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条新娘 第253章

　　……话虽如此，其实海登也明白卡莲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被卡莲这样一番折腾，现在他身体虽然有点累，内心却轻盈得连自己都难以置信，能感到一种平稳、静谧的感觉填满心灵。

　　卡莲确实很擅长强行赋予海登自信，然后再拎着他继续前进，继续与这世间的压迫和罪恶抗争。这应该也是爱情的一种形式吧。至少无论海登还是卡莲，他们对这种爱都是有认知也有信心的。这样的爱，肯定也是有力量的。

　　唉，她可真是个好女人。怪不得自己已经根本无所谓那些身材之类的小事。

　　“我也差不多该回去处理公事了。我知道你昨天压力很大，要是想休息的话再躺一会也无妨。”

　　卡莲打了个响指，从空气中重新变出一身西装。然后她大概是突然想起一件事，若有所思地问道：“话说回来，海登，除了那五十万个脑神族以外，你真的完全没有从亚当那边拿到任何东西吗？”

　　这话让海登伸手揉了揉额角：“你怎么会突然想到问这个？”

　　“当然是因为亚当死前的反应很奇怪，我也注意到你们俩有些眼神交流。”卡莲皱了皱眉，“还有那个盒子。谁都知道那个盒子很奇怪。亚当居然放弃本来或许可以和不动明王同归于尽的一击，用最后力量造了个盒子给你。而你居然连碰都没碰盒子，就故意把它交给不动明王……难道你已经先偷偷把盒子里的东西拿走了？”

　　才刚第一次上完床，立刻就把思维冷静地转到公事上。卡莲若是男性，肯定是要被人骂直男癌的。

　　海登其实也有些无语。不过没办法，谁让他找的就是这样一个老婆。

　　“我根本没碰那个盒子，而且也根本不需要碰。亚当最后对我使眼色，其实就是在给我提示。”所以海登很干脆地解释起来，“那个盒子我一看就知道压根没必要拿。我猜里面要么是空的，要么就是一团主神级的能量炸弹。等密特拉在月球上把它解锁打开，场面肯定很有乐子。”

　　这下，可终于让卡莲都有些惊呆了。

　　她惊讶，不光是因为海登和亚当原来玩了这样一出骗术把戏。更是因为在当时那个情况下，海登和亚当居然能只用一个眼神信号，就完成一次瞒天过海的交流！

　　要知道当时现场就有一个不动明王在盯着，全世界众神也都在围观，显然没有任何魔法手段能够加密传讯。当时的视频录像事后也肯定会被仔细分析。在这样的情况下，亚当肯定没有办法做出明显的动作提示——况且亚当和海登之间本来就已经翻脸断交，不应该有什么信任。

　　然而偏偏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海登却能够一瞬间就明白亚当的意思，而且还很相信他的暗示，靠一个诱饵盒子就换到新雅图，乃至常青州剩下的一切，甚至换到了五十万个脑神族……

　　“……你到底为啥能在那时候信任亚当啊？”

　　卡莲现在最愕然的反而是这个，

　　“我们都知道亚当他是个自私又邪恶无情残忍的混蛋。为了赢，为了往上爬，他什么都干得出来，什么都能牺牲。你怎么能相信他最后的暗示？”

　　海登同志，你是否清醒？卡莲现在只想问这个问题。

　　“因为我是先知，因为我和他都玩过类似的骗术把戏——老实说这根本不是什么新鲜招数，说白了就是拿个漂亮的包装唬人而已。”海登的回答却很直接，“因为自私也有它的来源和道理。当自私没有好处的时候，亚当害我做什么？”

　　正因如此，亚当实际上才从来没真的害过海登。不过他最后这手为什么要帮海登一把，恐怕还有更深的原因。

　　“亚当想要的始终只是赢，要爬到最顶上。至于赢的手段，他并不在意。而这其中包括立场，也包括很多常识。”

　　海登抬起头，眼睛望着远方，好像想要望穿卧室的墙，穿过地球的大气层以及宇宙中的尘埃，一直看到群星之间没有人见过的黑暗真空。

　　“卡莲，你顺着这个思路想象一下就知道了。亚当那时候已经是必死无疑。但如果他还想保留一丝胜利机会，就只能想办法先让我赢。因为死亡，不一定是终结。”

　　卡莲又不傻。听到海登这番话，想起昨天看到的那些东西，她立刻也领悟过来。

　　死亡不一定是终结，死亡甚至不一定能让你从资本神手中逃脱。密特拉菩萨现在就已经开发出【轮回】的魔法。

　　亚当和莉莉丝昨天让自己彻底死了，没有被【轮回】抓住。可是谁能保证密特拉菩萨明天不会开发出更先进的魔法？到时候没准祂连彻底死掉的人都抓回来，继续让你当社畜，狠狠奴役，永世不得翻身！

　　如果密特拉菩萨真的一统天下，独断万古，连生死都完全掌握，那你哪怕死干净了也都润不掉啊！

　　所以为了自私，亚当也必须要尽可能多帮海登一点，赌一把海登将来或许能反杀密特拉，至少或许能给密特拉造成麻烦。不仅如此，如果海登真的赢了，他将来某一天或许就有可能把亚当给复活。

　　如果是海登把死人复活，他显然就不会把任何人变成奴隶；如果亚当到时候还有野心，想要翻身再爬上去称皇作主，那显然也是先让海登赢才更有希望。

　　亚当·史密斯一辈子都想着要往上爬，想要爬到世界顶端，掌控他自己的命运。他那无比孤独的人生或许可以解释他为什么会想要在死前找海登聊聊天。但除此之外，一个真正聪明而又自私的人，显然也会懂得怎么靠善待别人来利己。

　　因为亚当想要再来，想要续关，所以他选择最后一枚筹码赌在海登这边。哪怕这胜率只有万分之一都不到，却总比密特拉那边的零好。这当然是理性而自私的判断。

　　“……这道理我虽然可以理解……”

　　但卡莲想到这里，还是觉得很匪夷所思：“所以，将来如果真有这一天，你真要把亚当复活？”

　　“其实我还没想好。”海登却挠了挠后脑勺，“毕竟亚当虽然没坑我们，自己却不折不扣是个坏人。况且要复活也不可能是只复活他一个人，有那么多人应该被复活呢。”

　　“所以这些都不知道会是猴年马月的事了。以后再说吧。”

　　反正以现在海登的能力，肯定是没法把亚当和莉莉丝给复活的。因为他们俩自愿以主神级的力量选择死亡，所以就连密特拉也没法把他们复活。除非哪天密特拉菩萨提升到更高的级别，一个比主神菩萨更强大的境界。

　　海登如果想要复活亚当，那当然也是同样的道理。他必须要成为一个比密特拉菩萨更强，更全能的大家伙。再进一步说，如果海登想要不只是复活亚当，还要复活所有他想要复活的人，成千上万上百万上千万亿的人……

　　……那他恐怕就得先成为真正的绝对掌权者，森罗万象的主宰，才可以将一切的苦难都终结。

　　如果海登真有那么一天，那他确实就有比亚当更强的绝对贪心，比卡莲更可怕的究极霸道。

　　“你接下来还要继续回去指挥救灾吧？我也要起来了，肯定不能一直瘫在床上。”

　　话音未落，海登已经也从床上跳起来，用法力化作一身新衣，然后向卡莲伸出手。

　　这么好的女人，这么好的老婆，这么好的同伴，让她一个人拼命，自己在后面睡大觉，怕不是活了都要羞死一次。

　　所以卡莲微微一笑，也握住海登伸来的手。

　　他们俩都没有权利瘫坐在地，沉溺于悲伤和绝望。

　　因为还有如此之多的事业必须要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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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亚当事件结束，不动明王和金刚力士军团撤走，一些其他的神反而陆陆续续开始给常青州提供一些金钱和资源的帮助。

　　这绝不是因为资本众神突然产生了慈悲好善之心（虽然有些资本神确实会偶尔做点慈善）。他们现在给常青州提供些许援助，其实是因为昨夜那场浩劫，让全世界众神都看见了一些端倪。

　　昨天夜里，密特拉菩萨展现出了他新力量的冰山一角。这一角就足够把许多神明都给吓到了。因为密特拉菩萨已经过于强大。祂甚至有可能终结现在这个资本众神各自林立的时代，一手独掌天下。

　　很显然，大部分资本神都不会想要活在一个密特拉菩萨独掌天下，垄断万物的世界里。就连密特拉集团内部的大部分天神菩萨，实际上也都不想。

　　资本主义的时代要结束了吗？总体而言和平了四百年的世界，会再次被战乱所席卷吗？

　　这样的世界政治形势终究无法预料。前路还有众多的变故、众多的困苦在等待。

　　可是，即使混沌与苦难的时代将要到来，也不应该忽略生命中那些小小的幸福。

　　……这里提到的小小幸福，指的当然不是海登和卡莲终于在三十多岁的时候脱离了童贞。以他们俩的性格也不可能把这么私密的事说给别人听。

　　可惜有个人偶还是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一切。

　　这位可怕的乐于助人的安洁拉经常能知道一些她不应该知道的事。海登和卡莲才刚从卧室里探头探脑出来，安洁拉就端着两杯果汁，高高兴兴堵在了门口：

　　“恭喜您，我亲爱的主人！”

　　这可真是非常非常尴尬了。

　　被恭喜这种事，海登和卡莲都感觉简直要被尴尬致死了。

　　不过海登还是硬着头皮解释：“安洁拉，这种事就不要恭喜了吧？被你当成一件大事到处宣扬的话，我反而会很惭愧啊。”

　　然而安洁拉听到海登这话，反而疑惑地歪了歪脑袋：“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这种事确实是很重要的，也没什么值得惭愧。而且让我来祝贺也非常符合传统。”

　　……她到底在说什么？

　　“呃，你的意思是我终于落实了婚姻关系需要你来祝贺？”说到这里时，海登终于察觉到有些古怪——大家正在说的会否根本就不是同一件事？

　　“我当然不是在祝贺这个。”

　　果不其然，安洁拉摇了摇头，然后重新高高兴兴地说，

　　“请让我说得更清楚一点：主人，恭喜您终于有了后代！”

　　………………

　　…………

　　……啥？

　　大概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海登和卡莲俩人都在这一瞬间呆愣住了起码五秒钟。等到海登回过神来时，他赶紧下意识转头望向卡莲的肚子。

　　然后他就被卡莲狠狠拍了一下脑袋：“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啊！首先根本没那么快，其次我当然有避孕！”

　　卡莲是资本大神，她对于自己的所有资产，包括自己的身体在内，都有绝对的支配力。除非卡莲自己愿意怀孕，否则不管她怎么榨海登都不可能会受精。她的魔法，她的神力，都会把海登的细胞阻挡。

　　所以安洁拉现在跑来祝贺他们已经有了孩子，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至少照正常的道理来说是不可能的。

　　只可惜，所谓正常的“道理”对安洁拉来说，往往只有“仅供参考”的价值而已。

　　所以当卡莲用神念去探测自己的身体时，她才发现……自己用于避孕的神力防护已经被突破了。

　　而且理所当然，这防护是被海登的生殖细胞给突破了。

　　可是……可是这理论上应该是不可能的。卡莲可是个大神，而海登往好了说也不过是个地上仙人。卡莲的细胞比海登强大至少十倍。

　　而且昨天刚做完，今天就怀上，哪有那么快的？这根本不讲道理啊！

　　除非……除非是安洁拉又做了什么不讲道理的事。

　　“主人一向喜欢一些很特别的女性，例如吸血鬼，例如半死灵的天狗精魂，例如机械人偶。以前他因为这种特殊的喜好，一直没有结婚和生育后代。”

　　果不其然，只见安洁拉继续解释。她说到这里时甚至还叹了口气，好像很无奈于海登的不争气，

　　“所以我那时候只好给了主人一个特别的祝福。不只是活体生物，就算是不死生命，只要被主人的生殖细胞▉▉，也都会怀孕——今天，这个祝福终于起到作用啦！”

299：超越常理

　　第二天，新芽城中心，海登的小伙伴们又聚在一起开会。

　　会当然是要开的。毕竟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幸好新神善于分身分神，况且还有传送魔法，所以大家来回调遣资源和讨论方案都不会太困难。

　　本来其实大家也没必要真身回来开会，但现在众神都在盯着常青州，为了保密起见，还是回【新芽城】结界内讨论才最保险。

　　在会议上，艾比盖尔和阿拉斯托首先报告了他们昨天在常青州各地救灾的状况——其实只靠一天时间根本没法解决整个常青州的受灾状态。但幸好大家总共有那么多的神力，其他大公司也送了些援助过来，总是有办法缓解一部分灾情。

　　“幸好有生命网络的力量。虽然建筑没法马上修复，但至少受灾者只要还活着就能维持生命，也不会缺乏营养。”

　　阿拉斯托还有些感慨，

　　“幸好我们还建了内部网络。灾民之间的通讯也没有太多问题。很多东西，设计的时候还觉得不一定能用上，现在可真是帮了大忙。”

　　不到半年前，大家也是在这里开会的时候，海登拍板决定“什么都做”。当时他这个决定让大家这几个月都累得半死。但也多亏了大家之前累得半死，现在才能救下整个常青州的上千万灾民。

　　那些付出，全都没有白费。

　　阿尔比恩教授牺牲了。大家心中都有对此的难过悲伤。阿拉斯托是教授在信息魔法领域最优秀的传人，这不用说了。就连艾比盖尔也曾经和阿尔比恩教授算是熟人朋友——新雅图毕竟一共就这么几个数百岁的传统古典魔法师。

　　但既然现在大家能切实感觉到教授的牺牲没有白费，那么至少就能在心中感到一些安慰。

　　归根究底，死亡的可怕并不在于它本身，而是死亡所象征的虚无。如果能相信自己的生命的火焰能够继续延续下去，燃烧下去，死亡的感觉就不再那么令人悲伤和可怕。

　　大概吧。

　　虽然也不是每个人对于现况都很满意——例如帕妮娅，她现在还是只剩一颗脑袋，就非常不高兴。

　　大家汇报讨论完目前的救灾状况之后，她就忍不住抱怨：“我知道大家救灾很忙，但能不能先帮我把身体修复一下哇？哪怕这样我也方便帮你们的忙啊！”

　　她这话也不是完全没道理。但是海登却摇了摇头：“你的神体再造不能急。我们这次难得把新雅图，甚至把整个常青州都实质上纳入手中。这可谓是我们在事件中第二大的收获。而你是很适合作为新雅图的新核心。所以我们要把新雅图先修复了，才能同时建造你的新神体。”

　　旁边的两个神听到这话，顿时也都升起极大的兴趣：“这是打算把帕妮娅变成新雅图的守护神吗？”

　　“国际大都市的守护神，这确实是一个很有潜力的位置。如果做得好的话甚至有可能让帕妮娅提升到大神级。不过新雅图这次被破坏得很严重，如果不赶快把城市修好，恐怕就不能再保证国际大都市的地位。”

　　大家正准备兴致勃勃地开始讨论，海登却先打断了他们要说的事：“这事之后再说。它和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也有一些关联。”

　　接下来要说的事？

　　三位小神的脑海中顿时都闪过一些不同的答案，但是这答案不外乎都是和这次的事件，以及今后的计划有关吧。

　　所以他们都没有也不可能预料到，海登接下来居然说：

　　“卡莲怀孕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像惊雷一样打进众人的脑子里。一时之间，在场的三个神居然都被这句话给打懵了！

　　一秒钟后还是阿拉斯托第一个反应过来，而且他还大喜过望：“好啊，这可真是太好了！什么时候的事？之前怎么都没和我们说？”

　　阿拉斯托当然很高兴。他一直希望海登和卡莲之间能有更强烈的纽带。这样不但能增加他们这个团队的稳定度，而且还能平衡卡莲的权力不会过大。而没有什么比两人之间的孩子更能成为这个纽带的了。

　　不过阿拉斯托也不认为身为大神的卡莲会自然或者意外怀孕。这年头神族或神要生孩子，肯定都是直接拿生殖细胞出来调整配合的嘛。性，对绝大部分神族来说，已经不是为了繁衍而做的事情了。

　　至于艾比盖尔和帕妮娅，她们俩的反应可就更有趣了。帕妮娅现在本来就只剩一颗脑袋，这颗脑袋在听到海登这话时目瞪口呆的表情简直难以言喻。艾比盖尔虽然表情不变，手里的咖啡杯却差点给打翻了。

　　而卡莲呢？作为当事人，她的表情就很难捉摸，颇有种介于叹气和耸肩之间的无奈感觉。

　　反正除了这俩当事人以外，大家都很吃惊。

　　他们的吃惊，已经到了海登不得不赶紧继续解释的程度：“是意外，我们昨天才知道的。”

　　他和卡莲甚至昨天才第一次上床呢……不过这就没必要和大家细说了。

　　话虽如此，既然大家都是神，海登这话就反而更让他们惊讶了。

　　“……你们意乱情迷到连避孕魔法都忘记用了？”例如艾比盖尔就第一时间想歪了，“可是也不至于事后都忘了补啊？”

　　帕妮娅则是仍处于混乱状态：“大、大叔居然真的和卡莲上床了！我本来还以为你们会和那些恋爱搞笑漫画一样结婚之后拖到完结那一话才上床的！难道说……我们已经要完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