那一刻，她仍然认为房间里的高层们还活着，甚至还在正常的交谈聊天。她【认知不到这些人已经死亡的事实】，也【看不到是谁杀死了他们】，因为在信徒的眼中，教会里是不存在【疾病、痛苦和意外】的，这些高层更是【不老/不死】的存在。”

　　浅川陆从文件袋里，找到了那几张歪歪扭扭的笔迹，上面应该是水谷百合在审讯时写下的字条：

　　【没有枪杀】

　　【没有人死去】

　　【各位大人都还活着】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听不见我说话吗】

　　【哪里有血，哪里有子弹，你们在说谎】

　　【他们是不死的，教祖大人是不死的】

　　【我能说话】

　　那些歪曲难以分辨的字样，看起来让人毛骨悚然，浅川陆想象出了一个认知和常人完全不同，被扭曲了的信徒。

　　在水谷百合的眼中，可能把她带走的，说着奇怪的话的这些警察，才是疯子吧。

　　既听不到自己说话，又说有什么看不见的枪杀案发生……就这样站在那里，默默不语。

　　“她的证言没有任何价值。”

　　浅川陆只能说。

　　在这个唯一的目击者眼中，根本看不到枪杀案是怎么发生的，也看不到凶手是谁。

　　因为教会里不存在“意外”也不存在“死亡”，为了顺应这个逻辑，因此不符合理论的“凶手”被修改抹除掉了。

　　这就是信仰之力的可怕之处，信徒的记忆和证词，已经不可信任。

　　“对现场的刑侦结果怎么样，有找到凶手留下的痕迹吗，作案时间是什么时候，那把枪能追踪到购买源吗？”

　　渐渐代入了侦探的角色。

　　毕竟看了不少推理小说，浅川陆也能说道说道了。

　　可惜，雾雨葵只是摇头：

　　“枪是没有来源的，应该是教会内部的枪支，或者是凶手特地抹去了痕迹，提前准备了很久。现场的刑警和调查人员还在搜查中，但据说没什么指纹和有用的东西。问题在于我们连尸检都做不到，受害者的尸体都被有关人士运走了，碰都不让人碰。”

　　她指了指桌上的照片：“能留下这些照片都很不容易，没办法，都是有名的大人物。”

　　浅川陆听着也是皱眉，还没听说过这么难搞的案子，连对尸体检查都不行。

　　好像也确实没办法，这些人的身份，无论是家属还是背后的势力等，应该也不容许法医对其开肠破肚的解剖。

　　只是……这样的话，连作案时间也没法确定了，而且浅川陆也很好奇，死因到底是不是因为“枪杀”，还是有别的在先。

　　一旦减少了“验尸”这个环节，就势必会极大的减少警方能得到的信息量……

　　难道凶手也是算准了这一点吗？

　　他继续问道：

　　“能确定案发第一现场是在房间里吗，还是在死后搬进去的？”

　　“这点应该没问题，房间里检测到了枪支击发的火药痕迹，血液溅开的规则也符合伤口，不是后期涂抹上去的。”

　　“也就是说……凶手是闯入了那个房间，然后开枪杀了所有人以后，再离开房间。”

　　浅川陆沉思着，为什么凶手偏偏放过了水谷百合？

　　凶手的目标仅限于教会的高层，能不能从动机中推断出大致的身份：

　　“那个房间隔音还真好啊，我们都没听到枪声……还是说在我们来之前就已经完成了……”

　　“对，就是这个问题，浅川。”

　　雾雨葵突然接过了话，她的眼中带着无奈和叹息：“我们没法知道那个房间里发生了什么，因为那个房间——”

　　“是个【密室】啊。”

神之冬 : 第十八章 突破密室

　　“密室？”

　　浅川陆抬起头来。

　　但凡提到案件，就不能不提到密室……简直是某种必定会触发的BOSS战机制一样。

　　“是这样的。”雾雨葵解释道：“实际上，他们用的那个金库门内部有电子计数装置，能记录开关门的时间，调取记录显示，今天早上8：12开过一次，8：14，也就是两分钟后关闭，然后就再也没有打开过，一直维持着关闭状态，直到被你轰开。”

　　“我们是差不多九点多才到那里的……”

　　浅川陆还隐约记得时间：“也就是说，我们到了之后，门就没开过了？凶手一直在里面没有离开？”

　　“但是，我们在那里面没发现任何人，除了那个哑巴服务生之外，就只剩下尸体了。”

　　雾雨葵耸了耸肩：“除非凶手有隐身或者瞬间移动的超能力，不然不知道能跑到哪里去了。”

　　这点没说错，在发现凶案现场以后，浅川陆也检查了一遍房间内部。

　　不可能藏人，也没有其他出口和通风管道、密室之类的地方，这点可以确认。

　　那个房间为了隐蔽起来，连窗户都没有，所以犯人也不可能是翻窗逃出去的，唯一的出入口只有那扇金库门。

　　突破口应该是那扇门。

　　“如果记录被篡改了呢？时间不一定是真的。”

　　“不可能。听说那种高端设备记录时间的方式不是普通的电子计时，而是某种物理计数的方式，哎呀反正我也听不懂啦，总之是我们的技术部门说的，那个时间记录绝对是准确无误的，就算门都被你拆碎了，也能从废墟里面还原出来。”

　　雾雨葵说：“而且，一楼的大厅有摄像头，能看到这五个人早上分别来到这里，所以也不是前几天死的。”

　　这下，浅川陆唯一的希望也被抹除了。

　　所以说，那个房间的确是个【密室】……房间里原本就有一个水谷百合，其余六个高层进去以后，就死在了里面？

　　到底发生了什么，凶手是怎么进去然后离开的？

　　“摄像头有看到凶手吗？”

　　“不确定。”

　　雾雨葵摇了摇头：“因为信徒太多了，各种各样的人都从一楼进来过，天知道谁才是凶手？而唯一有摄像头的也只有一楼大厅，上面的楼层都没有安装，更不要说这个【10】层和隐蔽房间了，或许是为了不暴露教会的秘密，所以没有监控设备吧。”

　　这下可头疼了。

　　“所以上级才会怀疑我们，他们说‘能隔着一个楼层，将里面的人全部杀死，只有你们两个能做到这样的事情了’。”

　　“就算是我也不能隔空拿枪射人啊……”

　　浅川陆很无奈。

　　完全的密室，唯一的目击证人又看不到任何东西，或许凶手就是知道这一点，才故意放她活着也没关系。

　　现在唯一的可能性，也就是雾雨葵所说的，犯人有【隐身】或者【瞬间移动】的超能力，才能无视密室随意出入……

　　或者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妖怪】。

　　浅川陆想起了今年春天经历的那起事件，在地下诊所手术室里的，女明星分尸事件。

　　这两起事件看起来有很多相似之处，包括密室的构筑，还有目击者的证词，看似都天衣无缝……

　　但是，如果加上附身妖怪的存在，和本不存在的“第八人”，就突破了谜题和困境。

　　眼见浅川陆陷入了思考之中，雾雨葵也不再言语，乖乖的等待着。

　　她托着下巴，看着专注的少年，一直在微笑，房间里两人只剩安静的气氛。

　　…

　　约十分钟后，浅川陆猛然抬起头。

　　“我……可能知道了。”

　　“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