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侦探 第238章

作者:灯火说谎

  “等等。”雾雨葵连忙说:“我也要去。”

  看到她们回头看自己,她摆了摆手解释道:

  “我是不能变成式神……但我也有战斗力。”

  雾雨葵拿起放在墙边的两把刀,别在腰间。

  她的实力本就强悍,即使是现在,也不亚于如今的千鹤子,况且她已做好了觉悟,愿意为了浅川陆再拔出一次“天丛云”。

  只要能挽救回浅川陆,那么即使是绝望的战斗也愿意去拼一把。

  可是,这份燃起的斗志很快就被泼下一盆冷水:

  “你就留在这里吧。”

  千鹤子冷冷的说,转过头去,发尾划过弧线,留下一个无情的背影:“万一病房被偷袭出事了怎么办,需要有人守着。”

  “我……”雾雨葵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千鹤子就带着另外两人走出去,只剩下砰的一声关门,封闭起来。

  她不甘的咬着牙……为什么,就连让自己努力去赎罪的机会都没有?

  千鹤子,还是没有原谅。

  雾雨葵握着两把刀,却感觉前所未有的无力,好像有无尽的黑暗从背后包裹过来,吞噬啃食着她的内心。

  比躺在病床上的浅川陆更煎熬痛苦,明明东云末月也有自己的方式去保护他,为什么只有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这种虚弱和无力,就像是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个夏天,在绝望之时,只能看着浅川陆冲上来守护她一样。

  明明自己为了变得强大,也付出鲜血和汗水了,到头来还只能看着吗?

  就在深深陷入绝望的时候……

  “雾雨。”

  背后突然传来声音。

  “我知道了……不要叫我。”雾雨葵不耐烦的回应着幻听,她已经受够了沉溺在过去之中:“我还是和当年一样吧……”

  “雾雨。”

  然而,那个声音还在持续呼唤。

  很熟悉,很温柔的声音。

  “不要让我回到过去……我已经受够了……只是幻听对吧,有什么意义呢……又回不来了……”

  雾雨葵咬牙切齿,手紧紧握住刀柄,感觉力道几乎要渗出血来。

  然而,背后的声音却没有停止,只是重复:

  “雾雨。”

  “……!”

  雾雨葵不得不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她惊讶的转过头来,瞪大眼睛,瞳孔收缩:

  “你……浅川……”

  病床上的少年,睁开了眼睛:“哟,雾雨,叫你也不回应,耍大牌吗?我还以为是你受重伤了呢?”

人之冬 : 第五章 承诺

  “你醒了……?!”

  雾雨葵连忙放下刀,赶到病床前:“我去叫她们回来……不,医生,我先叫医生过来……!”

  “不,不用。”浅川陆摇摇头说道,现在的他也只能轻微摇动头部了,脖子下面的身体都没有反馈。

  甚至说,他现在还能说话发声,已经是奇迹了,气管居然还能正常运作……

  他声音虽沙哑,还是强逼着自己说:

  “我能清醒的时间应该不多,不要去喊人了,听我说完。”

  浅川陆看了一眼身边病床躺着的东云末月,此时她紧闭着眼,仿佛睡着了,对他的醒来没有反应。

  他猜测,现在他和末月应该相当于是“共同一条命”的状态,他清醒了,末月就必然会昏迷。

  时间太长的话,对末月的身体会有损耗,即使是不死的能力者,也不能无休止的缺损。

  于是,他决定抓紧时间,长话短说:

  “这件事不怪你。”

  他知道,或许事发之后雾雨葵会把责任归结到自己身上,会认为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她。

  但那是不对的。

  “……我。”雾雨葵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说这个。

  “这件事本身就是我自己造成的,我自己要去找飞鸟井诗,就算被切成这样了,也是我自作自受,怎么能怪你。你只是按照我的请求,带我去到了那个空间里而已,你也试图拦住我了,只是没有成功而已。你不如像千鹤子她们,去恨飞鸟井诗都好一点。”

  浅川陆要做的事就是开导雾雨葵,让她不要钻牛角尖。

  但这不是两三句话就能做到的,雾雨葵眼神又黯淡下来:“可是……”

  听到千鹤子这个名字以后,她内心又充满了愧疚,想起那个身高虽然不高的少女,眼神中的冰冷和凶悍。

  真的和我没关系吗……要不是我……她一定也很厌恶我吧。

  “你想想看,如果她真把你视作敌人,会把敌人放在这个重要的病房里,让敌人来保护躺在病床上的我吗?”

  浅川陆微笑,仿佛他也听到了刚刚的对话:“她正是因为信任你,才让你守护住后方,这么重要的责任啊。”

  “……这。”

  雾雨葵愣住了,她从没有往这个方面想过。

  浅川陆解释道:

  “千鹤子是这样的,她虽然小心眼了点,但不会不明事理,可能有时气头上来了说话就难听了些,请你多担待了。”

  “不会……我知道了……”雾雨葵用力点了点头,不管这个说法是不是真的,但至少浅川陆的解释让她很暖心。

  仿佛只要他说起话来,就会让人感觉到温暖,重新感受到力量。

  都变成这样了……第一时间居然还是想着别人的事情……

  雾雨葵鼻子微皱,手轻柔的抚摸着他的头发,心疼的说:“你这样……疼吗,要不要加一些止痛药什么的……”

  她是第一时间目睹了那血腥残忍的场景的,四肢都被切断,疼痛可想而知。

  尤其是对于一个武道家而言,这无疑是把尊严都毁灭了的死法,哪怕苟活着,也失去了引以为傲的腿脚和身体。

  不敢想象,浅川陆自己的内心里又有多么痛苦。

  “没事,不疼。”再说,也没感觉了。浅川陆把这句话放在心里,只是微笑:

  “我的话说完了,最后一句只是请求。雾雨,我希望你立刻出发,赶上她们。”

  听闻此言,雾雨葵没有丝毫犹豫,重新抓起刀站起来。

  “要我一起去战斗吗……好。”

  她本意就是这样,只不过浅川陆的话,给她重新点燃了斗志。

  尤其是他还能苏醒,不是完全的植物人,给了极大的信心,也有复苏好起来的希望了。

  这下雾雨葵再无顾虑,她要加入千鹤子她们复仇的队伍,不管她们愿不愿意,也要去。

  然而,浅川陆接下来的话,却和她的想象大相径庭:

  “不,我不是要你去战斗。”躺在病床上的头颅,几乎做不出任何剧烈的动作,只能嘴唇一张一合,却能看出他眼神中的急切:“我希望你做的,是赶上去,拦下她们,不要让她们搞任何复仇的计划,不要让她们做任何傻事,拦住她们。”

  他重复了两遍。

  “什么……”

  雾雨葵愕然,有如刚拔出的刀锋,突然又被按了回去。

  “雾雨,只有你知道,飞鸟井诗是什么人。千鹤子她们什么都不懂,她不是能够挑战的对手,也不是可以去面对的家伙。”

  浅川陆眼神平静,仿佛蕴含着悲悯和伤痛:

  “那是另一个层面的力量,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东西,就算是神明,也不是一种神明……你要明白,不是所有敌人都必须战胜……绝对不能接触,你必须去拦住她们,不然她们都会死的。只有你能做到了……不要让你、她们……死。”

  他的声音说到后面,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涣散,几乎听不清那些杂糅在一起的字眼了。

  即使雾雨葵急切的贴在他面前,也只能感受那只言片语的呢喃,还有剧烈跳动的吐息。

  甚至能看到,他的双手手指在疯狂颤动,仿佛在竭力想要抓握,突破了幻肢的界限,几乎要挣扎抬起的错觉。

  如果可以的话,他绝对会亲自站起来,追出房间去的。

  而现在,浅川陆只能把这一切托付给她。

  “答应我。”

  “浅川……浅川……不要睡……!”

  雾雨葵惊慌失措的喊道,可她却不知道要怎么才能留下他,也不敢去抓着他的身体。

  只能听到周围的生命监测仪器都乱作一团,发出各种各样尖锐的警报声,数值疯狂跳动,仿佛演绎着混乱的交响乐。

  远处的医生和护士们匆匆赶来了,推开在这里碍事的雾雨葵,纷纷拿起器械准备进一步抢救。

  雾雨葵只能隔着医生们的背影,隔着人的肩膀,遥遥看了一眼重新被覆盖呼吸面罩的浅川陆。

  两人的眼神再度交汇,仿佛读出了最后的那两句话:

  “别担心。”

  “我会解决这个事件的,我会把所有人救回来的。”

人之冬 : 第六章 陆川浅

  我的名字是陆川浅。

  这是个稍有些奇怪的名字,“陆川”的部分还好,“浅”总会让人联想起“浅见寡闻”“学疏才浅”的负面意思。

  不是个常用在名字上的字,就算是五行缺水,也有很多更好的可以替换的字,为什么偏偏这样取名呢?

  父母却说,就是“浅尝辄止”的意思,希望我不必执着太“深”,不需要得到什么太高的成就,哪怕走马观花,对于人生的旅途不虚此行就好。用人话来说,他们没有太多望子成龙的观念,只希望我平凡的过上一生,开心快乐就可以了。

  “浅”在这里就是轻松的意思。很开明,但也让人有些无奈的父母。

  自出生以后,我的一生仿佛就和这个字绑定在一起,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大成就,也没遇到过什么印象深刻的大事。

  家庭是普通的家庭,不富也不贵,但也不是贫困的那种程度,反正拿的是零用钱,一般学生也察觉不出来家里有多少钱。

  城市出生,照常上学。

  学习成绩并不突出,中游偏上,虽然进了重点高中,但也只是跟着混而已,我倒是很努力了,可是好像再上面也上不去。

  从小就有人说我早熟,是个很让家长老师身心的孩子,或许有些内向,但很懂礼貌,学习也没让别人操过心。

  我也没什么追求,好好读书,考个大学,之后再慢慢想要做什么,这个年纪的孩子多半都这样。

  平平安安长大,没有什么挫折,身心健康,这几乎就是父母给我的期望了,我只是遵照执行而已。

  “……阿浅!”

  一个声音,打断了这个故作深沉高中生的胡思乱想。

  我回过头,看到了那甜美声音的主人,是个笑得很明媚的少女。

  她年纪和我一样大,但对于我来说就像太阳,白皙小巧的脸蛋,五官精致而清丽,即使没有化妆也足够好看,简直是能当模特出道的水准,虽然是短发的学生气妹妹头,但在她身上更彰显可爱,今天的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稍稍提起裙摆转了一圈。

  听说她有在上芭蕾舞课,没想到有这种水准。

  “怎么样?好看吧?”

  细嫩的脚踩在凉鞋而非舞鞋上,绷紧的小腿纤细优美,感觉是在夜空中起舞的天鹅,好像周围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了。

  “别显摆了,快坐下。”

  我感觉脸有些发烫了,但还是逞强着说。

  她坐在我对面后,却还是像个小狐狸一样靠近,狡黠的说:“诶……阿浅你偷偷喝酒了?怎么脸这么红。”

  “你看错了。”

  我强横的清了清嗓子,把菜单放到她面前:“点菜吧,看看有什么想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