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尾猫
不从被窝里出来就没法立功洗清耻辱了！这很合理！
“那就准备开心吧，红叶！”
海登却不知道红叶正在想些什么。虽然就隔了一层房门，但他又不是会用法力偷窥部下房间的变态。所以海登高高兴兴地说：“我们接下来要去日本了！要去你老家哦！”
aieeee！？
突如其来的展开，几乎就要让红叶发出失禁的悲鸣！回老家？回老家为啥！？
不！冷静下来秋华！老爷只是说要去日本而已！对外国人来说，或许整个日本都是忍者的老家！忍者是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害怕的！
“好的，老爷。请问我们要去哪里？在下立刻准备。”红叶赶紧从被窝里钻出来，拿冰块冰敷一下眼睛，擦一下乳液，“是要去东京吗？”
反正外国人去日本，肯定都是先去东京的吧？这当然是一种偏见和刻板印象。但红叶是不会在乎去东京的。那里并不是她的家乡。
“不去东京哦。”海登笑眯眯地说，“我说了是要去你老家吧？我要去你们旧神族现在居住的地方，找阿斯莫蒂斯……你知道阿斯莫蒂斯吗？”
说到这里，海登还在门外比划了一下，虽然红叶实际上看不见：“我其实也不太清楚，但应该是和羽蛇神差不多的类型，四百年前被密特拉集团封印在日本的旧神之王，好像和你们波旬天子也有关系……你知道吗？”
红叶已经差点昏过去了。
不过她还是挣扎着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追问：“您想去……想去苇原国？”
“是啊。”海登皱起眉，“虽然我对这个地方了解不是很多。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红叶呆立了好几秒，才说：“没问题，在下会替老爷引路过去的。但是老爷，那里可能和您想象的现代日本完全不一样。因为那里是……乡下。日本的城市和乡下差距是非常大的。”
“我知道。”海登点点头，“海拉女神刚刚跑来找我聊了会天，说了些什么‘前现代’、‘半资本半封建’之类的东西。不过老实说我只是听了个半懂。但是城乡差距……我们这边城乡差距也很大啊？新雅图、新芽城这样的大城市，和小镇是差很多的。”
卡莲的理想之一，是要用【梦想花城】的植物生命网络把全世界在物质层面上串联起来，达到真正物质大繁荣的平等境界。但这事儿现在当然还没做到，所以不可否认，生活在大城市和小乡镇的状况确实就有现实差距。
但红叶还是摇了摇头：“不一样的，老爷。海拉大人说的很对。虽然旧神贵族已经消亡……然而日本并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现代国家。”
不过这些东西靠嘴巴也说不清楚，还是等亲眼看到之后再说吧。
想着想着，红叶也逐渐恢复到认真的工作模式，回到那个凛然的忍者状态：“老爷，引路带您秘密前往苇原一事，就请交给在下吧。”
海登也点了点头：“我知道日本一直是半锁国模式，而且还在密特拉集团的掌控之下。光明正大进去不难，但是肯定会被发现，到时候可就麻烦了……所以隐秘潜入这种工作，就是需要交给忍者，对吧？”
需要。
这个词对于人就是有奇特的影响。有些人一听到就会逃跑，有些人会变得紧张，但是红叶似乎就很渴望听到这两个字，甚至让她的脸都一下子冒出光来。
这是工作！这是工作哦！是立功而且一雪耻辱的机会！
“定不辱命，老爷。”
她恭恭敬敬地向海登行礼。
但说到这里，海登终于有些憋不住了，不禁问到：“……我不是很懂你们的礼仪，可是这样隔着房门行礼啊毕恭毕敬啊真的是正常的礼节吗？”
他们说了那么多，红叶到现在都还没把门打开。
红叶严肃地回答：“老爷，这是很正常的。”
嗯，她说这是正常的呢。
“既然要秘密潜入，前往苇原，就必须通过至少看起来合法的手段穿过【皇神国防大结界】。”
进入工作模式的红叶继续说。
“最快的办法，应该就是用伪装身份先混入通商口岸城市。”
海登揉了揉额角：“通商口岸城市，也就是新东京喽？”
新东京，是作为日本国首都的巨大人工都市。贫富悬殊、空气污染严重而且治安非常糟糕，经常下着重金属酸雨，各大厦的探照灯在夜晚会撕裂首都的天空。
虽然是很有趣的地方，但这次大家并不是要去那里。
“如果想要尽快前往苇原，就不应该走新东京的路线。”
红叶摇摇头，说出有些伤感的话来，
“要去的是京都，老爷。”
和现在代表新时代的首都“东京”不同，旧都“京都”才是日之本在旧神时代——在“平安时代”的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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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和的夜幕将被雨浸湿的城市犹如八桥般轻轻包裹住。
这里是京都，这座城市有着千百年的历史，城市的边缘竖立着满布金色瓦片的城墙，城市的道路全部都配置得方方正正十分整齐，建筑群涂着黑漆，亮着洗练的霓虹汉字，暗合着悠远古老的礼法和仪式。无数的五重塔像晶体管一样间隔排列，四处可见的大型扬声器中鸣响着机械雅乐的声音。打着伞的华丽艺伎们排成一列，在小桥流水的街道上缓步前进，还对坐在人力车坐席上的游客们投以玄奥的微笑。
因为这里是京都，日本最古的城市。
尽管今天的世界已经不是封建的旧时代，但唯独在这座城市里，人们还是要遵守许多古老的礼节。例如，城市里的所有建筑都不能比京都城堡更高；例如，未经许可的绝大部分人都不能在城市里施展飞行魔法。机动车当然也是不准大部分人使用的。
那么大部分人怎么在京都城里移动呢？要么靠自己的两条腿，要么就靠别人的两条腿。
也就是人力车。
所以京都有着极其发达的人力车行业，主要用于让外来游客们观光使用。四百年前，京都曾经是旧神贵族们居住的荣华首都。今天呢，却是日本为了获取外汇的出岛。故而京都的经济，就有8成与观光业有关。
田中祥，二十二岁，就是京都的一位年轻人力车司机。每天一早他都会拉着人力车从家里出来，穿着像竞技泳衣一样的贴身紧身衣，外加深灰色的短身和服，头戴贴着广告的斗笠，精悍地在京都城的石板街道上奔跑。
要知道，京都的这些人力车，可不是一般的人力车。司机也不是一般的司机。车厢里都施加了【迷途之家】的法术，一辆车里可以塞三四个人，还能放下行李。虽然重量不会减轻，但也不成问题，反正只要让司机使用肉体强化法术就行。
所以田中祥在人力车行业里面也算得上是高等的，没错，高等车夫。因为他年轻力壮，读过大学。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有自己的车。
这可绝不是件容易的事，在拉人力车这行业里面得算很名贵的。因为大部分人力车司机都只能和公司租车，九成收入都会作为人力车等等的租金和工作许可费被公司抽走。
相较之下，田中祥虽然也必须加入公司（不在公司里挂名就没有工作许可证，自己有车也没法营业赚钱），但他只需要交收入的五成给公司就行了，五成而已哟！
所以田中祥虽然拉车，但并不以此为耻，反而做得很努力，很自豪，一点不怕吃苦。他有力气，年纪正轻，又很聪明，知道把自己的车打理得漂漂亮亮，而且非常显眼，让大方会给小费的观光客们一眼就能看出来，还和他一起拍照，给他打赏。每天从早拉到晚，田中祥的收入就是其他人力车司机的三倍甚至五倍！
他当然没傻到打算一辈子拉车，也不可能。但只要努力奋斗工作，赚到钱，他就可以一点一滴存下积蓄。更好的生活对他来说就只是时间问题，是必能达到的一个目标！
今天晚上，收车之前，他就运气不错，拉到了一批很大方的客人。他们一共三个，一男两女，看起来是男女观光客加一个导游的女本地人……不过这男观光客看起来对京都城的建筑倒是很有一些兴趣。
“哎呀，这可真是厉害。”
坐在人力车座席上的男人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喃喃自语。因为京都的街道周围都排列着像画表格一样整齐的建筑群和街道，每个区划的墙壁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显示器，放映出复杂的汉字、寿司、花魁、新闻节目还有股价报表等等，充满了玄奥而古朴的美。
“京都城的街道和建筑，全部是从平安時代就计划性整齐建设的。”
田中祥一边继续快跑，一边进行观光解说。
“看得出来。”他的客人点点头，用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这里的街道和建筑的布局，形状，整个城市，都是配合特定术式运作的魔法阵……如果飞到天上看，我还能看得更清楚。这至少有一千年了，非常古典的范式，不停改进和维护到现在，很厉害啊。”
“客人您也很懂啊。”
祥一边快跑，一边恭维，心里也暗暗感到自豪。虽然他只是个人力车司机，但也是土生土长的京都人，对于自己家乡这足以匹敌古埃及文明的京都平安文明，就能感受到深植于意识里的荣誉。
艺术，古老的传统、礼仪、文化，这些东西，这些感觉，都会带来很强大的魔法力量。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田中祥的人力车终于到达了女导游所吩咐的地方。还没下车，男客人看到这里就已经先懵了：“……为什么是青楼？”
女导游认真地回答：“就是要先来青楼的，老爷。”
祥没有管客人们在说什么。他停下车，以屈辱的单膝跪地姿势等待迎接乘客下车。这也是京都人力车服务的一环。顾客就是神！
男客人却很不习惯这种服务。他直接从车上跳下来，递给祥车费以及很大一叠小费，一边还和女导游嘀咕：“为什么一定要坐人力车？我们自己过来不就好了。”
“面见花魁却又徒步，这实在太显眼了，老爷。”女导游苦口婆心地解释，“而且在【国防大结界】里又不能传送。”
跟着男客人的另一位女客人也说：“主人，多看看人，让别人认识你呢，对大家来说都不会是件坏事。”
“不是这个问题。”男客人摇摇头，“这国家真的好怪。新东西和旧东西混在一起，有些地方甚至比阿兹特兰还怪。”
这话田中祥可就不喜欢听了。不过他也不会说什么，服务业都知道不会傻到在外国客人面前乱说话。他只是拿着男客人给他的一大笔小费高兴。车费要交五成给公司，但小费就不用了。
今天他跑了八组客人，但最后这一组的小费就抵得上十天的收入。只要这样努力工作，只要运气都这样好，照这样下去干上三年，最多五年，他就可以存到第一桶金，去给自己做强化手术，插技能晶片——他很快就可以换更好的工作了！
可是，希望多半落空，田中祥的也非例外。
373：机会
临走之前，田中祥的男客人还多和他聊了几句。
“你应该是好大学毕业的吧？”
男观光客伸手在空气里比划了一下：“因为从你的法术结构和法力的流动可以看得出来，是要比大部分人流畅很多的，强化效果也要更好一点、”
这话让田中祥不禁有些意外，但他知道很多人力车客人是神族，所以也觉得是情理之中，立刻点头：“是。我是京都大学化学系的。”
“名牌大学的化学系毕业？那你应该也有炼金师证照吧？”观光客有些惊讶了，“那为什么跑来做人力车司机？”
哎呀，田中祥当然就很不喜欢说这个话题，所以他只是像装傻似的那么笑笑，没回答。
幸好这观光客也不是真的傻，马上就拍拍脑袋反应过来：“因为【技能晶片】？日本也因为【技能晶片】搞得大家都高学历失业了？”
看来这位客人就是很喜欢说话的。田中祥无奈了一会，最后还是陪着聊天：“也不完全是这样。只要有【技能晶片】，有经过生物强化改造，自身能力够硬，还是可以找到工作的。况且我们日本的公司和其它地方不一样，只要成为正式员工，那就是终生雇佣，很稳定的。”
观光客抓了抓头发，皱起眉：“终生雇佣啊。这名词听倒是听过，但我也知道还是有很多人莫名其妙丢了工作。真的靠谱吗？”
“啊，那索性还有一条路，就是花钱强化努力学习，去考京都市的政府雇员啊。”田中祥打了个哈哈，“当政府雇员总是最靠谱了嘛。”
于是观光客也敲了敲额角，若有所思。确实，这个国家的政府力量，倒还不像其它地方那样完全弱势。
“我大概懂了。不过你还是要小心。”观光客想了想，又嘱咐他说，“可能要打仗了。最近世道不稳定。做什么可能都不靠谱，要多注意啊。”
然后他又给田中祥塞了多一笔小费，这才和两个女伴一起走掉。
又拿到第二笔钱。祥哪怕本来有些许不满，现在也乐得全无所谓了。今天已经可以收车，他拉着车就回去往公司走。
最后这个客人说最近世道不太平，可能要打仗。不过田中祥并没怎么把这话往心里放。
打仗，没错，田中是知道昨天欧洲那边开战了，打起来了，大公司的企业战争。但这关他什么事呢？欧洲可在地球的另一边呢。就算战事变得严重了，也不一定会打到日本来。就算真打到日本来，天塌了也有高个子顶着，对吧？
大公司，或者政府，反正总会有上面的人去处理这种事的。不需要普通老百姓多费这个心思。
所以田中祥也没有想太多。每天乘坐他的人力车的客人们，都在赞叹京都古城的玄奥和洗练之美。今天突然有一个怪客人提醒他要注意，又有什么好注意的？
半小时后，他拉着车回到非常快·人力车公司。在整齐地停放着数百台人力车的巨大车库中，田中将自己的人力车也停到指定位置，为了明天准备着车体的整备检查，然后扫描自己的员工卡片。公司系统立刻发出“辛苦了！明天也要加油努力！”的合成艺伎声赞扬功绩，同时也自动扣款了他应该上缴给公司的部分费用。
若是平时的话，到这一步，田中祥今天的工作就算结束了，接下来只要回家就行。然而偏偏在这个时候，他转头瞥了一眼系统屏幕，然后便不禁发出惊叫：“aiee！？”
为啥！？平时应该只扣掉【五成】的收入，刚才却显示被扣掉【八成】了！？
田中赶紧戳车位旁边的显示屏，要看扣款详细。然而公司的系统只有一个圆圈在那里慢悠悠地转啊转，让田中急啊急。
就在这时！
“喂！田中！”
车库另一边突然传来呼喊他的声音，让田中祥赶紧转头看过去。原来那是公司里的主任小林=桑。在公司里，基于等级和年资的地位差距是非常严肃的东西。所以田中立刻向小林主任低头招呼：“是，小林主任。”
小林主任和田中他们这种人力车司机不一样，是“非常快·人力车公司”的正式员工。虽然和主任也只是凡人，不是神族，现在看起来只是个大叔，但过去也是接受高等教育，在困难、一试定生死的大学联考中胜出、就职成功的人生胜利者，享受和司机没法比的高薪高福利，前途一片光明！
像这样的职位，田中祥也是非常羡慕的。因为“非常快·人力车公司”虽然乍一听不是很厉害，但实际上整个京都的所有人力车都在它管理之下。换句话说也是和京都市当局直接关联的单位。成为这里的正式员工，那就是一个稳定的永逸的工作呀！
“今天早上公司开会，因为欧洲那边企业战争爆发，还有南美突然遭逢大乱，所以预计之后的观光收入也会减少。”
小林主任连头都没回一下，自顾自地说，
“所以从今天开始，像你这样不是租公司的车，而是自己买车的司机，车体整备检查的费用就要提高了。”
田中一听立刻反应过来——啊，怪不得被公司扣掉的钱变多了……“等、等一下！？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先通知吗？”
名牌大学毕业送外卖，毕业当司机，这些事情其实大家都已经不敏感了，早就习惯啦。高学历低就业，这根本就是随处可见的事，久而久之大家也就逆来顺受了。
但就算这样……人也总会有忍不下去的时候。
眼看着田中祥跳将起来，攥紧拳头，小林主任终于从自己的平板上抬起一只眼睛，瞥了这司机一眼，高声喊出来自平安时代的可怕言灵（power·words）：
“怎么？你不干有得是人干！”
阿巴巴！
在这可怕言灵的威压下，田中立刻失去勇气，畏怖地缩瑟回去。
嗯，啊，算了。就算被扣掉【八成】，也还是比租公司车子的那些扣掉【九成】的司机要好，对吧？反正自己的收入还是他们的两倍，这样想马上就不生气了。嗯！
……话虽如此，想要完全把这怨气吞下去也还是有点难的。所以过了两秒钟，田中还是忍不住问：“主任，这是……这欧洲的打仗还要影响到我们啊？”
“当然有影响。”小林主任重新把眼睛转回去，漫不经心地回答，“所以你也不要整天那么自私就想着自己能赚多少。能有工作就不错了，要懂得多付出一点，向社会回馈……哦，对了。”
说到这里，小林主任又在平板上划了一下，把一个文件朝田中祥那边发送过去。
“总公司那边，荼吉尼天大人传达下来，说要我们人力车司机都注意一下。最近可能会有国外其它公司的特工潜入到京都。你们每个司机都要把这份名单记住了。尤其是最上面这两个，一男一女——瞧啊，这女狐狸居然还是我们京都本地人。啧啧，可恶的非国民。”
每日干死干活才拿这么点薪水，谁有闲心帮你们老爷记名单，注意啥特工？
田中在心里暗骂，随手把文件接收了。
“如果真的发现特工，通知公司，可是有奖金拿的。尤其是最上面这两个，每个都值五百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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