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科赛斯
“殿下……对于你还真是足够钟爱。”
“罢了，既然是殿下的选择，我便不再干涉你们便是。”
奎萨辛娜的语气之中只有冰冷。
“奎萨图什塔，那些赦罪师，你的爪牙，给我们留下的伤痕可还历历在目。
“……”’
“奎萨辛娜，奎萨辛娜……你不理解，你不会理解，因为你从未经历过那个时代。”
奎萨图什塔轻轻合上了双眼，似乎是陷入了某段回忆之中。
自建立了王庭制度的奎隆时代结束之后，卡兹戴尔在混乱中度过了数千年的光阴，萨卡兹人进入了一个混沌年代。
那是一个不乏雄主，也充斥着庸碌之辈的年代，黑冠的挑选机制和王庭制度的发展，导致了萨卡兹的魔王很少会是能够团结整个族群的雄主。
他轻声开口。
“很久以前在与敌人拼杀后的深夜，我抬起头仰望天空，那是一片压抑的黑色，篝火渐熄，火焰逐渐冷却。”
“战场上浑身染血战士的尸体连成一片，从前线一直蔓延到卡兹戴尔城，短短的数十年的时间，我们又一次完成了一场伟大的保卫战役。”
“但是，卡兹戴尔还能够经历几次这样的创伤？”
“我一直在想，我们这样的萨卡兹人，是否真的能够拥有所谓幸福的一生？”
“我曾坚信萨卡兹重新拥有家的那天一定会到来，但是随着时间的发展我感到越来越无力，越来越力不从心。”
“自那之后，除我之外的魔王……他们不过是黑冠挑选出的傀儡罢了。”
奎萨图什塔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历史与无奈。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语气中不可抑制的带着一丝讥讽与失望。
“他们没有远见，没有魄力，甚至没有勇气去面对萨卡兹人真正的困境。
“他们只是坐在王座上，享受着虚妄的权力，满足自己的欲望，却从未真正为萨卡兹的未来思考过。”
奎萨辛娜的眉头紧锁，她从未见过奎萨图什塔如此直白地贬低那些曾经的魔王。
在她的记忆中，奎萨图什塔总是冷酷而理智，从不会轻易表露自己的情感。
然而此刻，他的话语中却充满了愤怒与失望。
“他们中的一些人，甚至还不如普通的萨卡兹战士。卡兹戴尔在他们的手中，逐渐失去了昔日的荣光。”
“我曾亲眼目睹一位魔王，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不惜牺牲数千名萨卡兹战士的生命。”
“他命令他们去执行一场毫无意义的进攻，只是为了向外界展示他的力量。结果呢？那些战士的尸体堆积如山，而他却坐在王座上，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奎萨辛娜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第一次听见对方与她所谈论这些轶事，她从未想过，那些曾经的魔王，竟然会如此无能与冷酷。
“还有一位魔王，她沉迷于黑冠的力量，试图通过黑冠来控制所有王庭，以此来号令所有的萨卡兹人。
“她以为，只要掌握了黑冠，就能掌控一切。然而，她却忘记了，黑冠的力量并非万能。它无法解决萨卡兹人内部的矛盾，也无法抵御外界的威胁。”
“最终，她倒在了王庭的手上，也因此加深了王庭和往后魔王的隔阂，卡兹戴尔也因此陷入了更深的混乱。”
“双王……对比于之前的魔王，能够以混杂的血统行走至此，也算有些实力，但也仅仅只是有些实力罢了。”
“特蕾西娅……于我而言，她比平庸的以勒什更令人憎恶，她让无数萨卡兹人前仆后继地去实现她那幼稚而可笑的理想。”
“萨卡兹人已经流了太多的血了，再去实现那个所谓的美好景愿前，他们的血就快流尽了。”
奎萨图什塔的语气平静，但是丽兹却能够感受到空气当中弥漫的失望与愤怒，这些负面能量的堆积令她皱了皱眉。
“我在这些魔王的身上，看不到萨卡兹的未来。”
“我对黑冠已经彻底失望，我本以为卡兹戴尔已经不会再有一位真正能够带领萨卡兹人走向辉煌的魔王了。”
“但——也许是上天的悲悯与垂青，令这位殿下出现在了这里……卡兹戴尔才真正迎来了转机。”
“从来没有一位魔王能够做到像他这般的丰功伟绩，哪怕追溯到最初的几代，都没有他这般实力与魅力兼具。”
“无人知晓殿下的来历，他仿佛没有过去，他从出现开始就仿佛已经肩负着复兴萨卡兹的使命。”
“仅仅只是短短的两年，他便以那些罪人的鲜血以及牛奶和面包证明了之前的魔王是多么的无能，他打破了一直以来禁锢萨卡兹的枷锁。”
“我想特蕾西娅她唯一正确的决定，就是将黑冠度让给了殿下。”
“……”
奎萨辛娜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她从未听过奎萨图什塔如此夸赞一个人，更不用说是一个魔王。
然而此刻，他的话语中却充满了对那位男人的崇敬与信任。
“他令萨卡兹人不再匍匐于那些野兽的脚下，令卡兹戴尔在无数的明日当中永恒不灭。”
“你们应该感谢殿下，是他让我停止了赦罪师之前的计划。”
“奎萨辛娜……”
他的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久违的轻松。
“我曾经以为，只有通过控制一切，才能确保萨卡兹人的未来。”
“我曾以为，只有通过铁腕手段，才能让卡兹戴尔免于崩塌。”
“我曾以为，我的使命就是守护这片土地，哪怕付出一切代价。”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仿佛在回忆那些曾经的岁月。
“但殿下让我明白，我曾经的理解出现了偏差。”
“我曾经的执念，不过是我对过去的恐惧与不安的投射。我以为，只有通过控制与血脉，才能保护萨卡兹人。”
“然而，殿下让我看到，真正的力量并不来自于血脉与控制，而是来自于希望与团结。”
“他让每个萨卡兹都拥有一往无前的决心，他赋予了每位萨卡兹坚定的信仰，他让卡兹戴尔根植在每个萨卡兹的心中，这是尽我毕生所能都无法企及的。”
“如果你们有幸能够留在殿下身边工作，你们一定要珍惜这个机会。”
“如你所说，早已经死在了数千年的白角魔王也终于可以瞑目了。至此，只剩下一位尽心尽力辅佐殿下的赦罪师。”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释然，却又夹杂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复杂。
“最后，我……我只是想告诉你……”
“我解脱了，奎萨辛娜……”
第九十二章 好久不见，特蕾西娅
三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奎萨辛娜与丽兹都顺利在卡兹戴尔安顿了下来。
在萨卡兹民主工会的安排下，奎萨辛娜也有了自己的工作，如今丽兹也能够顺利的下地行走了。
卡兹戴尔的天空依旧湛蓝，阳光洒在这片充满希望的土地上。
沈林和厄尔苏拉一同巡视外城的农业发展情况，同时观察着这片充满生机的土地。
金黄色的麦浪在微风中翻滚，感染者们忙碌的身影在田间穿梭，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麦穗的清香。
“我完全没有想到，沈林你在同意了感染者入驻法案之后，外城的人口在短短的三个月就突破了百万。”
“我们统计了一下，这些居民并非全部都是感染者，这里大概有一半左右的非感染者。”
“因为在其他多数的国家当中，一个家庭仅是出现了一位感染者，整个家庭就会遭到社会的排斥，他们有些是拖家带口过来的。”
“当时我还担心说这会不会引发什么骚乱，那天特意将外城的守卫力量提升了三倍，但他们一听到是我们是萨卡兹民主工会的人之后，他们却出乎意料的配合。”
望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人群和繁忙的农田，厄尔苏拉不禁感慨道。她的目光扫过那些在田间劳作的居民，他们的脸上虽然带着疲惫，却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这是他们在其他国家从未有过的体验——能够自由地劳作，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而不是被驱逐、被歧视。
“他们需要的，不过是一个能够接纳他们的地方。卡兹戴尔给了他们这个机会，而他们也用辛勤的劳动回报了这片土地。”
厄尔苏拉微微一笑，目光投向远处那片金黄的麦田。
“感染者们的到来不仅解决了我们劳动力不足的问题，还带来了许多新的技术和经验。”
“你看那边的灌溉系统，就是几位来自炎国的感染者设计的，效率比我们之前的系统提高了整整三倍。”
沈林顺着她的指引望去，只见几名感染者正在调试一套复杂的灌溉设备。水流通过精密的管道系统，均匀地洒在每一片田地上。
沈林和厄尔苏拉走上前去，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嘶，这里的土地真肥沃，看起来今年的收成肯定不错！”
一名年轻的感染者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笑着对身旁的同伴说道。
“是啊，多亏了萨卡兹民主工会的支持，给了我们这么好的工具和技术指导。”
另一名感染者拍了拍手中的镰刀，语气中满是感激。
“以前在乌萨斯，我们连种地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躲在北境的角落里等死。那些纠察队说我们身上的结晶会污染土地，连路过农田都会被鞭子抽……”
“如果没死的话，还会继续抓到矿场里面挖矿，据说有时候他们还会让感染者抽签，然后进行杀戮游戏，他们简直就是一群魔鬼……”
“皇……噢不！是魔王在上，我从来没有想过在这里，我们还能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
沈林的脚步顿了顿，他记得那些流亡者的报告，在乌萨斯，感染者被贴上“污染源”的标签，连他们最基本的人权都给剥夺了。
而此刻，这些曾被视为废人的感染者，正用沾满泥土的双手捧起沉甸甸的麦穗，仿佛捧着失而复得的尊严。
他们继续向前走，来到了一片新开辟的农田旁。几名感染者正在安装灌溉系统，他们的对话引起了沈林的注意。
“当年在矿洞里，他们连干净水都不给，逼我们喝混着源石粉尘的泥浆……现在倒好，这里连浇地的水都给我们净化好了。”
年轻人苦笑着接话，他举起水管，让清水哗啦啦淋在麦苗上，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我父亲就是因为喝了那种水才死的。要是他活着看到这片麦田……”
“他准会说，咱们这是活在神话里。”
沈林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风衣纽扣，他想起维多利亚某位贵族曾傲慢地宣称——感染者就该像垃圾一样被焚烧处理。
而此刻，那些被称作“垃圾”的人，正用通过自己的努力，将荒漠变成沃土。
“沈林，那边就是我们萨卡兹民主工会负责的居民区了。”
厄尔苏拉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临时安置点，那里已经逐渐被改造成了永久性的住宅区。
“这房子建得真不错，比我们以前住的贫民窟强多了。”
一名感染者一边砌砖，一边对同伴说道。他的右脚有些跛——那是卡西米尔贫民窟暴乱时留下的伤。
“那时候睡在漏雨的铁皮棚里，冬天裹着发霉的麻袋取暖。巡逻队还总来砸我们的窝棚，说我们污染市容。”
另一名感染者笑着敲了敲砖墙，沉闷的回响里带着踏实。
“还给我们提供了免费的建材和技术支持，连窗户玻璃都是双层隔温的！我女儿昨晚说，她终于不用发抖睡觉了。”
他突然压低声音。
“说真的，刚来的时候我总疑心这是陷阱……哪会有国家会真心收留感染者？”
“……”
望着外城的居民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竟然还能够将幸福指数拉满，沈林一时间都不知道应该说一些什么，最后他轻轻叹了口气。
“他们比我们想象当中的更加容易满足。”
顺着沈林的目光，厄尔苏拉也流露出了感慨的神色。
“在泰拉不会有任何一位国家能够做到像我们这般接纳感染者，我也从未想过工业化所带来的社会弊端竟然会被以这样的方式解决了。”
“只能说，沈林你永远都走在我们的前面。”
卡兹戴尔唯一的隐患就是后勤粮食供应的问题，战时如果贸易路线被切断，沈林必须确保卡兹戴尔拥有独自生产粮食的能力。
内城大多数萨卡兹的团结程度是毋庸置疑的，如今卡兹戴尔只需要保证外城粮食供应的稳定，便足以支持起任何突如其来的战争。
而现在看来，如果有其他国家的人想要利用贫富差距煽动内部矛盾在卡兹戴尔是行不通的，因为在他们那边感染者连最基本的人权都没有。
那些帝国想要临时调整接纳感染者的政策也是无法做到的，因为他们多年利用感染者分化他们社会的内部矛盾，平民和感染者的仇恨早已经根深蒂固。
反观萨卡兹种族当中多数萨卡兹为感染者，他们对于感染者的接受程度非常高，所以卡兹戴尔能够顺利将这些人口转化为优质生产力。
如今的卡兹戴尔的发展情况是一个不可复刻的奇迹。
“对了，萨尔贡第一批橡胶已经送到我们卡兹戴尔了，我们已经派人去交接了。”
“不过特蕾西娅她好像并没有跟随外交团回来，据说她准备留在维多利亚见一位朋友？”
厄尔苏拉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她的目光看向沈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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