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梨树又咸鱼
但在外侧是一回事，在内侧则是另一回事。让尤里对着人说话完全可以，对着火车说话也还行，但在火车体内说话感觉就好像显得自己特别傻。
如果这还阻止不了尤里的话，二号线已经很明显的表现出不想立刻答话的意图了。
甚至都没有告诉尤里此前提过的“鼠王的特殊之处”。
最终他还是决定开始继续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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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里趴在桌子上。
老实说，被重力牵引向下仍然是一个新鲜的体验，不是一时半会就能习惯的。
但是，为什么呢？
一个声音在尤里脑海里响了起来，“你确定你要在现在继续思考？刚刚已经有很多次你注意到自己状态不佳了吧？”
“谁，什么情况？”尤里没有感受到威胁，他似乎本该立刻跳起来的。
“天啊，这就是你状态不佳的又一铁证——你真的没注意到我是谁吗？”对话尤里开口，“虽然我并不介意成为常设成员，但你真的想要这么做吗？”
“不，他只是精神状况太差，以至于无法集中注意力，不得不想象我们和他自己对话，以此舒缓自己的精神罢了。”侦查尤里抢先答话。
“你们都给我闭嘴！”尤里和监察尤里一起开口。
然后尤里停了下来，监察尤里没有，“这件事是尤里自己决定的，我们都是尤里的一部分，等着看就是了。”
对话尤里立刻接口，“我知道事情肯定会这么发展，但是我还是不太希望就这么等着——好了不用说了，我闭嘴！”
趴在桌子上的尤里抱住了头，他看明美以前这么做过，据说可以缓解头痛。
虽然他并没有头痛，但他需要缓解一下，管他缓解什么。
监察尤里做了总结发言，“总之，不要慌乱，你没有发疯，你只是精神还没法集中罢了，等你休息一下一切都会好的，就听不到这些声音了——而万一你什么时候需要再听到我们的意见，你知道在哪里找得到。”
我觉得我的意思就是我自己确实已经疯了，没有别的解释，尤里绝望的想着。
最终，脑海里的声音退了下去，近乎与此同时，光线透入了车厢之中。
车厢的透明程度在上涨，周围的环境显露出来。
下方出现的不是轨道，而是一片漆黑的沼泽，列车悬浮在半空中，飞快的掠过尚在冒着泡的地面。
车辆上发出微弱的光芒，在这映射下，沼泽内似乎有些眼睛在注视着这个方向。
通往前后车厢的挡板仍然是并不透明的，上面出现了一些古怪的象形文字。
尤里明白这些文字的意思，大概和公交车内部的电子屏是一样的，显示下一站是到哪，乘车提示之类的吧。
脱离沼泽后，几乎没有给场景转换留下任何时间，无数建筑出现在火车的两侧，高低参差不齐，但同样屹立不倒。
顺着视野里最高的建筑向上看，尤里的目光被吸引住，随后几乎无法收回。
那是尤里有记忆以来见过的，最美的月光。
“真美啊，露娜，多少年过去了，一直照耀着影界。”
他沉浸了一会，最后还是回神了。
毕竟露娜又没有看回来，毫无回应的单方面观察没什么意思。
虽然要是露娜真的看回来的话，尤里很难想象那后果会是什么样的。
影界的月亮和现实中的月亮不同，现实中的月亮是一个远离地球的天体，其真实程度和地球本身相当。
而影界的月亮，是月神露娜自己。伟大精魂，月亮，露娜。
具体是不是神，是哪种神……这个尤里就不知道了。
应该是比较亲切的那种，据称，只要飞的足够高，就可以面见露娜本神。这确实是非常亲切的待遇，换成她兄弟赫利俄斯的话……
上一个插着翅膀飞向太阳的结局是什么来着？
以上大量出自尤里一时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读过的的神秘学书籍的轶事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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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到露娜大人？感觉如何？”
在尤里回神后，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的火车精魂立刻提问。
“诚实的说，真美啊。我感觉我是第一次见到影界的月光，但感觉非常亲切。”尤里回答了二号线的提问，“你刚刚做什么去了？”
“刚刚我在集中精神移动，虽然我几乎肯定鼠王不会在失手之后立刻试图挽回颜面，但如果我大意了的话，它可能就会立刻发动伏击了，所以我全神贯注，直到离开那个位置才回来和你继续闲聊。”
“那个沼泽是鼠王的领地？”尤里确实有些怀疑，那些视线想起来确实有点像是老鼠。“我们穿过鼠王打开的影界之门，并且来到了对面——而这个对面就是鼠王的老巢？”
那样的话之前的视线是不是太少了点。
“是便于鼠王行动的区域之一，我还没有疯狂到直接从他力量最强的地方钻出来——我在物质世界和影界的夹缝之间平移了一段，选了一个相似的地方出来——你还记得两侧看出去一片黑暗的地方吗？”二号线捋了捋胡子，“这仍然不会立刻脱离鼠王的影响范围，但至少会比较偏移。不过，只要不是在刚刚跨越界限的瞬间被迎头痛击，我也可算是来去自如，它很明智，没有不计代价的对我发动袭击。”
“这会对以后产生什么不良影响吗？结下这份仇恨？”尤里有点担忧。
“我不是说过——你是替我担心？”二号线笑了起来，“这不用，你要知道一件事……老熟人之间总是会有一大堆的可以用来翻脸的借口的，不差这一桩了。”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尤里就不管了。老实说担心之后他就觉得自己好像是在杞人忧天。
“看到那片沼泽了吗？你以为那是什么？”火车精魂把信息拉了回去。
“沼泽……当然就是沼泽了？影界也有和物质世界相同的地形，不是吗？”尤里平铺直叙的说出自己的意见，然后等着被反驳的一刻。
“影界确实也有和物质世界相同的地形，但那个沼泽并不是天然的，而是鼠精魂和人类共同塑造出来的环境——废弃地。陷进去的话就会逐渐消失，有价值的东西可能会坚持的更久，甚至可能被重新挖掘出来，而无价值的东西不会获得第二次机会……”二号线敲打着桌子，“是不是听起来很耳熟？”
确实如此，尤里听起来这就好像通常人们印象里的垃圾回收和处理流程。
“鼠精魂在这一步中做了什么？”尤里指出了问题，“在物质界域，正常情况下垃圾场也经常有鼠精魂，但只有少数，影界显然不会只有那么点。”
“如果一切运转正常——以人类的标准正常——那么鼠精魂是回收者，他们会分拣，收集，摧毁那些没有价值的东西，并且把它们觉得有价值的东西保存起来用来交易……在废弃物中淘金。正常情况下，他们也会鼓励人类这么做，因为这么做会把灵髓导向它们一方。”二号线气定神闲，“还挺重要的，是吧，总得有人干脏活累活。”
“听起来，在影界也有和人类世界类似的社会系统。”尤里把后半句咽了回去，后半句是“我还以为都和物质世界一样，几个大个精魂各自占据一块领地完全割裂呢。”
一来他并不清楚物质世界的精魂是不是这个样子，二来大个精魂好像就包括眼前这个。
“很多地方都不同，但也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具体的内容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说清楚的。”二号线指向侧面，“看到那个庞大的建筑了吗，就那个四四方方的。”
“看到了。”尤里认为这个建筑能让这辆列车开进去，甚至可以转个身。
“那是全持者们的领地，哦，他们对应的是超级市场和大型连锁店，你想要知道的话。你刚刚见过的那个售货员，就是他们的部下，我和他们有一定的合作关系，至少谈不上对头。”
那是，铁路交通毕竟是货运的重要渠道，不过，全持者？
“这个名字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吗？我觉得，全啊，一啊，尽啊，这样的极端用词不是很适合用来命名。”尤里边问边想，“是说他们持有着极大量的物资吗？”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们试图持有一切。如果你想要搬到影界的话，记得尽可能不要住在全持者的领地里——”火车精魂露出了怪异的笑容，“全持者的领地是最佳的享乐之地，精魂的享乐方式和人类不同，但我确信即使是人类来到了这里，也绝对不会对这里的享受感到失望。”
这两段话似乎是矛盾的，尤里继续听了下去。
“而且，更加值得称赞的是，不只是有权有势的人能在这里获得享受，对于每一个阶层，每一个等级——至少宣传中是这样的——他们都准备了合适的待遇，只要你还能继续支付代价，你就永远是这里的座上宾。”面对露出恍然大悟表情的尤里，火车精魂继续说了下去，“而且他们还接受赊账，也接受用生命偿还。”
“听起来就像是赌场，有进无出的那种。”尤里越听越熟悉，最后他基本上已经能预测二号线要说什么了，“看起来精魂和人类确实是有很多相似之处。”
“不要误会，这里的一切都是自愿的，一切价格都已事先标明——所以如果你有足够的自控能力的话，在这里生存是挺不错的事情，全持者们会尽可能确保每一个顾客的安全——如果你愿意加钱的话，还可以比其他顾客更安全。不过你的话恐怕还是算了为好。”
“是啊，每一个赌场都这么说。”
精魂和人类之间的区别比尤里预期的要小。
————
“接下来我们很快就会到达本次的车站，在一个交通相对发达的地方，就好像我的影界据点一样。”火车精魂再次开始变得透明，“我预期会在这里停留几个小时，你可以下去走走，体验一下影界本身……车站附近是相对安全区域，在我在这里的时候，如果出了事，我会三秒之内赶到，而不清楚这点的傻大胆，我相信你应付的过来。”
“……我一开始就想问了，那个时候你说要穿越裂隙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现在我又想起来了。”尤里确实觉得可能下去晃悠一会会对自己的状态有好处，“在我下去之前，你能不能解答一下。”
“什么问题？”
“鼠王为了穿行两界付出了很大的努力，而你，你为什么好像对此一点都不在意？你不是已经又回到影界了吗？”这就好像怼了鼠王一下然后把自己搭进去了一样，这不合理啊。
当然，很容易就能推断出，二号线有特别方便的在两界之间穿行的办法，话里话外也是这么暗示的……但凭什么？他想听二号线自己回答这个问题。
“……我们火车精魂，夺取载具能域中的主导地位已有上百年历史，我们主导交通能域的时间与此相当——我们也同时成为了两界中的穿行者，很多精魂都对此颇为嫉恨，但他们无计可施。海洋有船舶，天空有飞机，而陆地有我们。其他地方或有例外，但在此处的影界就是如此。世上没有长盛不衰，总有一天我们也会被替代，但绝非此时，绝非此刻。”
第一百零八章 影界之旅·混种精魂
尤里接触到了影界的地面。
和他预想的不同，影界的地面，碰起来……和物质界域的地面相当相似。
周围有着一些灵体，各种各样，有的甚至近似人形……普遍不是很强，最高也就等级二吧。
看起来比某位根雕朋友还弱。
尤里啊尤里，你怎么如此傲慢自大，什么时候等级二在你眼里也不是很强了？
实际上，确实不是很强，尤里自己也是菜鸡。
在精神分裂症状再次席卷而来之前，尤里急忙转移了注意力。
仔细看来，周围的精魂种类繁杂，姿态体型多种多样，并且普遍对尤里报以警惕的态度。
尤里试着向一群有人形的精魂靠近，其中一部分原因可能是，他们看起来就好像是材料极差的人偶，让尤里心生亲切感。
绝对不是说尤里对自己当时的破烂手艺特别自豪。
但是，在尤里靠近之前，它们就瑟缩着后退了。
其他的精魂也大多如此，就算没有后退，也根本不想搭理尤里，对尤里的搭话不理不睬。
尤里讨了个没趣，转身在影界“车站”找了个地方坐下。
刚下车的时候他就环视过周围一圈了，这里看起来，和现实中的车站相去甚远。
不设检票口，不设安保，此两者全部由火车精魂自己一手包办，没有轨道，没有候车室，只有一个平台——甚至就连这个平台都不是很平坦——大家对付着用。
此前尤里第一个注意到的，那些类人形的精魂，数量最多，占据了这里等候的精魂的一半，仔细观察的话，他们的躯体似乎是由沥青和塑料构成，弥合的不是很好，时刻开裂。
尤里不确定这种开裂是否是正常的，但估计他们也不想回答……这些精魂散发着一种衰亡之感，他们代表什么？
犹豫了一会，他最后还是决定不要浪费灵髓着重观察他们。不知道这些精魂能否感知到尤里的魔法视觉，但这是一种敌意行为，而尤里现在不想掀起一场新的战斗，再小也不行。
继续扫视，可以发现大部分精魂都和自己的族群待在一起，但并非紧密相连。
在影界，同类精魂也会彼此吞噬，他们很可能从来都不是朋友……但相较其他种类的精魂，终究亲疏有别，在这个精魂种类很多的地方，和同族聚在一起总比和异族待在一块来得强。
在精魂群落中，尤里甚至看到了一群老鼠，他们透露出的眼神过于聪明——比尤里几十分钟前见到的它们同类要聪明的多——这或许是因为他们并不是那么饥饿。
它们可能并不接受鼠王的管理，想来鼠王也并不能决定所有鼠精魂的方向——不然的话他们应该不太可能过来……乘车。
形只影单的精魂也存在，而且很眼熟，一些摄像机精魂，按照火车精魂的叫法，玻璃眼，散的很开，频频转动脑袋观察着其他精魂。
就和尤里正在做的事情差不多。
他们身上的力量感不怎么样，最强的一个也要略逊于尤里，最弱的则只有等级一的水平。
看起来尤里此前在物质世界的车站看到的那个玻璃眼很可能是族群里较强的一个。
很显然，其他精魂一点也不喜欢玻璃眼，一旦他们靠近就努力把他们赶走，不过只要过一会他们就会再次靠近，试图看到听到点什么。
就连尤里都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待遇，不过这好像很正常，毕竟尤里又不是偷窥狂。
随后，尤里的视线就被最后一个独立精魂吸引了过去。
它看起来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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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奇怪的精魂，身上传来的力量感要略胜于尤里，当然，这不是奇怪的地方，奇怪之处是它给尤里以非常混乱而浑浊的感觉。
外貌上，它就好像一只长出了鸡翅膀的四足动物，再把后肢到尾巴变成钢铁，然后在背部长出蘑菇的样子。
尤里很难想象这到底是什么的精魂……长得太过奇怪了。
确实，精魂和其对应的东西长得不一样也很正常，玻璃眼就和摄像头有着不小的差距，而鼠精魂和老鼠对比的话也很可能更健壮一些。
尤里也确实不知道所有精魂的样子，比如说，那些沥青和塑料构成的类人人偶精魂，其实看起来也长得很奇怪。
但恰好就是这一个给他带来了不协调的感觉。
是因为它形只影单吗？找遍全场，没有任何一个精魂和它长得一样，就连长得相似的都没有。
这好像不是合适的怀疑理由，因为，尤里自己也长得和其他的精魂都不一样。
问题出在哪里？
随后，可能是对方注意到了尤里的视线，缓缓向尤里靠近。
尤里绷紧了神经，做好了应战的准备，二号线说如果真的有战斗发生的话他会立刻插手，所以应该不会有精魂在这里主动挑起战斗才对……吧？
随着它的移动，与它移动路线靠近的几个精魂群体主动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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