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条新娘 第271章

　　祂真正的算盘，今天这场紧急召集会议背后的真正目标，莫非其实是……她？

　　“米克特提卡希瓦，你最近这几年好像和密特拉集团走得很近，还和孔雀明王的女婿关系亲近。”

　　露出洁白的牙齿，烟雾镜望着米克特笑道，

　　“我们都知道你前几年和密特拉集团做了不少生意，从他们那边拿到了许多高深且独有的技术与资源。那很好，没什么不好的。但现在既然我们要准备和密特拉集团对抗，你也是时候该把这些收获拿出来，和公司分享了吧？”

　　“我们需要分享这些资源，需要团结起来，才能战胜密特拉集团！大家说是不是啊？”

　　你这燕国地图挺长啊！

325：挑战

　　好一个图穷匕见！

　　米克特并不傻。

　　早在会议刚开始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知道这种感觉，但那时候她还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

　　事到如今，则是连傻子也该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今这个紧急会议现场的奇怪状况，以及烟雾镜的用意，眼下都是一目了然的。

　　“米克特提卡希瓦，我们都知道你前几年和密特拉集团做了不少生意，从他们那边拿到了许多高深且独有的技术与资源。现在既然我们要准备和密特拉集团对抗，你也是时候该把这些收获拿出来，和公司分享了吧？”

　　“如果不分享这些资源，不团结起来，我们怎么战胜密特拉集团？大家说是不是啊？”

　　烟雾镜将两手的手肘抵在黄金会议桌上，十指交错，一脸诚挚。

　　祂说，祂正在开发能够对抗密特拉【轮回】的至高生命魔法技术，所以要米克特把她之前的收获分享出来，分享给大家。

　　这是什么迷之逻辑？蛋糕都没开始画就要伸手，认真的吗？你真觉得这样的说辞，能够说服任何资本神？

　　然而实际上，听到烟雾镜这番话之后，周围的其他董事神们有几个微微一愣，有几个则是恍然大悟。

　　这些董事神们真就相信烟雾镜的话吗？有没有一半相信都不好说！但他们反应过来之后，还是立刻就大点其头，纷纷赞同烟雾镜的提议。

　　因为最近这几年，米克特确实赚得太多了。

　　本来烟雾镜公司一共四个大神，分别主管南美洲东南西北四块土地，主神烟雾镜则是坐镇在中央圣地阿兹特兰，主持全局。本来嘛，东南西北四个大神的地位都应该是平等的，实力也差不多。

　　结果呢？米克特提卡希瓦这几年自从搭上海登这条线，不是大笔赚进秘火，就是共同开发得到新技术。海登就像一个无穷无尽溢出财富与力量的聚宝盆，让她赚到的好处是如此之多，甚至足以影响到大神之间的力量平衡。米克特现在只差一步就能进入到主神级。你说其他三位大神看见了，心里是什么滋味？

　　虽然米克特在烟雾镜公司董事会里也拉拢了好一些董事，但他们都只是小神。因为烟雾镜公司的其他大神，现在都不可能给米克特任何好脸色看，只会嫉妒和想要赶上她……或者想要扯她的后腿，把她重新拉下来。

　　现在烟雾镜要主动帮大家抢劫米克特的资源，然后分给大家？这下大家当然就却之不恭啦！

　　……话虽如此，也不是每个董事都会因为这样就被烟雾镜钓走的。会议室里，显然也有几个支持米克特的董事流露出了反对的神色，还有几个在烟雾镜说话的时候用力摇头。然而太少了——他们的数量最多不到四成，实在太少了。

　　但换句话说，这里至少也有三成董事对烟雾镜有意见。

　　米克特望向烟雾镜的笑脸，以及会议室里四周那大部分董事们不怀好意的表情，稍微吐出一口气，

　　接着她断然说：“我拒绝。我完全没有这个义务。”

　　这果决的抵抗让烟雾镜挑起了眉毛：“没有这个义务？我们是共享同一个传统，同一个国度的阿兹特兰诸神，当然有一致对外，聚集力量抵挡外来侵略者的义务。”

　　“这只是狡辩。”米克特冷冷回答，“你要诉诸于阿兹特兰的传统？那我们就来谈谈传统。”

　　一边说着，她一边看向会议室里的每一个董事，进一步提高了声音：

　　“万事皆有代价！一切珍贵的事物都源于牺牲和奉献！为了从密特拉集团得到我需要的东西，我已付出了相应的牺牲与代价。烟雾镜，你想要白白把成果从我手里拿走？这是阿兹特兰的传统和真理吗？

　　“你向我索求，那你应该奉献给我的祭品又在哪里？”

　　万事皆有代价。你开出什么价，又想拿什么付？

　　你会为了达成目的不惜一切代价吗？

　　这确实是阿兹特兰文化的至理。所以米克特挥舞着她比液氮还要冰冷，比钢铁还要沉重的目光，直接朝整个董事会扫射过去。这目光有如实质，甚至能够压抑神明。好几个原本跟着烟雾镜兴致勃勃的小神董事，现在都乖乖闭上嘴巴，躲开视线。就连另外三位大神，虽不至于被她的目光压倒，却也不可能毫无感应。或多或少，在米克特的威压之下，他们也要些许地踌躇。

　　与此相反，之前那些反对烟雾镜的董事们，现在目睹米克特流露出的威势，看到她的力量增长竟如此之大，看见他们原本也没有预料到的强大神力。这些威压没有压迫他们，但他们无不又喜又惊。

　　只有烟雾镜没有被米克特的目光和威势镇住，倒不如说恰恰相反。如果说米克特的目光是像炮弹一样打过来，那烟雾镜就是搓了搓下巴，打了个哈欠，像吃糖豆一样把炮弹吃了。

　　“很有意思的说法。”

　　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之后，祂终于看起来郑重了一点：“但是米克特提卡希瓦，你也犯了一个错误：是什么让你认为我没有付出过代价？倒不如说恰恰相反——你可是我们阿兹特兰众神花费无数代价和献祭创造出来的女儿。现在你不该奉献一些牺牲给你的父母，给你的神族，给你的国度吗？”

　　这个说法倒有点意思，甚至让米克特都稍微停顿了一下——她本想立刻反驳，但这次就连她都忍不住愣了一会。好在米克特的反应毕竟还是很快的。

　　“真抱歉啊，烟雾镜，但我很久很久以前就把自己的创造者给吃了。”

　　很快她的脸上就出现了冰冷的微笑，

　　“我又不是你们的女儿，你们充其量和我算是亲戚。况且吧，难道被造出来的兵器还要和创造她的工厂讲究亲情和家庭义务？你是在开玩笑吗？”

　　烟雾镜挑了挑眉毛：“并非如此，不过我们先抛开这方面的分歧不谈——米克特提卡希瓦，你说想要看到我付出代价？好啊，那我就先付出一些代价。”

　　话音刚落，祂就转头重新望向在场的其他所有董事神，直接对他们表态：“为了战胜密特拉集团，为了证明我的心灵与行动都澄澈如镜，所做一切都是无私的——我将交出自己名下所有的生命魔法研究资产，交由董事会进行监管，运营且只运营开发新型伟大生命工程魔法的项目。”

　　这话一说出口，终于连米克特都被惊呆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睁大了眼睛，嘴微微张开，但没有说话。如果她真的发出了什么声音，至少在整个董事会一致发出的震惊吸气中啥也听不到。

　　交出名下所有的生命魔法研究资产？交给董事会监管？

　　烟雾镜，你是否清醒！？

　　很多董事神都因此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更多的神开始私底下嗡嗡嗡地交头接耳，甚至连本来站在米克特那边的董事有许多都很震惊。

　　原本支持烟雾镜和支持米克特的董事神数量，姑且还有个六四开、七三开，现在却又开始变化了。

　　要知道烟雾镜公司的董事神们，本质上其实就是南美洲的“诸侯”。烟雾镜自己虽然是“南美盟主”，可以算是“国王”，但并非说一不二的威权“皇帝”。

　　平时这帮诸侯们确实会互相争斗，没错，可是如果看到盟主老大要霸道地摁死其中一个诸侯，其他董事神就难免会感到唇亡齿寒了。这种时候他们就会互相帮持一下，共同抵抗盟主的霸道。

　　刚才，烟雾镜一幅霸道的样子要抢劫米克特的资源，虽然这资源祂嘴上说是要分给大家的，但还是有很多董事神感觉做法不妥。今天要是支持烟雾镜抢了米克特的财产给大家二一添作五，明天祂就可能来抢我的财产分给其他人……这风险是一目了然的嘛！

　　所以刚才就有大概三四成董事神仍然支持米克特。

　　可是现在，烟雾镜突然把风向一转，这状况马上就又不一样了。

　　因为祂确实先拿出了代价，而且还是特别大的代价，是谁也预料不到的代价！因为勇于付出代价，确实就是阿兹特兰最基本的人神都相信的道理。当你愿意而且能够付出极大的代价，你在别人眼中的正当性就会蹭蹭蹭往上涨。

　　许多董事神，本来觉得烟雾镜对米克特这样咄咄逼人不太好（因为有一天同样的咄咄逼人可能落到他们自己头上），还在犹豫到底该站在哪边，现在他们却不再需要犹豫了。好几个神现在都大点其头，表示他们支持烟雾镜的做法。如果他们曾在任何道德伦理意义上感到过自责的话，很显然现在都认为自己目前的行为十分合理又高尚。

　　“好了，米克特提卡希瓦，我已经出力了，而且还号召大家都一起出力。”

　　烟雾镜歪歪脑袋，重新看向米克特，

　　“而且光是让大家拿钱拿常规资源出来是不够的。这可是一个新的伟大生命工程，是对抗密特拉集团的王牌。我们还需要一些特别的东西。例如特别的你，就应该出一份特别的力。”

　　于是现在压力就重新来到了米克特这边。

　　现在这状况，对她来说，就真的变得有点麻烦，让她都皱紧了眉头：“就这样？你还是没有说出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你说要开发一个新的伟大生命魔法，甚至让我们能够与密特拉抗衡，但你到现在都还什么干货都不肯说。你好歹说一下研究方向吧？”

　　“怎么能说？我们无法确定董事会里就肯定没有密特拉集团的线人，甚至无法确认你我是否就完全可信。俗话说得好，信任但也要查证。”说到这里，烟雾镜又微微笑了，“所以我才建议大家都拿东西出来合力开发，互相监管，不要全部放在任何一个谁的篮子里。”

　　“而且我向阿兹特兰之道，在这个神圣之地，以我的血和魔法起誓。这次我们要共同合力开发的新伟大魔法，绝不会是只为了我的利益而用，定会是为了增进我们所有阿兹特兰诸神的利益。”

　　话先说在前头，这个誓言其实没有任何强制力。如果大家可以随便发个誓言就有魔法的强制力量，而且还没法破解，那这个破世界早就不会是今天的样子了。

　　……但这也不表示发誓在听者心里就完全没有影响力了。

　　烟雾镜公司的神们几乎都是被烟雾镜给骗大的，所以他们也不傻。烟雾镜就算说得再怎么天花乱坠，说出再怎么不可思议的话，董事神们都不会完全相信……嗯，不会完全相信！最多也就是半信半疑而已！你起码也要把代价先真的付出来再说！

　　而这也正是烟雾镜最厉害的地方。

　　哪怕大家都是被祂骗大的，哪怕大家都知道祂是骗子，哪怕大家这几百年上千年都被祂骗过好几次……可有时从祂嘴里说出来的话，就是可以让所有神都忍不住竖起耳朵，相信那么个三五成。祂确实是一流的ppt强者，甚至不用ppt就能骗人拉来投资，连资料都不用编，靠嘴皮子就能画大饼。海登若是见了祂，也得甘拜下风。

　　所以米克特现在才更加头痛。

　　她的出身，其实比这帮自然力的化身更混沌。虽然这几百年熬炼出一些城府，但要琢磨烟雾镜这种神经病老鬼的心思，怎么也还是力不从心。

　　其实吧，她也不是不想对抗密特拉集团，倒不如说米克特的状况还比烟雾镜祂们更复杂一点。南美洲这帮自然力的化身成神如果真败给密特拉菩萨，或许还有可能只是被洗脑。然而米克特提卡希瓦的情况却很特殊——她的自我，她的人格，其实都无法脱离南美洲现在的社会系统独立存在。如果密特拉真要成就【轮回】一统天下，其他精魂神或许还能认命赌脸，米克特却根本赌不起。她几乎百分之百会变成“新的她”。

　　……但这也不表示米克特就一定要在烟雾镜的领导下反抗密特拉，对吧？

　　“你说的没错，烟雾镜。你的话确实符合阿兹特兰的道理。”

　　沉默片刻后，米克特的眼睛眯了起来，

　　“但是当家族中的两个成员互相争夺领导权的时候，阿兹特兰就还有另一些别的道理。烟雾镜，你称我为女儿，我拒绝你的领导，而我们却又都同意要团结力量对抗外来的入侵，那么解决争执的传统办法就只剩下一个。”

　　她略微转身，是在对烟雾镜说话，但又仿佛是在对整个董事会说话，

　　“烟雾镜，你在这个位置上也坐得够久了。赶日不如撞日，就按照我们阿兹特兰自古以来的传统，让我们都确认一下你这颗太阳是否已经衰老吧。”

　　话已至此，大家其实都已经意识到米克特究竟是想要说什么。

　　“我要挑战你的首领之位。”

　　这，确实是南美众神自古以来的传统。如今米克特只是很平静地将它说了出来。

　　……然而烟雾镜听到米克特这话，眼睛却立刻亮了起来，似乎祂早就在等这【挑战】两个字。

　　“很好。”

　　祂又笑了，而且这次笑得两道眉毛都抖了抖，

　　“【挑战】这两个字，是你米克特提卡希瓦当着整个董事会的面提出来的，与我这个老人无关。”

　　看到米克特眨眨眼睛，已经反应过来的模样，烟雾镜挺直了腰：“所以，你输了就要认。”

326：计划永远跟不上变化

　　烟雾镜的话还没说完，米克特其实就已经意识到——自己这是中计了。

　　刚刚在她说出【挑战】这个关键词时，烟雾镜不但连一丝的思考或犹豫都没有，而且还立刻就做出了反应。

　　“各位董事，你们都是见证。米克特提卡希瓦主动向我提出挑战。”

　　祂露出了笑容，不动声色地说，但眼睛里却放射出一种兴致盎然的光芒，

　　“依照惯例，依照法律，依照我们第一届董事会的第六条决议，我接受这个挑战——事已至此，剩下的就是要让董事会替我们安排决斗仪式了。”

　　看呐，这烟雾镜的反应如此之快，决定如此之迅速，立刻就把事情拍板定下，让董事会开始为之运转。这说明什么？

　　米克特只能认为，烟雾镜其实早就希望让事情变成现在这样。祂嘴上一直未提，实际上却在等她自己先提出来。如今米克特真的踩中祂的陷阱，事情恐怕就要变得麻烦起来了……

　　烟雾镜说“你输了就要认”，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无论如何，对米克特而言都不是个好消息。

　　“依照惯例，依照法律，依照阿兹特兰的传统，被挑战者有权利选择决斗仪式的时间和方式。”

　　剥皮主——作为烟雾镜公司的战神和决斗仪式负责人——这时候开口问，

　　“烟雾镜，你意愿在什么时间以什么方式和米克特提卡希瓦决斗？”

　　随着米克特提出挑战领导权，到烟雾镜立刻接下，这个突发状况已经让局面再一次变化了。大部分董事神现在都开始迅速思考政治权力的复杂问题。无论是原本支持米克特的那些小神，还是照旧跟随烟雾镜的董事，亦或是自己有野心的其他大神……反正，这些状况都会随着【挑战】的结果而变化。

　　反倒是烟雾镜自己，神色始终那样安详，脸上始终笑容可掬：“我当然已经有想法了。为了赶紧团结我们整个阿兹特兰的力量，决斗时间当然是越快越好。为了减少内耗，我也想出了一个很好的方法。”

　　瞧，这下谁都看得出烟雾镜显然早就准备好了这一整出戏。

　　然后烟雾镜说出了祂的决斗仪式方案。具体方式，这里先卖个关子。但反正米克特听见之后，眉头又皱深了三成。

　　这并不是她完全没有胜算的决斗形式——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完全没有胜算，否则米克特也不会主动提出挑战了——但是它很古怪，而且很麻烦。

　　“如何？”看到米克特的眼神和反应过来的模样，烟雾镜反而用亲切殷勤地态度问，“要不要在决斗之前先一拳打爆我的头？凭你的本事，或许现在就能做到呢？”

　　“说笑了。既然已开口要挑战你，我自然会遵守一切规则。”

　　但是米克特头也不回的站起身，朝外走去。

　　“很好，你很有信心啊！”

　　看到米克特要走出会议室，烟雾镜在她身后喊到，

　　“但再有信心，走路的时候也不能光看头顶，还是要多注意脚下，偶尔还要回头看一下身后！”

　　这是在嘲讽吗？是在嘲讽我对吧？

　　可话又说回来，米克特总觉得这不只是在嘲讽而已。烟雾镜的笑容就让她有了非常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离开阿兹特兰之后，还没等米克特回到自己的地盘上，她的高级秘书就已经急急忙忙给她发来一则消息：

　　【波哥大生物工厂遭到来源不明的夜斧战士袭击，工厂损失非常严重】

　　其实这算不上什么大事。烟雾镜公司的生物工厂毕竟真的就是个活物，换句话说只要没死就能很轻易地治好。现在米克特才刚接到消息，但根本不需要她赶到家，工厂肯定就已经被治好了。

　　真正让米克特感到麻烦的消息还是下面这个：

　　【您下星期本来要吃的克隆体被抢走了】

　　有夜斧战士闯进工厂把我下星期本来要吃的克隆体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