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包砸
萨戈齐才晋升锻造大师数月，便能打造出这种作品，已经是难能可贵。
从这柄剑中，维纳看到了他扎实的基本功，多年沉淀厚积薄发，呕心沥血才铸出此剑。
菲利克斯的评价其实没有太大问题，只是用维纳的标准去衡量一个锻造大师，已经是种不公平。
但话又说回来，在已经见惯了A阶武器的菲利克斯面前，得到一个没有缺点的评价，也足以证明此剑的品质。
“和师傅比，我还差的很远。”萨戈齐谦虚道。
有些事情，只有当事人自己最清楚。
萨戈齐在锻造一途的天赋，只算得上是一般，否则也不至于蹉跎二十年也成为不了锻造大师。
若不是有幸得到维纳指点，终其一生能否实现都还两说。
反观维纳，年龄恐怕还不及他倾注在铁匠一途的时间，便已经达到了他仰望的境界。
恐怕也只有这种人，才有机会企及“匠神”领域。
“我有些问题问你。”维纳继续说道，“你是以什么样心境铸造的此剑？”
“是出于什么目的，为了什么人才铸造的此剑？若重新来过一次，你还能铸造出能比肩这把墨丘利的武器吗？”
这一连串问题，直接将萨戈齐问住，他深思了许久才回答道：“不能。”
“这柄墨丘利并非为其他人打造，非要说的话，是为我自己所铸。”
“在锻造它的时候，我莫名有种预感，这将是我此生锻造的最好的一柄武器。”
“然后发现，锻造出来后没人能用，觉得别人都不识货？”维纳半开玩笑道。
“您说的完全正确。”萨戈齐苦笑道。
若换一个人敢这样评价，他会觉得是种极大侮辱，唯有维纳才能让他正视这个事实。
自成为锻造大师之后，他一共锻造了九柄B阶武器。
其余八柄，早就已经被瓦伦廷商会收去，唯独这柄萨戈齐最自信的墨丘利被退了回来。
商会给出的答复是这样的：能妥善运用此剑者世间罕有，就算收去拍卖，大概率也只能沦为某位贵族的收藏。不如让大师自己留下，以待有缘之人。
起初他很生气，觉得堂堂瓦伦廷商会竟也如此的不识货，便是锻造宗师也不能保证自己锻造的作品能一定超越这柄墨丘利。
可等到瓦伦廷商会，交给萨戈齐一份记载了大陆现存高阶剑士名录之后，他才终于意识到，这柄心血之作，当真没有用武之地。
看到萨戈齐这幅无奈的表情后，维纳已经心中有数。
他将一道选择题摆在了萨戈齐面前：
“你是想成为一个可能淹没在历史长河中的锻造宗师，还是想成为芙朵拉大陆有史以来最出色的锻造大师？”
第464章 讨剑
同样是宗师境界，锻造宗师的水分明显比其他要足。
毕竟造物是有不确定性的。
一些一辈子也就心血来潮一次，才锻造出一柄A阶武器的锻造师，也可以凭这一柄武器被尊为锻造宗师。
这并不代表他们正常发挥下锻造啊的兵器质量，就高于其他的锻造大师。
就算这样也是难能可贵，毕竟不是每名剑圣都能得到锻造宗师打造的佩剑。
大师所铸的B阶武器，已经是正常途径能获取的最珍贵武器。
而这柄墨丘利便是其中极品。
“您觉得我有希望企及那个境界吗？”萨戈齐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渴望，呼吸也开始急促。
“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你自己能给出。”
说罢，维纳便像座石雕一样站在萨戈齐面前，等待着他的回答。
一番剧烈挣扎后，萨戈齐的目光最后还是落在了那群年轻学徒身上。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我选后者。”
做出决定后的萨戈齐，神情释然了不少。
或许是种冥冥之中的感觉，他知道自己这辈子再难打造出超越墨丘利的武器。
他请菲利克斯评价这柄剑，评的不仅仅是这把剑，更是自己为铸造奉献的半生。
所以在听到那个中肯评价后，他本人还是挺受打击的。
在听到了萨戈齐选择之后，维纳才终于开始解释：“如果将宗师和大师锻造的武器，用数字来量化，这个线可以划到一百。”
“超过这个线，便是宗师锻造的A阶武器。而这柄墨丘利，我可以将它评为九十五分。”
“那学生这五分欠缺在哪？”萨戈齐急忙发问。
“因为卷面上只有这么多分，”维纳直接答道，“宗师之所以是宗师，是因为他们能在其他地方进行找补，靠附加分超越这条界限。”
这附加条件，可以是绝无仅有的珍稀材料，也可是炼金魔纹和锻造的双向验证，但最多的还是纹章之力。
几乎全部的锻造宗师，都有另一个纹章使的身份。
但萨戈齐偏就是个无纹章之人，锻造大师已经是他能抵达的极限。
“所以学生从一开始就没有成为锻造宗师的机会对吗？”
虽然早已接受，可真从维纳口中得知答案，萨戈齐多少还是有些难受的。
“如果只说锻造出A阶装备的可能性，那当然是有的。”维纳否定道，“但这又会衍生出一个问题，你准备将锻造出的装备交给谁去使用？”
需求和方向，固然会限制匠人的发挥，可若毫不约束的放开手脚，锻造出的东西可就未必是人类需要的了。
论身边的，维纳戒指里还有一份“丛云牙”图纸。
他不怀疑萨戈齐能将这份图纸复现，打造出一柄危险至极的A阶魔剑。
然而这种根本不适合人类的武器，即便锻造出来也只是个祸害。
要论更遥远，不是还有一把威力强大到无人能够使用，至今在角落里吃灰的神兵利器么？
“我确实没有想过。”萨戈齐羞愧的低下了头。
他完全没有考虑这些，只是顺从自己的灵感，一气呵成下打造出了这柄武器。
既需要极强的力量，又需要超绝的剑术，单一项拎出来，都还能找到人选，可放到一起，可选幅度便大大减小。
剑圣境界的强者，确实能够自如运用此剑。
但仅是一柄B阶武器，还不足以他们更改自己的用剑习惯。
“如果一柄武器锻造出来却无人能够使用，即便它是圣剑，那也是废物。”维纳毫不客气道。
他早便看那柄圣剑不顺眼了，算是借这个档口直接发泄了出来，
连魔人都无可奈何的阿里欧斯和蒂丽莎，却为了这柄死物弄得一死一伤。
维纳不好评价，这圣剑到底是不是魔族那边派来的奸细。
“越是神兵利器，想找到一个匹配的使用者，便越困难。”
“塔乌罗尼奥留下的最后十四柄武器，之所以能被叫做英雄遗产，并不是它们比其他宗师锻造的A阶武器高贵到哪去，而是因为他为这十四柄武器找到了它们的归宿。”
“锻造师、武器、使用者，是三位一体的存在。”
“如果从锻造师这个环节便出问题，将武器当做自我满足的产物，那能被这样武器匹配上的使用者，又会是何种人？”
维纳拍了拍萨戈齐的肩膀，让他自行领悟。
“您是在告诫我，不要误入歧途，为了所谓的宗师境界，锻造魔器出来？”
萨戈齐惊出一阵冷汗。
“是这么个意思，”维纳点了点头，“我曾经遇见一件诅咒装备，它只用半天时间，便将一位未来可期的纹章使变为废人。”
“虽是歪门邪道的路子，但只要给予充足养分，它便有希望突破成A阶装备。”
“到底是什么人如此恶毒，竟然锻造出这样的装备？”萨戈齐不解道。
若是靠着这种方式锻造出A阶装备，即便成为了锻造宗师，也只会是人人喊打的存在。
“哦，它不是人，是个魔族的锻造大师，已经被我处决了。”维纳随口答道。
萨戈齐：“......”
他现在严重怀疑，倘若自己选择的前一个选项，维纳会不会直接清理门户。
“我当然不是让你学它去走旁门左道，而是想告诉你，如果你真将它视为自己的心血，就应该为它们负责。”维纳强调道。
若只是随心练手之作，自然不必考虑这么多。
可像这种，一生恐怕都难以复刻心血之作，锻造师便有义务肩负起为它挑选主人的责任。
是就此沦为某个贵族宝库的收藏品，还是随着某位英杰一起名震天下，又或者沦为魔器为祸一方，往往从一开始就定下了。
经维纳点拨，萨戈齐脑海中骤然闪现出一个念头。
这柄墨丘利，虽然在人类中难以寻觅到合适使用者，却是专为魔族量身打造的神兵。
魔族之中，还是有一部分魔族视剑之魔人为偶像，学习钻研人类剑术。
既然连魔族都能出现锻造大师，那出现新的魔族剑圣，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本就力大无穷的魔族，搭配上厚重无锋的墨丘利，能发挥出何等的威势，萨戈齐光是想想便觉得后怕。
为了不让它落入魔族之手，最好的办法自然是——
“我明白了，”萨戈齐终于下定决心，向着墨丘利伸手，“我会担起责任，将此剑融掉。”
“啪！”
一道脆响声响起。
维纳重重地拍在了他的手上，恨铁不成钢道，“我说了半天，你究竟明白了个什么玩意？”
“我的意思是，这把剑归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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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5章 若入此门，敬我如神
维纳的这一巴掌，不仅打蒙了萨戈齐，更是让他身后的弟子议论纷纷。
“这人不会是想骗老师的剑吧？”
“是啊，感觉他说了半天，单纯为这最后一句。”
只是与先前菲利克斯被教训相比，他们这次却没多显得义愤填膺。
“话说这家伙好像打了我们老师诶。”
“有关系吗？被打的又不是菲利克斯小姐。”
“也是哦。”
且不说师傅打徒弟，天经地义，光是这年轻人明显与菲利克斯关系不浅，就抑制住了他们的任何动作。
萨戈齐被维纳拍飞手掌的事情，只被稍提一嘴，便又回到了维纳先前的评论上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这么快理解维纳的话，理解不了的人，自然就觉得这年轻人狂妄自大、目中无人。
敢这样评论其他锻造大师和塔乌罗尼奥大人，这小子不会真把自己当做锻造宗师了吧？
这些“客观评价”，无一例外的传入了菲利克斯耳中，惹得本不开心的他忍不住发笑。
“维纳这家伙也太不给人留面子了，这下可不好收场了。”
即便在来前听说了维纳和萨戈齐的关系，莉丝缇也都觉得他有些过分了。
哪有在别人弟子面前，一点面子不给的？
“才不是呢！”菲利克斯罕见的反驳了起来，“我又不是笑的维纳。”
“他们敢这样说话，只是不清楚维纳本事，若他们亲眼见识之后，只会敬维纳如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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