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木单林
寒山王国崎岖多山的地形严重制约了交通，隧道的建设将彻底改变这一局面。从她炽热的目光中，苏冥能清晰感受到王室对这个项目的极度渴望。
但他有些犯难，“我没那么多时间花在这上面。”
即便生产基地建成、光明神殿的问题解决，苏冥还有一堆事等着处理：福音材料的解析、地球超凡者的调查、位面传送技术的研究，每一项都关系重大。
苏冥突然想到一个折中方案，“我倒是可以设计一套简易的蒸汽动力掘进设备。”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比划着，“虽然效率会低很多，但你们可以自主操作。”
蒸汽机技术原理相对简单。以这个世界的炼金学和机械基础，见识过它的表现以后，反推原理逆向研发，逐渐摸索出来也只是迟早。
在时机合适的时候，主动拿出成熟构型向各方换取利益，是选项之一。
达芙琳眼前一亮，双手不自觉地握紧，“这个方案可以！”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哪怕速度慢很多，但至少是她们能够完全掌控的技术力量！
苏冥将交货期暂定在一年后，并强调届时会附加其他合作条件。达芙琳在听完大致框架后，爽快地点头表示同意。
第288章 永夜镇契约
“对了。”达芙琳突然想起什么，从随身的文件袋中取出一份装帧精美的羊皮纸卷轴，“这是永夜镇的领主契约。”
苏冥接过，羊皮卷轴被丝带仔细地缠绕，边缘带着烫金的暗纹。他展开，发现是一份正式的领地契约，并且已经盖上了寒山国王的玉玺印鉴。
但当他的目光扫到那份附带的婚书内容时，眉头立即紧紧皱起，“必须和这位……格纳齐奥子爵结婚，才能取得所有权？”
“目前永夜镇在名义法理上，归属于格纳齐奥子爵名下。”达芙琳无奈地解释道，“要走正式剥夺爵位和重新授予领地的程序，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如果先结婚——“她做了个微妙的手势，“然后'不幸丧偶'，领地所有权就能自然而然地转移。”
“所以，我们还要杀了这位子爵？”
“已经不需要了。”达芙琳竟然又从文件袋中取出一份已经加盖了印鉴的正式文书，赫然是一张填写完整的死亡证明，上面格纳齐奥子爵的名字赫然在列，而日期则标注着一个月后。
“格纳齐奥子爵一年前就已经去世了，只是我们压着消息，没有公开。”她解释道。
“需要搞得这么复杂麻烦吗？”苏冥不悦道。
达芙琳连忙解释，“就算是一国的国王，也无法在所有的事情上随心所欲。”她的语气诚恳，“顺应传统规则，钻点空子，能避免很多麻烦。”
“好吧。”苏冥叹气道。
苏冥继续仔细阅读契约条款，突然又发现一个附加条件：婚约中的女性必须是人类国家承认的贵族，且能够提供权威机构认证的血统证明，否则依然无法继承领地。
“这又是你们寒山所谓的‘传统规则’？”苏冥抬起头。
“这条确实是必须的。”凯莎琳适时地插话，为公主解围，“无论哪个国家，领地继承权都只对贵族阶层开放。平民出身的妻子，即便丈夫去世，也无法继承领地。”
“贵族圈的保护条例吗，原来如此……”苏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发起心灵同步，将情况全部告诉紫堇。
【不必在意，这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紫堇的声音平静，一点也不意外，【把契约收下，应下便是。】
苏冥闻言眉头再次紧锁，紫堇说她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所以——
【你是打算……签署这份婚契？】
【不是我啦，我并不是贵族。】紫堇解释道，【这是我设计的陷阱，到时候会有一个让寒山国王追悔莫及的名字，出现在与格纳齐奥子爵的婚约上。】
【什么样的陷阱？】苏冥好奇地追问，心里却莫名松了口气。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紫堇道，精神链接中传来她轻快的笑声。
****
到了午餐时间，苏冥选择在神恩海的餐厅用餐。这座宽敞的殿堂式餐厅设施齐备，储藏室里堆满了各式优质食材，烹饪区各类厨具一应俱全。
末骨狂械的后勤组转移了过来，就地为这边的作业人员准备餐食。
出于对异世界饮食文化的尊重，苏冥谨慎地挑选了几样能够辨认的食材：几个黄褐色的块茎植物，表皮粗糙得像老树皮；几朵伞盖呈淡蓝色的噗叽菌类，散发着淡淡的石楠花香；还有几块色泽鲜绿的肉排，肌理分明，看起来，似乎，可能，十分新鲜。
他端着鎏金镶边的餐盘，在长桌前找了个位置坐下。
苏冥小心地尝了一遍，眉头才舒展开来。虽然有些调味料带着陌生的辛味，但基本都在可接受范围内，甚至有几种酱料令他回味。
随着午休钟声响起，各个作业小组的成员陆续涌入餐厅。很快，取餐区就排起了长队。见到苏冥也在用餐，成员们纷纷恭敬地行礼问候：
“会长日安！愿您用餐愉快！”
“会长好！今天的气色真不错！”
苏冥发现自己不光是被关注，还能察觉到成员们有些拘谨。氛围跟之前在避风谷营地的时候，大相径庭。
“之前还挺自然的啊。”苏冥有些不解地询问汉斯特。
“苏先生，之前你没拿温压弹砸死几百人，也没一个人单挑戏命师和青空战偶团，生擒戏命师，把青空战偶团砸成碎冰渣。”汉斯特回答道，“现在大家看您，就像看一尊会走路的战神像。”
“这样啊。”苏冥揉了揉下巴。他觉得过程其实蛮简单的，至少难度和看上去并不相符。
不过，他也总算理解，紫堇为何不留在公共区吃饭了。
她刚刚达成圣阶五杀，而且是完整地葬送掉了辉咏者和唱诗班。在外界看来，这是极其让人恐惧的事情。
神恩海设有专供高层使用的小型餐厅。但当苏冥推开门时，眼前的景象令人作呕——精致的雕花餐桌上摆放着各种刑具：锈迹斑斑的铁链上还挂着干涸的血迹，几个形状怪异的枷锁散落在地，墙上钉着几副带着倒刺的手铐，角落里甚至还有个布满尖刺的铁处女。
苏冥不愿去细想那些已故“大人物”们扭曲的嗜好，但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用餐环境，确实让他完全提不起食欲。他轻轻摇头，转身离开了这个充满阴森气息的房间。
****
苏冥无意影响大家用餐，干脆端着餐盘，转移到了外墙附近的一座哨塔上。
哨塔顶端视野极为开阔。苏冥倚着半人高的石砌护墙，一边享用午餐，一边欣赏远处的风景。
天气晴好，和绚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暖的。
穹顶山脉南坡气候，明显比冰寒的北侧温和许多，山势起伏温婉，线条柔和，透着几分婉约秀美的韵味。
这一侧的雪线以下区域，生机盎然，墨绿的松柏与银白的桦木交错生长，为这片冰雪世界点缀着深浅不一的绿色调。几只不知名的东鸟在林间跳跃，偶尔发出清脆的鸣叫，为静谧的山景增添了几分灵动。
忽然，一个移动的身影闯入苏冥的视线。那是个纤细的女性身影，正从神威狱的方向走来。虽然距离尚远，但那双特制的靴子在雪地上格外醒目——它前后都有凸出，外形与地球上的雪地专用靴相似。
“应该是位羽族。”苏冥眯起眼睛，在心中判断。
目前这里的羽族只有两位：斯坦顿大主教，和他的跟班。所以这位女性羽族，应该就是那位叫做羽娅的了。
羽娅手里还拖着一个人，继续向更外围的区域走去。
****
苏冥咽下最后一口食物，正准备上前询问，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
“苏大人，午安！”
转身看去，说话者身形修长，乍看与人类相似，但细看却差异明显。他的四肢纤细得近乎脆弱，肩膀的轮廓也比人类窄得多，头发与其说是发丝，不如说是羽毛。
特别的是那张面孔——高挺的鼻梁带着弧度，将鼻孔遮挡在内侧；两侧没有外耳，取而代之的是细密的听觉绒毛；他的眼睛有猛禽般的管状结构。这种眼睛视野狭窄几乎不能转动，但拥有极强的远视能力和细节分辨力。
苏冥的目光向下移动，注意到对方同样穿着那双标志性的特制靴子。
“斯坦顿大主教？”苏冥问道。
对方优雅地欠身，“正是在下。”
“……你昨天，好像不长这样？”苏冥疑惑道。他清楚地记得，昨天在战场善后时见到的斯坦顿，面容与普通人类几乎无异。
“对我们这些生活在人类社会的羽族来说，'化妆'是必备的‘礼仪’。”斯坦顿解释道，“我们必须穿着特制的衣服来调整和遮掩体型，用假发盖住头羽，用变妆道具模仿人类的五官特征。”
这让苏冥想起在孔雀沟战役中，遇到的北地贵族麾下羽族魔导师，卡西莫多。当时他看起来与人类毫无二致，现在想来，也是经过精心“化妆”的。
“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苏冥不禁皱眉。
“想要出现于教会、贵族圈这些所谓的‘上流社会’中。”斯坦顿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这是我们羽族必须遵守的‘礼仪’，否则就会被视为冒犯和不敬。”他说着，语气轻松了些，“不过离开这些场所就自在多了，以真面目走在街上，顶多被小孩子好奇围观——只要别去那些‘高档’地方。”
这解释让苏冥想起和霜焰祭夜在小村庄遇到的羽族猎人。当时他还以为羽族分为不同族群亚种，现在才明白原来都是同一种族，只是没有装扮而已。
两人交谈之际，羽娅已经拖着那个身影，走出了足够的距离。她松开手中的绳索，将那个虚弱的身躯重重地摔在积雪上。
苏冥这才注意到，那个被释放的人同样是位女性，左臂齐肩而断，伤口处缠绕的绷带已经被暗红的血迹浸透。
她茫然地趴在雪地上，涣散的眼神如同初生的幼兽，在确认自己重获自由后，才颤颤巍巍地撑起身子，踉跄着向远方走去。
她的身份同样很好确认：神威狱典狱长，莎宾娜。
第289章 凯莎琳的栽赃
“为什么要放走莎宾娜？”苏冥指向那个蹒跚远去的身影，声音中透着不解。
“这是凯莎琳大人的安排。”斯坦顿解释道，“我们抹除了她这段时间的记忆，并覆写了新的——这是羽娅擅长的事情。”
这种深度的记忆篡改，其过程必然残忍而痛苦。莎宾娜的大脑皮层恐怕已经遭到不可逆的损伤，现在可能只剩下孩童般的智商，和一些生存本能了。
虽然让这种罪孽活着喘气，令人不悦，但凯莎琳应该是在利用莎宾娜，执行对光明神殿枢机议会的误导计划。
“你们具体给她植入了什么记忆？”苏冥饶有兴趣地追问道。
“羽娅写入的新记忆，是寒山王室、北地教会星沙，以及末骨狂械三方，联手袭击了神威狱和神恩海。”斯坦顿回答。
苏冥听完先是一愣，仔细回味了下，才确定不是自己理解错误，“可这个过程，不就是事实吗？”
“凯莎琳大人，特意嘱咐这么做的。”斯坦顿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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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以前，差不多的对话，发生在凯莎琳向这两位羽族布置任务的时候。
“大人，这么做有什么特殊意义吗？”当时羽娅困惑地问道，“我们为何要大费周章，重写一段和事实完全一致的记忆内容？”
“莎宾娜被洗脑成白痴的状态，神约派肯定会安排这方面的高手来检查。从而推测出，她的记忆被人擦除重写过。”凯莎琳解释道，“如果换作是你们站在对方的立场，面对这种情况，会作何感想？”
羽娅思考片刻，开始明白过来，“神约派一定会认为，这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的拙劣把戏？”
“正是这个道理。”凯莎琳点头，继续道，“等辉煌圣城派来的调查团抵达穹顶山脉现场，他们还会发现我们特意留下的，含有我们身份标记的武器和装备。但却找不到丝毫劫荡之钟的痕迹——你们觉得，这样的发现会引导他们得出什么结论？”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事前教皇和枢机议会收到了“可靠”情报，明确劫荡之钟即将对圣山不利。因此现场“过分干净”的表现，反而会成为劫荡之钟“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证据。
“这招反其道而行，厉害！”斯坦顿赞叹。
凯莎琳其实没说完，这仅仅是策略中出奇制胜的部分。真正将一切钉死的，是另外一套“正”的筹谋。
她已经派人去处理那些“土豆”供应商了，全部灭口，并替他们悉心地伪造出完美的“劫荡之钟”成员身份。
当神约派的情报人员，追查到莎宾娜和学园长哈维尔长期参与少女贩卖的勾当时，顺藤摸瓜就会发现，与他们交易的这些供应商，竟然都是劫荡之钟的人！
如此一来，神约派枢机议会自然会得出一个合理的结论：圣山惨剧，完全是这两个蠢货引狼入室造成的恶果！
完美的是，这段贩卖少女的事情，在莎宾娜脑中确实存在，还属于尚未污染的干净记忆！
由此相互映照，形成铁证！
总之，不管过程如何，圣山劫狱行动在表面上，终于完美回归到劫荡之钟最初预想的模样——除了亡灵法师们尽数到了苏冥手里。
“神约派遭受如此重创，年轻一代死伤殆尽，必定会将滔天怒火倾泻在劫荡之钟身上。”羽娅终于理解了这个计划的意图，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我们应该能消停很长一段时间了！”
“当然。”凯莎琳微微颔首，红唇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等他们通过其他情报渠道，终于摆脱这种思维定式的时候，至少也是三四个月之后了。”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锋芒，“到那时，就轮到我们准备的，更特别的‘礼物’等着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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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战术的人，心都脏得很啊。”苏冥感慨地摇摇头，全然不在意自己才是这份“礼物”的主策划者。
斯坦顿行了一礼，“苏会长，请允许我先行告退去用午餐。”
“不必这么客气。”苏冥郑重回礼，神色诚恳道，“这段时间以来，实在是承蒙你太多帮助了！”
回想起来，斯坦顿确实功不可没。从最初的翠安海崖逃亡战开始，这位羽族大主教就多次冒险传递关键情报，甚至不惜在战场上放水。自从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异世界，他几乎可以说是对苏冥和紫堇帮助最大的人了。
“这是我们的应尽之事。”斯坦顿神情也变得庄重，语气坚定，“栗鸮大人对我们羽族帮助极多，更是我们全族迁出极寒之地的希望所在！为此，我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看样子紫堇在羽族中的声望，妥妥已经达到“崇敬”级别了啊，苏冥在心中暗自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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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大批收集或拆解下来的物资，如同一条长龙般，通过隧道源源不断地运往避风谷基地。
为此隧道在接下来的数小时中，明确改成了单向通行。
物资数量和种类都特别多，例如纽曼拆解的『永望尖碑』组件，紫堇收集的炼金材料，回收小组找到的红杏导弹素材。
此外还有各种各样的各种金属制品，比如神恩海的炮台并没有被炸，那些武器全是有价值的金属，因此都被切割成块，码放在运输车上拉了回来。
当然像神威狱炮台这样被炸成碎片的也没关系，苏冥从不挑剔素材的外观。
顺带一说，那几只霜狼再次沦为拉车的骡子。多次干这种活，它们的载重能力明显提升了不少。一些原本瘦弱的部位，肌肉也鼓胀了起来，让苏冥很是心动。
他仔细打量，寻找其中是否有那么一只，因为辛苦干活而中暑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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