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灯火说谎
大排档的老板也信不过……
看他冷漠的表情，还有店里的其他服务员也一样，开在这种地方，应该见过不少这种酒后起冲突打架斗殴的场面。
对他们来说，只要事不关己就无所谓，把账单结了比什么都重要，别打扰做生意就行，哪管有谁会受到伤害？
“阿浅……怎么办……”
躲在我后面的许祈诗小小声的说道，她脸色被吓得惨白，没遇到过这个情况。
我同样低声回应，但声音却足够稳定：“别担心，交给我。”
至少不能把慌乱带给她。
而且，我也想到了个办法。
“你还要逞英雄吗，小伙子？你有什么办法呢？我给你个机会，现在你一个人逃跑我就放过你。”
带头混混甩着锋利的刀锋，笑容猥琐：“如果你不跑的话，待会就是让你眼睁睁看着，你的小女友是什么下场……”
嘿嘿……哈哈哈……那些混混们都笑了起来，没有把我一个学生放在眼里。
就是现在。
我趁机转身，用力扯下桌面上的一些电线，这些连接着一个重要的机器。
收银机。
比我想象得还要重，我吃力的搬了起来，里面应该装着不少钱币，这重量足够当做武器了，我扛着冲锋过去：
“啊——！”
“不是吧，你就想出这个办法？”混混头子似乎被我滑稽的表演逗笑了：“太搞笑了。”
因为太重了我冲锋的速度有点慢，被他轻而易举的躲开，让我别了过去。
“噢哟，别把自己摔倒了。”
我一时半会刹不住车，只能任由惯性把我跌跌撞撞往前冲，背后传来了混混们的嘲笑和鄙视。
“这家伙脑子有问题吧……”
“哈哈哈，二逼。”
我没有理会。
只是冲到小河岸边，用力一抬手，把整个收银机送了下去。
掉进河里，哗啦啦的水流瞬间卷走了，沉没不见。
一时间，场面似乎安静了。
没有人能想到，我居然会这样做。
尤其是那个桌后面站起来的人，也就是目瞪口呆的大排档老板。
“你……”
他看的傻了，嘴里叼的烟也掉下来。
“你他娘的干什么呢……！你们吵架关老子屁事，这是老子的店，老子的钱！”
老板愤怒了，一拍桌面，对我吼叫，很好，我又吸引到了一个仇恨。
他气冲冲的就要过来，“你们都别走了！打电话，叫你们的爹妈过来赔偿！不然一个都别想走！”
这下，那个混混头子也搞不懂我要做什么了，手握着刀，感觉自己突然变成了配角：
“呃……你找那小伙子要赔偿，我要这个女人，不冲突吧？”
“放你娘的屁！”
结果，却被膀大腰圆的老板横着甩了一个大耳光，喷着口水骂道：“我放走一个，人家长不认账怎么办！你来赔老子钱吗！”
“他妈的……开个破摊有什么了不起的！”
混混无缘无故被打了一耳光，恼羞成怒，扬着手上的折迭刀。
他的伙伴们也龇牙咧嘴，开始嘴巴不干净的骂骂咧咧。
“你说什么……”
然而，握着刀的手臂竟被那看似不起眼的老板一把握住，看用力的程度，把那混混头子握得生疼。
与此同时，原本店里冷漠的坐着的服务员们，甚至还有烧烤摊的师傅也站了起来，有的手上还提着菜刀钢叉……
一下子，两伙人形成了对峙。
“说的就是你！”
“我看你是蹬鼻子上脸了！”
我默不作声的微笑，计划成功了，看来我没猜错，在这种地方开大排档的老板，背后也一定不是什么简单货色。
就从刚刚混混威胁、混乱的场面下，这老板还能冷漠的要求结账，不屑一顾的态度就能看出，他有可能有幕后背景。
但他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帮我，这样的人也不会突然发什么善心……
所以我想到了，既然你不愿意见义勇为，我就强迫你见义勇为。
我直接把他的收银机丢进了河里，让他的利益和我的安危捆绑在一起，如果我们被混混搞了出了事，他就不可能要回赔偿了。
所以，他就算再愤怒也必须保住我，才能让我去叫父母回来交钱。再加上这些混混酒劲正浓，很容易爆发冲突。
这就是……驱虎吞狼，在我的谋划下，这两伙人很快就碰撞在一起。
从骂骂咧咧升级到推搡，然后开始大打出手！
“干他们！”
“上啊……！”
场面一度极其残忍，还是老板那边占了上风，几个混混寡不敌众，被按在地上摩擦。
“小诗！”
我悄悄招呼着许祈诗，惊慌的她简直像只小兔子，乖巧的跑了过来。
我们就这样，靠在河岸边，也不敢提前溜走，慢慢看完了这场近距离的武打戏。
又过了十分钟这样，警车终于来了。
人之冬 : 第九章 事后
“阿浅，你还真聪明啊。”许祈诗靠在我肩上：“怎么能想出这种办法的呢？”
我回答：“当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要把我们两个都救下来，只能用这种莽的点子。”
其实我也知道，这样做很冒险，甚至有赌博的成分。如果大排档的老板仍然不出手，或者他们是一伙的，那就完蛋了。
但我好像足够幸运。
“你该多锻炼锻炼肌肉的。”
她突然捏了捏我的手臂：“要是你啪啪啪的冲上去，直接一个人干倒他们几个，哇塞，那才帅气呢。”
“你可饶了我吧。”我无奈的撇开她的手：“这是现实世界，又不是武打片，哪能赤手空拳打这么多人，我又不是超人。”
我更喜欢动脑子解决问题，这是文明人的方式。
“那就由我来锻炼肌肉，以后保护阿浅！”
许祈诗突然弯曲手臂，摆出展示肱二头肌的姿势，虽然那纤细的手臂上一点赘肉都没有。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这是劫后余生的轻松，从那么惊险刺激的场面里平安无事的归来，真是太好了，我们都由衷的庆幸。
现在回想起来，真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保持冷静思考的。
她望着我，眼角含着泪花：
“说真的……谢谢你，阿浅，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道今晚……”
“别说这些了。”
我不好意思的打断了她，这本来就是应该的：“你没事就好。”
…
在那之后，警察来到现场。
有不少人想突围逃跑，但最后都没能逃脱，被按在了地上拷起来。
本来只是两伙人打架斗殴，但由于涉及我和许祈诗两个学生，尤其是现在严抓治安，估计要被关一阵子了。
当然，我不确定这其中有没有许叔叔的影响。
我看到他表情阴沉严肃，站在岸边不停抽烟，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
我们的家长很快就赶到了现场，看到平安无事以后，皆是松了口气。
我老爹倒是夸我反应灵敏精明，老妈就是责怪我耍什么小聪明就不该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
救护车的医生护士来检查了一下我们的身体状况，发现没有任何问题后就开走了。
警察叔叔倒是说还要做笔录，被许叔叔挥了挥手说明天再说，让孩子们休息一下。
其他人就没那么幸运了，但凡参与了打架斗殴的人无一例外都被押进警车，有几个还是坐救护车走的，看来伤得不轻。
其中，那个大排档的老板路过我的时候，瞥了我一眼：
“挺聪明的，哈？”
看来他冷静下来后，也知道了被我利用了的事实。
背后的警察叔叔严厉的呵斥着：“别乱动，低头继续走！”
我一开始并不怎么在意，可是身旁的老爹站起身来，笑着和警察说了两声，然后和那老板在警车边独处了一小会。
虽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看到老爹给他递了支烟，打上火。
“……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不解，老陆同志到底是要干什么。
“没有那么多敌人，朋友越多越好。”
老爹回来后，笑着摸了摸下巴。
其实我从没看过他抽烟，每次都是揣着专门给别人发的。
他说：“我不知道那人是谁，也不管他的真实想法是什么。但我只知道客观上他救了我儿子，这就够了。”
我若有所思。
的确，当时我和许祈诗情况危急的时候，那老板袖手旁观冷漠的样子很气人。
但回头想想，别人也没有义务一定要出手搭救。
我急中生智把他带到一条船上固然没错，这是为了自救情急之下的方法，但对别人这也是一种道德绑架。
“我明天的笔录，会想好再说的。”
我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
的确，比起多一个结仇的对象，不如多一个朋友。客观上来说，是依靠了他才得救的。
这起案件，主动挑事的混混一方肯定要被重罚严惩，但至于大排档老板和他的员工们，就是可以衡量的情况了，他们可以是打架斗殴的恶性/事件的参与者，也可以是正当防卫保护自己摊位的无辜老板，甚至可以是见义勇为保护学生的好心人……
全凭我明天的笔录要怎么说。
我理解了老爹的意思，他欣慰的笑笑，不再多语。
每次都这样谜语人，老陆同志从来不直接告诉我他的想法，而是让我去猜，也不强迫我怎么去做，让我自己领悟。
感觉还蛮费劲的……果然虽然成年了，距离真正的大人还差得远啊。
我摇了摇头，走到正在忙碌的拨打电话的许叔叔面前。
“……嗯，先等等。怎么了，小陆？”
本来只是想等他打完，没想到居然搁置了电话看过来。
“您先电话……”
他摇摇头，望着我，尤为认真的说：“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不敢想小诗会出什么事，真的，你是我们家的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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