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梨树又咸鱼
没有等火把熄灭，尤里直接用手把明美取出后扔在地上的新的布条缠到正在燃烧的火把上，为此付出了自己的手被烧烤的代价——还被烧烤了两次。听说有一种古老的魔术叫蹈火法，通过极快速的接触和分开来避免被烫伤，不过那个动作要求很快，而尤里至少需要缠一下，实在是避不开。
往好了想，至少时间节约下来了。
举起新的火把，尤里小心翼翼的向前移动，一股寒气从体内升起。
错觉，灵体是不会感受到寒冷的。
阴影随尤里的移动而变化，在一根支撑柱后面，一个东西露了出来。
不是很大，看起来狭长，应该没有达到两米，看起来就像是个躺在地上的人形。
尤里进一步放缓脚步，向人形靠近。
人形在火光照耀下映射出蓝色，有颜色，不是黑影。而且……越来越像是一个人了。
“尤里？那里是不是有个倒在地上的人？”明美不知何时换了角度。
“……我先过去看看，感觉不太对劲。”尤里继续向人形靠拢，人形似乎多了点什么，又有些地方不合预期，靠近之后可以进一步观察。
在接近到一定距离之后，尤里确信，这确实是个人，一个年轻女子。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很可能已经死了——从她的胸口有一根尖细的什么东西刺了进去。
“明美？我建议你不要过来，这个人应该已经死了。”尤里自己继续向前，走到女子旁边。
看不到呼吸，胸腹没有起伏，脸……脸扭向一个奇怪的方向，脖子上有非常明显的切割痕迹。这要是没死的话，就肯定是怪物了。
大体扫视一遍，遗体身上的衣服看起来有点像是廉价西装，或者说，多半就是廉价西装，但尤里并没有一眼看穿衣服价格的能力所以不能保证。衣着有些凌乱，但并没有被解开，可能是有人在遗体上翻找了什么或者死者生前进行了一定量的运动，如果是有人翻找的话，看不出来翻找者有没有找到自己的目标。
没有什么表明遗体身份的东西露在外面，右手手腕上带着一块电子表，是左撇子吗？电子表的屏幕是完全黑色的，可能是摔坏了。
尤里并没有感受到通常说的第一次见到死人的厌恶和紧张之类，恶心的迹象更是没有，当然，要是灵体会因为见到尸体而出现这些症状才是麻烦了。
只是粗略的观察了一遍尸体，哪怕是用膝盖来思考，尤里也发现了至少两处致命伤，根据划分也可能是三处。
首先，遗体的脖子扭向了一个奇怪的角度，正常人扭过去的话肯定是脖子断了——在喉咙上还能看到被切断的痕迹，伤口没有触及颈椎，但颈椎之前的部分应该是全都完了，比如说气管颈动脉什么的。
其次，一根细木棍刺穿了遗体的左胸部分，并没有彻底的插进地里，但蹲下来观察的尤里确信已经击穿了躯干。这根木棍看起来并没有特别结实，能够刺穿遗体而不半路折断需要很高的技巧……或者某种特殊方法？
这两或者三点伤势，单独拿出来任何一个放在常人身上都是致命伤，而眼前的遗体居然凑齐了。凶手肯定是有极大的仇恨，才会干出这种死后鞭尸的行为。
蹲下来观察的尤里同时看了一下遗体的脸。
苍白无血色，姣好的面容被紧绷的表情和瞪圆的双眼给破坏了一些观感。尤里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凭直觉来看……大概二十多岁，不到三十岁吧。
左手腕上有刀伤的痕迹，同样很深，切到腕骨的位置。
“她死了多久？”
“没有看到任何腐败的迹象，但也没有任何生存的迹象，应该不长不短，不超过一两天？”尤里答话，随后扭脸看向了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旁的明美。
你什么时候凑过来的，不是说了让你别过来？
“这有点像是传说里人们会对吸血鬼做的事情，不过我对吸血鬼不熟，先不考虑这种可能性。虽然……我觉得不太可能——你觉得是黑影做的吗？”明美自顾自的开始推断了起来。
吸血鬼真的存在？不过尤里同意先不考虑吸血鬼的可能性，毕竟他对吸血鬼也基本毫无了解。
“这些个切口可能是黑影用匕首做的，但用细木棍刺穿胸口？黑影会使用这种低效的武器吗？”尤里思索了一会，“不排除黑影会把自己杀掉的人的尸体特意串起来，但我还是觉得这不是黑影做的。”
尤里指向遗体，“你看，虽然伤害非常严重，被害人的表情说明她可能意识到了自己的命运，但是挣扎的迹象并不是特别明显，附近的地面上也没有磨痕。如果用木棍刺穿胸部的话，即将死亡的人不可能不进行挣扎。”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话，尤里继续开口，“我认为，她是先从正面遭到了利刃的攻击，躲了两下之后被割开了喉咙致死，随后凶手出于泄愤……或者别的什么原因，扭断了遗体的脖子，并用木棍刺穿了她的胸口。”
“你有没有觉得现场少了什么？”明美意有所指。
“少了什么？”尤里起身，环视了一圈。在下水道的地面上躺着的遗体，身上是蓝绿色的西装，衣着凌乱，没有太多的污迹。脖子受到重创，脑袋拧向一边，很可能颈椎也被折断了，但是并没有明显的器官缺失。如果仔细观察的话，身上还有几处别的轻伤，利器割裂了衣服，比较浅的伤害到了下面的躯体。木棍钉穿左胸，没有钉进地里。后背被压在下面，看不到。周围的地面上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没有少什么吧？
“我没看出来，少了什么？”
“血。血迹在哪里？”明美指着遗体周围的地面，“这么重的伤口，血应该喷的到处都是才对。”
确实没有血迹。
尤里的第一个想法是，因为这个人不是在这里遇害，而是在别的地方遇害了之后被凶手拖过来的——但不对。不管被害人具体在哪里遇害，这么大的伤口都会让血液喷的到处都是，结果遗体自己的身上不可能没有。尤里再次靠近观察，确认就连伤口上都没有。
第二个想法，此人是在别的地方遇害，凶手耐心的把被害人的血放干，然后清理干净，换上别的衣服，带到这里，完成了剩下的部分。这好像很有道理。
会不会有这么麻烦的凶手尤里不知道，但显然不是黑影干的。
好像还是哪里不对。
“有没有某种东西能够单纯的清理掉血而不留其他痕迹？”尤里承认自己想不出来，“首先显然不是水——这具遗体可没有一点被水泡过的样子。”
“以科学的标准来说，显然是某种我没有听说过的物质。”明美回答。
“以不科学的标准来说呢？”没有听说过的物质当然不能拿来当做参考。
“据说一些吸血的怪物能以超自然的形式把血全部吸干，只留下一具干尸。”明美指了指眼前的遗体，“但这具显然不是干尸。”
啊，对，尤里意识到此前的不对之处是什么了。
那些轻伤是穿过衣服伤害到躯体的，也就是说在遗体穿上衣服之后才受的伤，但既然遗体没有事先变成干尸，新的伤口就应该会产生新的血迹。
而这里并没有这种东西，即使衣服上面的裂口和下面的伤口能完美的对上，依旧没有留下一丝血迹。
必须得事先把遗体的血放干才能做到这种事，但那样就会变成干尸，尤里感觉自己陷入了某个死循环。
很快，思考被打断——背后有东西，看起来就像是黑暗中的阴影动了起来，看来，认识了几天的老朋友们终于到了。
第三十八章 火焰、阴影
检查暂时中止，黑影正在从两人来的方向缓缓接近。
看起来，是在检查这具躯体的同时，黑影返程了，刚刚好，把两人堵了个正着。
一，二，三。
已经出现的黑影是三个，其中有两个是儿童体型，另外一个则是成人体型。看起来到底上次放火是没能直接把三个黑影全烧掉，有一个黑影受损但幸存下来了。还有一个完好无损的黑影，可能是上次没有出现的。
它们在靠近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不再接近了，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尤里试着向它们的方向走了几步，结果黑影也对应的后退了。
和过去特别勇猛的黑影不一样啊，尤里看了一眼手里的火把，大概是因这个的存在所以让它们感到警惕了？
尤里观察了一下，没有发现它们手里有变出的任何武器的迹象，这当然不代表它们在交战中也不会这么做，但这意味着等它们这么做的时候会遭遇进一步的弱化，是好事。
“它们可能是在等其他黑影一起靠近，尤里。我们是立刻开打，还是等一等让它们聚齐了再说？”明美做出了判断。
尤里估计自己能应付一个半黑影，配合上火把能应付两个多，考虑到对方状态不全，算三个也没问题。明美那边和自己水平差不多，但是她不能受伤，所以少一个，算两个。此前用剩下的布条应该还有一些，用得好的话也能发挥出作用，先算一个。这样就算能应付六个黑影。
“再等等，如果到五个的话我们就立刻发动进攻。”尤里回应，“另外，把多余的布条也拿出来吧，说不定可以给他们一个惊喜。”
剩余的布条有两根，用得好的话可以对黑影造成重大创伤，不过眼下拿在手里比较危险，容易自己把自己点燃了，所以明美先把布条放在两人中间的地上备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常人难以注意的地方，也就是天花板上，一个成人体型的黑影正在悄悄靠近。当然，这被尤里看了个正着。
“楼道，灯。”和上次一样的做法可没那么容易成功，尤里用关键词提醒明美。她应该听得懂尤里提到的是哪件事，才发生了没两天，应该不会忘记才对。
明美点了点头，没有特意向上看，紧了紧手里的火把。
黑影们依旧和之前一样，和两人保持对峙状态，看起来眼下的三明一暗对他们来说依然不是最佳情况。
“要是一会一次来了三个怎么办？”虽然之前的估计里留下了富余量，但如果超出这个富余量的话就会有麻烦了，尤里非常紧张。
用余力观察明美的状况，看起来明美面色如常，但她的额头上也有汗珠冒出，看起来她也很紧张。
“再等五分钟，即使五分钟后没有新的黑影出现，我们也直接上，火把可能坚持不了太久的时间。”尤里补充了新的思路，明美没有反对。
第一次的火把烧了一刻钟以上，从更换布条到现在大概是十分钟，拖太久的话确实可能会直接失去对付黑影最有利的武器。从这个角度来讲，黑影的计划也可能是拖到火把自然熄灭。
过了一会，又一个成人体型的黑影到来了，这个黑影可能是剩下的里面最强的——它比同伴要明显高一头半。
没有让尤里失望的是，在凑齐五个之后，黑影主动冲了过来。
尤里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这次赌赢了——黑影知道自己不会有更多的援军才会这么做，所以只要把这五个都干掉，就算是解决了问题。另外，它们也很可能不知道火把还能烧多久。
天花板上的黑影暂时没有行动，应该是正在等待时机，尤里大踏步向前，直接把火把挥向第一个对手。
眼前的成人黑影狼狈躲避火焰，仓皇倒退，但与此同时另外两个矮小的黑影从两侧包夹了上来，尤里横向挥舞火把，把它们赶开，同时失去了追击第一个黑影的机会。
尤里试着向前追击，结果被他追击的黑影立刻向远处撤退，另外的黑影明显在试图绕过他去包夹明美。
这样不太好，还是保持一个可以随时互相支援的距离为上。
尤里主动后退，回到初始位置。
从始至终，天花板上的那个和最后的高大黑影都没有动过，它们在等待机会？
…………
类似的交锋又重复了三次，而且很快就要来第五次。
只要尤里进行还击，黑影就立刻后退，如果尤里意图主动追击黑影，除了被追的那个之外的黑影就立刻试图绕过尤里包围明美。
我还以为黑影智力不足呢——这套分进合击不是玩的挺好的吗？尤里感觉自己被牵制住了，如果局面再这么下去的话肯定更加不利，火把可不能无限的燃烧下去。
并不是没有想过干脆让明美对付它们，而尤里自己追着随便一个先解决掉再说——但留在后面的高个黑影随时可能插手，就算没有什么特别的水平，也很可能直接把尤里陷住，而明美又必须分神准备应付从天花板扑下来的黑影，这样两个人都有可能出现危险。
当然，如果天花板上的那个对着尤里扑下来就太好了，但这也不是尤里能决定的事情。
是时候做出一点改变了。
在成人黑影冲上来的时候，尤里惯常的用火把挥向它，把它赶开——果然，另外两个小黑影就从侧面开始威胁尤里了。
这次尤里没有去管它们，而是继续向前追击正在畏缩的成人黑影，完全的把自己的肋部暴露在小个黑影面前。
小个黑影原地犹豫住了，尤里趁机在眼前的成人黑影身上占了点便宜，摧毁了黑影用来阻挡的匕首并在它身上烧了一下，随后快步退回原位。
第六次，还是照例成人黑影主攻，被一次攻击逼退。
这次，小个黑影没有经住诱惑，变出匕首扑向了尤里——想来这对它俩来说算是压榨出了最后一丝力气，在尤里看来它俩有不同程度的变淡。
在匕首即将刺中尤里的时候，尤里手中火把划出一道弧线打到其中一个头上。
身高臂长还是有优势的，小个黑影有机会攻击尤里的时候，它们早就踏入尤里的攻击范围很久了。
这次攻击的效果比尤里预期的还要好，火焰就好像利剑一样把黑影劈开，让它在空中消散无踪了。
看起来，并不需要彻底摧毁所有的黑影组成部分，只要破坏到一定程度，黑影就无法保持自己的稳定性从而自行解体了……这点上还是和灵体很接近的嘛。
如果不是尤里也躲闪不及被另一个小个黑影的匕首扎中的话，这次肯定是赚大了。
不过这样的软弱无力的攻击，尤里还挺得住——而黑影只要再换一次可就又少了一个。
没有费力去追拔出匕首急急后撤的小个黑影。尤里保持面对此前的成人黑影的架势。
这个才是主力，没法轻易打发，刚刚的交战证明，即使击中也不太可能一击取胜——越来越远了？
两个黑影一直退到和最后到来的高个黑影一起的地方，看起来这个也要出动了，尤里开始给自己做好心理准备。
然后尤里就看到高个黑影变出了一把短剑。
短剑，一种剑刃能够长达半米的武器。尤里怀疑这可能谈不上短，但命名的时候应该是和直剑长剑之类的东西对应而不是单纯的长度单位。
这样武器优势就没了啊，而且还要注意，别让树枝被砍断了——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燃烧之后，这根火把的长度也差不多只有半米了。
三个黑影并排手持武器向尤里靠近。
尤里现在只能在内心深处鼓励自己——至少不是长枪对吧，要是对面来三把长兵器，以自己的王八棒法大概只能选择落荒而逃——而且通往出口的方向还被黑影堵着。
没有太多调整心态的时间，尤里主动向前，本着干掉一个是一个的方针，对最矮的那个发起了攻势。
挥舞的火把被阴影构成的短剑阻隔，得亏尤里撤回来的够快，否则真的可能会被砍断，即便如此，也在错开的时候被砍掉了一个角。
尤里看到被划掉的一部分燃料落在短剑上，将其烧毁——但随着火焰落地，短剑又再次恢复了原状，而这么做的时候，高个黑影只是恢复了正常体型。
“看起来同样的事它还能做好几次，而我手里的火把可未必能坚持到那个时候。”尤里感觉到了沉甸甸的压力。
集中精神应付黑影发动的攻势。匕首成人阴影在尤里注意力集中的情况下无法把威胁转化为实效，而小个阴影更只能起到骚扰作用，但短剑阴影带来的压力实在太大，只要它摆出一副要和尤里手中的火把硬拼的架势，尤里就必须得避开，而这也就意味着要继续后退。
之前尤里为了和它们交手而前进的距离正在迅速被压缩，很快就要退到明美的位置了。——是不是该呼叫明美参加战斗？防空问题可以由尤里解决。
尤里决定还是在有余地的情况下，先自己再做一点努力。
首先，不能再简单地挥舞火把了，必须转换方针。尤里把火把平提着，准备刺出……就像是使用一把短剑一样。
火焰能够烧毁对方的武器，而这个姿态能最大限度的只让有火焰的部分接触到对方的武器。火把的树枝部分是弱点，但燃烧的火焰部分不是。
尤里试探性的发动了再次进攻，这一次短剑黑影没有试图格挡而是直接后退，由另一侧的匕首暗影发动进攻，尤里本能的再次横扫，短剑黑影再次前进并且砍向火把，逼迫尤里将其收回。
看来这样做并不是没有用，但是也有代价。代价就是攻击范围极大的缩小，一对一的话还好说，眼前的可是有三个——尤里一边总结，一边抓住机会再次烧毁了短剑，同时，另外两个黑影挥舞着的匕首正在迫使尤里后退，成人体型的那个差点抓住机会和尤里贴身，好在尤里以挨了一匕首为代价用另一只手把它推开了。
看来光靠自己确实是不行了，现在尤里只能把打破僵局的希望寄托在明美身上——明美！？尤里看到了令他惊惧的一幕。
无需转身，尤里就看到，此时的明美将火把掉在了地上，正在蹲下去捡。
在这种时候！？前面的黑影再次扑了上来，尤里没有去担心明美的空闲，必须得继续应付短剑。
一直以来在天花板上待着的黑影趁此机会从天而降，直奔正蹲在地上的女高中生，其匕首直奔明美头部，然而并没有造成伤害，只是在她用以招架的袖口上溅起火星。
黑影一击不成，落在地上，再次发动攻击。明美单手招架，抓住黑影以为没有威胁而太过冒进的机会，把此前捡起来的东西缠在了黑影身上——把浸满可燃物的布条缠在了黑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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