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尾虎猫
祥子捏紧拳头，怒气冲冲地迈步向前，一把捏起男子的衣领，朝着颧骨重重挥去一拳！
“咳咳……”
正是这一拳，让男子隔断外界的意识稍稍恢复了些。
不然，磕了药的他连负责咳嗽的呼吸中枢都已被麻痹，而磕药和饮酒又会引发呕吐，一直仰躺着会被自己的呕吐物堵塞气管窒息而死。
然而，男子很快又昏迷了过去。
“给我醒来，混账老爹！！！”祥子竭尽全力大吼道。
“让开。”
千奈疾步而来，从药盒上踩过，朝着男子后肩狠狠地踹了一脚！
男子的身体被踹翻了个身，从仰躺变成了侧卧，避免了呛死的风险。
“我来叫救护车，治疗费用我先来付。”千奈边说边迅速拨打电话。
“治疗费用从我工资里扣”
祥子抬头道，但转眼看了下老爹狼狈的模样，立马改口道，
“不！我申请让这个混账自己打工还。”
“申请通过。”
千奈简洁地回复道，而后用手机闪光灯在四周寻找开灯的按钮。
“不用找了，电缆都坏掉了。”
祥子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了几支蜡烛。点亮后屋内才多了些微弱的光芒。
…………
救护车于雨中疾驰而至，期间，千奈与祥子也逐渐了冷静了下来。
救护人员扫了眼地上的酒瓶与药物，边对男子采取急救措施边，向祥子询问男子既往饮酒与过量用药史后，用担架抬走了男子。
祥子在长舒了一口气后，无力地坐倒在地上，然后抬头看向千奈问道：
“千奈，你今天还得接着住院吧？”
“不了”
千奈将湿漉的新衣脱下，用力拧了一把，水如瀑般从衣上倾泻而下。
“话说，你等下不去医院看一下你爸……”
“有医生在没事的！”
祥子眉头忽而紧皱，但随即又缓缓松开，
“等下再去吧……”
千奈再度看了眼地上的酒瓶药盒，又环顾四周简陋的环境。
??陷入这样的处境，连家里的顶梁柱都塌了，她究竟是怎么撑过来的？
随后，她深深地凝望着祥子，低声钦佩道：
“有时候真的觉得，你像一个超人……阿嚏！”
“冻着了吗……阿嚏！”
祥子也跟着打了个喷嚏，连忙把自己的衣服也脱了下来。
暴雨渐渐停下，然而夜晚的冷风仍在呼啸，从房屋不牢靠的窗门间隙涌入。
而蜡烛微弱的烛光，并不能提供几分温暖。
冻得直哆嗦的二人，躲在狭窄的卧室里，盖着被子，相互紧拥在了一起。
“这大概就是……想要疯狂而付出的代价吧……”千奈感慨道。
“那你赶紧回住院部洗个澡吃点药啊……你这洁癖怎么受得了一直不洗澡？”祥子打着寒颤道。
“至少要穿件衣服再去吧……咱们还有多的衣服吗？”
千奈开了个悲凉的玩笑道，
“之前倒是在商城买了很多衣服，可惜都留在商场里了。”
祥子看了眼衣柜，确切说那只能算个能装衣服的木箱。
“有……”
她从木箱下柜里取出了内衣递给了千奈，然后在打开上柜时，看着柜里的衣服愣了一下。
“不会真没衣服了吧？校服总有两套的吧……”千奈不安道。
“有一套我在学校洗衣处洗了……”
祥子回答道，这样她能省点水费。
她将手伸入柜中，踌躇了一刻后??
将初中月之森的校服递给了千奈。
第128章雨后，天未晴
“月之森的……”
千奈轻声呢喃，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过叠得很整齐的校服，仿佛在接过一份珍贵的记忆。
在正式摊开之前，她尽量保持着它的原样，生怕扰乱了这份难得的工整。
而后，她将校服轻轻放在榻榻米上，一丝不苟地将其展开。
上面没什么褶皱，更无积灰与霉味，看来时常被其取出洗涤与晾晒。
只不过，没有再穿出来过。
千奈本以为这套校服所承载的回忆，会让祥子只把它深藏箱底，不愿触及。
每当祥子看到这套校服时，与见到Crychic的人或事时，感受上有着微妙的不同。
一个是让她回想起过去物质与精神都富足无忧的生活；
另一样则更多让她想起天真而软弱的自己，后者更让她难以面对。
所以，也正是一次次地将校服取出，一次次地在回想过去的美好与面对现实的落差，才让她一直有动力砥砺前行。
就像偶尔路过那座昔日居住的豪宅时那样。
然而，当千奈轻柔地将校服穿在身上后，一股酸意还是直戳祥子的泪腺，让她抬手遮住了双眼。
“小祥……”千奈靠近祥子的身旁，担忧地轻声道。
“没事，只是头发湿着又被风吹了一阵，有些头痛。”祥子解释道。
千奈也感受了脑壳传来的痛意，头脑也因为发热而有些晕。
她将手背贴在祥子的额头上，然后又贴在自己的额头上，并未感受到明显的温差，看来发烧的程度都差不多。
“总之，我们得找个地方先洗个热水澡，把头吹吹干??要么去我家，或者小祥也在住院部住一夜？”
小祥遮着双眼的手揉了揉太阳穴，勉强撑着道：“只是发烧而已，用不着住院……而且，附近有公共浴室。”
“那我也在附近的浴室早点洗了好了。”千奈说。
“不，你还是去住院部洗……算了，你跟过来就知道了。”
祥子摇摇晃晃地起身，千奈见状想要扶稳她，却在跟着站起时感到眼前一阵昏花，一个踉跄险些自己也摔了。
最终，还是两个人互相搀扶着走出了房门。
…………
不久前还在下暴雨时，千奈骑着电车从这一带匆匆而过，加上雨幕的朦胧，让她没有太看清和留意附近的环境。
现在走出屋缓缓前行时，她才注意到周遭的建筑是如此的老旧，配得上池袋最廉价居住区的称号。
电缆不知何时会修好，一半多的住宅没有亮起灯源，偶尔能看到几盏昏暗的烛火在窗后晃荡，颓废坐躺在家中的人影映射窗上。
有些窗户甚至还未关紧，暴雨过后，屋内已经积起了一滩浑浊的雨水。而那些屋中的人，依旧沉浸在水中，不省人事。桌上或地上散落的空药盒，无声地说明了一切。
这里都是人，却像没有人一般冷清。
唯一能给这冷寂的贫民区夜晚带来些许生气的，是一个胡子拉碴、身形消瘦的中年人。
他闭着眼，坐在自家门口，拿着破旧的木吉他单调的扫着弦，伴随着胡诌的喊唱。
这旋律也许称不上是旋律。
但弹唱的中年人已经沉浸在药物的世界中，那里的他正在偌大的广场中央，与过去的老队友，演奏着绝妙的音乐，数万观众从座位上站起为他们尖叫、喝彩。
“我都不知道我那混蛋老爹，还有这帮人，是怎么搞到这些处方药的。”
祥子看着周围愤慨着，但很快想起数天前，自己在药妆店时被两个地雷女惹上，恰巧路过的千奈救了自己的时候。
那时，千奈花高价买下了地雷女手中的处方药，解决了这次危机。
“在药妆店碰见的那天，你向那两个不良讨了药贩的联系方式，从而能举报他们对吧？”祥子回忆道。
“嗯。”千奈打开了line群聊。
原先的药贩群在她举报后已经封禁，当然她并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举报起了作用。
不过先前在药妆店碰上的地雷女，又给她邀进了新的群聊。
这次千奈有些不敢妄动了。
因为她没在群里买过货，而又在先前加入群不久后群就被举报了，她怕她继续一加群就举报，会被盯上。
而且，封群对这些药贩应该只能算个小麻烦，算不上什么大碍。
就像她现在所处的贫民区一样，药贩依旧能游刃有余地数倍的药价，在这些穷人上收割金钱。
"我所做的，还是微不足道了。"
千奈看着这片荒凉破败的住宅区迷茫道。
随后，她看向祥子。
“你说，等我足够成名，掌握了很多资源后，能改变些什么吗？”
作为药物过量使用者的家属，祥子沉思了许久，最后摇了摇头。
“你阻止的了药贩，阻止不了有人自甘堕落。”
而后，她又很在意的握住千奈的臂膀提醒道。
“不要以身赴险！现在我们还没有足够的能力。”
“嗯，我知道。”千奈郑重地注视祥子。
她们缓缓地抵达了公共浴室的门口。
千奈仰头望去，只觉得这栋建筑在那些住宅中没有任何的违和感??同样的老旧，没有修缮。
她几乎只是以调查的态度瞅了眼室内。
搭建在外着了漆的生锈水管，下水口的发丝，还有方格瓷砖间粗黑的缝隙??那些缝隙本该只是细线，不过填上了难以用水清除的污垢。
她顿然失去在这洗澡的想法。
包括祥子在内，她也不想为省上一笔而逞强着了。
“我其实洗澡是在学校游泳部的浴室洗的，那里每天都清理得整洁如新。”
祥子将身子转向门外，
“算了，还是跟你去住院部洗吧。”
在二人走出门口时，千奈的铃声恰好响起。
是素世的。
“……喂？”千奈心感一阵不妙地接道。
手机的另一头传来急促的担忧。
“小千奈，你现在还好吗？爱音说她让你不开心了，一直不敢和你说话，就让我打电话联系你！”
千奈恍然意识到，刚才发病时的举动造成的问题，又要花上段时间去弥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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