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条新娘 第314章

　　建御雷神还没来得及拉住他，天之菩日神就腾飞而起，高高飞到空中，俯视土山上的海登，然后吟咏言灵：

　　“神火清明！敬畏吾之伟大皇神，祈以燃烧之焰与大日神罚！”

　　【八咫乌】为日之精，在日本叫八咫乌，在震旦叫三足金乌，换言之就是太阳精灵，是能随心所欲操纵火焰及日光的神灵！

　　天之菩日神展翅飞起就像拂晓时的曙光，就像太阳从东方的天空升起。他大大伸展的黄金羽翼向海登和整个土山降下了金黄的火雨。这是拥有太阳表面温度，连钢铁都能简单熔化蒸发的超高温火焰！

　　然而海登看到这幅画面却一点也不着急担心，反而张开嘴哈哈大笑。一边笑，他的嘴一边还越张越大——刹那间，只见他大张的嘴里突然喷出一道白影，喷出一头披着银白色毛发的巨大的狼！

　　海登的心兽化身，银白色的巨狼芬里尔就这样从他嘴里喷出，一跃而起，直冲天际，往正在释放太阳热能的八咫乌猛扑过去，一口把祂给咬住了！

385：心中的巨狼

　　海登的岳母海拉，在他来日本之前，曾经兴致勃勃地和他聊过一些往事。

　　一百年前，女神海拉曾经还只是个凡人，是孔雀王的神使和代表。那时候，她也曾经像海登一样经历过一番神奇的大冒险。

　　只不过相较于海登，当年海拉的冒险更像是女高中生当主角的都市奇幻少女漫画，没有海登那么多烦扰的社会问题……况且海拉更加没心没肺的，她才不管啥社会呢。

　　所以海拉一百年前的冒险就是些更轻松的东西，在全世界到处跑，玩耍，战斗，还和还多神魔帅哥美女搞暧昧。而须佐之男呢，就是当年海拉的“少女漫画男主角”之一。

　　说来也怪，不知道为啥孔雀王和须佐之男他们都会喜欢上海拉这种女疯子，或许这就是坏女人效应吧。

　　总而言之，一百年前，日本的土地神族残党曾经引发过一次叛乱，想要把须佐之男暗杀。祂们用一把涂上黄泉咒毒的匕首刺伤须佐之男，将其弱化，让当时群龙无首的大和神族陷入极大混乱。然后土地神残党趁机用冥界力量掀起武装政变。

　　那时候的大和神族还没完成【横纲力士部队】，起码还没办法实战用，因此对亡灵反冥界军事力量严重不足，又不想依赖密特拉集团的援助（借外国部队来平内乱会导致什么后果应该不用多说）。

　　最后绕来绕去，就偶然牵扯上正好在日本游玩的海拉。那时候海拉还不是神，只是凡人“大魔法师”级的死灵术士和炼金术师，只不过又同时和孔雀王还有沃坦公司关系都挺好。这种不正式隶属于任何一家大公司，但同时又能借用很多神明力量的自由大魔法师，对当时的【大和神族】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雪中送炭。

　　况且孔雀明王虽然是密特拉神，但大家也都知道孔雀和密特拉集团核心的关系很差。借他力量就不是那么容易出问题。

　　……结果大和众神们却没料到，这事反而惹出一个新麻烦。

　　被海拉救命之后，须佐之男对海拉大为倾慕。加上这次须佐一被暗算，大和神族们就乱成一团，须佐之男因此觉得就算是神也需要准备“储君”，必须有一个在意外时能够替他接管大事的“副王”。

　　本来建御雷神其实有勇有谋，挺适合的。但他是大和武神，是非常重要的栋梁级战斗力。如果国家真出什么大事，建御雷神与须佐之男可能都是第一批被敌人搞死的，不能拿建御雷当储君。

　　正好须佐之男这时候又非常倾慕海拉，就想追求她，和她生一个继承人，正好还能是对死亡能量很有抗性的孩子，这样才不会在同一个坑里摔第二次。

　　结果嘛，大家都知道。海拉在一堆神魔间游走了几年，经历了一番少女漫画式的被诸多帅哥美女追求之旅，结果还是和孔雀王终成眷属。

　　须佐之男情场失意，心灰意懒，起码暂时也不想再找别的女人。不过国家需要储君，他干脆就用自己的神魂、灵玉还有一些其它的玄奥材料，施展新开发的大魔法，生出五尊男神。这五个儿子属性各不相同，都是随机抽出来的。须佐挑中他觉得属性最合适的次子立作储君，培养至今。

　　这便是天之菩日神的出身来源。

　　（顺带一提，如今在大和神族内部，如果须佐之男突然倒下，第一顺位的指挥官仍然是建御雷神。只不过在法理上的储君是天之菩日神而已。）

　　神的名称都有意义和力量。他这个名称，单就字面含义而言，所谓【天】是受天神之命的意思，【菩】在古语中有“灿烂光辉”之意。【日】就更不用说了。以此命名，就因为天之菩日神是应该像天上的太阳一样光芒万丈的神明。实际上，他也确实是八咫乌，是日之精。

　　这一切秘密，都是海拉女神在前天一股脑告诉海登的。她把这些有点尴尬的事儿毫不在乎地全部倒出来，当乐子和情报说给女婿听。海登也就乖乖拜受了。

　　现在，他便利用这过往的隐秘，针对天之菩日神的心理弱点进行精准的挑衅谩骂，让自己立于优势！

　　海登的心兽化身，白色的巨狼芬里尔，现在便趁机一跃而起，直冲天际，一口就把【八咫乌】天之菩日神给咬住！

　　吞下了！

　　如同字面的意思，大巨狼就将太阳金乌的烈焰完全吞吃下去！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

　　八咫乌惨叫！

　　芬里尔居然在吞吃祂的神力！

　　这条饿狼是从海登用斯拉夫+北欧秘法从内心深处的凶性、暴力欲望还有战意斗志里培育出来的分身。最近海登压力山大，怒气爆炸。这没有任何抑制的杀意就在【芬里尔】身上以更强力量的形式去彰显！

　　杀杀杀杀杀！诸神黄昏之狼就连太阳也要撕碎了吃掉！

　　其他人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天之菩日神被巨狼活吃。可是祂一怒之下高高飞起到空中，这下地面战专精的相扑力士部队可救不了祂。横纲们普遍缺乏远程攻击能力，也没法离开地面战斗。虽然他们可以丢石头，威力不逊于野战炮，可是这样对付神肯定没用。

　　至于忍者……他们的远程攻击虽然比力士们强得多，但也没到可以打神的程度。手里剑在忍者战斗中基本上只作牵制用而已。决定胜负的仍然是空手道。御庭番忍军虽然可以飞，但他们也不是设计用来打空战的部队。飞上去只会被屠杀。

　　所以结果还是只有建御雷神能出手救援：“天之菩日神，稳住！吾来助你！”

　　好建御雷！只见他伸手召出一把两米半的栌木大弓，搭上破魔箭，开口吟咏：“雷鸣霆镝。”

　　然后大和武神就放出箭矢。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伴随着极大的爆破声，那大弓射出的鸣镝就在半空中变成一道雷霆霹雳！化成神雷的箭矢散出火花，直冲云霄；受热膨胀的大气发出轰鸣，震撼天幕。它一边朝周围放出甚至能让周围化为焦土的能量，一边笔直飞向扑咬金乌的白狼！

　　与此同时，下面的横纲相扑力士们虽然没法攻击，却也开始提供支援。他们一边怒吼，一边再次【四股】踏地。他们的咆哮声撼动空气，他们脚下的地面崩塌碎裂。而且——这举动居然还在巨狼芬里尔的身上施加起沉重的压力，让它的身体瞬间变成笨重，还被重力狠狠往地上拉扯！

　　如同八咫乌释放太阳的神力，百人横纲力士部队亦能将神力串连在一起，聚集，引动大地之力，在扑向天空的巨狼身上加诸神罚，令其坠落！

　　横纲力士们控住敌人，建御雷神一箭射死，这就是神明带兵的意义！

　　如果海登不帮忙的话，只靠他的心兽【芬里尔】，肯定打不过带兵的大和武神。

　　所以他当然没有不出手的道理。

　　“红叶，你去帮芬里尔，抓住八咫乌。”

　　话音未落，【言辞利剑】已从海登口中吐出，飞射到雷箭与巨狼之间，

　　“建御雷神让我和安洁拉来对付！”

　　雷箭的速度是雷声的速度，【言辞利剑】却比它更快！只见神箭与圣剑瞬间碰撞，立刻掀起惊天动地的爆炸！从这爆炸中掀起的雷光和轰鸣，甚至逼得横纲力士们都必须暂时闭上眼睛，伸手遮挡。

　　等到强光散去，他们重新定睛望去时，便看到建御雷神的雷箭已经被海登一剑劈碎。

　　雷光散尽的同时，【芬里尔】还咬在八咫乌身上不放，眼看着就要把祂翅膀扯下来吞掉了。

　　这副景象，便是让建御雷神也不禁皱起眉。他肯定不能眼睁睁看着天之菩日神被巨狼吃掉。但是海登挡在中间，弓箭又被他斩落，这状况已是不妙了。

　　与此同时，海登感受着建御雷神的战斗力，心中其实也暗暗有些吃惊。

　　建御雷神只是小神。虽然他是大和神族战斗力第二强的神，但终究只是个小神。因为日本的已经被利用起来的资源太少，在全世界市场上得到的商业利益又不太够，神又太多，而且和土地神族还有仇怨——最重要的是，归根究底他们其实并没有完全资本主义化，还是半封建模式。所以全日本只有须佐之男这一位大神，其他再强也都只是小神级。

　　所以海登本来以为，只要须佐之男没有亲自出场，其他大和神明如果与他单挑，他怎么样都能杀掉，而且还能以大优势轰杀。

　　没想到刚刚这次交手，海登用【言辞利剑】斩落建御雷神的箭矢，就感觉到建御雷的战斗力其实不在他海登之下。

　　建御雷是大和神族的雷神、剑术之神、弓术之神、武术之神和军神。弓箭只是他一小部分的神力，而且还不是最主要的。他最擅长的是近身战斗，用武术和剑的战斗。

　　……海登这个法师当然不想和他打近身战。

　　但是建御雷也不傻呀。

　　“全军支援天之菩日神！”

　　就像海登指挥红叶，他也立刻向部队下令，

　　“救出祂才是第一要务！吾来阻挡海登！”

　　尽管缺乏实战经验，可是训练极为精良的力士与忍者部队仍然立刻反应，调转目标，集中到【芬里尔】身上。

　　然而海登岂会让他们如愿？

　　他伸出右手，轻触脚下的土地。

　　这片土地作为新旧神战争最后阶段的舞台，究竟流淌过多少鲜血？这里究竟凝聚了多少的恩怨？

　　虽然任谁也知道，新神的统治对人民来说肯定要比旧神更好，但这也并不表示新神统治者就是心善，也不表示他们就没有造更大的恶。光是这两天，海登在这短短时间里所看见的，也尽是凄惨至极的状况。

　　以自己亲眼所见的凄惨为引信，海登咏唱到：“善因有善果！恶因有恶果！利刃之报必将还至己身，夺人命者终将被夺己命！”

　　这片大地吸进了数不尽的鲜血，还有家园被夺取，亲人遭杀害之人的愤怒、憎恨、绝望。海登静静地对它们吟唱。

　　“无用之功耳。”建御雷神冷冷地说，“这片土地的怨灵已被【四股】仪式暂时镇魂。你借不到亡灵之力。”

　　“你这脑子也太死板。”海登回以冷笑，“谁说只有亡灵之力可以借的？你这样小看我魔法的多变性么？”

　　……纳尼？

　　建御雷神一怔，立刻反应过来，瞬间拔刀。

　　与此同时，海登也站在那土山上，对准底下的力士部队和忍军伸出手，咏唱最后一言：“今日之果起于过去之因。我愿业力之纠缠在此显现——欲害人者，必将被害！做歹之人，必遭天咒！”

　　有因就有果。向大地种下什么样的种子，就会结出什么样的果实。

　　海登一边向大地注入法力，一边在心中默想，对自己体内的“外神之力”诉说——如果安洁拉真的有给过他这种东西的话，毕竟海登自己也没法确定——所以他只是默想：

　　（我知道自己今天杀气凶性不停增长。我也知道安洁拉正在用很微妙的眼神盯着我……但我仍然不觉得自己有做错。因果报应，罪业必偿。整个资本主义新神社会都需要偿还他们的罪，不能因为他们造桥修路，搞过比以前好的现代生活，就当作邪恶没发生过。）

　　（堕天使们都说你是嫉恶如仇、有罪必罚的严酷之神。如果我的期望是错的，如果我不应该憎恨这些资本神族，那就让法术失败，让一切反噬都报应在我身上。）

　　（但如果我的期望没有错，那我就要让正义的审判在此彰显，让恶行必有恶报！）

　　这是海登的誓约，亦为神圣复仇之咒。

　　……他才刚在心里想完，非常可怕的事情就发生了。

　　海登听见安洁拉在他脑子里叹了口气。

　　【主人，你对正义的期望没有错，你要屠尽罪恶，我也不觉得有任何问题。正义是正确的，爱当然也是正确的。】

　　【可是有件事你错得很严重。你真的把手段和目的都混在一起了。主人，用正义之怒去追求爱的结果是不可以的，最起码也要分出主次。你今天到底是为什么跑到日本来的啊？】

　　为什么跑到日本来？

　　当然是为了进入【苇原国】，找到阿斯莫蒂斯，找到对付密特拉菩萨的办法……啊。

　　海登终于反应过来。

　　（惨了）

　　下个瞬间，海登的法术启动了。没有失败，正常运作，因为他的愤怒确是正当的。

　　因果业力流转，海登之前趁机埋在土里的种子迅速发芽——趁建御雷神他们还没过来之前，海登用两个小时在这片土地上偷偷种下了大量的【梦想花】种子。

　　【梦想花】可以吸收死气转化成生气，也可以吸收环境里的生气直接加以利用。横纲相扑力士们用【四股】镇魂的时候，也把他们大量的生气注入到了大地之中。现在这些能量全部被集中于海登的法术，开始驱动一个因果报应的结果。

　　时光——在这一刻逆转了。

　　藉由海登的伟大魔法，成千上万的旧神族妖怪自大地上站起身来，而且这次祂们不再是尸体。

　　藉由伟大魔法，和这片土地上无穷的怨念，还有横纲力士们自己的神力，海登通过逆转时间，把数以十万计的死灵，硬生生拉扯回到他们活着时候的状态！

　　这不是死灵法术，而是货真价实的【复活】！逆转时间与生死的【复活】！

　　“为了【苇原国】！杀贼！杀贼！”

　　数十万计的复活死者，举起他们古老但又崭新的兵器，像海啸般朝建御雷神和他的部队冲锋，就像食人蚁群冲向老虎。

　　这画面可真爽啊。但与此同时，海登也已经察觉到自己搞砸了一件非常麻烦的事：

　　他这个法术，对时空的扭曲，已经把通往【苇原国】结界内部的通路给彻底扭断了。

　　……行啊，海登。你杀是杀了，爽是爽了。这下正事可怎么办啊！？

386：黄雀在后

　　海登的【复活】术，一口气复活了数量约十万的旧神族妖怪！

　　这下整个场面可真是变成群魔乱舞。平时只在画册里看过的东西，如今全一口气蹦了出来。

　　什么虎妖狼妖猩猩野猪黑熊狸猫之类的常见动物妖怪，只不过是谁都能想到的东西。石头木头会飞的馒头也根本不值得惊讶。海登还看到好多穿着日式大铠，手拿大太刀或者铁棒的恶鬼从逆转的时空里爬出来。然后还有上半身是人的巨大毛茸茸蜘蛛，河童，山童，镰鼬，冰柱女，无脸人，百目鬼，跳着走的墙壁，只有人脸的肉瘤，只有手脚特别长的怪人，全身毛茸茸的蛇，二足行走的海龟，猴子脑袋狸猫身体老虎爪子蛇尾巴的缝合怪，巨大的蛤蜊，巨大的棉絮，巨大的柴犬，还有看起来像是刚从海里爬出来的湿漉漉的巨人。

　　“太混乱了！完全没有一致性！”

　　海登这下算是更加明白为什么当年旧神族会输得很惨。这样连大小、功能甚至思考模式都不同的妖怪杂牌军，你就算找来全世界最厉害的军事家，他也只能命令祂们往前冲而已，不可能有任何精妙的指挥。

　　“为了【苇原国】！杀贼！杀贼！”

　　有一些脑子不太灵活的妖怪刚被复活就这样做了。它们基本上是以动物妖怪为主，大概根本没意识到时间的变化。它们的眼目，如今宛如无数小小火光般的闪着红光，在愤怒中剥露獠牙，全身满涨着惊人的杀意，就像崩塌的堤坝放出洪水。

　　不过也有一些比较聪明的妖怪，例如恶鬼还有土蜘蛛，摇摇脑袋，发现状况有些改变。祂们转头四顾，就感应到红叶的血统力，优先朝她那边凑过去。

　　这些大妖怪们并不真的认识红叶，因为四百年前的红叶只是王族家系里默默无闻的末端公主而已。就是因为她地位低下，当年密特拉集团才没有把她也斩草除根——话虽如此，红叶的血统力仍然是货真价实，足够让复活的妖怪们察觉到。

　　一言以蔽之，现在的场面就是这样非常混乱。

　　【横纲力士部队】虽然是大和神族最新开发的精锐，但一百怎么说也打不过十万。

　　况且被海登复活的这十万旧神族妖魔——祂们真的是活的啊！既然不是死灵，自然就没法被特别【反冥界】的横纲力士们克制。

　　一百横纲力士外加几十忍军，遭到十万活生生的旧神族妖怪围殴，场面立刻变得十分尴尬。

　　横纲力士们无比勇猛，不停使出强力的推掌。一个力士就能打倒十只河童——然后被二十只犬妖扑上来淹没！

　　御庭番忍者们的情况也差不多。就算能射出一百发的手里剑，也打不倒一千倍数量的敌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