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木单林
一位商人红光满面地说道，“这次真是赚大了，客户出手真阔绰！”
“那些客人挑剩下的次品，我们也该处理掉了”另一位商人接话道。
“冬至节过了，现在行情不是很好。”一位商人提议，“可以囤一段时间。”
“越囤品相越差，看守她们的佣兵混子是什么德性还不知道吗？”又一位商人道，众人发出哄笑。
突然，一声巨响打破了室内的欢快气氛。大门被暴力砸碎，尖锐的木屑如雨点般飞溅。
刺骨的北风呼啸而入，将室内的炭火吹得火星四溅。
商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好几位直接从椅子上滑落，狼狈地跌坐在地。
交易行的主人刚想呼呵，却惊恐地发现那些安排在外的打手已经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这群平日里凶神恶煞的守卫此刻正痛苦地呻吟着，张着嘴却诡异地发不出半点声音。
一位神官手中释放着微光，半透明的静音结界笼罩着整个区域，将内外声音完全隔绝。
伊瑟步入房间，冰冷的眼眸扫都没扫这些人贩子一眼。她径直走向内室，靴底踏过散落的账本，纸上赫然记录着令人作呕的“货物“清单。
内室的地板被伊瑟一剑劈开，露出下方幽暗的通道。少女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
一柄长刀迎面袭来，伊瑟手中的剑刃附着凌厉的光芒，直接将敌人连人带武器劈成两半，鲜血如喷泉般溅落在斑驳的墙面上。
她从斗篷兜里掏出一个炼金照明球，往地上一砸。球体立刻碎裂成十几个小块，并往各处滚动。地牢的情形立刻被映照得通明。
这是一座面积不小的地牢，四周墙壁上挂满了锈迹斑斑的刑具，上面凝固着暗红色的血渍。空气中弥漫着腐臭与绝望的气息，令人作呕。
一群佣兵惊慌失措地拿着武器，好几个都没穿衣服。他们身后，数十名少女如破布娃娃般瘫倒在地。她们中有的已经奄奄一息，裸露的皮肤上布满触目惊心的伤痕。
伊瑟眼神晦暗，直奔过去，一剑再次枭首一个。
更多的神官进入，迅速控制场面。一位佣兵踉踉跄跄的奔向女孩，被一位神官直接击碎了脑袋。
有几位原本就混在少女群中的佣兵，立即找到武器挟持人质。伊瑟根本没在意他们在做什么，直接一刀过去，将其中一人砍成碎片。
她转向另一个挟持者，这人用刀抵住女孩的脖子，却还是被伊瑟劈开脑袋，顺便连他持刀的手臂也一并斩断。
最后一位佣兵赶紧丢下武器，抱头蹲下，“别，别杀我！”
一位神官正要上前施法，却被伊瑟抬手阻止。
“罪人亦可沐浴神恩。”她淡淡道，“让银面‘询问’一下他，免得冤枉了好人。”
佣兵如蒙大赦，连连磕头，“是的，是的！我没杀人，我没欺负女孩，都是他们干的！”
神官怜悯的看了地上的佣兵一眼，将他拖到楼上去了。
更多的神官进入，开始救治少女。
****
当伊瑟重新回到地面时，戴着银质面具的审讯官已经开始工作。那把并不锋利的小刀在商人们肥胖的身躯上游走，每一刀都精准地避开要害，却又能带来最大的痛苦。凄厉的惨叫声在静音结界内回荡，却传不到外界分毫。
那名被拖上来的佣兵看到这一幕，已经吓得瘫软在地，裤裆处渗出可疑的湿痕。
光明神殿从不缺这类传承。伊瑟以前觉得这些过于残忍，但是现在，她只希望更残忍一些！
“我是贵族！我是领主家的人！”为首的商人涕泪横流地嚎叫着，肥胖的身躯在绳索下扭动，“你们这是亵渎！是谋逆！”
伊瑟充耳不闻，她仔细检查起交易行的每个角落，确保没有遗漏。
当她再次回到房间时，商人的惨叫声渐渐变成了嘶哑的呜咽，像条被驯服的狗一样配合地回答着每一个问题。
面具审讯官的手法，娴熟得令人胆寒。
很快口供被汇总，递到了伊瑟手中。
他们晚到这里一步，买家已经挑选完“货物”离开了。这些商人并不知道买家去哪了，他们甚至不知道对方是往哪个方向离开的。
那就没价值了。
“处理干净。”伊瑟冷声下令，“我们没有地方执法权，不能被看见出现在这里。”
北地光明支部，需要维持“不干涉”地方法治的设定，这样才能正当名义的进出北地各处传播教义。
“是！”众人齐声应道。
裁决者小队成员立刻开始清理现场，活着的人被一个不留的清理掉。大家处理掉光系法术的各种痕迹，扒光死者身上的财物，伪装成盗匪劫掠，并断开牲畜交易行和周边建筑的连接。
“镇上的一些官员，还有镇长全部牵涉其中。”一位神官突然道，“要不要也——”
伊瑟明白他的意思，通常情况下事情本应止步于此。但随着苏冥和栗鸮对领主联盟军队造成重创，他们现在行事嚣张一点，也未尝不可！
这里的情形让大家愤慨。
银面却冷静道，“不要节外生枝，追索买家才是关键！”
瓦庄镇这些人是跑不掉的，可以以后再收拾。但那群依然在乱窜的买家手中，有大批亟待解救的少女。
伊瑟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大家抓紧善后，我们尽快出发！”
“是。”神官们应道。
众人将被救出的少女们施以昏睡术，轻柔地抬上铺着干草的马车。她们面容苍白，身上遍布伤痕。作为被买家挑剩下的次品，卖家已经不在意去保护她们的品相了。
这些姑娘们将被带到安全的地方，治疗，问话核实身份。之后她们会被施法清除记忆，这对双方都好。
能够回家的送返，无家可归的，将由曙光领收留照料。
伊瑟展开地图，买家并没有留下可被追踪的痕迹，但这并不是他们的第一个交易点。
从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这群身份神秘的买家从北大陆最东侧的月湾港登陆，一路向西行进，沿途不断“采购”。
“他们的行为不对。”银面道。
他向伊瑟解释了这其中的弯绕：对于北地这些十岁开始就从女仆开始欺负起的贵族子弟来说，年岁稍长，对普通的玩物已经毫无兴致。
北地最流行的“商品”，是其它种族的少女，或者别的什么猎奇向的品类。同样这些人族少女，最好的销路是出口到其他种族所在的地域。
“正常的‘收货商’，应该是从大陆内侧，向港口行进才对？”伊瑟明白了过来。
“是这样。”银面点点头，面具下的声音带着几分凝重，“这群买家的来路不明，行动也不合常理。凯莎琳大人直觉这其中另有隐情，所以才派遣我们这些最精锐成员前来调查。”
伊瑟的手指顺着地图上的线条延伸，继续往西，一直到更西方的穹顶山脉，圣山神恩海。
本地“老消费者”缺乏购买欲望，但那里有一群血气方刚、被管束多时、年少多金的潜在客户。
“希望不要让我知道，是你们在搞鬼！”伊瑟咬牙切齿地说道。
熊熊烈火在交易行燃起，贪婪的火舌迅速吞噬整座建筑，将一切罪恶化为灰烬。
“继续追。“伊瑟的声音在呼啸的寒风中格外清晰，“他们逃不掉的！”
****
第三天早上，两位烧炭师傅向纽曼汇报，最开始点火的两个土窑中木炭，烧制工序已经完成。
“就是木炭的温度还太高了。”其中一位师傅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指着冒着热气的土窑解释道，“这么大的土窑，里面的木炭至少要自然冷却两天以上才能安全取出。”
纽曼却只是挥了挥骨爪，示意两位师傅让开。
紫堇召唤出神眷法杖，她优雅地举起神眷法杖，杖尖凝聚起耀眼的光芒。随着她手腕轻转，第一个土窑上覆盖的土层被无形的力量掀开，露出里面暗红色的滚烫木炭。
“啊，大人，这样会烧着的！”烧炭师傅惊慌失措地喊道，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话音未落，那些暗红的块状物一接触新鲜空气，立刻开始上升亮度。伴随着密集的“噼啪“爆裂声，熊熊烈焰冲天而起，浓烟裹挟着细小的碳渣四处飞溅，
『真空之环！』
绮罗清脆的声音在混乱中响起。只见一道青色的光环从天而降，笼罩了整堆燃烧的木炭。原本肆虐的火焰就像被掐住脖子的小鸡，瞬间偃旗息鼓，戛然而止。
绮罗的『真空之环』如此强大，里斯城阿斯塔科家那次，怎么没灭干净火呢？
苏冥心中泛起一丝疑惑。
虽然那些“待救”少女已经被证实是内应，死有余辜；治安官亚历山德罗实际上是布伦雷夫的傀儡。但那些普通的治安队员，进入地窖的那名神官，是不应该罹难的。
第224章 凯莎琳的审美
洁露丝紧接着施展法术。她一身华丽的洛可可长裙，手持白色长杖，旋身卷起周围厚厚的积雪，均匀地撒在滚烫的木炭上。
雪与炽热的炭接触时发出“呲呲”的声响，腾起阵阵白雾，在晨光中形成一道奇特的风景。
“别撒太多，否则会打湿木炭。”纽曼用骨爪比划着提醒道，“尽量撒得均匀一些。”
“明白！”洁露丝专注地调整着施法力度，确保每一处都得到合适的降温强度。
全力之下，神官少女的额头都微微冒出汗珠。
很快，在众人的配合下，木炭的温度降到了安全范围。纽曼满意地点点头，示意可以停止降温了。
随着防火法术的取消，大家立即行动起来，将残留的大块木炭敲碎。骷髅仆从们和霜鬃巨狼拉着小车，有条不紊地将碎炭运回青年文明号。
黑色的炭尘在阳光下四处飞扬，洁露丝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那件饰物繁复的长裙，无奈地叹了口气。裙摆上精致的蕾丝和缎带装饰已经被碳灰染黑，显得格外狼狈。
倒是紫堇，今天特意换上了一件灰扑扑的工装，头发用一块大号头巾包得严严实实，显然是早有准备。
洁露丝返回车厢，向正在做物资统计的尤妮尔求助，“可以借我一套适合工作的衣服吗？”
正在工作间敲击键盘的苏冥抬起头，疑惑地问，“我看你来的时候，行李带了挺多的啊？”
“……箱子里面，全是类似这样的款式。”洁露丝表情一言难尽。
苏冥更加不解了，“你这趟，是公务出差吧？”
在这几天的相处中，洁露丝虽然话语不多，但做事勤恳认真，完全没有贵族小姐的娇气。按理说，即便对服饰有偏好，也不至于一点实用型衣物都不准备。
“我是被凯莎琳大人坑了。”洁露丝干脆讲出实情，“出发前，她对我说不能在骨王和栗鸮面前丢脸，硬要我换上那件最华丽的仪式祭礼服。”
原来那件长裙是女孩压箱底的祭礼服，难怪材质考究，花纹细腻。
“凯莎琳大人还给我准备了好几箱衣服，非要我带上。她趁我不注意时，把我原本收拾好的行李调包了。”洁露丝继续讲述，一脸的无奈，“等我收拾的时候才发现，身上穿的祭礼华裙，竟然是其中最朴素的一件！”
苏冥和尤妮尔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尤妮尔借了一套工作服给洁露丝，并让洁露丝将那些lo系衣装拿几件给她，“缝纫方面我还行的，我试试帮你改改。”
“太感谢了！”洁露丝如释重负地道谢。
“到下一个村子，我收集些染料，帮你把衣服上的花纹遮盖一下。”尤妮尔道。
苏冥想到了什么，他取出《青简》复制品，展开，调出一张速写画像。
他展示给洁露丝，上面是凯莎琳和幼年的伊瑟。凯莎琳倒是风采依新，与现在别无二致，但是小伊瑟却完全是一副洋娃娃的模样。小女孩穿着蕾丝蓬蓬裙，戴着波奈特帽，背后系着夸张的蝴蝶结，小小的手里还举着一把缀满花朵的阳伞。
洁露丝笑出声来，“伊瑟，也被这样子折腾过！”
“凯莎琳竟然有这种恶习。”苏冥也边笑边摇头，“所以现在是伊瑟不上当了，就来对你下手了。”
“凯莎琳大人对我挺好的……其他方面。”洁露丝辩解道，随即请求，“苏先生，这这幅画可以复制一份给我吗？”
“可以啊，你别出卖我就行。”
“当然！”洁露丝微笑道。
换好工作服的洁露丝返回森林，加入作业队伍。新的土窑依次打开，木炭被源源不断地运送到青年文明号，整齐码放在货物车厢中。
下午，众人开启了最后一个碳窑。同样是熟悉的强制降温流程，然后大家一拥而上，将其中的木炭搬空。
完成任务的两位烧炭师傅被洁露丝送回了小村，顺带抹去了这两日的记忆，让他们带着金币回家了。
当最后一块木炭安置妥当，青年文明号发出熟悉的嗡鸣，在夜幕中启程，向着前方驶去。
——
阿尔瓦领，领主官邸。
初冬的阳光洒落在庭院里，利奥尼正喂食着几条田园犬。他自己的战宠——一只威风凛凛的凶暴银狼，已经在一年前新月森林的战斗中阵亡。自那以后，他便再没有心情驯养新的战宠。偶尔想念，便来和这些普通的动物玩耍片刻。
他放下手中的食盆，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望去，弟弟利布罗正带着一位陌生来客站在庭院入口处。
“利奥尼阁下，日安！”来客主动摘下帽子行礼，“我叫杰弗雷克，是达芙琳公主派来的特使。”
利奥尼微微点头回礼，目光却转向弟弟，眉头微蹙。他向来不参与领地的具体事务，也不喜欢被这些杂务叨扰，向来都是交给利布罗打理。
“是这样的，哥哥。”利布罗看了一眼杰弗雷克，“达芙琳公主有事情想邀请你帮忙。作为回报，她承诺可以减免我们领地三年的税收。”
“我们什么时候交不起税了？”利奥尼冷哼一声，随即向着弟弟厉声道，“给我说实话，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兄长的逼视下，利布罗不得不道出真相：他悄悄抽调了庄园卫队，编入了领主联盟军队。现在季米特身死，达芙琳公主开始清算叛乱。
利奥尼一瞬间想揍死这个弟弟。这个家族只要有他在，不用站队也能保住基础的。
“达芙琳公主有何见教？”利奥尼咬住牙，强行平复情绪，没有去做无意义的事。他转向公主特使杰弗雷克，“应有的惩罚我无话可说，但如果还想进一步——”
自从在那场惨烈的战斗中负伤后，利奥尼的实力从圣阶跌落，不再是之前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冰原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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