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尾猫
一种极度粗暴，但确实很有用的仪式魔法。
他们半个月前把泰拉斯奎抓回来吃，同时也当作新的神来崇拜。
然后，再把自己部落中已经活不下去的老人，可能还有别的类似成员，挖出心脏来，献祭给泰拉斯奎的心脏。
吃神的血肉得到生命，同时也作为神的祭品牺牲生命。
这是通过血肉、血脉和生命献祭形成交感连接的粗暴仪式魔法。通过这样的生命献祭连接，骗过泰拉斯奎的细胞，让它们认为吃掉它们的亚人也是它们的一部分……噫
故而如今即使表面上海登没啥表示，心中却为不禁之骇然。
作为古代魔法的专家，这种仪式对海登来说绝不是技术上太难做到的东西，纯粹就是思维模式的问题。但这想象力也未免太疯狂了。
你们这些原始人的魔法创意都这么硬核的吗！？
可惜海登不能让自己现在的巨狼脸流露出这样的想法。他必须扮演好自己现在的角色。
“好，很了不起的魔法。”
所以海登狼开口说，
“如此智慧与勇气都十分可嘉。”
这话里实在有些藏不住的吐槽味，好在对面的亚人酋长应该没听出来。
“我看到你们把部族中长者的生命献祭，归还给你们的新主神。”
海登继续说，
“这让我很好奇一件事。你作为这个部落的酋长，已经活过多长的时光？你们的部落中，究竟还剩多少长者？”
这话里就难免流露出一些讽刺的味道了。不过亚人酋长并未生气，反而昂着头向这位“狼神”回答道：
“我已经足足活过一百八十个月。部落中活过三百个月以上的长者确实已经不多。但不仅是他们，我们自己也能在必要时刻向神献上生命，呼唤神祖与新主神的力量！”
一百八十个月……啊，才十五岁！？
海登忍不住重新打量了一下这个魁梧的壮年亚人——他的长相不管怎么看，都有起码三十岁以上了啊！
然后，这酋长刚刚说长者是多少岁来着？三百个月？二十五岁？
他一直都知道在荒原苟延残喘的原始部落过得都很凄惨，但可真没想到他们的平均寿命已经衰弱至此。
和这些亚人相比，就连普通人类恐怕也幸福得和精灵差不多了吧？
所以海登先摇摇狼头，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唉，果然不出我所料。你们神祖的死，对你来说已经是发生在一两代人之前的事了。”
亚人酋长立刻皱起眉头：“确实如此，但那又如何了？”
“那就意味着你们的知识传承之中缺少了很重要的东西。”
海登继续摇头摆尾，
“你并没有吃过自己神祖的血肉吧？因为那已经是一代人之前的事了。”
毕竟他们的大猩猩神兽应该是十七年前死掉的，而这个酋长才十五岁呢。
亚人酋长果然点头，然后回答：“但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们这一代人都吃过曾经吃过神祖血肉的上一辈人，已经将神祖的生命在血肉中继承下来了！”
噫
这下就连悬浮在海登后面的艾力克，脸色都变得很难看了。
这些亚人的上一辈，吃掉了大猩猩兽神的尸体。然后他们这一辈，再把上一辈的尸体也吃掉。如此一来便能将神的生命继承下来！如此代代传承不息，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何等的合理！太厉害了！
幸好，事到如今，只是“吃掉父辈”这种程度的疯狂仪式，已经不足以再把海登吓到第二次。
“这确实十分厉害，但你们肯定还是在传承的过程中损失了一些力量和知识吧？”
他冷静地说，以狼神的姿态维持住对话的气氛和主导权，
“血肉传承的仪式虽然能够传递一部分知识，但数量终究太少，比不得真正活人与活人之间言传身教。”
如果靠吃尸体就能夺走大部分力量和知识，大家早就该都有样学样吃祖先，而不是靠教育和学习了。
“更何况，你们并非直接吃了神祖的肉而获得传承，而是通过吞吃你们的父辈间接继承，传递过程中的损失不可避免，也必然会把血肉中那些‘不好’的东西一起代代继承下去。所以你们的身体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恶性突变，出现了更多的障碍——这些，我都没有说错吧？”
亚人酋长果然不讲话了。
海登自然没有说错。
这些疯狂原始人搞出这种吃人魔法，虽然想象力实在可怕，却也必须遵守巫术的基本原则，过程中必然会有很大的损耗，这样吃再怎么说也不可能百分之百继承被吃者的力量，更不用说知识了。
反之，在血肉中残留的诅咒、怨念和污染，却反而都会随着进食的仪式过程逐渐积累、沉淀下去。所以这些亚人的变异程度只会比上一代更严重，而且下一代还会更加更加严重，直到无处可跌为之。
毋庸置疑，这是字面意思上的饮鸩止渴。
眼前这个亚人酋长看起来也不是真的很蠢。哪怕伪装成巨狼神的海登没有这么说，他自己恐怕也是心知肚明。
“我今日到来你们的部落，本是为了和你们的神祖讨论有关你们新主神的事情。没想到你们的神祖已经不在了。”
海登说到这里，故意转头看了看村庄中间的泰拉斯奎心脏肉块，
“你说它是你们的新主神？那么，你们可知道它是谁，从何而来，是什么样的神？”
如此一来，海登便已把这场对话的主导权给彻底把握住了。
不过那亚人酋长虽然气势为海登所夺，却还是没有彻底软下去，仍然昂着头：“我们当然知道。祂是净化与再生的神！”
……啊？
再生好说，泰拉斯奎什么时候还和净化有关系了？
海登心中不免有些错愕，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摆摆爪子：“有趣，你们怎么知道的？”
“那自然是我们二十天前在荒土上亲眼看到的。”
亚人酋长自豪地说，
“我们看到祂在荒土上自由自在行走，一旁还有仆人随身侍奉。凡是祂行走过的地方，植物再生，水源洁净，阳光和天气都变得温和舒适，连那些可怕的异兽都被变形为从所未见，而又美味好吃的食物！”
啥？什么鬼啊？
再生植物？净化水源？改善环境？还把污染怪物变成食物？
泰拉斯奎哪来的这种能力？
海登一时间不由得怀疑这些原始人是不是真的发疯了，以至于看到了奇怪的幻觉。好在仔细想想对方究竟说了些什么才是巫师的好习惯。
仆人？
对，他刚刚说到了仆人。
实际上，委托海登他们来找这只失踪泰拉斯奎宠物的，实际上也不是烟雾镜公司的高管，而是她手下负责照顾宠物的助理。
思绪如电光般闪过的瞬间，海登已经完全明白过来，心中更是无语。
仔细想想，神族的高管助理带泰拉斯奎这么大的宠物在荒野里“遛狗”的时候，会用什么样的神力做些什么？
不外乎就是替泰拉斯奎净化周围的污染，营造出合适的环境，再准备好美味的食物嘛！
所以海登现在心中简直就是无数草泥马飞奔而过——这帮原始人居然是把带着泰拉斯奎遛狗的神族助理施展的神力，当成泰拉斯奎自己的神力了吗？
这样的误会…好像也挺合理的。毕竟大家都说养宠物的人是铲屎官嘛，哎嘿！
“我们请求祂成为我们的新主神，赐予我们祂的恩赐，祂却不肯。”
亚人酋长却不知海登心中在吐槽什么，继续说道，
“所以我们便只能用强，将祂请来我们的部落，请来成为我们的新主神。”
“如今祂尚未恩赐之前那些奇迹的神力，但已经将祂的生命分给我们。相信只要我们持之以恒继续虔诚献祭，最终定能将祂感动的，让祂赐予更多神力！”
虔诚献祭将祂感动？
海登都听得快无语了。
泰拉斯奎如果现在还有思维能力的话，肯定在心中大骂你们的祖宗啊！
这样一来之前的很多谜团都被解释清楚了。这帮原始人确实很有些本事，居然能在神族（哪怕只是比较低阶的神族）眼皮子底下把泰拉斯奎“偷”出来。但古时候就有很多凡人趁神族不注意，偷走祂们宝物的传说，如今类似的事情再现，也不算是非常奇怪。只能说这帮原始人很有胆子和行动力。
只不过偷走神族宝物的凡人，最后在故事里会遭遇什么下场，基本上也都是写明的。
“你们完全搞错了。”
所以海登左右摇摇他巨大的狼脑袋，
“那根本不是什么净化之神，也不是这荒土大地上的任何一种神明。”
这话果然过于直接了一点。别说亚人的酋长了，就连其他亚人听见海登这句话，都不禁用极度震惊和怀疑的眼神朝他望过来。
只不过海登现在看起来也是个所谓的“兽神”，所以他们还没急着跳起来要把他给怎么样。但这气氛还是立刻凝固起来，亚人酋长也沉下脸，似乎做好了必要的情况下就与海登开战的准备。
对这些亚人来说，只要牺牲不是太大，拼一把杀掉海登应该是很赚的。因为只要杀掉这个“狼神”，他们就有第三个神可以吃啦！
可惜这只反映了他们的想法究竟有多不靠谱。
“被你们抓来的这只巨兽，它之所以表现出那样净化的神力，只是因为天神喜爱着它！只是因为天神赐予了它些许力量而已！”
所以海登高声说，尽量浅显易懂地说给这个部落里的每个亚人听，
“你们这可是偷走了天神的宠物！可知道将会有什么后果？就是为了防止天神降灾到你们身上，我才赶来这里，并把这些事告诉你们！”
此言一出，立刻有如雷霆霹雳打过。整个部落里每个断了奶的亚人皆为之骇然色变。
天神！？
就连荒原上游荡的亚人部落们也都知道什么是天神！
祂们是世间最残暴的神！向世界降下无穷的诅咒，无穷的灾劫！
所有亚人都知道这个故事——很久很久以前，他们的祖先就是因为过于懒惰或者傲慢，没有完成天神布置的工作，没有给天神献上足够的供品，最终才触怒了天神！
就是因为天神震怒，亚人的祖先们才会被从美妙的乐园中赶出，驱逐到荒芜的大地上，居无定所，或是隐匿在深山老林之中，被穷苦、饥饿与污染所折磨，惶惶不可终日！
结果他们现在请回来的新主神，居然是天神的宠物！？
“你们偷窃了天神的宝物，毁灭必将降临到你们的每个族人身上！”
海登继续高声说，与其说像是个白狼神，倒不如说更像传达神谕的先知，
“快快归还这头巨兽，或许你们还能有活命的机会！”
这个部落的亚人已经十七年没见过会说话的神明，更不用说大部分亚人其实都活不到二十几岁，何曾见过巨大兽神朝他们咆吼神谕？
况且，海登说的还是天神！
天神的震怒要来了吗！？
所有亚人，无不怕得两股战战，满面惊恐！
“……不行。”
可是，那个亚人酋长却仍然这么说。
“我们已经无路可退，来不及了。”
他几乎要跌倒在地，好不容易才站稳身形，吐出的话语里满载着苦涩和绝望。
“如今天神对荒土施加的诅咒比以往还要恶毒，灾厄的风暴一次比一次更加猛烈。若不依靠兽神的恩赐，我们根本找不到足够的食物，整个部落都会饿死，无法度过这一次的风暴。”
他的声音低沉而又绝望，
“现在再去找其它食物来源吗？和其他的部族或仙境里的‘精灵’们交换吗？这个时期收集食物已经来不及了。其他部族也没有余粮。至于仙境结界里的‘精灵’，我们已经没有足够让他们动心的遗物去交易。”
“天神之怒固然可怕，却也不能和饥饿本身相比。我们每一个人都体会过饥饿的滋味。”
“伟大的狼神啊，感谢您的指教。只可惜大地虽然广阔无边，但我们已经无路可退。要么以兽神的血肉果腹，要么就只有饿死。”
“我们别无选择了。”
115：田园的终结
别无选择？
海登听完亚人酋长这番话之后，顿时就明白过来。
眼下这个状况，如果海登想要解决，说简单其实很简单，说复杂却也很复杂。
最简单的办法当然就是直接给他们饭吃。足够让它们吃一年的工业合成食物也花不了海登多少钱，直接就能把他们手里的泰拉斯奎给换走。
这里一共也就二三十户人家，而无论给这些亚人买什么食物他们显然都不会抱怨。哪怕给他们一年份连海登都嫌难吃的大豆蛋白质糊，亚人们应该也会感恩戴德收下——城里人再嫌弃的合成食物，对亚人们来说也是货真价实的粮食。
海登现在又不是真的那么穷。难道他的存款还买不起这个部落半年一年的饭？难道还买不起那些只是姑且能吃的合成口粮？
上一篇：木叶：日记曝光后，女忍崩坏了
下一篇：我才是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